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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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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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这个消息不禁大吃一惊,一颗心怦怦乱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转眼瞥见镜中的自己,连嘴唇都发白了。在满人的习俗里,送毙鹰是诅咒的意思,以八阿哥的心机性格,就是再气愤,也绝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这两只鹰究竟是在途中被闷得生了病,还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而康熙见到两只鹰就认定了八阿哥的罪,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有?他是在顺势打击八阿哥,还是这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康熙在震怒中的话,明明白白地承认了复立太子是个错误,不管康熙是真的因为八阿哥而复立了太子,还是将复立太子的错误都推到八阿哥身上,康熙的承认都会造成朝堂的震动和人心惶惶,好事者会更加猜测,高明如康熙,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我想着想着,直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渗进了心里,竟是忍不住地冷笑起来。良妃娘娘虽然跟我的接触不多,但那是个极温顺柔弱的美丽女子,因为出身不高,在人前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如今竟成了康熙口中的“辛者库贱妇”。可是良妃既是贱妇,为什么会得到康熙的宠幸呢?宠幸贱妇的他自己又算什么呢?然而我也只敢在心里这样想想,一面讨伐着男人的无情无义,一面还在想着康熙和八阿哥。父子恩绝,这紫禁城果然是天下最无情无意的地方啊。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去的希望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去的希望

冬去春来,两年时间慢慢逝去。

两年间,朝堂上的形势越发变幻莫测。康熙似乎越来越不待见八阿哥,却一日比一日器重十四,许多重要的差使都交给十四经办。原先那些趋附于八阿哥的人渐渐循着康熙的态度转而开始依附十四。不过这件事情倒也不是那些官员如何趋炎附势的表现,因为八、九、十三人对此都表示出一种默许的态度,一时间十四好像变成了许多年前颇得人望的八阿哥,而大家都笃定十四就将是未来的储君。

康熙五十六年就在杭州旖旎缠绵的春色之中到来了,太阳暖暖的照着,白堤上还是那一树桃花一株柳的景致,清澈碧绿的湖水伴着远处那延绵起伏的绿色山麓,'。 '人在画中游便是杭州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坐在石凳上,静静凝神思索着近日朝廷的一系列举动。十四爷即将立储的风声已经愈演愈烈,其中固然有从前八爷党的势力,但是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怕是也不在少数。可是令人诧异的是,以康熙的耳聪目明,这些风吹草动他岂能不知,但老爷子却始终不置一词,并不像当初对待八阿哥那样打压,而是采取了一种放任发展的态度。于是人们又开始揣测,康熙难道是想任流言蜚语发展下去,成为顺应民意的表现吗?只是如果这样行得通的话,从前为何又不顺应拥立八阿哥的民意呢?

我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康熙不会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立储,一个废太子的前车之鉴放在那里难道还不够他闹心吗?可是如今许多重要差事均由十四经手,如果说康熙对十四没有任何意向的话,这又是什么讯号呢?而胤禛呢,费了许多心思,陪葬了佟国维和马齐在朝中的势力,好不容易扳倒八阿哥却又壮大了十四,这般为人作嫁的苦楚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理不清楚其中的头绪,不觉心浮气躁起来,遂把目光转向不远处湖边的草地上。

绿茵茵的草地上喜殊带着。一个小孩子在放风筝,这会儿已经放得很高很远了。孩子一面跑一面欢笑着,远远地向我招手,叫道,“夫人快看,它飞得多么高!”

我微微一笑,冲孩子点点头,心里。不觉感叹起来。这孩子是老陈夫妇的小孙女,我初到杭州时方才开始牙牙学语,连走路都不是很稳,现在却已经能跑能说能放风筝了,这样一想,原来我离开北京城真的已经好久了,那天上放飞的风筝能够收回来,可是我呢?想到这里,心里忽然蠢蠢欲动起来,离开得够久了,我可以回到北京,回到家人的身边吗?

晚上坐在灯下发愣,望月掀帘。进来,见我这样便笑道,“格格想什么呢?最近老是走神,还不如早些歇着,纵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养养神也是好的。”

我微微笑了一下,眼睛顺着帘子掀开的角往门口。瞄了一眼,便轻声道,“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望月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道,“格格怎么忽然想。到这茬?十四爷捎信来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沉重,这也是我现在。担心的。我看了一眼桌上方才写好的信,这是我字斟句酌,从下午一直写到晚上才写出来的,只求字字动人,但是我还是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十四看过之后能够让我回去。

望月有些担心。地望着我,半晌才道,“格格再将将吧,指不定皇上今年就接格格回去过年呢。”

我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康熙如今这样疼十四,儿子没动作,那作阿玛的怕是也不会想起我了。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信塞进望月手里道,“叫人快点把信送给十四爷。”

望月看着我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把信收进怀里,转身出去了。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十四写信或者派人来带我回去。可是一直到了立夏也不见回音,不是没有回信,只是他的信里只说家常,或是让我保养身体,或是替人带话,却从没有我想听到的话。初时我还有所希翼,往后便渐渐绝望了,绝望中带着淡淡的怨恨,看来十四是铁了心让我在这异乡修身养性了。

这样就到了盛夏;十四也没让人带信,就到了杭州。

那日我才起来,懒懒散散地在吃了早饭,正为打发日子发愁,一转头竟见十四斜斜地靠在门边,容颜清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嘴角是我最熟悉的慵懒笑意。

我才咧开嘴想笑,却忽然想到刚开春时自己的乞求他理也不理,心里便懊恼起来,冷着脸冲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十四的表情有些错愕,薄唇微微一撇,道,“哎,我的姑奶奶,这又是谁得罪你了?难为我这么大老远赶来看你,合着热脸就贴了这么一张冷屁股。”

我听了十四的话,心里不免冷笑,贵人果然多忘事;再把他的话往深里一想,方觉大为不妥,脸上瞬时便有些发臊,啐道,“什么话,也不怕下人们听着笑话。”

十四笑嘻嘻地凑到我跟前道,“还好我早就遣散了下人们,不然给他们看到堂堂十四爷竟是这幅猥琐样,可怎么是好?”十四言罢自己一笑,却不见我跟着笑,便抓起我的手握在掌中,问;“花楹妹妹又怎么了?算我错了,我赔不是还不行?”

我听到这句十四从小到大不知说过多少回的话,心里止不住地叹息,绷不住还是笑了出来。我和十四年岁相差不多,打小就爱闹,只是不管错在谁,每回他都是这样赔着不是……我抬头望着眼前的十四,高大英挺,已是成熟的男子,难道疼我的心竟反而少了?想到这里,我微微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开春写信给你,说想回北京,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十四听了便皱起眉,神色有些诧异,凝神想了一阵,才慢慢开口道;“信?我可没收到你的信,你写了信给我?”

没看到信?我也诧异地望向十四,那日我不是亲手交给望月的?“不可能,望月说她亲手交给杨顺昌的,他不是专门为你传递信件的差使吗?”

十四听了摇摇头,道,“前阵子我跟前的人说杨顺昌病死了,这边的信差老早就换了人了,难道你竟不知?”

病死了?我诧异地望着十四,脑子里好似在煮浆糊,又见他极为确定地点头,心里便替那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难过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那你给他家里抚恤银子了吗?还有……我的信呢?”

十四耸耸肩,两手一摊道,“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见过格格你那封信,许是小杨并未来得及把信送到?我回去找人查查,丢了福晋的信,这可不是小事。”十四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小杨家里我已经吩咐下面好好安置了,忠心为主的我断不会亏待,你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有些六神无主地坐在凳子上,心里有些憋闷,却又为冤枉了十四而愧疚。正在胡思乱想间,十四忽然蹲在我的面前,极为专注而温柔地望着我,握住我的手道,“想回北京了?”

“花楹丫头,想回家了?”直到十四第二遍问我之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在问我,他在问我!我连忙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头,好像生怕力道轻了他看不到。

十四见我这幅忙不迭的样子,眼圈竟然微微的红了。他站起身来,一把把我揽进怀里,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轻声道,“好,我们回家。”

我静静地坐着,任由十四抱着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我和十四的距离是如此接近,我似乎已经不再排斥他的拥抱和他温暖的气息。而可笑的是,在另一些时候,我们的距离却又渐行渐远了,不仅是两个人实际的距离,而是我们的心。

气氛在这一刻说不出的宁静和祥和,然而我终究还是推开了他的怀抱。可是十四却在笑着,微微的羞涩,微微的满足,温言道,“只是现下天气炎热,你身子又虚,怕是不宜上路。不如养好身子,到入秋再起程。”

我听了十四的话,呆了半晌,才开始拼命地点头,一时间几乎喜极而泣。

十四在杭州休息了几日,每日不过与我下棋饮茶。有时相伴在杭州城里溜达。几日后十四动身回京,我一直送他到城门口。

十四把手里的马鞭交给身边的小太监,伸手握住我的肩膀,眼睛盯着我道,“照顾好自己,养好身子才准回去。”我点头应允,管他什么条件,只要能让我回到北京城,再难的事情我也尽力做到。

十四点点头转身跨上马背,却仍旧看着我,那幅神情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如今看惯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神情,便笑道,“你先回去,我过几日就能回来。”

十四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搭我的话茬,道,“多谢你能相送。”言罢便挥鞭而去,侍从们连忙尾随于后,驿道上扬起了轻轻的尘土。

我看着十四远去的身影,微微笑了一下,心里默道,“北京城,等我回来;胤禛……等我回来。”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望,希望,事情的真相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望,希望,事情的真相

日子一天天地过,天气慢慢转热又慢慢转凉,眼看着夏季将尽,金秋欲来。秋季是杭州极美的一个季节,白乐天有诗云,山寺月中寻桂子,说的便是这样的一种美。

因为与十四的约定,自他离开杭州那日起,我便开始注意保养身子,常常跟城里的名医会面。这几个月来悉心调理,加上自己心气又好,少了心事觉也比往常睡得好,身子竟是这些年来难得的好。眼看节气逼近入秋,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便嘱咐望月慢慢开始打理东西。

在我的心里,喜殊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她跟孙济常已经办酒成了夫妻,虽是仍旧每日过来伺候,虽是个离不开的得力助手,然而我要去的是千里之外,纵使再不舍,总不能还得人家夫妻分离,天各一方。

只是我的话刚刚起头,便被喜殊极为坚定地拒绝了。

“奴婢自然要跟着福晋回去的。”喜殊极为正式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福晋出来这么些年了,家里的丫头婆子们一定换了不少。奴婢也要看看那些下人们的手脚,差劲的还少不了要细细调教一番,总不是让主子再倒过去调教下人们。”

“有望月在,你还怕什么呢?”我。心中感动,微笑地望着喜殊,温言安慰着,可是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喜殊的精明和能干,是远远在望月之上的。

哪知喜殊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奴。婢也知道福晋是心疼奴婢,只是还请主子成全奴婢的这番孝心,不看到主子安然地生活,做奴才的怎么能离开呢?那是不忠不孝不义啊。”喜殊说完见我微微皱着眉头,便又忙道,“奴婢已经和济常商量过了,奴婢陪着福晋回去,精力都安顿好了,济常自会派人来接。”

听到这里,我终于还是不能再。拒绝喜殊的一番心意,摇着头应了。

立秋那日我在房里给十四写信,一面写以免在心。中暗暗地想,这个人大概圣眷正隆,忙得昏天黑地,早已忘了我的请求。不过他不请,我自己要求便是。

信方才写了一半,望月进来说老陈求见。这个老陈。谨小慎微,平日里难得跟我说几句话,今日竟主动求见,倒是稀奇。

我心里一面暗自纳闷,一面让望月带他进来。

老陈躬着身子走进来,低着头,有些畏畏缩缩地。道,“夫人,京城来的消息。”言罢顿了一顿,又道,“准噶尔入侵西藏,战事吃紧。皇上命十四爷为抚远大将军,统兵援藏,给以大权,授正黄旗,称大将军王。十四爷已于今日动身。”

这个十四,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跟我知会一声!我听了心中先是一惊,不觉微微逸出惊叹声,又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方才道,“知道了。”

但老陈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出去的意思,接着又道,“十四爷因不放心夫人的身子,前日里捎信过来,请夫人仍在杭州休养,待爷班师回朝再来接夫人回去。”老陈的声音到后面低了许多,但我还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心里。这是十四的手段吗?最后一日方告知我不准回京,让我连个争执的机会都没有,原来我还是被拘禁在杭州。

想到这里我心里早已是怒火冲天,不觉怒道,“他去打仗,把我留在杭州做什么!我该回去时自然要回去,难道还要受制于你不成?”

老陈听了我的话,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只是将身子躬得更低,极其谦卑地道,“小的不敢,只是十四爷有言在先,做奴才的不敢不从,还请夫人体谅奴才对爷和夫人的一片忠心。”

老陈这话面上说得好听,可是意思却很明白,就是没有十四爷的命令,便是决不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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