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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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殇-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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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站起来道:“不用了,碧玲姑姑。”

沿着记忆,阿娇穿过走廊来到后院前的小花园。风吹拂过,带着阵阵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阿娇顺着笑声来到花园的一角,只见一个比她小一点的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晃荡,她的身后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为她推着秋千。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阿娇觉得这笑声分外刺耳。

父亲堂邑侯陈午对她从来都是温和慈祥的,这温和慈祥的背后却是万分疏离。以前她感觉不到什么,以为父亲对每个儿女都这样。可是看到眼前这般亲密的父女,她十分妒忌。妒忌,她只有在爱的最疯狂时,才妒忌卫子夫得到他的宠爱,何时是对一个女孩呢!父亲从没有为她推过秋千啊,他们见面时,都只是父亲象征性的关心,那种疏离感让她都不知开口说什么。

“父亲。”阿娇轻轻的开口。

堂邑侯陈午抬头,看见阿娇站在不远处,稳住晃动的秋千,温和的关怀:“阿娇回来了,在宫中住的可好?”

阿娇点点头,回答:“还好。”

秋千上的女孩跳下来,天真道:“爹爹,这个姐姐就是二姐姐么?”

馆陶公主嫁入侯府后一直未孕,便替陈午纳了两个妾室。两个妾室的肚子都很争气,很快便有孕生子。后来,年近三十的刘嫖生阿娇时,难产大出血,康复后再不能有孕。便从二夫人那里过继了庶长子陈须。如此,堂邑侯府便是阿娇一个嫡女,一个嫡子,三个庶子,及两个庶女。

阿娇听到女孩叫自己二姐姐,神色一冷。前世,因为她的关系,刘彻经常进府。后来他们都大了,她的庶妹便对刘彻起了心思。在他们一次回门时,爬上了刘彻的床,好在被娘亲发现了,没让她得逞。至于后来娘亲怎么处理她,她亦没过问,只是彻底记住她了。

“你是陈悦?”阿娇勾起唇角,带着微微的轻蔑。曾经她从没在意过她的庶姐妹,因为她是陈阿娇,天之娇女,所以如今她同样不会在意。

“爹爹……”陈悦似看出了阿娇的轻蔑,怯怯的躲到陈午的身后。

陈午拍拍陈悦,和蔼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到这里,阿娇耸肩,转身向东面离开。父母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或者说是父亲并不爱娘亲,她记得娘亲曾经说过,父亲在娶娘亲前已经有爱的人了。后来被迫娶了娘亲,自然没有多少感情。娘亲比她洒脱,面对父亲的无爱,她拿得起放得下。前世,她放不下对刘彻的爱,所以才会孤寂而亡。这一世,她也要学学娘亲,洒脱一点,君若无心,我便休。

回到玉菱阁,阿娇重重的躺在床上,摒除心中的杂念。

“翁主,公主让奴婢来叫您到前厅用晚膳。”

阿娇朦胧的醒来,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跳下床,对站在门外婢女道:“走吧。”

阿娇漫不经心的来到前厅,每个小案前都已坐满。

除了逢年过节,府里的妻妾是不能同席的。这次因为阿娇大病回府,为了除晦气,刘嫖特地叫来两房夫人及庶子女来一同进餐。

阿娇径直坐到刘嫖旁边的空位上。刘嫖道:“人都到齐了,用膳吧。”

阿娇拿起筷子,看看案上的菜肴,胃口不佳。

刘嫖为阿娇夹着菜问:“怎么不吃?”

阿娇撇撇唇:“没胃口啊。”她还是第一次和府里人一起吃饭,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奇的目光,阿娇全身不自在。

“莫不是翁主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反而吃不惯侯府的菜了?”说话的是三夫人李氏。

刘嫖闻言,神色一冷,开口便是淡淡的警告:“李氏。”

李氏身子一僵,轻轻告罪:“妾身多言了。”刚刚她真是被嫉妒心蒙住了,她的女儿只是个小庶女,而上座的女孩却是天之娇女,有皇帝和太后的宠爱,仅仅是因为她是公主的女儿么?全长安城都知道堂邑侯翁主陈阿娇宠冠京华,又有谁知道堂邑侯不是只有陈阿娇一个女儿,她的女儿也是堂邑侯府的小姐啊。

餐后,刘嫖留下两位夫人和两个庶女,命下人奉了茶水,淡淡的开口:“如今,府里的大小姐也到了该学习女红礼仪的年龄,明日本宫会派教女工的先生过府,两个丫头一起去学吧。”刘嫖顿了顿,对阿娇道:“至于娇儿,娘已经和母后提过,过几日便去玉春堂里学习。”

李夫人听闻,心思一动,恭敬道:“夫人,悦儿还小,跟着她大姐姐恐怕学得会吃力。不如让悦儿跟着翁主一起去见见世面,姐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阿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夫人及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陈悦。陈悦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她不自觉抖动的手可出卖了她。倒是真没看出来,她这么小便已起了心思,三夫人教得好啊!再观另一边的二夫人严氏及其女儿陈芮,倒是安分了许多。

刘嫖冷笑:“娇儿在宫里还怕被欺负不成?既然跟着芮儿一起学习吃力,那就再晚几年再学吧。好了,本宫乏了,下去吧。”话语间,毫无回转的余地。

严氏拉着女儿陈芮告退,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丝嘲笑,侯府是长公主的天下,这个李氏真是不长记性,仗着侯爷的宠爱忘了谁才是主人。李氏面色惨白,不甘心的退下。待阿娇也走了,碧玲姑姑这才轻哼道:“三夫人这是妄想三小姐飞上枝头当凤凰么?也不想想玉春堂是什么地方。”

刘嫖放下茶具,道:“碧玲,你去寻着信得过的伢人,买几个机灵点的小丫鬟,再从家人子里挑几个,送到娇儿那里,让她挑几个贴身丫鬟。”

“诺,奴婢这就去办。”

翼日,天明三分,阿娇在婢子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洗漱好后,去西院向刘嫖请安,并用早膳。

刘嫖见阿娇进了门,便命下人准备了早膳,拉着阿娇又关怀了几句。

这时,碧玲领着六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进来:“本想先给公主瞧瞧,翁主也在呢。”

六个女孩齐齐向刘嫖和阿娇行礼。刘嫖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娇儿你看看挑两个喜欢的。”

阿娇喝完粥,这才抬头看向六个女孩,轻轻的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杏儿。”“奴婢丹青。“奴婢欢月。”“奴婢小雨。”“奴婢琪琪。”“奴婢月儿。”

阿娇挑眉,她记得前世她挑了丹青和月儿。两人都是从伢人那里买来的,后来进宫后月儿背叛了她,而丹青为了救她,付出了生命。

碧玲姑姑道:“欢月,小雨,琪琪是家人子。”

阿娇笑道:“就欢月和丹青吧。”

刘嫖点点头:“欢月和丹青留下来吧,碧玲你带剩下的去安排一下。”

“诺。”

阿娇见两个丫头十分拘谨,便道:“娘亲,阿娇先回去了。”

刘嫖吩咐:“你们两个回去后帮翁主收拾一下,明天要去玉春堂。”

阿娇诧异:“明天就去?”

刘嫖轻笑:“大臣们家的千金哪个不是想进却进不去,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娇囧o(╯□╰)o,她是真心不想去啊。

第8章 学琴习艺

阿娇带着两个小丫鬟回到玉菱阁,欢月渐渐放下了拘谨,性子异常欢腾。

“奴婢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当末等丫鬟,好一点不过被小姐选上当贴身丫鬟,没想到奴婢这么幸运,竟当上翁主的贴身丫鬟了。”欢月笑眯眯的对阿娇说。

阿娇笑着问了欢月一些情况,得知欢月是府中厨娘的女儿,年仅九岁却尽得她娘的厨艺。其间丹青只是谨慎的跟在身后,依旧拘谨。

阿娇知道她性子沉稳,却并不知她为何会卖身到府里。想了想,丹青曾经的忠心,以及她为她挡掉那致命一剑,自己却付出了生命。她曾经从没有关注过这个默默无闻却忠心无比的丹青,既然她又一次当了她的婢女,那么她多少也该关心她一下。

“丹青,你若有什么不懂就问欢月,做我的贴身婢女,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欢月拉着丹青,叽叽喳喳道:“对啊对啊,丹青,跟着翁主绝对没问题。”

丹青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再加上刚刚葬父,被阿娇这般关心,心生感动,她红了眼圈道:“谢谢翁主关心,奴婢知道。”

阿娇点头道:“你两个去自己房间收拾一下吧,明日随我进宫。”

“那翁主的东西呢?”丹青不放心的问。

阿娇摆摆手:“玉菱阁有的是伺候的人,你们去吧。”

“诺。”

次日,在刘嫖的多次催促下,阿娇百般不情愿的带着两个丫鬟上了宫车。

在宫车里等待的清菀嬷嬷道:“等到了宫里,翁主要自己去玉春堂,太后娘娘有令要见这两个丫头。”

欢月和丹青慌了神,忙看向阿娇,阿娇边摆摆手表示安慰,边问清菀嬷嬷:“外婆找她们……”

清菀嬷嬷:“翁主不必担心,太后娘娘只是要见见她们。”

阿娇点点头:“你们和嬷嬷去吧,不会有事的。”

玉春堂前,阿娇跳下宫车,抬头看着书香气甚浓的庭院,暗自撇唇,踏步进门。

玉春堂是皇家书院,来的多是皇子公主,也有一些朝中重臣的公子小姐在这里学习。正如刘嫖所说,这里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是堂邑侯翁主么?”宫娥迎上来问。

阿娇点点头,宫娥道:“太后娘娘吩咐了,翁主刚来,或是有些不适应,所以特别请了缇萦夫人单独教您。”

淳于缇萦?阿娇诧异的问:“缇萦夫人不是神医么?”怎么会来教她?

宫娥:“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按太后娘娘吩咐办事。”

阿娇推开门,缇萦夫人正在翻阅竹简,阿娇站在她身边不语。前世,她只听过缇萦救父的故事,并未见过她,却很是佩服这样坚韧的女人,现在仔细瞧瞧缇萦夫人,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婉约,让她不由的想去亲近。

缇萦夫人抬头,微笑道:“阿娇,过来坐吧。”

阿娇乖乖的坐下,发现缇萦夫人在看关于医理的书,阿娇不感兴趣的左右看看。

缇萦夫人道:“太后以藏经阁内的医书为由,让我教你,阿娇,你可知道太后让我教你什么?”

阿娇歪头想了想,难道外婆要她跟着夫人学习医术?阿娇黑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缇萦夫人轻笑:“太后让我教你如何奈下性子。”

“奈下性子?”阿娇十分诧异,若没有经历那十年的洗礼,她确实是奈不下性子的。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太后说你自小娇惯,最是坐不住的主。刚刚我观察你,你并不如太后说的没耐心。”她起初听太后说起眼前的女孩,便认定了阿娇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小孩。她本不想应太后的要求,来单独授课,若不是为了藏经阁内罕见的医书,她已然离开。可见了女孩,她才发现这个女孩并不如太后所说的那般。这是一个有些早熟,让她喜欢的女孩。

敢情她进门是没理她,是在试探她呀。阿娇赞同的点点头,可是还是很不解,为何要她有耐心。

似看出阿娇的疑惑,缇萦夫人解释道:“只有耐心的人,才坐得住,才能将书简看下去,才可以坐下静心的做女红。太后真是很疼你啊。”

阿娇恍然,缇萦夫人见阿娇灵动清澈的凤眸,不由道:“我教你医术,如何?”

阿娇拒绝,她虽有耐心,可……看缇萦夫人手中那密密麻麻的字,她是真心不喜欢看书啊。

缇萦夫人并未因阿娇的拒绝而脑火,反而点头道:“阿娇,既然我不用教你学耐心,你又不与我学医,那么我教你琴艺,如何?”

阿娇不好意思再拒绝,点点头。世人皆知缇萦夫人医琴双绝,若得她的提点,是再好不过的。可是阿娇悻悻的想,她的琴艺应该是不用提点的吧,是吧必竟怎么也提高不了的。

“阿娇可会弹琴?”

阿娇尴尬的点点头,缇萦夫人指着一边的琴道:“弹一段给我听听吧。”

阿娇摸摸鼻尖,坐到琴身前,有模有样的摆好姿势,素手拨琴。阿娇弹的是她弹了近千遍的曲子,琴音从指间倾泻而出,流畅却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阿娇好似又回到了那段日子,每日每夜的等待,一天下来他还是没来,她便以弹琴发泄,将内心的悲与伤融入到曲子里,弹到十指染血才罢休。

一曲毕,缇萦夫人久久道:“这首曲子不应该有这么浓厚的悲伤。阿娇你在发泄什么?论熟练,你做的很好,论琴艺,就六岁的你来说,也是不错了。”

阿娇汗颜,这首曲子她弹了十年,是她弹了最久的曲子,水平却也只是六岁孩子的水平,真真是打击人啊。至于那悲伤,阿娇垂下眼眸,那十年里,她每每弹奏这首曲子,都是在伤心时。后来麻木了,只要弹奏这首曲子,她都已习惯的带入了悲伤,正如缇萦夫人所说,她是在发泄。

缇萦夫人看着眼前垂着脑袋全身散发着悲伤的女孩,有些惊愕。她天生便是未央宫的宠儿,为何却有着如此浓重的悲伤?不由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密秘,在众人眼中本不该有愁绪的她,也会有着别人不知道的悲伤。

“阿娇,弹琴者,要摒除心中杂念,心无旁骛,所带的情感是曲子的本身。”

阿娇懵懂的点点头。缇萦夫人见阿娇不懂,轻轻一笑:“你不懂也正常,我教你很简单的一种方法,你的琴艺很快就会有提高的。”

阿娇双眸一亮,琴艺不高可是她的心病,会有所提高她自然很高兴,况且她很喜欢和缇萦夫人相处,话语间她感觉缇萦夫人是以一个平等人的身份来同她讲话没有过分的阿谀奉承。

中午,窦太后派人来接阿娇到长乐宫用午膳。阿娇邀请提萦夫人一同去,提萦夫人婉拒。

回到长乐宫,阿娇见窦太后在前殿调茶。阿娇示意宫娥不要出声,悄悄绕到窦太后身后,踮起脚尖猛地蒙住窦太后的眼睛,压住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是……小阿娇。”窦太后一顿,然后很配合的回答阿娇。

阿娇嘟唇,腻在窦太后怀里道:“外婆每次都猜到是阿娇,不好玩。”

窦太后好笑的摸摸阿娇的脑袋,真是个傻孩子,长乐宫前殿可不是不通传就可以随便进的,有特权的也不过是阿娇和馆陶。况且,又有谁敢来蒙她的眼睛。

“今天和缇萦夫人学习的如何了?”

“外婆,你是怎么请到缇萦夫人的?”

窦太后道:“缇萦夫人是来给哀家看眼睛的,哀家便顺便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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