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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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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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涵玉听了这个声音不由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出声说句什么,一抹朱红的身影便飘了进来。

璎珞掀帘进来,似乎带着几分恼怒和恨意瞪了她姐姐一眼,便跪在我脚下哭道,“璎珞知道福晋疼我,为什么还要拦住我?您救救我吧,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说完便哭得更厉害了,一面哭一面含含糊糊道,“璎珞什么都不在乎,只要……”

璎珞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那句话究竟还是没有说出口。可是她没有说完,我却明白她的意思。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他!我看着哭倒在我脚下的璎珞心中一痛,这孩子毕竟天真无邪,以为自己不在乎就行了吗?我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许多年前的自己,因为得不到,也是哭得肝肠寸断。只是造化弄人,人不胜天,她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扶起地上的璎珞,慢慢道,“你也知道我疼你,你愿不愿听我说话?”

璎珞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我,目光懵懂而清澈,好一阵才缓缓点头。我的心里一痛,转头示意涵玉出去,涵玉踌躇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拉着抽泣璎珞走进里间,轻轻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璎珞迷惑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啜了口茶,开始轻声说话。

“古时候有一个打桨的女子,她喜欢上了这个国家的王子,就效仿越女对着王子唱越人歌。王子告诉这个女子他将为她出征,战胜归来的时候将请求他的父王允许自己娶这个打桨女。于是打桨女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出征的王子……”

我静静地叙述着,叙述了王子走后打浆女的寂寞和凄苦,叙述了王子在遥远的北方战场,在凄厉的风雪中渐渐忘记了明媚春江上的打浆女,两个原本相依的灵魂渐渐分离了……讲完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屋里只点着一盏灯,我静静看着眼前的璎珞,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她光洁的面庞上,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珠。

“后来呢?那个女子等到王子了吗?”璎珞轻轻开口,脸上有几分凄楚。

“没有,女子等了一辈子,一直到死去的那天也没有等到外出征战的王子回来。”我轻轻开口,心中一片剧痛。

璎珞眼中泪光点点,将脸靠在屈起的膝盖上,低声问我,“是王子辜负了她,她后悔么?”

“没有,王子的敌人太强大,他打了许多年许多年的仗,打桨女死去的时候他自己也是胜负难明,生死未卜。当一个人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能说他是辜负吗?”我说完微微摇了摇头,又低声道,“至于后不后悔,这个怎么说呢?明眼人或许看得出这个打浆女终究是苦命的可怜的,可是她自己若是混沌不明的话,她又怎么能觉察出自己的可怜呢?璎珞,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人家眼中的可怜人。”

璎珞听了凄然一笑,轻轻道,“福晋讲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不能等舜安彦么?”

我摇了摇头,轻轻道,“璎珞,你不知道顺安彦的故事,但是我知道。你只看到舜安彦微笑的表面,却看不到他冰封的内心。他心里的人是永远无人可以替代的,你或许觉得他寂寞,但是寂寞却是对他最好的抚慰。如果你一定要嫁他,痛苦的是你,因为你永远等不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你会伤心,你会幽怨,你会渐渐的苍老和憔悴,到了那个时候。万劫不复的……却是他。”

璎珞听了露出震惊的神色,继而转为深深的悲伤,“福晋,璎珞真的没有机会吗?”

我看着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泪眼,心中哀悯,半晌方才点头,又问,“如果额驸续弦,他会丢掉所有的爵禄,会让他的家族蒙羞,他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你希望他再受苦么?”

璎珞因为我的话一怔,我盯着她的脸,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时而欣然时而悲伤,时而痛苦时而释怀。我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抚着她的发,低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打桨女没有唱越人歌,也许这个相遇对他们来说反而更美丽呢?”

璎珞缓缓摇头,倦倦地偎在我怀里,无声地掉着眼泪,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一般。

过了许久,璎珞渐渐从我的怀里抬起头来,“福晋,璎珞想明白了,璎珞能够看着他就满足了。”姑娘家说完勉强地绽放出笑意来,眼睛里的泪意晶莹剔透,向我轻轻福身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我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心中酸楚不已。许多年前,哥哥身边的那个淡然女子想要告诉我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多年后的今日,我把这个道理告诉了另一个姑娘,可是我自己,却仍旧没有按照这个道理去做。

第二日起,杭州织造府的二小姐便生了重病,每日情思不属寝食不佳。

涵玉的提到璎珞是充满了心疼,我静静地看着涵玉,其实今时的璎珞就像彼时的自己,我又何尝不心疼呢?只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如果说我的抗争至少还能获得胤禛的真心相待,璎珞呢?她又能得到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话不就是为舜安彦写的么?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零九章 清洗江南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零九章 清洗江南

元宵过后,我回到了十四为我安排的院子里,而胤禄和舜安彦巡察河堤的任务也即将完成。

秦旺立在我的身边,静静地望着我不语,黝黑的脸上微微泄露了些不安。我也沉默着,手中拿着一张信笺纸,薄薄的纸片随着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福晋,有几股力量现在都在暗地里调查咱们的行动,咱们终究还是太过张扬了些。”秦旺垂着头,流露出难掩的疲惫之态。就在昨日,他去联络一些属下的时候,发现了跟在身后的那几个人影。在那一条条深深浅浅的江南弄堂里,他依靠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不错的功夫最终还是逃脱了那些人的监视,可是他冒险从属下们手里拿来情报却是让人不由地紧张起来。

原来我们已经处于极为紧张和密集的监视之下!我的心头涌上淡淡的忧虑,来到杭州的这一年里,我和秦旺在江南一带干得不错。曹寅他们听从了我的安排,表面上仍旧十分热络地跟八阿哥党接触着,态度恭谨,要钱也是尽量满足着,。在三家织造的配合之下,秦旺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像江南的官员系统里渗透着,加上胤禛原本秦旺的那些力量,我想我们的实力其实跟八阿哥在江南的实力应该是不相上下的。但是我们本来拥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我们在暗处,以一种极其隐蔽地状态发展着。

“奴才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尽量隐藏了。”秦旺见简单地说道,他见我面露忧色,倒转而开始劝慰起我来,“只是目前看来,调查的势力有好几拨,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奴才想八爷他们自然是有份的,以几个人对杭州的生疏来看,十六爷应该也派了人,奴才现在只是希望皇上没有派人才好。”

秦旺的话中带着些淡淡的。忧虑,我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康熙那张喜怒难辨的脸,心头亦是紧了紧,可是康熙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到江南这些琐碎地事情上来呢?我暗暗地琢磨了一阵,康熙是十分器重和信任江南的这三家的,在他看来,江南这片肥沃的土地由着三个家奴守着,倒比那些官员们更加让他放心些。这一直是康熙对曹寅、李煦和孙文成的看法,我定了定心,康熙目前的注意力只怕还是放在皇储人选上,至于江南的这些官场之事,老爷子应该还没这么在意吧。想到这里我微微轻松了几分,笑道,“那些人……总是朝廷的人,总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但是,你还是要保护好他们,这些文官的胆子很小,别被吓破了胆,还真不太好收拾。”

我说完便不甚在意地笑着,转身。把那张纸扔进身后的火炉里,接着拿起榻上那个难看地鸳鸯绣了起来。秦旺笑了笑,黝黑冷峻的脸色也渐渐放松了几分。

正月十八胤禄和舜安彦将动。身回京,前一日晚上来到我的小院子里。我屏退了所有的丫头,亲自为胤禄和舜安彦斟了茶。

胤禄一脸尴尬地望着我,舜安彦则苦笑着摇摇头,。我微微正了色道,“不光是视察河堤的事情吧,你们在查什么?”

胤禄原本微笑着的神色猛然间冷凝了几分,只是。眯眼瞧着我不语。舜安彦叹息着道,“秦旺整日价在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索性忘了吧。”

我听了笑着摇头,看着舜安彦道,“你觉得有些事。情是想忘就忘得了的吗?”

舜安彦听了便。不再言语,胤禄又开口道,“我也觉得你还是不管为好。”

我听了胤禄的话转头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再精明也是听我讲故事的小阿哥,于是我笑着道,“十六阿哥,要喝桂花酒么?”

胤禄忽然红了脸,也讪讪地不再说话。我想了想便道,“我知道你们在做一些事情,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同这三家的交情都不算薄,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信我一次如何?”说到这里我笑了笑,脑海中闪过胤禛的影子,接着道,“秦旺……本来就是他的人,这点你们也该知道。”

胤禄和舜安彦见我一脸固执地望着他们,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叹气起来,胤禄苦笑半晌方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偏生还要这般挖空心思!”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是笑道,“瘦是瘦了些,不过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第二日一早,胤禄和舜安彦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我和孙文成一家一直送到城门口,胤禄絮絮地同我说了许多保重身体的话,舜安彦则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而我呢,面上虽然不耐,但心里却暖暖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十四嫂,好好保重身子。”胤禄说完这话,和舜安彦两人一齐翻身上马,带着随从的侍卫们扬鞭而去,不一会驿道上只剩轻轻地烟尘。

走吧走吧,走了清静。我暗暗地想着,努力压下下头那阵淡淡的伤感,转头去看躲在送行人群后面的马车。璎珞因为大病初愈而没有下马车,但是我知道她正在帘子后面无声地看着这边。舜安彦就像一阵微风吹过,可是璎珞却不再是那个天真娇憨的小姑娘了,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我总能不经意看到她的忧伤。

胤禄和舜安彦走了,可是他们到底给我带来了故乡的气息,还有那久违的温暖。

然而这样的温暖并没有持续多久。胤禄和舜安彦回到北京以后,康熙就开始了对江南官员系统的清理,这次清理雷厉风行,也有些血腥。又有一批官员们在这场清洗中落马,当中有八阿哥的人,又胤禛的人,也有三家织造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嫡系势力。

这件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无论是我还是那三家,或者是大批的江南官员,大家其实都还沉浸在春节热闹祥和的气氛中,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衙门办着差,同时也和几个有名的文人士子一起附庸着风雅。就在这样的宁静气氛中,吏部的钦差忽然间就到了江南的这片肥沃土壤上,接着便在江南守军的配合之下极为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行动。

而整件清理事件的起点正是胤禄和舜安彦的那次巡河。两人回京后联名上了一个极长的折子,矛头直指江南的官员系统,不仅说了河务方面的一些弊政,而且还极为有条理地揭发了河务以外的不少阴损事情,甚至包括了官员之间的派系斗争。其实出了河务的弊政之外,其他的事情放在官场上实在都是司空见惯的,只要江南的百姓生活得还算富庶,只要官员们还顾及着民生,这个地方就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然而,他们竟是不管不顾,连某官员娶了十四房姨太太的事情也写进了奏折里!朝廷来来往往办差的人不少,可是像他们这样阴损的人还真不多!况且,我恼火地想着,我还曾经劝说过胤禄那个坏小子,况且江南三家织造派了人陪着巡视的,一路上胤禄和舜安彦拿了这三家的不少好处,原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孙文成代表着江南三家织造,阴沉着脸来到了小院子里。

原来康熙看过胤禄他们的折子,第一件事情是从吏部抽了人来清理江南官场,而另一件事则是写信狠狠地骂了这三家一顿,骂了还不解气,更是将三家里做官的子弟们挨个往下撸了一级。

“不体民生,不解民怨,不察吏治,欺上瞒下,混淆君王视听,罪大恶极!”我看着康熙对这三家的怒骂,不由地苦笑起来,就是他老人家在这,江南的吏治也无非就是这样罢了。康熙是个宽仁的君主,如果曹寅他们连官员娶多少姨太太的事情也写在密折之中,只怕宫里那位老爷子又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吧。

“福晋给臣等出个主意吧。”孙文成一张老脸皱得如同深秋里的菊花一般,有些可怜巴巴地说道。

“主意?你们先安静着吧,老爷子毕竟不是收拾你们,你们急着跳出来,不是往刀口上撞吗?”我咬了咬牙,着实有些愤怒,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经营着,那两个煞星倒好,给我闹了个人仰马翻。

“表哥问福晋的意思,十六爷和额附拿了不少好处,咱们是不是也捅出去?”孙文成见我如此说,显然并不满意,便把曹寅的狠招搬了出来。

我摇着头苦笑了一阵,“不要冲动,我了解十六爷和额附,他们既然敢收,就不怕怕你们捅出去。那些东西啊,说不定现在就在宫里呢。”胤禛的路数我了解,他并不是贪愚之人,胤禄和舜安彦显然也不是,他们收得心安理得,只怕好处压根就没流进自己的口袋。

孙文成听了我的话,思忖半晌,才有些不情愿地应了,脸上的忿然并未减少半分。

面对着康熙对江南官员系统进行的清洗,曹寅他们愤怒了,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胤禄和舜安彦拿了那么多的好处,竟然还把他们给卖了,这叫什么世道!

面对着康熙的清洗,不同于织造府的愤怒,我心中更多的是茫然。胤禛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就算胤禄他们查到秦旺在做着些什么,可是秦旺终究是胤禛的人,他们难道对我和秦旺也产生了怀疑?

可是吏部来了钦差,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强打着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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