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这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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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这档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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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趴在这看这么长时间到底要干什么啊?”

阿骁看了看小羡,又迷着眼瞅了内院好一会子,似乎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随后他忽然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说,我跟那个客人长的像不像?”

“啊?!”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小羡就无比懊悔起来。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看穿阿骁神色莫测的表情;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扔下阿骁先去田里劳动;懊悔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待在庄园的墙外,眼睁睁看着阿骁奔向那对正向崔璇辞行的夫妇,并且抱着男子的腿饱含深情的大叫一声

“爹!”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呆了,只有阿骁还活灵活现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崔伯伯家的,所以一直在这等你啊!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叫我不去家里找你我就不回家里面,爹,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

阿骁越哭诉越动情,估计是把自己双亲早逝的情感也代入进去了,可以说是催人泪下、感人肺腑。于是乎那位年轻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双眼中已隐隐透出股鄙夷,而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儿子的当事人则早已进入当机状态。最后就是崔璇,在脸色经过一系列好似彩虹般的复杂变色后,一把抓住阿骁的领子向府院里面拖去。

“爹!爹!我娘说她从来没恨过你”

阿骁不忘最后再落井下石一句

“……姑夫会把骁哥哥怎么样?”

小羡心有凄凄然的问着梁弘公主。从崔璇把阿骁一个人拎进书房后已经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小羡除了担心堂兄的下场外,还难免对崔璇这次又要怎么修理阿骁抱有着极大的好奇。

“羡儿还是别知道的好,骁儿这次……实在有点过了,我也……唉”

梁弘公主重重叹了口气,那样子就像医生面对着病危患者的家属,只差把“请节哀”说出口。

小羡瞧着姑姑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禁对着远处书房的方向投去恐惧的一眼。不过书房现场其实也没有他脑中所自行构想的那么惨烈,至少……从表面上来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

崔璇只是让阿骁乖乖的站在房间里,然后就自行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装订颇为古旧的书本。

“切,不希罕知道”

罪魁祸首态度依然强硬

崔璇也没有介意,只是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书页,有几次还会情不自禁的笑笑,好像完全沉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反倒把阿骁凉在了一边。直到阿骁忍不住要先开口了,崔璇才合上书,缓缓吐出口气,说道

“这也是崔家家训的一部分,不过跟挂在中堂里的不同,这是崔氏代代自己写下来的,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本书就连本家世嫡的子弟也未必都看过,所以郡王你该感到荣幸才对”

“我荣幸个屁!”

“唉,也常有人这么说”

崔璇没有搭理阿骁,翻开书的第一页直接念道

“这本书总共只有一章内容,就叫‘素口骂人’……”

说完顿了一下,抬眼瞅了瞅阿骁,忽然绽放出一个微笑,仿佛南风拂面,又如春山花开。而阿骁则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忽然想起曾听人说过,这个在家连笑容也懒得挤几个的姑夫,在朝堂上却有一个外号,就叫“笑脸阎罗”。

“好了?”

“好了”

“……你该不会下死手吧”

“当然,我只念了三分之一”

等崔璇终于从书房气定神闲的出来后,小羡所见的,就是姑夫与姑姑之间这段意义不明的对话。

“姑夫到底会对骁哥哥讲些什么呢?”

几日之后,小羡依然打听不到当日之事的详情。似乎除了姑夫和姑姑,就连水稻两兄弟都想象不出书房里能迸发出什么样的对话。但是阿骁明显消沉下来的现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惜如果直接向他打听,他就只会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不许再跟我提这事!”,显然受的刺激不小。

是的,这种事阿骁这辈子也不打算让任何第三者知道,因为最后,他几乎可以说是痛哭流涕的请求崔璇原谅。他简直难以想象,他居然会被骂到心神俱丧的地步;他也难以想象,崔氏百年钟鼎之家,居然能骂人骂的如此难听……不!已经不是难听的层面了,而是骂的如此彻底!如此决绝!如此不择手段!完全是以造成终身精神打击为目的的、毫无人道的反社会行为!

他决定了——阿骁在心中暗暗发誓——他阿骁这辈子的最大心愿不再是当一个四平八稳的闲散王室,而是要彻底打倒崔璇,要从身体上和心灵上同时打趴他不可!

“大表哥,别发呆了,赶紧帮着找吧”

就在阿骁重新拟定他人生的宏伟“蓝图”之时,崔常卿的声音又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们现在正在崔家的藏书库里,因为崔璇派人传话过来,说是会跟六公主的驸马一同回田庄来,所以要求预先把家训换了。

六公主徽宁的丈夫就是同族的崔璟,因为是自家人,又是个在崔璇眼里只有脸够得上“菁英”的亲戚,所以崔璇并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交代一下长子找个泛泛的家庭伦理类古训即可,这四个孩子便一上午就泡在这浩如烟海的私人藏书阁中了。

“姑夫的书还真多啊!”

小羡一边由衷的感叹,一边踮着脚去够书架最上排的卷轴,可是书架的堆压物实在太多,这才抽出来一个,上面就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一堆。

“咦,这有个特别漂亮的卷轴呦!”

小羡举起一个从单独的盒子里滚出来的挂轴,向身边的人宣布他的发现

“确实装裱的格外精致呢!”

大水稻少爷故作深沉的鉴定道

“少说废话,先拆开来看看”

阿骁一把捞过卷轴。有过上次的经历之后,他不介意再见识见识崔家还有什么厉害的究级家训没有。岂料打开来后只匆匆扫了几眼,他便控制不住的狂笑起来,直把堂弟表弟们都吓的倒退三尺

“……骁哥哥……你、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这则家训太好了,正适合这次挂出来”

“是吗?”

大水稻少爷狐疑的凑了过来,仔仔细细把卷轴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好像是娘写的啊”

他指了指卷轴左下角盖着的梁弘长公主玺印

“不错,应该就是姑姑写的治家之道,所以更有价值啊,就挂这个,绝对没错!”

“但最后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什么‘需要’和‘不要’?”

看到堂兄反常的如此倾心于崔氏家训,小羡也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绝对也是家庭伦常的金玉良言”

阿骁这次说的是实话,实际上他也就是最后两句没看懂,但这不妨碍他对书轴整体价值的判断。只要挂上这个,哪怕为此再被强迫着把那剩下的三分之二“骂人经典”听完,他也死而无憾啦!

于是,崔璟踏进他族兄家的中堂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条理清晰而又思想深邃的“家训”:

夫人休息时,要炎夏扇风,寒冬暖被;不得有打呼抢被之行为;

夫人无聊时,要搏命演出,彩衣娱亲;不得有毫无所谓之行为;

夫人训诫时,要两手贴紧,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夫人失误时,要引咎自责,自揽黑锅;不得有推脱转移之行为;

夫人忧伤时,要椎心泣血,悲痛欲绝;不得有面露喜色之行为;

夫人高兴时,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不得有泼洒冷水之行为;

夫人生气时,要跪地求饶,恳求开恩;不得有不理不睬之行为;

夫人需要时,要予取予求,持之以恒;不得有力不从心之行为;

夫人不要时,要泪往肚流,自行解決;不得有金钱买卖之行为。

上述正文之外,在最后两句下面还分别画了两条红杠,像是书籍上常会留下的那种批注,写着“何解?”

“……上面归纳的……倒是挺全面的嘛”

崔璟面部抽着筋,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至少字面上算是夸奖的话,而对于身边之人,他都不敢去看,光是靠汗毛就知道那边气场的紊乱程度到了何种境界。

果然,崔璇一甩袖就闪的不见人影,然后便听见院子深处响起的一声爆喝

“不想死的就自己招!是谁干的!”

27…病的艺术

一个人,如果在家只管消费不事生产,日子久了自然招人厌;但是一个人,即使是做顶梁柱的,日子久了别人也会觉得你合该这样,越是卖力,反而越容易被别人挑。这种时候,倘若你能适当的得个小病,搞点小罢工,那时哪怕是最最不懂事的孩子,都会思考一番——这个家伙要是倒下了可是不行的。于是,你的地位改善了,平日的苦闷、憋屈、敢怒不敢言的种种情绪都可以适当发泄一下,而没有任何人再与你唱反调。

皇帝此时,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

痛,当然是因为他得了风寒,头痛、咽痛、全身骨头都嘎吱嘎吱的做痛;乐,则是因为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病为他带来了国宾级别的待遇。就比如刚才,他一阵咳嗽把药洒了皇后一身,皇后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更加小心的伺候他,好像皇帝是个陶瓷娃娃一样。

哎呀呀,想他还要靠得病才能享受到九五之尊的对待,这个皇帝的境界当的也算是难以匹敌了。于是皇帝情不自禁的闷笑了几声,沙哑的嗓子笑到一半就变质成了咳嗽声。

“陈大人,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这可都五六天了”

皇后一边处理着裙子上的药渣,一边严肃的询问着御医

“回娘娘,这风邪之病虽是常见之症,不过也说小不小,需要辨时令,辨寒热,辨虚实,辨有无夹杂证,方可对症下药,所以还需要一段时日”

老御医摸了摸胡子,神情是相当的胸有沟壑,而皇后毕竟是个外行,给他辨这个辨那个的忽悠的直犯晕,也只能泛泛的交待几句常理,领着一干人等退下了。

“皇上,您打算什么时候好?”

遥望皇后远去的背影,陈老御医转身就对皇帝问了个相当古怪的问题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您老就再让朕轻松几天吧”

皇帝的回答也诡异的很,而且对着这个只有六品的御医老头更是两团和气。盖因为陈老御医常年来与他配合默契,只消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在风寒诊断书上加一句“积劳所致”的点睛之笔。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拥有共同的秘密是最为牢固的关系”——这话不仅可用来指代男女之情,放在皇帝与陈老御医之间也是非常适用的,所以皇帝当然是客气的很。

老御医望着由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皇帝,只得无奈的边笑边摇头,最后叮嘱一句

   “虽是小病,皇上也不要拖得太久了”

拖的太久?只可惜是拖的不够久啊!

皇帝靠在垫子上快乐的直冒泡。自从他感冒之后,早朝自然是免了,虽说也要工作,但上班族跟sohu族的感觉毕竟不同。有人给他端茶倒水,有人给他揉肩捶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冠冕堂皇的带薪休假,还顺带让臣子们敬佩一番皇帝的鞠躬尽瘁,并同时了解到他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噢,不,是七灾八难,是不可以拿来猛消耗的。

于是乎,皇帝的肉体上虽然有着种种不适,可是精神上却极度幸福,这种幸福不仅抵消掉了身体上的负荷,还绰绰有余的很!

就在陈太医问诊过后,皇帝又继续在内宫里舒舒服服的赖了三天。这期间他把太医院开的药等比例减少了剂量,可惜居然还是很快就治愈在望了。

唉,身体太好有时也是件让人无奈的事,皇帝不禁心情复杂的想到。

“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医院胡大人来看诊了”

正在皇帝对自己健康的体质深感遗憾之时,孟公公推开殿门躬身禀报了一句。这让皇帝一时没有思想准备,呼噜一声就把手上端的凉茶整碗吞了下去,于是皇后跨进门后所见的,就是皇帝咳的龇牙咧嘴的模样。

“皇上,你还好吧”

皇后不明所以的问道

“还好,还好,怎么不是陈太医?”

皇帝心虚的指着眼前的御医。他之所以会被呛着,就是因为应该出现在此的白胡子陈老头变成了一个未到半百的黑胡子医生。皇帝可是只跟陈御医通过气的,也一直是由陈御医负责来给皇帝复诊,如今让一个不知情的第三方来检查,他几乎没病的谎言被拆穿的几率不就是99。99%了嘛!

“本来确实该是陈大人来的,可是母后最近也偶有不适,钦点了陈大人去看诊,皇上你这边都是看过好几次了,让胡大人来接手也出不了差错的”

皇后说的在情在理,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御医向自己的手腕伸出“魔爪”。

丢脸!太丢脸啦!皇帝都不敢再听下去。

“……皇上的心脉偏快啊……”

嗯?

皇帝眨吧眨吧眼,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还有虚汗……”

啊?

皇帝随着胡太医的视线,下意识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有汗,但是……这好像是紧张的吧。

“奇怪,若说是普通的署阴之症,早就该好了,怎么现在还会这样……皇上目前用的都是什么药?”

在一边自言自语的胡御医,最后转身去问随侍的孟公公,孟公公自然是知无不言,便见胡御医又边听边自己嘀咕。

“胡大人,皇上这是……”

“娘娘,皇上迟迟不见好,微臣看还是要加大药量,犀角粉是退热最直接有效的方子,可以一用”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的例行检查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蒙混了过去。胡御医也不知有何等神功,居然无病都能看出有病来?当然,皇帝是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专门有些医生喜欢无中生有,所以他只是一味庆幸着自己难得的好运,准备再继续蜗居几天。

可惜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更何况皇帝这个“乐”……得来的也不太符合手续。就在他心心念念着希望小病不要好的那么快的时候,老天爷就真的如了他的愿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皇后再来看望皇帝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只见皇帝面色惨白,四肢发冷,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这阵势根本是比当初生病的时候还要糟糕。

随着皇后的严肃喝问,长乾殿里的内侍宫女们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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