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地,占据主动地位,黑子顿时失风,棋痴下得汗出如浆,只觉比上盘还要惊心动魄。而黄员外则是拽着自己的胡子看的两眼发绿,胡子拽断老脸出血都尤自不觉,直到安落下最后一子,收去大片黑子,这才惊觉大局已定,挣着一口气,说了声:“朝闻道,夕死可也。”把花花绿绿的契约往安手里一塞,一口长气吐出,魂归离恨天去也。
任意一见不妙,飞针直刺黄员外全身大穴,手法如天女散花,美不可言。不久就听黄员外轻轻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悠悠然魂魄归位,睁开来眼。家人见了忙下跪感谢,任意淡淡道:“不用谢,老儿你也活不多长,我不过是多给你一年时间准备。”说完携着安的手离开。黄员外在后面嘶声叫道:“小姑娘,你一定要在我死前来接收我的家产,我等着你们。”
安出门后很不解地问任意:“你今儿怎么会如此好心,出手去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统共不是你的风格。”任意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呢,我看你怀里揣着几十万银票还一路哭穷,还以为你贪财得很。这老头如果不救回他,我们又赶着去北京,等我们回来去接手,他家早被人瓜分干净,哪里还轮得到你?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安一听哭笑不得,倒也感动于任意为她着想,便问:“你针上是不是装了什么药?怎么会这么灵验?”任意黯然道:“不错,我师傅以前也拿这吊过一年性命,这是火蚂蚁的毒液,寻常人沾着一点就死,但对这种油尽灯枯的老人却无疑比老山参还管用。”安早被任意的那些毒药搞得多次否认自己的以往认知,这回忍不住还是去想中风病人用的药有什么是比较类似蚂蚁毒液蛋白的。但想不多久,就被任意拍醒:“喂,是那两个会武功的送我们回客栈呢。”
安侧耳一听,轻声道:“不错,看来今晚不会安耽了。我总觉得今夜一夜就得到那么多财富有点不象真事,是不是有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纵这一切?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十三章
下车进客栈,安不动声色,一眼关六把周遭打量一遍,若无其事地打赏了那两个说天黑不安全,主人交待非要送她们进房门的有点武功的下人,点起所有蜡烛,静静听了会儿,道:“那两人车赶到半路就不走了,现在分头行动,一个还在车边,一个绕到后门这方向来了,不知要干些什么。”
任意说话间已经换上全套夜行装,道:“你也快换上,今晚我看不会善了。”安依言换上,四处竖着耳朵听了半饷,道:“西首我听着没有人声,你拿剑轻轻开墙洞,我们从屋子里面穿到西大墙再出去,我心惊肉跳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出,得了,还是保命第一,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任意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坐等人家上门被动挨打,上次渡河,那叫没办法,现在睡觉可以放弃一次,没理由呆这儿任人摆布。
任意的剑胜在有毒,却远非削铁如泥,但削个木头板壁还是不在话下。安待她削穿一个洞,就去吹灭一支蜡烛,吹最后一根蜡烛前又特意在窗口张牙舞爪伸了个懒腰,这才身子一猫,平平飞起,穿过三个洞,来到任意身边:“最后了吧?我进来时候看只有四间,只是后面的砖墙该怎么穿?穿出去该是一条小弄,走向后门的那人会不会看见我们在小弄?要给他看见,我们这会儿偷偷摸摸地挖墙角也就前功尽弃了。”任意不理她,挖好最后一个洞,又伸剑在南窗下的板壁上挖个洞,外面就是客栈的院子。
安见此立刻知道任意的意思,竖耳听了听,对任意道:“你先出去,到隔墙那户人家,我后面跟上来,千万别跃起得太高被后门那人看见。”任意不语,收剑入鞘,抓抓安的头皮,轻轻如壁虎似的粘着墙翻过去,甫落地,又轻轻粘另一堵墙而入。安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但觉与自己想得到的套路完全不同,又是见猎心喜,仿着任意的样子跟过去,如此穿越了十几户以后,这才飞身而起,绕到马车附近,紧密监视那人的动静。
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不过安听出又有两人赶来远远站在人家屋顶,盯着客栈看,安告诉任意:“这后面两人的水平看来也是中上。不会就用这几个人围攻我们吧?那可比上回几个倭人还差得多。呀,又来四个,还是远远站着不靠近,现在就后门那个最近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不动。”任意想了想道:“有可能他们还在等时机,想等我们睡死了的时候动手。”安也只有点点头,但心里只觉得怪异。
时间拖得越久,安心里越有疑问:“任姐姐,我看我们分一下工,等一会儿有动静的时候,我们不忙杀人,我上天去盯着动手的人回到哪里去覆命,你呢先去北城门外找辆车或马,。电子书等我与你汇合。我们这次没有性命之忧,最主要是找到他们老巢端了它,我估计等下的动静一定不会小,你看你是先去城外呢,还是先在这儿看着?我想还是等他们有动作了后再走,那时他们盯着客栈,不容易发现我们逃开。”又嘻嘻一笑道:“我揣了盛大官人家的好点心来,本来想明早吃,看来还是现在分你一半,我们今夜无眠,肚子一定得管饱。”任意听了也忍不住要笑,紧张气氛略有缓解。
“这回会是谁来陷害我们呢?棋痴?黄员外?盛大官人?赌场老板?总不会是那两个会点中上武功的跑腿角色吧?他们为什么不一早就围住客栈?嗯,一定是怕被我们发觉预先提防。他们……”见安一个人嘀嘀咕咕个没完,任意又抓抓她的头皮道:“别想啦,等下就知道结果了。不会是黄员外,他那死去活来不是假装的。”安轻轻抗议:“你为什么喜欢抓我头皮,很难受的。”任意一怔,想了想才道:“也是,我以前当你是小妖精,成天提防着你,近你三尺就浑身戒备,现在看你象自己的小妹妹,好象有点亲切。”安一听,笑哈哈给了任意一个大拥抱:“哈,我也有一样的感觉,抱一下。”倒是任意从没与人这么亲密接触过,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安过了一会儿才又鬼鬼祟祟地轻笑道:“你别开心太早,我粘你得紧是因为你周围没蚊子。”任意“嘘”了一声,道:“注意听,好象有人开始在动了。”安忙收心静听,果然,只听得后门有人进入,过得一会儿,又听有什么“哧哧”声音响起,安不解:“搞什么鬼,不会又是火烧赤壁吧?那也太低估我们了,不过会不会有毒?”任意笑道:“紧张什么,你又不在里面。”话音刚落,忽然只听天崩地裂地一声巨响,回神看那客栈,居然被炸到了半空,而无数大大小小的火星向四周飞溅,很快又引燃左邻右舍的木房,客栈周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安矫舌难下,半晌才说了一句:“他奶奶的,我们如果静以待变,今天不就尸骨无存了,恶毒,说不出的恶毒。让我找到元凶的话,一定不会就一刀结果了他,非得让他吃足苦头不可。”任意也狠狠发誓;“我要让他们吃下我最歹毒的毒。安,我们分头行动,这回务必找到背后黑手。”说完,两人紧抱一下,安窜上夜空。
不久就见那个赶马车的转头回去,安一边跟上,一边继续眼观六路。却发现八个人八个方向,又有一轻功极好的从另一客栈飞出,往城北而去,安无奈,只得眼看着所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余那个马车夫向盛家别园而去。安最不放心的是去城北那个功夫最好的,但见他与任意错面时候停留了一会儿,想是有什么话说过,安想任意一定熟悉这人,便放下那一头,专顾盛家。
果然只见盛家那个凉亭依旧有人,不过只余四角四盏大的气死风灯还亮着,看下去影影绰绰,有点鬼祟。安降下去一点,却惊讶地发现凉亭主人盛大官人横躺在地,不知是死是晕,旁边站的两个正是赌坊老板和棋痴。可能黄员外早已经回去。不久就见那个马车夫急急赶到,只听赌坊老板道:“你把详细经过说一遍。”
那车夫道:“小的两人奉命把两个女子送进房门才离开,中途不见有人离开过,也没听见有声音。最后看见年纪小的女子到窗边吹烛就寝,小的又等了半个多时辰,想是他们熟睡了才动的手,其他几位弟兄都有招呼说没见有人出来过。现在他们已经分头回家去了。”赌坊老板听了很久,才说了声:“很好,你也回去吧。”那车夫一拱手才转身,冷不防赌场老板从袖中拔出短剑,一剑刺中车夫后心,车夫连叫一声都没有就躺倒。棋痴一见,大吃一惊,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已经全部化水的冰桶里。
赌坊老板垂着剑头,任血水自己一滴滴缓缓地滴到地上,笑嘻嘻地对着棋痴道:“今夜多谢你帮忙,幸亏你想出请来黄员外这个高招,帮我们赢得一个多时辰的布置时间。但你已经知道得太多,我很不放心你,想请你一死替我保守机密,你放心,你输出去的屋契我会交还给你夫人的,用你性命换回你家祖传大屋,我看还是很值的。你放心走吧。”他头也不回地随手朝棋痴一甩手,短剑便穿心而过,顷刻冰桶里弥散开一片暗红。
处理掉两个人,赌坊老板这才一脚踢醒盛大官人,见盛大官人一脸惊吓,便笑道:“大官人不用害怕,有人假扮你的家人想联手棋痴谋害于你,被我知道自作主张下手除了他们,因不想让大官人看见睡不着觉,所以先手点了你的穴道。请大官人见谅。”盛大官人张口结舌,哪里说得上话来。赌坊老板见此就道:“棋痴也是心疼输出去的屋契才出此下策的,我想十几万两银子对盛大官人而言乃是九牛之一毛,所以还请大官人发善心把屋契还给棋痴家吧,大家都是我赌坊的常客,人家也已经伏罪,算大官人卖我个人情。”盛大官人知道屋契是一定要交出去的,但也一定不会回到棋痴家的,目前自己势单力薄,万不是赌坊老板的对手,手下家人又一个不见,想是早被做了手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钱该亏还是要亏,便起身拱手道:“大家本来好好的都是朋友,为一张薄纸搞得性命相搏很划不来,还请老兄好事做到底,麻烦做个中人吧。小弟这儿先谢过。”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戏都做的十足精彩。当下赌坊老板满意告别。
盛大官人看他走出视线,这才双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回地上发愣。安在上面见了,猜测盛大官人应该与此事无关,也不管他,跟着赌坊老板而行。别看老板肥头肥脑,轻功却不含糊,在小巷小弄中钻来钻去,似一只老鼠一般。安看得分明,这老板明显是回他的赌坊中去。
到得赌坊,老板没走大门,而是轻轻一跳,从侧边翻墙而入,熟门熟路地到了一个中厅,早有人迎出来道:“老大,大家都回来了,就少一人。”赌坊老板挥挥手,示意里面说,便都走了进去。很快就有一人翻身上屋,四处张望,看来是作望风的角色。安不好走近,只得远远的停在树上竖着耳朵仔细听。
只听赌坊老板说:“阿三头驾着辆马车,我看他目标太大,叫他先绕城多转转,找个地方把车丢了再回来。咱们不用等他,来,干了一夜也饿了,先吃起来喝起来。阿三头回来有的是他的老酒喝,还要罚他迟到人连干三杯。”众人听了哄然叫道“有理”,叮叮当当响过,想是开始吃喝了。安想,这阿三头说的不就是被赌坊老板杀掉的那个车夫吗?他又没做错什么就被老大一刀毙命,想来是老大不喜欢知道这个行动的人太多,既然如此,老大未必就会放过在坐的另外七个,说不准这菜里酒里已经加了料。这正合了宴无好宴之说。
果然,过不多久,只听厅内几声闷哼,随即有杯盏落地的清脆声音和肉身撞地的沉闷声音传来。安见屋顶那人依然优哉游哉的,想他不是耳朵有问题,就是早和赌坊老板合谋除去其他人,估计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会儿,老板在里面咳了三声出来,这人这才跳下去,进屋一看,出来就道:“成了,那你也可以死啦。”
老板一听,立刻拔刀朝他挥去。那人闪身避开,笑道:“老大,论功夫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胜在轻功,否则上头也不会给我跑腿的差使。但老大有所不知,你喝的酒里我放了一些小料,正好与你下的毒的解药有点关连,想你吃那桌饭前一定先吞了解药,否则怎么会你的弟兄们都倒下了你还站着?所以我下的药正好与你的解药起作用,你是不是觉得手在酸了?哎呀呀,老大你握紧刀子,站直喽,怎么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老大你原来还会打醉拳,佩服佩服啊。”安见赌坊老板果然出手越来越慢,最后刀子也掉地上,跌跌撞撞如打醉拳一般。那人不欲拖时间,捡起老板掉地的刀子,对着老板心口一刀,然后一脚把老板踢进中厅,举蜡烛引燃门窗后,拍拍手跳到围墙外背手看了一会儿,这才翻身上屋朝北飞纵而去。
想来赌坊老板平日名声不佳人缘不好,烧了半天都没人理会,连探头来看看的人都没有,定是街坊邻居怕惹火烧身。而那客栈炸得那么厉害却依然有人去救,看来赌坊老板死得很有道理,至少安是一点都不可怜他。等那个杀老板的人走离得远了,安才悄悄跟了上去,免得被那人发现。
跟到北城门,安见那人长索一挥,缠住城头什么地方,然后缘索而过。安从城楼另一方越过,却发现任意呆呆地牵着匹马站在外面。安忙悄悄过去问道:“喂,任姐姐,你发什么呆,快上来跟我追。”任意浑身颤了一下,似乎是如梦初醒地看着安,安一见前面的人走远,大事不妙,干脆拉起她就走。一边直接了当问:“刚才你见到的人是谁?说了什么?”任意恍惚地道:“这人你猜都猜不到,他是飞鹰盟的新盟主宋德雨。我没想到他几天不见,功夫精进到这种地步。”
“宋德雨?他来这儿做什么?”安猜测任意恍惚的原因不在于宋德雨功夫大增。任意道:“他刚才赶过我,回头一见是我,停下来说了句‘你阿弟没死’,我大吃一惊问他‘那阿弟在哪里?’,他说他可以带我去,但现在他要忙一件事,叫我明天早上到黄河大堤上等他,他可以领我去。他还说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