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遇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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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遇上女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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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薪水的园丁。”一句话教汤姆红了脸。

韦旭日拉着他的衣袖。

“嘻……”她近三个星期没跟他说话了。一出口虽然是恶毒的言词,但她知道他应该是关心她的,她的药有七、八瓶,每段时间服用的药不同,下午固定吃这三罐药;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別用那种讨好的脸对着我,我会想吐。进去。”十足的厌恶语气也赶不跑她的笑脸。

不过,韦旭日倒是乖乖地回屋子吃药去了,脚步有些轻飘飘的,因为快乐得想飞。

“少爷……”汤姆打抱不平,忍不住小声抗议着。“我听老劉说,旭日小姐是您的情人……”看见费璋云千年寒石的脸色,仍是鼓起勇气挥舞战旗。“就算是魚儿上鉤,也得偶尔餵她……我汤姆来汤宅也有五年,就是看不出旭日小姐怎会看上像少爷这种人……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少爷您好像有些变了。”变得比较有情感了。

他来这里工作五年,虽然本身对费璋云的了解不深,但他老爹重病前可在汤宅里做了十年的园丁,多多少少也对汤家、花家和费家的世代交情有些了解;自然也听说了些花希裴的死对璋云少爷的打击有多大。

以往,总看见璋云少爷冷冷淡淡的,像没魂没魄的空壳,然而现在不同了!虽说,他对旭日小姐是恶毒得很,但比较会搭理人了。

费璋云玻鹧邸D:∠笾械脑岸。患剿橇岸疾桓宜档模裁词焙蚩级么笞诺ㄗ游侨砩舷旅灰涣饺獾呐丝贡缌耍

过去三个星期来他是没跟旭日说过半句话,绝大原因是憎恶那女人。

是的,他憎恶她!

打心底憎恶他的一切——小狗似的举止、瘦骨嶙峋的身子、浑身上下哝烈的药味!

更憎恨她藏起那卷录音带——因为憎恶,所以格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相当畏惧生人。刚来的一、两天,几乎缠在他身上不放;并非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他身后,而是从她攀住他手臂的方式感觉出来的。

她畏惧,但也看得出她在努力克服这项弱点;就拿园丁汤姆来说吧!

头一天那怯懦懦的小兔子就站立在花园旁傻笑;第二天跟汤姆聊了十分钟左右,语气生疏有礼;第三天则聊了二十来分钟,时间逐日增加,笑声成正比成长。

不是他有意聆听,而是花园上方正是他的臥房,不听也难。

“少爷,我给您良心的建议,既然有了女朋友,就別带其他女人回来。”汤姆不平地申诉。

“建议?”他扬起眉。显然汤姆以保护者自居。

“是的。”汤姆理所当然地继績说道:“这个星期日,老劉、司机小李、大廚北岡,还有其他人打算去郊外野餐,先跟您报备请假一下。”

“这事不归我管。”

汤姆咳了一声,大声道:“事实上,我们还邀约了旭日小姐一块去。”

费璋云的脚步停下,冷睨着他。

“去不去由她,不必过问我。”

一见汤姆欣喜若狂,他冷笑。

星期日吗?这几个星期来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想著录音带的事,多少次他想翻她的旅行袋,偏偏老劉从中作梗;老劉应该明白他想复仇的心理,却一再阻扰,他真是不明白老劉了。

她是睡在他的房里,旅行袋却是放在三楼客房,屆时袋里就算没有录音带,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循,如银行保险櫃的钥匙、笔记之类的……

“璋云。”韦旭日“嘿嘿”地傻笑,乖乖吃完药就跑了出来。

“別出来。”他面有慍色,大步迈回屋內。要缠他不如在阴凉的屋內缠,他可没理由陪着她在烈日下赏花。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嘻。”她笑咪咪地黏着他。

“別像小狗似的对我笑。”他无奈道。一旦拿到录音带,给她一笔钱就让她滚出汤宅。

就等星期日!星期天的野餐,汤姆二十三岁、小李二十五岁、北岡邦郎三十八岁、老劉六十岁,年轻人上半数以上……他停下脚步。

“璋云?”她小狗似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厌恶地哼一声,下了个结论——野餐嘛,几个年轻人在一块还能玩些什么?

第四章

星期日,秋高气爽的。树蔭下铺着碎花桌巾,上头坐着四、五人说说笑笑又吃又喝的。

“说起日本人的神话,那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大廚北岡微醺地拿起空杯,撒娇似的遞到韦旭日面前。“我还要一杯。”

“啊?可是……”一瓶葡萄酒全都进了他的肚里。

“让他喝,让他喝。”司机小李叨着牙弧蚩硪黄浚瑧@懃地倒着酒。“这傢伙平日像闷葫芦,可一沾酒,就成了说故事老手。来来,北岡,今天给我们说什么故事?旭日小姐是新加入的,说点好听的。”

大廚邦郎一飲而尽,吆喝道:“妤,今天就看在旭日的分上,我来说个‘黄泉之国’的故事。”

大伙热烈地鼓掌。

“我,北岡邦郎,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但对日本神话还了解那么一些些。”他打了个酒嗝。“在日本神话里,日本的国土是由伊煛糇鸺叭阶鸱蚱薅袼3て椤⑿滤蕖蕉际撬撬I旯粒偕髦稚竦o。后来,女神冉尊因生火神而去世,若尊思念其妻,不顾危险来到黄泉之国,要求妻子回到地面上共同生活,嗝——”他再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他迟了一步,妻子吃了黄泉食物,没法回到地面上;于是为了丈夫,她走进黄泉洞中,跟黄泉神打交道。千不该、万不该,若尊生了好奇心,悄悄跟随在后,却在洞里见到骇人的一幕——冉尊的身上爬满了蛆,头、胸、腹等部位破出八大雷神,全身上下十分恐怖,若尊心生惧意,慌忙逃离,冉尊失望丈夫的无情,派出八大雷神……嗝……”又是一个酒嗝。“总之,结局很简单,冉尊亲自追着丈夫,偏偏君尊趁着她追来的时候,亲手将千引之石推到黄泉坡上挡住黄泉国的出路,永不让她出现地面之上,并发誓断绝夫妻之缘。冉尊听了十分气忿,裕涞溃骸鼻装恼煞颍缒愫臀叶暇蚱拗椋医刻炖账滥愎幸磺恕!糇鹑椿卮穑骸扒装钠拮樱缒愫菪娜绱俗觯医咳瘴夜烁且磺灏俅庇ざ男∥荨!K潜舜朔⒐难院螅刻焖酪磺耍囟ㄒ灿幸磺灏儆ざQ生。从此,冉尊没回过地面上,永远留在黄泉之国里,被封黄泉大神。可怜喔,男与女之间,一旦心中假象破灭,什么真情真意全是假的,嗝……”他哽咽起来。

一片静默。

“我们是不是不该逼他说故事?”韦旭日怯生生地问,靠向费璋云身上。

没错。费璋云还是来了。

星期日的野餐聚会是没有他的份儿,但在阳宅里主子最大。出发前,他帮着韦旭日拿装食物的籃子上车,韦旭日硬是拉着要他一块去。

“无聊的野餐会让我打哈欠。要去就快滚。”这是他的回答。事实上,他打算车子一出汤宅大门,就上三楼当贼的。

直到平日內向的汤姆出现。他慇懃地接过籃子,还打算用巨掌捉住她的小手,扶她上车。随后,司机小李、大廚北岡相继走出来;小李帅气年轻、北岡稳重成熟,以前他倒是没发现过这两人的特色。

“少爷,您要不要一块去?”汤姆只是随口客套一下。

“好啊。”当着汤姆愕然的脸庞坐上车。

就这样,未经思考的回答让他坐在这块女人味十足的桌布上野餐。

听着北岡蹩脚的日本神话,看着韦旭日小口小口吞食三明治;和煦的微风吹来,微妙的悸动触动心弦。

有九年的时光他不曾如此轻松过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幸福吗?如果这就是幸福——“旭日小姐,別理他。”园丁汤姆打断他的思绪,试图带动气氛。

汤姆真是內向?恐怕他一直以来是看错汤姆了。从上车开始,汤姆的话没停过,活像感恩節的火鸡吱吱喳喳的。

“他那老小子在日本结过婚,老婆没办法忍受他放弃年薪五千万的工作而甘愿当个小廚师,所以十五年前带着他所有的存款跟情夫跑了。”汤姆狠狠踢了昏昏欲睡的大廚北岡。

“老小子,明知道旭日小姐第一次参加我们的野餐,还净说伤感的话题,我们別理他,来来来,小李,换你说。”

“我?”司机小李虽然年轻,但感觉上十分沉默;他搔搔头:“我的故事,你们全听过了,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当然有。”汤姆急于在韦旭日面前表现。“你是台湾来的东方人,说一点你们台湾的风俗民情让我们见识见识。”

司机小李叼着牙弧⑹邮Щ曷淦窃急睂!巴薄ㄍ宓奶厣弧!

“什么是童养媳?”汤姆发问。

“在台湾早些年,穷人家的女儿卖给富贵人家当媳妇。”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才十岁的年纪就卖到陌生的家庭,未来的丈夫浑身是病,太她二十来岁……等她十六岁圆房那天,丈夫去世。分明蹧蹋一个清白的好女孩!”他咬牙。

“小李……”汤姆迟疑地猜测。“那个女孩不是你喜欢的人吧?”

话才问完,两道凌厉的目光迸射而来,差点没灼伤了他。

宾果!

他汤姆料事,如神,猜中了!他就说嘛,平日小李沉默寡言,若说故事也是单音節的发音,能溱成五、六句简直是神话,今天破格扯了一堆,原来是喜欢的女孩被抢走了。

汤姆瞄一眼现场沉重的气氛,咳了咳,大声说:“老劉,换你来!”使个眼色要他说些有趣的。

“我,老劉,标准的中国人,三十岁那年娶了标准的台湾新娘。我们比手划脚过、我们也吵架过,一辈子我只学一句:”我爱你一世人‘这句台湾话,她死后,我没再娶。这是我一个大陆人对我的台湾新娘最真的承诺。“老劉拍着胸脯,豪情干云地说。

汤姆翻了翻白眼,快晕倒了。以前的野餐大伙儿都是打着哈哈、说说笑话,怎么今天全变了样?台湾净出严肃品种吗?

而韦旭日始终努力听着。这些悲喜生活对她相当遙远。几年来泰半时间都在医院进进出出,就算跟人吵个架都嫌奢侈——她心不在焉地再咬一口三明治,忽然红着脸。

她私下小声地问身旁的费璋云:“你是不是吃不饱?”不然干嘛一直盯着她吃三明治。“我不知道你也要来,准备的餐份不多,我分一半给你好了。”

“你自己吃就成。”他的语气一贯地漠然,冷僻的黑眸滑过她的娇弱身子。“没被风刮走就算是奇迹了,我可不想害你营养不良,好教你又找出藉口接近我。”她的食量相当小。

坦白说,那几个大男人狂扫过境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吃下第一口。

韦旭日羞赧地“嘿嘿”笑着。“我……我的主治大夫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最初几年躺在医院里,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法子吃好一餐,营养是靠打点滴、灌食来的,所以现在胃口不大……”

费璋云默言。这小女人是存心让他內疚的,却又偏说得像是她自己的错一样。

“旭日小姐,换我,换我了!”北岡、小李那两个笨蛋,说那么严肃的事干嘛?汤姆站起来,用力咳了咳,说:“我十五岁那年学校演莎士比亚话剧,我有幸男扮女装,成了茱丽叶最佳代言人!我来朗诵几段莎翁的名着——”

他极其所能地拨拨发丝,双手交缠地看着天空。

“这一段是茱丽叶知道所爱之人是仇家之子。她痛心地念道:我唯一的爱来自我唯一的恨,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昨日的仇恨变成今日的恋人,这种恋爱怕要种下祸根。”汤姆压低嗓音,念得活灵活现的。

“还不错吧?”他得意地瞄了一眼老劉,老劉正挤眉弄眼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咦,璋云少爷的脸色怎么更冷了?又不是暗諷他。既然是情人,璋云少爷怎会恨旭日小姐?

“我念得不好?”汤姆小心翼冀地问。

“那没关系,我再换,换最后一幕好了,茱丽叶服下毒药,求婚的巴里斯伯爵拿着火把,在她的墓地前吟唱着:

这些鲜花供你铺盖新床,悲啊,你将永远被沙石覆盖。

我要每夜用香水来滴灑你的床,否则就用悲恸的眼泪来替补。

我为你举行的葬礼,就是在你坟前夜夜哭泣,永生不能了结这笔相思債。“

以爆笑的语气念出哀悼的诗歌,这下气氛可会轻松了吧?他再次瞄向老劉,嚇了跳!

老劉的脸色发白,挤眉弄眼的情形更严重了。

“我念错了吗?”汤姆不安地补充:“虽然我的学识不高,但莎士比亚这等文学作品我是倒背如流的,好歹也得给我鼓鼓掌吧?”

费璋云沉着脸,忽然站起身走入林中。

“你要去哪里?”韦旭日忙跟着站起来。一时貧血,眼盲金星又跌坐回去。

“旭日小姐,你没事吧?”汤姆担心地问。

“傻小子!笨小子!”老劉狠狠拍了他一记。“你来这里做了五年,就算不知过去原由,也该懂得看人脸色吧?那沙什么屁亚的做得什么诗!根本就是在指我们少爷嘛。”老劉气咻咻地。一看见大伙茫茫然的表情,自封代言人开口:“你们来这里工作最久的也只有五、六年,你们只知道少爷深爱一个女孩,哪里知道深爱到什么地步!”

司机小李咳了一声:“老劉,事情过了多年,还是不要提了吧!”使个眼色告诉他,“现在”在场,“过去”应该遗忘。

“我想听,我想听。”韦旭日喊道。

老劉叹口气。“小汤姆念的什么沙屁亚诗正是当年少爷失去希裴小姐最佳的写照。少爷与希裴小姐是青梅竹马、私订终生的,九年前希裴小姐在佛罗里达车祸而死,少爷哀慟欲绝,坚持不肯认尸。”

老劉看了大伙一眼,又说:“我记得很清楚。在老爷把希裴小姐的遗体运送回来准备下葬时,那天少爷并没参加棺木下葬的仪式,人也不知跑哪里去。我们找了一天,最后还是定桀少爷在希裴小姐的墓前发现他……在扒坟。那晚天气很好,但少爷一身湿淋淋的,汤老爷和我闻讯赶到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少爷的十指指甲断裂,泥混着血,拚了命地挖着坟上的泥。我见了不忍,想靠近劝他……少爷猛然捉住我的手,我还记得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声嘶力竭地朝我泣城:”老劉,你来帮我。他们不信希裴没死……你来帮帮我,帮帮我……不然,別让他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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