《清扬婉兮,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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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婉兮,清穿-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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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给皇上请安。”安嫔屈膝一礼,清澈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好听。给皇上请完安她又转身向太后赔罪:“儿臣来晚了,还望太后恕罪。”

“知道错了就好,待会哀家非得好好罚罚你。”

安嫔莞尔一笑,幽幽轻启朱唇:“太后您可要手下留情。”

太后笑了笑:“人都齐了,开始拜月吧。”

地下铺着拜毡锦褥,太后盥手上香拜毕,大家也一一拜过。

“赏月在院中最好。”太后望了望窗棂外亮如玉盘的月亮说道。

众人听说,就忙着到院中去铺设。

因着有阿哥,格格们在,太后儿孙绕膝,承欢融乐,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其他人见太后开心,心情也好了起来。宁寿宫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完茶果,太后见月至中天,比先前越发精彩可爱,因说:“如此好月,不可不舞。”

站在她身边的贵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奴才去找几个跳舞的宫女来。”

“人多了反失雅致,况且我们一家子人娱乐,没得参些外人进来坏了兴致。安嫔,哀家记得你懂得歌舞,才刚你迟到了,哀家就罚你献舞一支。”

安嫔明眸一笑:“有舞无乐,纵使儿臣舞艺再高看的人怕也不会尽兴。”

“这好办,咱们皇上可是乐上高手,让他为你伴奏就可以了。皇上,你不会驳了哀家的面子吧?”

康熙脸上微笑:“既然母后兴致这样好,儿臣当然乐意奉陪。李德全,取笛子来。”

安嫔已经换上了蓬松的舞袍,在宽大的衣裙和袍袖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弱可怜,让人想起荷叶上的露珠,滚动轻颤,不禁心生怜惜。

明月清风,天空地静,真令人烦心顿释,万虑齐除,一个个都肃然危坐,默默相赏。

曼妙的舞姿,绝妙夺神的笛声,直如漫天绚丽的缤纷,让人如痴如醉。随着康熙悠长尾音的结束,安嫔恰如其分地踩在拍子上,收住了舞步。默契之高,犹如早就练好了一般。

满场寂静。

安嫔微微喘着气,见康熙静看着她,目含赞赏,顿时喜上眉梢。但是过后心又渐渐凉了下来,皇上漆黑的双眸如平静的水面,除了赞赏再无其他。

“你们俩真是心有灵犀,竟配合的这样好,哀家活了这么久还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舞蹈,今年这个中秋节算是尽兴了。”太后犹自沉浸在才刚的笛舞之妙中,一时赞不绝口。

“太后说笑了,是皇上的笛子吹的好。”安嫔羞得满脸通红,眼睛却不经意地瞥向康熙,见他仍旧是一脸云淡风清的笑容,心中更是凉了一大截。

“咱们皇上文武双全,不仅笛子吹的好,像那洋玩意儿的西洋铁丝琴更是弹得一流,整个大清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太后“西洋铁丝琴”这几个字一出口,康熙脑海迅疾地闪过清阳了然的眼神,仿若某个伤处被牵扯了一般,只觉心中一痛,光洁的月色也变得暗淡无光,似是扑下来一层悲伤的雾(奇。书。网……整。理。提。供),隐隐竟有不能呼吸的感觉。

他恍惚地抓起眼前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顿觉一股辛辣的味道充盈整个喉腔,呛得他双眼水汽蒙蒙。

作者有话要说:安嫔啊,安嫔,自己生不出孩子还看不得别人得宠,居然色诱~~

忽忽~~

                  酒后乱性

在太后宫中还一脸笑意的安嫔回到储秀宫后却是心情极差,坐在那里生闷气。贴身宫女玉琴知道她这会子心里窝着火,也不敢造次,只是恭顺地站在一旁。才刚有人来报说皇上今夜竟然又翻了定嫔的牌子,安嫔谋算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忙一场,这口气她是断断不能咽下的。

这时偏生一个宫女替她斟茶,战战兢兢地失手打翻了茶碗,将她吓了一跳,满腔的怒火正好发泄出来,她扬手给了那宫女一巴掌:“作死的小娼妇,你要烫死我是不是?看我不得宠你也跟着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那宫女见她大发雷霆哭着跪在地上求饶:“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才下次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安嫔却是越想越气,冲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又踢了几脚。

玉琴看那宫女痛得直哼哼,怕弄出事来,大着胆子劝道:“主子消消气,没得为了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仔细踢伤了主子的脚。况且这事传了出去还会坏了主子的名声。”

安嫔听了觉得有理,不解气似的又踢了两脚,方大喝道:“没用的奴才,还不给我滚!”

那宫女如获大赦,赶紧躲了出去。

乾清宫西暖阁一片死寂般的沉静,雪白纱罩笼着的烛火发出明亮的光芒,亮如白昼的光华如水泻般晕开,让窗下的月色也为之黯然失去了华彩。

定嫔躺在无数后妃梦寐以求的御榻之上,却是心绪凄迷,没有丝毫的快感。连日来皇上夜夜翻她的牌子,连中秋节也让她过来侍寝,这后宫之中人人都道她祖上积德,蒙受如此隆恩,但真正的情况又有谁能了解呢?不过这样总归比以前要好,起码可以在他身边躺躺,看看他。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叹了口气。

厚重的幔围外传来轻微凌乱的脚步声,定嫔不禁心中一紧,皇上回来了!

康熙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进阁内,如前几日一般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陪同定嫔侍寝的宫女,心中登时不悦起来。

李德全见康熙脸色不对,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进去时还是偷偷看了眼站在阁边的宫女,果然不是万岁爷想的那位。那宫女自打定嫔第一次侍寝之后就再没跟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皇上,奴才给你泡杯醒酒茶吧。”在太后那过中秋的时候,皇上开始时兴致很好,儿女承欢,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过后却是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平日里从不多喝的他,竟多灌了几杯。太后只道他是心情好,李德全却猜出了点端倪。这会子见皇上面颊微红,倒像是酒劲上来了。

殿内梨花大案上放着的错金博山炉内焚着安息香,淡白青烟幽幽轻飘,如夏日的轻絮,丝丝袅袅从缝隙中飘逸而出,散入暖阁深处。

康熙站在窗边,却是没有言语。如水银般的月光透过叶子的间隙洒在他欣长的身影上,说不出的落寞萧条。秋凉的夜风穿窗而入,扯得他的衣袂轻轻翻飞,仍像木偶似的静静伫立,丝毫不觉风中那丝丝寒凉。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她这样躲着不见他,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高处不胜寒,在上面待久了,总期盼一点人间的烟火气息,但纵使他有后妃无数,却无人能给。寻寻觅觅终不得,他的心已经一点点麻木冰冷。偏生又遇上了她,满天繁星的夜晚,那弹得杂乱无章极为难听的琴声闯进他风平浪静的心,那一刹,他感到了人间的温暖,平凡而真实的温暖,他知道那一刻注定了这一生将无法幸免。

但是现在······

康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声音淡淡的,散落风中,被夜风带往不知名的地方。

李德全见康熙站在风口一动不动,怕他冻着,遂拿了件氅衣走上去:“皇上,夜风寒凉,奴才给你披上这件氅衣。”

“不用了,更衣吧。”良久没有说话的康熙开口道,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疲倦。

重重幔围被一层层掠起,然后在他的身后放下,严严的似是进入了一片丛林,身后的事物一点点淹没。

最后一层绫罗纱帐掠起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御榻之上的定嫔,如瀑的青丝委枕,衬得她洁白无瑕的脸颊容光夺魄,细长的睫毛微垂,在挺直的鼻梁上留下一层淡影。听到榻外的动静,她不经意地转过头来,双颊顿时飞上一抹红云,整个容貌显得更加细致清丽,超凡脱俗。

康熙缓缓地走到榻边,忽然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他心中一震,浓烈的醉意熏得他双眼迷蒙,眼前似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

“这香味······”他喃喃低语。

“回皇上,是茉莉花香。”康熙的声音虽极低,定嫔却听的十分清晰,她以为皇上在问话,遂轻声回答道。

定嫔细柔的声音灌如耳中,康熙顿时如梦初醒,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茉莉花···茉莉花···”康熙含糊地默念着这三个字,她竟然···用这香味······顿觉一股闷气冲上胸腔,欲破体而出,却又不得,便如乱刀绞着五脏六腑,直痛不可抑。

定嫔见康熙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极为吓人,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惹恼了皇上,可是月婵不是说已经打探清楚了皇上新近最喜欢茉莉花,用茉莉花沐浴万无一失的吗?但现在看皇上的反应···

她转念一想,这宫里人心险恶,表面上看,她现在最得宠,难免有人心生妒忌,看来她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现在惹怒了皇上······

正当定嫔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感觉身边的被子一轻,康熙已经上了榻,登时一股凉气灌着锦被,浸津地侵着她的身体,定嫔不由得全身绷紧,不敢有丝毫的动静。等了良久,康熙却是没有动静,她斜睨着偷偷瞥了一眼,见他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浓浓的酒香。估计皇上喝了太多酒,困意上来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皇上还是没有碰她,连着几日,没动过她分毫,倒是今晚还多看了她几眼。

站在阁外候着的敬事房总管太监赵有忠见过了这么长时间皇上没有唤人,遂高唱:“是时候了。”又等了片刻见皇上还是没有反应,他又高唱了一遍。

帐内的定嫔听到总管太监的高唱声,撇头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康熙,见他虽在睡梦中却是双眉紧蹙,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似是魇到了般。她心中担心,便大着胆子在他耳边轻唤:“皇上···皇上···”

忽然她瞥到康熙的枕边落着一枚羊脂白玉簪,皇上的御榻每日都有司衾太监清理,断断不可能出现这能伤人的物什,但它即搁在了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必是他的贴身之物。定嫔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细看中发现它竟然十分眼熟,但是物有相似,像这种普通的玉簪更是随处可见。只是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

“是时候了。”外头又传来总管太监的高唱声。定嫔从迷思中惊醒。

“皇上···皇上···”

康熙闷哼一声,似是醒了三分,眼睛却没有睁开,朦胧中他感觉梦中那遥远的茉莉花香味竟然就在身边,吴侬软语,吹着他的耳稍,痒痒的,仿若梦中渴望的那个声音。他不禁转过身,指尖触到一具温暖的身躯,鼻上萦绕的香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了。

竟然那样近···她就在身边···

“清扬···”他低呼一声抱住了身边的软玉温香。

定嫔一阵错愕,他唤的是······

皇上御用睡袍上的龙涎熏香,夹杂着浓浓的酒香,还有他身上那似是熟悉却又陌生遥远的男子气息,让她头晕目眩。

不经意间,她又瞥向了杏黄褥子上的白玉簪。洁白通透的玉簪落在那里,素净无华,只有一朵清丽淡雅的茉莉花徐徐绽放。

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是错了,这几日的恩宠不过是个错误······

景仁宫,清扬已经照着月婵的吩咐在准备一切。月婵说过,侍寝是主子的头等大事,切不可怠慢。可是因昨晚睡得不踏实,起晚了点,所以到这会儿还没收拾妥当。

她在褥子下铺上新换的栗子,花生,红枣,上好的坚果铺了一床,很是好看。早生贵子,这么多日,定嫔应该会怀上十二了吧。

出神间身后传来珠帘的轻响声,月婵搀着定嫔走了进来。清扬赶紧将被子铺好,笑着走了上去:“主子,您回来的正好,我刚把被子给铺好了。”

定嫔满脸倦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清扬今天早上又偷懒了吧?”月婵瞟了眼她匆匆叠好的被子,还能看到皱皱翘起的小角。

清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起晚了点,不过最重要的事我可没忘。”说完她又看了眼定嫔,见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遂走过去说道:“主子,您累了吧,奴才服侍您就寝。”

定嫔看着她,清扬感觉她的眼中竟满是凄清寥落,似是含着巨大的伤痛,她一怔,轻声问道:“主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能发生什么事,还不是昨晚累到了,”月婵偷笑着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昨晚敬事房总管赵谙达在外头唤了万岁爷很久都没有反应,以为万岁爷中风了,急巴巴地找来李谙达,两人进去了会,又出来了,尔后便各自干各自的去了,估计是万岁爷···”月婵眉开眼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清扬听月婵说的是好事,可是定嫔的眼神······

她不解地看着定嫔。

“月婵,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她淡淡的说道。

“是主子。”

月婵出去后,清扬走到定嫔身边坐了下来:“姐姐,你把月婵支开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么灵透贴心的人,难怪···”

清扬见她虽脸上带笑,却是悲伤潸然:“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定嫔不语,只是抬手摸了摸她如云的鬓发。发上并无多少饰物,只一排三枝刮绫刷蜡的矗枝儿兰花,还有宫人惯用的金花流苏,现在一看少了什么似的,以前竟然没有发觉。

“我送你的那支羊脂白玉簪怎么没见你带啊?以前你可是极喜欢的。”定嫔忽然开口道。

清扬摸了摸头发,原来那支玉簪是定嫔送的啊,可是让她给弄丢了,她又不愿骗定嫔,遂实话实说道:“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估计是让我乱放给弄没了。”

定嫔一阵苦笑,果然。

清扬见她脸色不对马上赔笑说道:“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那簪子丢了我也心疼了好久呢,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定嫔抓过清扬的手放在她的手心,笑着说:“你是个有福之人,只是跟在我身边给耽误了。就冲你叫的这声‘姐姐’我也该为你打算打算。”

清扬满脸疑惑:“姐姐,你说什么呢?”

定嫔露出释然的笑容:“没事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不过,可不要闲着,记得上次你做给我的千佛手吗?照着再做一个,做得端庄秀气一点,我要拿了送人。”

“送人?送给谁?”

“太皇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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