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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蓉被这变故吓得手忙脚乱。祝潼不在,没有人知道徐依怀到底怎么回事。有位年纪稍大的剧组人员把药油递到郭小蓉手中,郭小蓉连忙旋开瓶盖,胡乱地将药油涂在徐依怀的额角和鼻下。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们都满脸隐忧地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几乎没有人留意到,有一艘快艇已经静静地停靠在这艘大型游艇的旁边。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徐依怀是否晕船的时候,一把清冷的男声从后方传来,那声音不大,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困惑:“怎么回事?”
众人倏地安静下来,回头便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陌生男人,正逐步地走近。
第四章
第四章
按照原计划,江誉行今天应该跟随剧组一同出海的,但今早却临时出了点小状况,他只得处理后才赶过来。
刚才还在快艇时,江誉行就看见甲板上的人围成一堆,以为是发生了溺水或其他事故。登上剧组的游艇后,他便疾步走过去询问情况,而距离他最近的小伙子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她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可能是晕船吧。”
江誉行摘下墨镜,没有答腔。
原本把徐依怀簇拥在中央的人都自觉地退步,为这个陌生男人让出了空间。他们都在为徐依怀而忧心,因而没有谁询问他的身份,或贸然上他们游艇的目的。
徐依怀仍然坐在甲板上,她被郭小蓉搀扶着,虽然已经不再发出尖叫,但看上去还是病态十足的。她双目失焦,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领口,似乎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江誉行半蹲在她跟前,使了点力气才将她揪在领口前的手拉开,免得她弄伤自己。
徐依怀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好半晌,她才缓缓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正捉住自己手腕的男人。
“没事了。”他的薄唇轻轻地动了几下,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徐依怀怔怔地看着他。不过是三两秒的光景,她突然扑到他身上,无助且压抑地哭了起来。
那段可怕的回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脑中,徐依怀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见,海啸发生时那人间炼狱般的场景。数米高的巨浪张开灰暗的大口,毫不留情地将沙滩上的游客卷入海底,数米高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甚至距离海滩不远的建筑物,也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崩塌。
她也曾被巨浪卷进海里,那感觉就像被塞进了洗衣机,强劲的水压拍打着身体的每一寸,腥咸的海水从口鼻灌进,耳膜地挤得剧痛,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她没有办法反抗,就在她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时候,一个巨浪居然将她抛回岸上,她不知道自己摔在什么地方,身体疼得几近散架。
湿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徐依怀费力地睁开眼睛,之后就看见又一波巨浪正朝自己袭来。她很想逃跑,但她根本动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巨浪逼近,在她绝望之际,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合力将她拉上了酒店的阳台,她才能幸运地死里逃生。
由于这场灾难太多巨大,牵涉的区域又特别广,因此他们数十个生还者足足等了四天才被妥善安置。徐依怀即使大难不死,但等待营救的那几天足以让她精神奔溃。
在这四天里,徐依怀跟其他人挤在这所摇摇欲坠的酒店顶层。她每天都过得高度紧张的,只有外头有一点怪异的声响,她都会神经紧绷。等待救援的第三天,有位五岁大的孩子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亡,他的母亲抱着他伤心得呼天抢地,每次无意间看见孩子那张惨白的脸,徐依怀都会恐惧不已。
场海啸发生以后,无数的居民和游客都命葬大海。那时正值酷暑,泡在水中的尸首腐化得特别快,徐依怀被救出酒店的时候,一副早已辨认不出模样的发胀浮尸诡异地飘到她脚边,若非有人背着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很可能已经疯掉了。
越是回忆,徐依怀的情绪就越是失控。耳边又再响起杂乱的呼救声和哀嚎声,她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些可怕的声音都始终不能驱散。
围观的人都暗自讶异,他们没有说话,看向这对男女的眼光各有不同。
江誉行皱着眉,没等她缓过来就将她拉开,并转头对郭小蓉说:“帮忙倒杯水过来,谢谢。”
徐依怀哭得很狼狈,有人给她递了纸巾,她接过来的时候连手指都在发抖。当她鼓起勇气抬头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基本上散退,只剩下拿着水杯的郭小蓉,还有脸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江誉行。
情绪平复后,徐依怀如同抽了筋一般,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喝完水以后,郭小蓉将她扶进了船舱。心中虽有疑问,但郭小蓉担心她再度失控,于是什么也不敢问。
江誉行也跟着她们走进了船舱。他坐到徐依怀对面,待郭小蓉走开后,他才问:“ptsd?”
ptsd,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这个名词对徐依怀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她低着头,片刻以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徐依怀已经很久没有病发了,想到刚才在他面前失态,她就觉得耳根滚烫滚烫的。她悄悄地瞥向他,不料被他发现,于是只好开口:“刚才,真的不好意思……”
“唔。”江誉行应了声,之后又保持沉默。
船舱内安静得有点怪异,徐依怀有点不自在,没过一会又说:“你的感冒好了呀?”
江誉行微微挑眉,无声地询问着她。
徐依怀问他:“难道你不是因为感冒才戴口罩的吗?”
江誉行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秒,而后说:“好了。”
多年不见,那天在宠物诊疗中心再次碰见徐依怀,江誉行也不能一眼把她认出来。上周他患了重感冒,出门都戴着口罩,没想到她也能认出自己。
突然起了一个浪,游艇轻微地颠簸起来,徐依怀的心又揪了起来。眼见江誉行所坐的长沙发还有位置,她连忙坐到他身边,不假思索就想揪住他的手臂。
江誉行本能地阻止徐依怀的触碰,就在他伸手挡住徐依怀的瞬间,还穿着潜水服的祝潼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祝潼向来护短,尤其是对象是徐依怀。看见有点受伤的模样,她的脸色就微微沉了下去。她朝江誉行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有几分不善:“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说。”
江誉行坐着不动,连眼尾也不扫她一下,明显不接受她的使唤。
徐依怀向来觉得,自家表姐向来气场强盛,女王范十足,能压住祝潼气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表姨丈,而另一个,则是她久未碰面的表姐夫。只是,在江誉行面前,祝潼的气焰似乎也不太能烧起来。
助理恰好拿着换洗的衣服过来,她似乎也察觉到船舱内的低气压,因而只站在门边说:“潼姐,您先换衣服吧。”
完成刚才拍摄后,祝潼一上游艇就听见徐依怀晕船之类的消息,吓得她连衣服都没换就冲进了船舱。听了助理的话,她狠狠地瞪了江誉行一眼,然后才去换衣服。
祝潼离开后,江誉行也离开了船舱。徐依怀本想跟上去,但想到自己的情况,最终只能乖乖地待在沙发上。
今天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回航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
晚餐是在达角湾唯一一家星级酒店吃的,徐依怀跟郭小蓉走在前面,无意间听见剧组工作人员的谈话。
“今天开快艇过来的男人是什么来头?连我们潼姐也要专门设宴款待他。”
“能受我们潼姐青眼的人可不多,说不定这是鸿门宴呢!”
“我下午才看见潼姐跟他在游艇尾部聊了一会儿,潼姐回来的时候,那脸色真的臭得可以。”
祝潼忙着跟副导商讨拍摄细节,直到落座时才记起徐依怀。她让徐依怀坐到自己身边,然后低声询问今天的状况。
徐依怀摸了摸鼻尖,挑了些不痛不痒的说。祝潼没这么好忽悠,那锐利地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她的心便虚得直跳。
餐桌的上席一直是空着的。将近七点,包房那扇厚重的房门被打开,年轻貌美的服务员率先走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是江誉行。
导演和副导演都起来迎接他,他礼数十足地跟他们握手,随后从容地坐到上席,祝潼的邻座。
待服务员给江誉行上茶以后,导演才对剧组众人介绍他:“这位是江誉行,江先生,他是我们剧组的特邀顾问。在《海欲》的拍摄期间,他和他的团队会协助和指导我们完成海底作业。”
副导演接着补充:“江先生是有名的海洋探险家,也是国际海洋研究所的博士,他在业内的声望非常高。能邀请江先生担任我们的特邀顾问,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更全面、更专业地为影迷展示一个神秘的深蓝世界。”
大家瞬间就沸腾起来,看向江誉行的眼神有崇拜的,有敬重的,也有羡慕的。
江誉行还是保持一贯的淡然:“两位导演过誉了。”
“怎么是过誉呢?”一直保持沉默的祝潼突然发话,她的唇角轻翘,似笑非笑地看向江誉行。
徐依怀涌起不祥预感,她家表姐每每露出这个表情,肯定会有人遭殃。
祝潼略带挑衅地说:“江先生在成为有名的海洋探险家、国际海洋研究所博士之前的头衔,更加了不得呀。江先生,您说对吗?”
闻言,江誉行终于正眼敲了祝潼半秒,余光恰好扫过徐依怀那张好奇的脸。收回视线后,他轻轻地摩挲着白瓷茶杯上的暗纹,语气不明地吐出了一个字:“对。”
第五章
第五章
回到度假屋后,徐依怀一直缠着祝潼追问,江誉行以前那了不起的头衔是什么。
祝潼就是不说。她也挺喜欢逗徐依怀的,这丫头越是心痒,她就越是故弄玄虚。被徐依怀一脸幽怨的地盯着,她倒笑得开怀:“你那么想知道,直接去问江誉行好了。”
徐依怀知道自己又被消遣了,一字一顿地喊:“祝潼!”
祝潼终于收起玩心,她将手搭在徐依怀的肩,悄声说:“你老实告诉我,过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对他念念不忘?”
“是还记得他,你非得说得这么暧昧吗?”徐依怀挥开她的手,然后把一旁的抹茶招了过来。
抹茶立即摇着尾巴向徐依怀奔去,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地往她身上蹭。
祝潼没有错过徐依怀那不太自然的神情,她也年轻过,又怎么可能清楚徐依怀的感受。她可以肯定,徐依怀对江誉行,就算尚未有爱慕之心,但好感肯定是有的。
在那场海啸中,帮助徐依怀逃过一劫的人,其中一位正是江誉行。祝潼还记得,当天江誉行将徐依怀背出灾区时,她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孱弱地趴在他身上。江誉行跟随家人离开的时候,徐依怀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那眼巴巴的样子就是被主人遗弃了一样。
往后几年,大家都有各自的际遇,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亦几乎没有交集。这次祝潼千辛万苦地把江誉行邀请过来,是因为徐依怀的心理医生,汉纳教授的提议。
其实,在《宠爱》杀青以后,祝潼就计划用这个方法帮助徐依怀走出阴霾,她希望徐依怀可以重新正视大海、感受其中的美妙和神秘,从而扫除深藏在她心中的晦暗。在实践之前,祝潼特地联系了汉纳教授,并探问这个方法是否可行。跟预想的一样,汉纳教授没有阻止她,同时也给了不少可行性的建议。
最让祝潼感到意外的,是汉纳教授提议她向江誉行请求帮助。
江誉行也在那场灾难中患上了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而汉纳教授的同门师兄是他的私人心理医生。在某次学术交流中,汉纳教授也曾研究过他的病例。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分为急性和慢性两种,前者比较容易痊愈,只要患者具备强大的意志和决心,不足三月就可以彻底复原,而江誉行正是这样一个例子。
徐依怀和江誉行的病因有几分相似,他应该比较了解徐依怀的感受,而且江誉行还是海洋业内的行家,请他帮忙可谓一举两得。
关于江誉行的病况,出于职业道德,汉纳教授并没有多言。祝潼也没有多问,只是按着他的建议去做。
从年初开始,祝潼就不断让经纪人和助理跟江誉行交涉,诚意拳拳地邀请他出任剧组的特邀顾问,她也亲自跟江誉行详谈过,可惜一直被拒绝。后来被他逼急了,祝潼便亲自去了一趟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国际海洋研究所,还把退休多年的老博士也惊动了,最后才使得他妥协。
江誉行讨厌死缠难打的人,更加讨厌那种不择手段地死缠难打的人,而祝潼就是典型。
祝潼跟江誉行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今天下午,她将江誉行叫到游艇尾部,打算抛开成见跟他谈一谈。江誉行何等聪明,在游艇上看见徐依怀,祝潼觉得他已经猜到自己大费周章地请他到剧组的真正原因。因此,在她提出请求之前,他便先声明:“看在老博士的面子上,我答应做剧组的顾问,至于其他闲事,我通通不会管。”
这男人还是一贯的油盐不进,祝潼想起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的:“江誉行!”
徐依怀正在帮抹茶梳辫子,听见自家表姐目露凶光地喊着江誉行的名字,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祝潼敛起情绪,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就回房间洗漱,临走前还揉乱了徐依怀刚给抹茶理好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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