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音- 第237部分

看着沉默的他，伊荃的心就像是灌了铅般慢慢地沉了下去，外面冷见阵阵，看这样子，似又要下雪了

“留下来，嘉南……”伊荃含泪凝视着他，哽咽着哀求

伊荃看到他的嘴唇微微一颤，那双眼里含着巨大的不忍与痛苦，她紧张地看着亚嘉南骑的脸，紧张得等待着他的回答，时间在这一刻漫长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都到静止了她看着亚嘉南骑颤抖的嘴一张一合，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那几个字，瞳孔渐渐一圈圈地收缩，浑身像是被扔到了冰窖里，寒得她全身发麻……

“我，不能离开水族王宫”

伊荃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阵晕眩，人几乎就要倒下去了

他真的这样狠心，宁愿抛下她和静锋，也要回去？心就像是被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仿佛有血从心中裂开的伤心一滴滴落下来……

那她算什么？静锋算什么？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亚嘉南骑见伊荃身子瘫软了下去，连忙伸手去扶她伊荃看着这张脸，所有的委屈气愤怨恨一齐涌上了心头，这些悲痛的感情来得这样强烈，将她的头脑理智冲乱，心中剧痛中看着他伸手欲扶自己，一股怒与怨从心底直冲而上，她想也不想，伸出右掌向他的脸怒挥而去

亚嘉南骑本可以避开这一耳光

然而他却没有避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心甘情愿承受这样掌般，只听“啪”地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亚嘉南骑的脸上

四周忽地冷下来，静下来，这样冷寂的空气压抑而沉重

亚嘉南骑默默地看着伊荃，眼里没有责怪，只有痛惜，不忍，难过……

激动中打出这一耳光后，伊荃已吓呆了，一双含泪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亚嘉南骑

她刚才又打他了……

上次在南加尔岛时，她也这样掴了他一耳光……

伊荃的眼睛微微颤动着，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她忽然扑入亚嘉南骑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只听她又后悔又自责地泣道：“嘉南，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嘉南……我……”

亚嘉南骑轻轻伸手楼住伊荃，他的手那样冰凉，冰凉得像是他腰间的凌霜剑

伊荃在他怀里哭道：“嘉南……我再也不会打你……我真的害怕，你留下好不好？好不好？”

亚嘉南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拥着她

…………

这天两人都不再提这件事情

毕竟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勇气去提起♀天的亚嘉南骑整日都抱着静锋，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静锋，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眼里总有那么多的感觉流淌着

伊荃看到眼里，知道亚嘉南骑是已下定决心要走了，心里不由地难过，默默地流着泪水看着亚嘉南骑这样心痛的样子，伊荃几乎想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回到水族王宫里去，然而每每想起水族王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又害怕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纵然亚嘉南骑能保护她，纵然她能为了亚嘉南骑一时留在王宫里，可是灵间的生命那样长，将剩下的岁月都留在那窄窄宫墙之内，她做不到

这天晚上两人都没有睡，伊荃依然面朝着里而躺着，而亚嘉南骑则默默地凝视着她，良久良久后，感觉亚嘉南骑从后面轻轻拥住她的身子，伊荃也没有挣扎开来，仍然静静躺着，泪水如雨般不停地滑落，将枕巾湿透

时间就在这可怕的寂静中一点点的流逝

第二天伊荃起来很早，亚嘉南骑也起得很早，伊荃忍着心里的悲伤默默地侍候着亚嘉南骑穿衣裳，亚嘉南骑本想说他自己来，可是看了看伊荃，他又忍住了这句话

空气又恢复了前些日子冷寂沉重

可能是最后一次陪他的

“吃些东西再走”伊荃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凌霜剑给他配上，道，“我和静锋会去送你到红族边境”

感觉到亚嘉南骑的身子一颤，伊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一句话已表明了两人各个的选择

伊荃会和静锋留下来，继续去他们的天涯

而亚嘉南骑会离开，回水族王宫

从此天涯陌路

“伊荃”亚嘉南骑的声音有些低哑，显然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和悲伤

伊荃不说话今天她亲自下厨，做了亚嘉南骑最喜欢吃的菜，陪着亚嘉南骑静静地用了早餐

时间还早，静锋还在摇篮着睡得香甜，伊荃一看到这孩子，心里就忍不住疼痛起来，她小心地抱起静锋，用襁褓慢慢地包裹好，抱着他走到亚嘉南骑身边，很平静地说道：“走”

亚嘉南骑身子晃了晃，嘴唇颤了颤，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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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选择（下）

记住哦！外面格外的冷，那风寒冷得好似凉刀割在身上般冷得发麻，大朵大朵的乌云盖在天上，阴风阵阵，大概又要下雪了

亚嘉南骑默默已拿了伊荃白色斗篷给她披上，声音就像往日里一样平静体贴道：“外面冷”

伊荃别过头不去看他，抱着静锋首先出了门

两人默默地走着，走过了寒冷的街道，踏在冰凉的石板上，伊荃只觉身心都是冷的，她没有照镜子，所以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脸上是多么的苍白∵过了街道又到了安静的郊外，荒草枯叶随风乱舞，一派凄凉景像〗人越走越觉得脚步沉沉，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消这条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风还是吹得那样猛烈，地上的干草到处乱飞着，四处都是荒凉凄清之景云层压得那样低那样沉，仿佛要从天空落下来般让人心沉难受

再不远就是火族领地了

“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保重”伊荃退下来，声音淡淡的，没有欢喜没有忧愁没有怨恨，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感情，然而她的脸却是苍白苍白的

亚嘉南骑也退下来，站在伊荃的面前久久的凝视着她

“跟我走”亚嘉南骑的语气里带着些霸道，带着些乞求

这样的语气令伊荃的心软一瞬，然而想起若随着他走，等待着她的将是那可怕的王宫，她的心都沉了下来

伊荃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说过，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选择里走着不同的道路不会去水族王宫便是我的选择”

亚嘉南骑的眼睛微颤，他的沉痛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和静锋的脸上徘徊着，最后他伸手霸道地捉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说罢他竟伸手强行将伊荃连着她怀里的静锋横抱起来，伊荃心里一痛，眼睛酸痛得厉害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

“放下我”伊荃将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地强行压下去，强行从喉咙里溢出这三个字来，目光有些清冷，“你是蓝色幽灵，你若一定要带走我，或者带走静锋，我自然阻止不了你可是我既说过我不会去水族王宫你若一定要我去，就带上我的尸体”

亚嘉南骑脸色变了惨白，抱着伊荃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气冷和原因，两人身上都像冰样的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嘉南骑慢慢地，慢慢地将伊荃放了下来，伊荃只觉得一阵晕眩，冷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将他们的头发吹乱在这阵寒风里，伊荃勉强站住不稳的身子，她没有去看亚嘉南骑，而是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不敢去看亚嘉南骑，害怕一看到亚嘉南骑的脸她就会心软，就会情不自禁地跟他去

怀里的静锋仍然睡得安稳，丝毫没有感受到这痛入骨髓的别离

时间漫长起来，亚嘉南骑久久地站在伊荃的背后的，周围那样凄冷，那阴森森的风声如冤鬼的哭泣般阵阵入耳∏嘉南骑伸出他指节分明的手想去扳过她的肩，然后手离她的后肩仅有一寸时退下来

阴沉的天，凄凉的草，寒冷地风，以及两个断肠人在这天地之间显得渺小而无助那寒风将伊荃的头发吹得向后飘起，那样长的黑发如柔软的柳枝飘扬若舞，触到他的脸上痒酥酥的，纷扬如乱丝的黑发迷糊的他的眼睛

她离他这样近，却又那样遥远……

“伊荃，我爱你”他说

然后他那停在伊荃肩后一寸的手放了下来，转身中踏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向前走去

伊荃心里倏地一跳，猛然转过身去，一阵大风吹来将她一头黑发从后面吹到前方，如乱丝般在她眼前纷纷扬扬，透过这乱飞的头发缝隙便是亚嘉南骑渐渐走离的黑色背影，低压的乌云，凄凉的杂草，以及那昏昏沉沉的地平线衬着他的背影越发落寞孤独

泪水如雨般潸然而下，眼见他越走越远，伊荃真的害怕这一辈子真的见不到他，如果他不在身边，就算她走遍了天涯，又有什么意思……

不要走，不要走……

静锋仍然在伊荃怀里熟睡着，亚嘉南骑的背影远了一些，又远了一些……

不要走……

伊荃慌乱中狠下心来伸手在静锋的小手臂上掐了一把，原本安睡中的静锋惊痛而醒，痛得哇哇哇地在她怀里大哭不止，哭得甚是悲戚，风声与孩子的哭声混在了一起使整个天地间更加的悲凉

走在前方的亚嘉南骑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果然停下了步子，背后的披风被风拉得荡动如波

看见眼方的背影退下来，伊荃悬着的一颗心勉强放了下来，内心深处萌生出小小的期待

然后他慢慢地转身，目光缓缓移到这边的伊荃的脸上，然后又凝望着伊荃手里正大声哭泣的静锋，他的喉头动了动，脸色白得就像他腰间的凌霜剑

两人就在这阵大风中凝望着彼此，而伊荃怀里的静锋哭声那样大，那样浓，实在令人不忍耳闻

伊荃的眼睛渐渐朦胧，模糊中似看到亚嘉南骑向她遥异出手来，隐约可见他脸上的期待与乞求，伊荃心里似滴血般地痛疼，她知道他是在唤她过去，她也知道他的不舍

只要她愿意再向前走一些，将她的手递过去，她就可以不必与他分开了……

然而那样便意味着随他回水族王宫……伊荃只是透过模糊地泪眼看着他，并没有去将手伸向他那冷风中的手掌

就这样静静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亚嘉南骑绝望地闭了闭眼，缓缓地放下手，最后看了看伊荃和静锋，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的凌步极快，只是一晃眼之间，那道黑影已缩成了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昏冷的地平线里

静锋仍然在哭，哭得肚肠寸断，伊荃再也忍不住双脚一软，直直地跪在了草地上，泪水从她的眼里溢出，滑过她苍白的脸，一颗一颗地打在静锋的脸上，与他的哭水混在了一起……

“嘉南……嘉南……”伊荃大哭起来，望着那片空空如也的草地，心里就像是被人揉碎般的疼痛

嘉南走了……

他真是走了……

伊荃忽然想起她对亚嘉南骑说的一句话来“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选择里走着不同的道路”……嘉南走后，他会继续在王宫里生活，继续过得那没有自我的日子，继续与孤独相伴……那么她呢？带着静锋度过灵间这漫长的一生吗？

…………

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后，伊荃像行尸走肉般呆呆地抱着孩子进了门，静锋仍然在伊荃怀里哇哇大哭着，脸上早已是**的了

那奶娘阿冬见伊荃呆呆地抱着大哭的静锋回来，吓了好大一跳

她连忙着伊荃从外面迎了进来，又小心地从伊荃手心接过正哭得伤心的静锋原来静锋已是尿湿了，阿冬忙活了好一阵才将静锋停止哭泣，又给静锋喂了奶，静锋再渐渐地睡了过去

伊荃一直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阿冬照顾静锋，看着静锋慢慢地睡过去，看着静锋那与亚嘉南骑相似的脸，她的心突地一跳，嘉南……嘉南……

阿冬将重新睡着了的静锋放回摇篮里，娴熟地给他盖好了小被子，伊荃忽然扑到摇篮前看着静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地落着：“静锋，爹爹走了，爹爹走了……”

阿冬被凰好大一跳，勉强试着去安慰伊荃：“夫人……您……您……”

说到这里，阿冬才发现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木讷地瞧着那边的伊荃……

晚上睡觉时，外面的风声如鬼泣般一阵又一阵，伊荃在桌上点了灯，将孩子放在自己房里亲自照顾静锋嗜睡，这会儿已沉沉睡着了，伊荃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天气越来越冷了，外面飘起了小雪

回头看那张冷清清的大床，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嘉南，嘉南已离开了≡嫁给亚嘉南骑以来，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他突然离去，一切都变得不习惯了，晚上再冷，也没有人给她捂被子，自己再是怎样贪睡，也没有人会去叫她起床“些日子，自己还扯着他的头发在他怀里撒娇，而今却是物是人非，那个人已远去了

原来“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竟是这样的沉重

天涯再大，也没有人陪着她一起走……

没有嘉南的天涯，有什么意思……

伊荃轻轻地摇着摇篮，久久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小人儿，流着泪向熟睡中的静锋道：“静锋，以后就只有你陪着妈妈了”

看着静锋这与亚嘉南骑相似脸，泪水潸然不止

夜已是这样深了，不知嘉南现在在哪里？他会不会在想着自己？他会不会很难过？我至少还有静锋陪着，可是他……他……他始终只有一个人……

这样想着，伊荃心里又伤心起来，她并不是真的想让亚嘉南骑难过，让亚嘉南骑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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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生病

天已下起雪来了，一夜的大雪纷飞，到了第二天就是银妆素裹的世界伊荃披了件狐狸皮氅，怀抱着静锋走到这洁净的雪地里，鞋子踏在雪上是“咯吱咯吱”地响着

看着这片干净的雪地，伊荃忽然想起了在沙石城时，她和亚嘉南骑一起去堆雪人那两个并肩而立的雪人看着他们，他们看着那雪人

她说：“我倒想起一句诗来了，‘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凝视她说：“正因为对方的存在才完美，无论缺了哪一方都不行”

……

这些场景历历在目，记忆清晰得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泪水又不争气地从脸上滑落下来，滴在静锋熟睡的脸上，脸上被这滴凉凉的泪水惊醒，不免哭了起来静锋的哭声将伊荃拉回了现实，伊荃将他抱紧了些，哄着他：“静锋乖乖，不哭哦不哭……”

静锋一面在伊荃怀里哭着，一面将他小小嫩嫩伸向伊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