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那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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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那个飘-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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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老领导病了,我寻思买点啥东西去医院看看……”

  “哟嗬,你马晓勇也知道送礼了,不容易啊。”

  “是我们科的王科长,大家都去看,你说我不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啥?小勇,你刚才说谁病了?”英伦急问。

  “哦,要说起来你可能也认识,就是在早咱八连的第一任连长王岩,听说苏老伯在世的时候两人关系不错……”

  “王伯伯他怎么了?”

  “嗨,别提了,今早我去上班,听单位里人说的,昨晚招待所里有人耍流氓,王科长打抱不平,结果被那个流氓推了一跤,头正好磕在暖气片上,脑袋上缝了七针……”

  “啊?”英伦大惊,“他,他人没事吧?”

  “应该不会有啥事,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真吓人哪。”王燕拉紧英伦的手,“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小勇,快带我去见王伯伯!”

  “你也去看他?行,咱先买点东西就走。”

  “王老师好!”有两个学生冲王燕打招呼。

  “你们好!”王燕微笑着回答。

  旁边马晓勇和英伦在水果摊前选好了一把香蕉和几斤苹果。

  马晓勇刚要掏钱,英伦已经把钱递过去了:“我来吧。”

  马晓勇:“怎么能让你花钱?我来我来,你快收起来。”

  英伦:“你别管了,真的用不着你破费……”

  马晓勇:“你没搞错吧,王岩是我的领导,你跟着抢啥呀?”

  王燕:“就是,英伦你别管,让他出钱。要不就各买各的。”

  马晓勇:“随便!”

  英伦不争了,把钱收起来:“那,那好吧。”

  “英子,我就不用去了吧,和人家又不熟……”王燕说。

  “别介啊,一起去嘛。”英伦不放她走。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王燕的潜台词是想说:我去,我算哪一拨的呢。

  “你跟着我就行了!”英伦拉住王燕,“咱们快走吧!”

  总场医院,马晓勇提着水果,英伦王燕紧随其后,三人急匆匆走进医院大门,在走廊里正好遇见上班的杨依依,依依带着他们朝王岩住的外科病房走去。

  董欣坐在王岩床边,正认真地削着苹果。病房门被人敲了几下。

  董欣:“请进!”

  门开了,英伦几个人鱼贯而进。

  脑袋上绑着绷带的王岩正在闭目养神,听见门响,一睁眼,惊喜地:

  “英子,你咋来了?”

  “王伯伯,您没事吧?”英伦扑到床前,拉住王岩的手,心疼地问。

  “没事,一点外伤。哟,小勇也来了。”王岩挣扎着坐起来。

  “科长,您别动,快躺好……”马晓勇赶紧过去扶住王岩的肩。

  王岩一指王燕:“这位是……”

  英伦:“她也姓王,王燕,是场部中学的一名老师,她和小勇,还有我,我们都是同学,好朋友。”

  王燕:“王伯伯好!”

  王岩:“谢谢你们来看我,坐呀,你们都坐嘛。”

  董欣赶紧张罗搬椅子。又走过去把王岩身下的枕头放靠在床头上。

  接着,董欣端来一杯水,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瓶盖说:“干爸,您该吃药了。”

  董欣话一出口,英伦就是一楞。

  王岩也楞了一下,但很快就过去了,大度地说:“这不昨晚我帮了小董点忙嘛,这孩子过意不去,非要认我做干爹。其实在那种情况下,不单我,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认就认了吧,正好我膝下无儿无女,小董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也算我的福气哩。董欣啊,英伦比你大两岁,你就叫她姐姐吧,往后你们姐俩可要互相照顾哦。”

  “姐,其实昨天一见你我心里就特喜欢。”董欣过去拉着英伦的手说。“觉得咱俩特别有缘份。”

  “哦,我也是……”英伦勉强露出点笑容。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不然王伯伯也不至于这样。

  他们说着话,王燕在旁边边听边用眼睛余光偷瞥马晓勇,见他正和斜对面站着的护士杨依依在用目光交流着什么。

  王燕是老师,做老师的最会察言观色,没怎么费劲,她就从杨依依欲拒还迎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觉得他们俩人之间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不一般,绝对可称得上是秘密。

第十六章 马晓勇和杨依依(1)
从医院出来,英伦早没了去宝生家具厂美餐的想法,和王燕匆匆分手后,搭上一辆拖拉机很快回到了八连家里。

  “啥?你说你王伯伯受伤了,咋回事啊?”一听女儿说王岩住院,正在自家房后菜园子里锄草的九娘急得不行。

  “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不碍事。”英伦道,强忍着笑。

  “不是,我是说打认识你王伯伯那天起,他就对咱家挺照顾的,如今他病了,身边又没个亲人,怪可怜的。”

  “王伯伯是挺不容易的,妈,你到底咋想的啊?”英伦弯腰拔着草说。

  “哎呀你快别说了,一提这事我就头疼,愁死我了都要。”九娘烦燥,一把扔了锄头,蹲在菜地里抱着脑袋一个劲捶打。

  “妈,看把你难的……”英伦走近母亲,把妈的手拽下来握住。

  “英子,要不把你莲花婶给你王伯伯说说?”

  “妈,你咋尽说胡话呢?”英伦气得哭笑不得,“把我莲花婶介绍给王岩?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哈!”

  “那你说娘咋办?我是实在没招了啊。”

  “还说没招呢,你这招就够狠的,看回头我跟莲花婶一说,她不来家找你打架才怪哩。”一提莲花婶,英伦猛然想起给小军补习功课的事,赶紧拍拍手上的土,边跑边说:“我这就去莲花婶家告状!”

  九娘急忙站起来喊:“英子,你真去啊?回来!”

  黄小军正在院子里梳理他的那条大黑狗,见英伦来了赶忙把狗牵到了一边:“姐,你来了!”

  “就知道摆弄狗,看你自己头发乱的,也不说梳梳?”

  “嘿嘿,不是我不梳,我是想给头发一个自由选择发型的权利。”小军摇头晃脑道。

  “哟,你还挺能对付,再这么自由下去,我看喜鹊都能在里面下蛋了。”英伦说,头一摆:“进来,我给你补课!”

  七八月地里的庄嫁都在疯长,农活儿不是很多,农工排的职工也比较清闲。妇女们三一堆两一伙地躲在八连场院的墙脚处吹风纳凉。

  莲花和李排长媳妇坐在一处说话。

  门卫室里,大马哈媳妇赵翠娥殷勤地往干燥的水泥地上洒着水。

  再用不了几年,这几名年数大的妇女就该退休了。

  农工排长已经换成了莲花的哥哥长贵。前面说了,长贵是一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只要大家不耽误农活,平时该休息就休息,他绝不会给大伙额外增加劳动量。

  马号里,孙就业正端着簸箕给圈里的牲口添草料,几匹高大壮实的枣红马吃得高兴,“突突”地打着响鼻。

  刚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朵朵白云就像海上自由飘动的帆。

  风从草地上吹过,暖暖的,柔柔的,慵懒的大地仿佛也在午睡。

  “下班了,下班了!”场院里,长贵提前两分钟下了收工命令,其实大家上午都没怎么干活。“天热,大伙晌午要是没睡够的话,下午来场院可以接着睡,就是千万别迟到了,让连里人看见不好。”长贵对手底下的人就像幼儿园里面的阿姨对待小朋友,照顾的都到家了。大伙听他这么一说,谁还好意思迟到呢,就连那平时懒点的也都早早定好了闹钟。这就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出来都是混口饭吃,本来就应该和和睦睦,谁也不想活儿也干了末了还生一肚子气。

  莲花半路上在村东头卖面食的老李家买了一斤多手擀面条,准备回家做西红柿打卤面吃。刚一进自家院儿门,莲花就听见屋里儿子小军在大声嚷嚷:“不学了不学了,我渴,要喝水,我饿,要吃饭……”接着是英伦的声音:“不行,你必须把这两道数学题解完,否则甭想出去!”莲花听了就笑,推门进屋,道:“对,你姐教训的好,完不成作业就别吃饭!”

  “婶,你回来了!”英伦从炕桌旁站起来,“我给小军补课呢。” 

  莲花:“正好我买面条了,一会咱们吃打卤面!”

  说着,挽起袖子洗手,甩了甩,到灶台前忙乎起来。

  英伦也没见外,过去帮莲花婶烧火。

  吃完中午饭,小军去外面溜狗,英伦和莲花坐炕上唠嗑。

  英伦:婶,能问你点事吗?

  莲花:啥事?你说。

  英伦:是关于我爸的事。婶,我爸身上有命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我爸亲口告诉你的还是……

  莲花:唉,要不说我笨呢,你爹和我头订亲之前可劲折腾,把你奶奶气走了,我也被他一脚踢流了产。可就这样,我们谁也没往旁的地方想啊,就以为他平时猎杀的狼啊狍子啥的太多,被狐狸精缠上身,或者是中啥邪了,谁成想他犯下那么大的事呢。要说起来这事还是大马哈告诉我的呢。

  英伦:啥?婶,你是说大马哈知道我爸伤害人的事?

  莲花:本来我不想提这事,大马哈他不是个人啊……有一年冬天,因为我,你爹和大马哈在暖窖外头的空地上打了起来,大马哈人高马大的,他们打了一会,你爹就被大马哈压在了身子底下动弹不得。我一急,捡起一块砖头冲过去,照着大马哈的脑袋狠命一砸,大马哈连声都没吭一下就倒在雪地上了。我和你爹都以为他死了,抱在一起吓得不成样子……我隐约记得你爹当时问俺,莲花,知道俺为啥没娶你吗?那是因为俺身上背着一条……你爹刚准备把心里话说出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用力抱紧俺,轻声说,没事了,他缓过来了……俺一回头,看见大马哈果然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没死。又过了一阵子,有一天俺一个人在地里打猪草,大马哈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又想糟禁我,俺拼死不从,大马哈就说了,你不答应我,我就把苏里杀人的事抖落出去。我一听就懵了。原来那天晚上大马哈被俺用砖头打倒在地,没一会他就醒了,把你爹跟我说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又联想到你爹那些年种种反常的举动,大马哈认定你爹身上确实背着一条人命。

  英伦:哦,原来是这样啊。

  莲花:还好,大马哈虽然猜到了,但他一直到死也没把这事说出去,也算信守诺言吧。

  英伦知道,这里面最委屈的人可能就是坐在面前的莲花婶了。

  “婶子……”

  “嗯?”

  “大马哈被火烧死,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招报应是老天爷有眼,有啥奇怪的。俺一点不觉得奇怪,他死了那是罪有应得!”

  “婶,你这也是气话,我可以理解。但我总觉得这事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英子你说对了,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啥事?”

  “你知道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跟你说吧,就是因为大马哈把抽了一半的香烟丢到草棵里点着的。他那革命烈士的称号算是发错了,应该在他的坟前换一块大牌子,上面刻上:马庆林,纵火犯!”

  望着面前口若悬河的莲花婶,英伦一时沉默无语。心说上一代人这是怎么了?生存权和生命权本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得,谁也不能以任何理由践踏和剥夺别人的这种权利。然而她现在看到和听到的事情却是如此的荒诞和冷酷,把一切说成是因果报应,漠视生命……也许是他们承受的苦难太多了吧,残酷的现实迫使他们对生命在*面前的尊严有了别样的理解……

  
  当英伦从莲花婶家出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正烈。

  望着远方涌动的大森林和眼前茁壮成长的庄稼,她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她要开始实施自己的拯救计划,她要唱一首可歌可泣的挽歌给大家听。

  罗曼罗兰说:“每个人都要轮到去登上千古长存的受难的高岗。每个人都要遇到千古不灭的痛苦,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每个人都要追随着抗拒过死,否认过死,而终于不得不死的人。”

  但英伦不知道,她已经从一个怪圈进入了另外一个怪圈。

  这一天傍晚,八连卫生员李敏早早地做好了晚饭,让丈夫吃完后带两岁多的女儿出去玩,自己则在家里收拾好屋子等人。

  不一会儿,苏英伦和杨依依前后脚到了,她们每个人还给李敏的小孩买了小礼物。

  几个人寒喧了一会儿,英伦说敏姐你的判断是对的,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三个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接着,英伦把二柱子叔装疯卖傻的事说给了两个姐妹听,吓得杨依依登时脸就白了,李敏也惊得目瞪口呆。假设变成了现实,恐惧和愧疚同时袭来,大热的天,三个姑娘却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现在虽然还不敢确定咱们的老人是有心还是无意,但马晓勇肯定认准了他爹就是被人害死的。”英伦说。

  “可他也没有证据啊……”李敏道。

  “他有,二柱子叔得病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满囤叔的死到底和马晓勇有没有关系啊?”依依问。

  “这事还真不好说了。”李敏道。“马晓勇怎么会平白无故收购满囤叔打的鱼呢,他又不是鱼贩子,肯定没安好心。”

  “两位姐姐,咱怎么办啊?”除了害怕,依依是一点主意没有。“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那可不行,大马哈的死连我们都觉得可疑,警察一但从根底调查起来,万一咱老家真是一时糊涂,做下那伤天害理得事,那你爹和我爹咋办啊?”

  “可不是咋的?”依依顿时醒悟。“真急人哪。”

  英伦说:“真要那样我们也没办法,不过,现在还不急着报警,我正在做马晓勇那边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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