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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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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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道:“黑头,你说话有点谱好不好?路上挤得水泄不通了,那皇上的銮驾,谢将军他们的战马,还有几万将士怎么过?”

黑头不好意思地说:“这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王献之激动不已,大声嚷着:“我们别坐车子了。我跟你一起骑马,我们快点排到他们的队伍里面去,然后再跟他们一起进城,一起接受百姓地欢迎。”

我越听越乐了:“还有这样的人,游街很好玩吗?”

“那当然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两只手比划着说:“那些举孝廉的人还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呢,我们打了那么大的胜仗,振救了整个晋国,骑着大马游游街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你快去吧,叫黑头把你的马牵过来。我就不用跟着去了,你叫车夫直接把我送进宫去,最好是赶在大部队之前进宫,免得塞了路。”

他一想,也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我和你共骑一匹马游街,明天就会成为城里的大新闻。”

“是啊,你娘,你表姐,以及那些不支持我们成亲的人就会说,我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竟然跟男人共骑一匹在大街上招摇。”

“你顾虑得对,那我就去啰,你一个人进宫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以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不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的。”

他重重地亲了我一口,然后跳下车,骑上马,在马上向我挥手道:“宫里见。”

看着他的马绝尘而去,我吩咐车夫道:“尽可能抄近路进宫,不要再耽搁了。”^_^^_^^_^^_^^_^

卷八  画堂春 (223)去也不容易,回也不容易

看到熟悉的宫门时,我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几个月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情愿的,悲观的,愤懑的。因为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不知道归来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而现在,即使我能想得到的最好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好:我们打了大胜仗!我自己更是打了个大胜仗,我,绕了一个圈回来,竟然已经是已婚身份,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我心爱的人。

正心里美着呢,车突然停下了,有人敲着车门问:“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我忙打开车门,抽出几个月没用的腰牌递过去说:“我是在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当值的诸葛彤史。”

那守卫拿起我的腰牌看了又看,又抬头把我看了又看,然后眼里露出惊喜地光芒道:“你就是那位奉旨陪公主上前线的诸葛彤史?”

我忙含笑点头:“对对,我就是。”

想不到,只是陪公主上了一趟前线,我就摇身一变成名人了,连宫里的守卫都知道我的大名。

更想不到的是,我的话音刚落,立刻围过来一大群守卫,个个热情无比,满眼崇拜地看着我说:“听说,是诸葛彤史从‘营啸’中想出了‘啸营’的办法,不损一兵一卒,一夜之间就灭掉了洛涧的五万敌军,这才打开了生命通道,让我们的军队顺利进入寿阳,去援救被困在那里的守军。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好像,是这样吧,嘿嘿。”

“真不简单,女中豪杰啊!”

“就是就是,我们大晋自开国以来,还从没有女人立过战功呢。”

“诸葛彤史还是上届才女大赛的前三甲,能文能武,才貌双全。”

“真是奇女子!”

这么说。我成大名人啦?

我坐在车上,飘飘然,悠悠然,醺醺然,陶陶然……

原来,被人吹捧地感觉是这么的好,难怪那些男人们削尖了脑袋都要当官,好让下级每天吹牛拍马。阿谀奉承;女人们则使尽了手腕当正室,好在一屋子下人的面前耍主子的威风,看他们点头哈腰,极尽巴结之能事。甚至,连丈夫的爱妾都要每天陪着笑请安。呃,还是不要爱妾的好,请安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只可惜我那不识趣的车夫阿旺,见人家归还了腰牌,马上问:“各位大哥,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他们立刻闪开一条道:“当然,当然,请进。”

真呆板。真不懂得体贴主子地心意,让人家多享受一下众星捧月的滋味会怎样?

像我这样出身寒微的女人,能得到宫廷侍卫如此这般的礼遇,多不容易啊。

我再惋惜,再感慨,车子还是很快就驶进了宫门。驶过那些满眼崇拜的守卫,然后就寂寞地行驶在长长的宫道上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那些人是不是都太激动了,以至于忘了一件大事,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明明走的时候是跟公主同行,回来地时候却没有陪在公主身边,悄悄的一个人就回来了?”

待会儿见了皇后,她会不会问呢?

肯定会的!连我自己都这么快就想到了,皇后怎么会想不到?我猛地掀起车帘喊:“阿旺,停车。”

阿旺把车停下道:“七少奶奶,怎么啦?”

我交代他说:“你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在这里等着公主的车驾。几个月前出宫地时候是一起走的,回来也应该一起去觐见皇后。”

作为皇上亲口下旨派遣的陪同人员,我单独行动,甚至丢下公主跑去结婚,不知道算不算抗旨?

想来想去,刚才的意气风发全没了,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阿旺前前后后看了看说:“要停也不能停在这里,宫里贵人多,规矩大,挡了哪个的路都不好,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小巷子再停下吧。”

“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说的办。”

阿旺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偏巷子,把我们的车拐了进去,然后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停了多久,才听到从宫门方向传来的欢呼声,想必是谢玄他们陪着皇上回宫了吧。

我们等在这里,如果公主随大部队一起走怎么办?皇后这会儿只怕也不在含章殿里,皇上带着功臣回宫,皇后多半也会到宫门口亲自迎接。

幸亏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走地偏门,如果走正门,可能当头就遇到了皇后。

为今之计,还是直接去勤政殿前的偏殿那里等比较好。

等我们赶到偏殿,那儿早就聚满了人,没有随皇上出迎的大臣们都在那里翘首盼望着呢。

好在人多,也没人注意我们。我下了车,一闪身进了一处太监休息室。今天这种万众欢腾的日子,太监们也都跑到外面看热闹去了,休息室里并没有人。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鼓乐齐鸣,从窗口看过去,大臣们已经迅速从散乱状态排成了两条长队,我知道,是皇上他们就要到了。

眼看着九龙黄伞越来越近,伞下是身着龙袍头戴天平冠的皇帝,紧随在他后面的是太子,太子后面,就是谢玄和王献之他们了。

谢安好像没有回来,看来这次他是刻意要让弟弟独擅奇功了。

话又说回来,这份功劳本来也该是谢玄地。金口城里朝廷的正规部队只不过虚惊了一场,基本没参加战斗。因为主战场根本就不在严阵以待的金口,而是转移到了事先谁也没想到的水之滨。主站部队也不是朝廷养兵千日的正规军,而是临时招募的一帮“乌合之众”。

这场战争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场战争的过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支几万人地临时部队,战胜了号称百万的秦军。一直到现在,连亲身参与了战争的我,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等等,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而是,新安公主到哪里去了?队伍里并没有看见她,皇后也不在欢迎的行列里。

顾不得被谁发现了盘问,我窜出去抓住一个小太监问:“请问公公知不知道九公主去哪里了?”

小太监答:“不知道耶,不过九公主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肯定很累了,这会儿多半回她自己的寝宫休息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先去求见新安公主,然后再跟公主一起去觐见皇后。

但愿小公公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愿新安公主能看在相伴多日的情分上,帮我遮掩遮掩。

卷八  画堂春 (224) 公主的审讯

蕴秀宫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到,难道,新安公主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我不死心,索性走了进去,在前庭的花园里探头探脑,甚至还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这样,应该会引来一两个宫女了吧?

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个绿衣宫女从里面跑出来,满脸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怎么乱闯到这里来了?”

我笑着回答:“我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特地来拜见九公主的。”

“你撒谎!如果你真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公主几个月前就去了前线?而且,你穿的衣服也不是宫装,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正想怎么跟这个面生的宫女解释呢,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进来说:“九公主回来了,你们快出来迎接公主凤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从蕴秀宫里冲出来一大群太监宫女,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手里还拿着牌九,慌里慌张地站成两排候着。眼尖的宫女看见了同伴手里的东西,忙做手势提醒,于是牌九被匆匆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敢情这些日子公主不在,他们都放羊了。大白天的,睡的睡觉,打的打牌,门都没人守了。

“公主殿下回宫了!”

随着太监特有的尖嗓子大声报讯,蕴秀宫中诸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我一个人站着也怪突兀的,故而赶紧混进队伍里跪着。

新安公主进来,眼睛向地下众人一扫,没喊“平身”先笑道:“出去了一阵子,谁把我宫里的人给调换了?”

“没有啊。公主,您不在,谁敢随意调换公主寝宫的人。”一个领头太监恭敬地答。

“没有?那怎么欢迎的队伍里有生人呢?”

领头太监狐疑地回头张望。其他地人也忍不住互相打量,想找出那个混进她们队伍里的“生人”。

我只好自己出列。嬉皮笑脸地说:“不是生人,是熟人,熟人。”新安公主似笑非笑地说:“看那小脸儿,倒像有几分熟呢。”

我忙磕头道:“多谢公主还记得微臣。自戏王村一别,不觉二月有余。公主别来无恙?”

这时,那个先前“质问”过我的绿衣宫女指着我说:“公主,这个人是刚刚进来地,她自己说她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专门来拜见公主地。可我看她穿的衣服根本就不像宫里人,正要叫人把她抓起来,可巧公主就进来了。”

新安公主手一挥:“抓起来抓起来,冒充皇后娘娘的人不成,又冒充本公主的熟人。肯定是意图不轨!”

公主都下令了,那些死奴才等什么,一声呼哨。过来不由分说把我按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就捆上了。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新安公主说:“您就算生我的气。也不用这样嘛。想想我们在山路上一起跟土匪周旋,想想我们在戏王村地竹屋里并枕夜谈。想想……”

跟这个刁蛮公主晓之以理估计是不中的,她那么白痴,懂得什么理。就看动之以情有没有用了,容易冲动的人,也应该是容易被感动的人。

可惜,这次什么都不效了,只听见公主说了一句:“真嗦,找个绢子把她的嘴堵起来。”

不是吧?跟我来真格的?

嘴里很快就被塞进了一条不知是谁的手绢,一股子的怪味。天那,别是人家擦过汗,再擦过鼻涕的吧?

我颓然倒在地上,心里想:完了,新安公主肯定知道我跟王献之成亲地事了,依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

谢玄和王献之他们这会儿正在大殿上接受皇帝的封赏呢,我也是有功之臣,却只落得麻绳加身,臭布塞嘴,变成了公主地阶下囚。呜呜,同功不同赏,男女不平等,我不服,我抗议!

新安公主不再理我,袖子一甩走了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我身边时,她的淡黄色裙裾甚至扫到了我地眼她地脚步声越走越远,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领头太监请示道:“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置呢?”

“把她送到我屋里来吧,我要亲自审讯。”

我心里先是一喜:她果然还是念旧情地,不肯把我送去宫里的惩戒所。马上又是一忧:要是她不念旧情,又回复到以前的恶霸公主模样,想要亲手折磨我怎么办?

此时此地,也容不得我多想了。太监们一哄而上,把捆得严严实实地我连吆喝带推搡地丢进了新安公主的卧室。

“呵呵,跟王献之成亲的感觉如何?”

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叫我怎么回答嘛。说“不好”,会被骂“撒谎”、“矫情”;说“很好”,又怕更激起某人的嫉妒之心。“公主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小臣伤心欲绝……”急中生智,于是用上了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

“怎么啦?”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肯动问,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公主刚回宫,可能还不知道吧,王献之还在前线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给他娶亲了。”

“什么?他人都不在,他母亲怎么给他娶亲的?”公主难以置信地问。

而且,我偷偷看她的脸色,也是悻悻的,忿忿的。她喜欢王献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郗夫人肯定知道吧,趁她不在的时候给王献之娶亲,是不是,也有故意避开她的嫌疑?

既然想到这一点,我自然要添点油,加点醋了:“王献之人不在,公主和微臣也不在,没人任何人阻止反对,正是娶亲的大好时机啊。”

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手绢:“可问题是,新郎都不在,怎么娶亲啊?”

“用公鸡代替新郎的事,公主此前没听说过吗?”

“没听过”,她大摇其头。

也是,她一直在宫里,这种事宫里又怎么会有?我简短地给她解释道:“民间有这种习俗,如果新郎出于种种理由不能出席自己的婚礼,可以用一只披红挂绿的公鸡代替的。”

“这是他娘的什么烂习俗,公鸡能代替人?那洞房的时候怎么办?公鸡跳上床去代替新郎行周公之礼?”

啊?她居然连“周公之礼”都想到了,我禁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公鸡,还是只能跟母鸡行周公之礼吧。“跟公鸡成亲的人,不就是母鸡了?”

“对哦,对哦,既然是公鸡和母鸡配对,那也许就能吧。”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越谈越投机,一起把郗道茂嘲笑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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