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字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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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字飞行-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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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小部分,我也可能侃侃而谈,但机会不多。
  除了两三个朋友间的逗乐,所有正经的谈话都会让我疲惫不堪。
  比如总有业界朋友###谈什么传媒未来,数字未来。总体来说,对于未来我是悲观的,因为有无数的“蓝海战略”的实施者,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寻找空白,填上广告,用眼球换取利润,用利润换取纳斯达克。
  是的,这伙人正在这么干。
  在人的身体都变成了广告载体的时代,你的眼球疲乏不堪,甚至于你的所有感官,都被信息海洋所窒息。
  信息越来越趋于零价值,真正有价值的反而是:绝圣弃智,或者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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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是一件冷兵器
杰克逊案到最后,陪审团成员说:我们站在杰克逊一边,我们不想听到原告代理人用蛮横的口气冲我说话。
  不是杰克逊获得了胜利,而是他时而忧伤、时而低回的语调获得了胜利。
  所以忧伤是一件冷兵器。
  生物学告诉我们,人体细胞的最长寿命不过12年。
  就是说,就肉体而言,每过12年你就更新一次。
  现在的我,相比前面几个版本,只剩下外貌还有些近似,只剩下经历还有些雷同。
  我们所经历过的忧伤,早已残留在和版本之中。
  现在,我们和忧伤远距离。
  偶尔遭遇,也当是日常生活的一次闪失,或者一个奇迹。
  过去年代的光芒将熄。
  氧气中的锈斑,更像是时间捂不住的伤口。
  所以忧伤,只能是一件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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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苟如此,且饮杯中物
对于某些人,比如余秋雨,比如于丹,我就很佩服:看了一本书,可以说出十本书。
  更多的朋友看完十本书,至多写成一本书。
  也有人,把阅读转化为沉默。
  我相信沉默代表一切,在他们内心,漂浮有大海。
  我们对自身的判断,大多来自外部的口舌。
  对于某些人,就应该狠夸。
  在通向喧嚣与浮华的大道上,送他们大踏步的前行。
  一直送到,我们目力遥不可及的地方。
  使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可以更加的安静和纯粹。
  所幸我还能看见那些年轻的,和不年轻的天才。
  那些孤独的竞技者,内心矿藏的采掘者,技艺的挑剔者。
  他们像阴云背后的星辰。
  在视界之外,闪耀于寂寞的绒布。
  各种声音、各色人等,在我们周围起起伏伏。
  所谓的事件,所谓的论战,更像是反智主义和犬儒主义的一场合谋。
  间或也有媒体的暗力以及假道学的聒噪。
  无他:有人选择沉默,就有人越俎代庖。
  陶渊明先生早就有诗:世事苟如此,且饮杯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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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战争
我当然也看球。但肯定不是球迷,更不是作家西飏先生和我标榜的所谓“爱国球迷”——即只看中国队的比赛。
  正相反,我有着更多一些的洁癖。
  我一向认为:不看中国队,不评论中国队,是爱国的表现。
  日韩世界杯,中国一出线我就担心:世界杯赛场混进越来越多的瘪三,只能是对大力神的亵渎。
  当然也有一度,我频频听到中国队在世界杯夺冠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自同样的“爱国球迷”老李,来自他手控的PS2世界。为了让中国队夺冠,他甚至用坏了好几付正版的手柄。
  这就是国人必须为自己的烂队额外支付的成本:正版的手柄向来价格不菲。
  如果说,足球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那么中国队活在荷马之前。
  荷马之前的所谓战争,是幼齿级的,就是械斗,就是群殴,大家抄着家伙一哄而上一惊而散。
  荷马之后,有了斯巴达和马其顿方阵,有了迦太基和古罗马军团,我们进入到英雄层出的年代。这样的战争,才真正地像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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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不知从何时起,老师成了一个通称。
  比如赵忠祥,人称赵老师。
  又比如柯云路,其妻罗雪柯,人前人后地,言必称“柯老师”。
  到了张铁林这里,老师二字词###都变了。
  由第三人称,居然发展成了第一人称。张氏每次自称“张老师”,听来感觉如在称“朕”。
  又有年纪轻轻的史零,不过二十余岁,却也操持《萌芽》多年,颇得80后作家敬重。
  史零此人,每提及80后一概呼作“小朋友”。
  和厌恶倚小卖小一样,本人极度厌恶倚老卖老,总让我看得见他们浅薄状的得意。
  活得短并不构成资本;活得久的,更不值得自豪。
  我小时候非常喜爱的一个中国作家,祖慰,原名张祖慰。
  他在提及笔名时说:在一个谩骂或者为尊者讳,取代了真名实姓的年代,只有母亲这么叫我:祖慰。
  就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不用区分年龄与###别,地位与职业。
  正如我所欣赏的美国人的风格,全部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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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满百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再过百年,现在这一拨叽叽喳喳、吆五喝六的人类,基本死绝。
  当然,包括在下。
  所以,百年老店、百年企业,都属于不在寿命可测范围之内的事情。
  现代文明,贫富差距在拉大,寿命差距却在缩小。
  古代却非如此,撇开彭祖八百岁的传说不论,且看明朝的谢肇浙所说:“人寿不过百岁,数之终也,故过百二十不死,谓之失归之妖。然汉窦公,年一百八十。晋赵逸,二百岁。元魏罗结,一百七岁,总三十六曹事,精爽不衰,至一百二十乃死。洛阳李元爽,年百三十六岁。钟离人顾思远,年一百十二岁,食兼于人,头有肉角。穰城有人二百四十岁,不复食谷,惟饮曾孙妇乳。荆州上津县人张元始,一百一十六岁,膂力过人,进食不异。范明友鲜卑奴,二百五十岁。……此皆正史所载。”
  再看看圣经,看看《创世记》中的玛土撒拉,活了九百六十九岁。甚至上帝也说:人既属乎血气,我的灵就不永远住在他里面;然而他的日子还可到一百二十年。
  上帝觉得:人活120岁,是正常的,是可以被神接受的条款。
  问题是人类自己不争气,越活越抽抽。
  现在的局面已沦为:“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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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行业
印一些纸——在我看来,它们无异于废纸——然后再几万、几十万地分头卖掉。
  我非常佩服这样的行业。
  我也非常佩服这些行业的从业人员。
  比如一些烂杂志的广告人员,他们有本事把几千发行量的杂志卖出好几万元一Page;
  然后还佩服那些寿险销售人员,他们有本事把一张对此生毫无意义的废纸,换取你每月工资额的一部分;并且让精打细算的你,事后还觉得这是一笔上算的交易。
  其它还有一些,比如北京有家公司,叫“月球大使馆”,印了些“月球土地产权证”在卖。
  以前,还有不少人,印了“世界名人入选证明”来卖的,生意一度不错。
  几年前的成都,这些年的陕西,不少空壳公司,印了“一级半股票”,他们居然大卖。
  当然,我最佩服的,还是那些头脑公司、咨询公司。印出全套的废纸,可以几百万几千万的卖,大家还趋之若鹜。
  有不少人,老想进入这些行业,老想印些废纸来卖。
  显然,每开发一种废纸产品,就是一次对人类智慧极限的挑战。
  

善于沉默的人正在变多
我周围,善于沉默的人正在变多,他们都是聪明人。
  当然,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口吐莲花的聪明人。他们一茬接着一茬地,从更年轻的人群中生长出来。
  保持拒绝姿态的聪明人,越来越多,这给口吐莲花的聪明人带来了威胁,他们需要拿着扩音器,占领黄金时段,渗透到这个国家的所有终端,加快语速,重复、重复、再重复。
  一个概念,连续地、机械地,重复七遍,就会被听众所记忆,这叫做“被动记忆”。
  试验表明,毁坏我们心智的手段之一,就是:重复,重复七遍以上。
  那些声音,总让我有一种至深的厌倦。
  那些声音每天聚拢,构架起另一座弥漫于空气之中的,无所不在的奥斯维辛。
  习惯沉默的聪明人,在我周围堆砌出一个语境,很卫生、很环保、很永续。
  让我幸免于来自所谓智者的,或者噪音媒体的喧哗与骚动。
  在安静之中,你才能听到你想听到的一切。
  

速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则,我行必有大风雨。
  前一句来自苏洵《心术》,后一句出自《博物志》卷七。
  要么濒临静止,要么电光火石。
  这两种,都体现了速度之美。
  只有噩梦之中,才会变得永远无法加速,也永远无法站住。
  正如我们流逝中的日常岁月。
  快,有陈凯歌的光速奔跑。慢,有张艺谋的水滴时间。
  情节可以虚无,台词可以离谱,只有速度才能拯救大师们靡烂已极归于扯蛋的电影。
  甚至有些人的生活,都可以在极动和极静之间大幅度跳跃。
  时而休眠,时而又成为最忙碌人群中的一员。
  他们都活得很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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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师都是艺术家
我们一直以为,会计师只会灯下计筹,是一个十分枯燥的职业。
  其实不然,全世界,尤其在中国,会计师可以有大把的工具,对上市公司的利润进行操纵。
  他们在数字世界里,应付裕如,玩得十分愉快。
  相应的技法有:
  一、低估应有的坏帐准备;
  二、调低固定资产折旧率,延长无形资产摊销期限;
  三、多计原材料及产品成本,通过增加资产来提升利润;
  四、虚增应收帐款,后作退货处理;
  五、漏列应付费用;
  六、提前或者挪后截帐日期;
  七、变短投为长投。短期投资亏损怎么办?不要紧,把它说成长期投资,当年不计亏损;
  八、利用不同地区之间会计准则的差异;
  九、暗箱操作,资产互换。比如互联网时代的的交换广告,以虚增利润;
  十、出售回租;
  十一、修改业务###质,把负债尽可能地转成费用。
  其他还有不少,合法的和非法的方式。
  所以你看:财务报表是艺术,是创作,会计师们都是艺术家。
  每一个股东,见到他们都要脱帽致敬。
  

不适宜人类居住
海杰出生于宁夏西海固。
  西海固,全球七大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域之一。
  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地方除了海杰,什么都不长?
  “是的。”海杰一脸干旱,“我的生命力就是这么旺盛!”
  我一度充满好奇心,询问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你那地方适宜人类居住吗?
  很显然,他们对我地理知识的无知充满鄙夷。
  一个高危地带,表征为:
  竭其一生都未必谋得一个住所。
  果有天赋的,难说就有从学的机会。
  至于大病,唯有等死。
  ——这里说的,包括但并不仅限于非洲。
  东汉范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至今已几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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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有些人周游世界,以此作为荣耀。
  另有一些人周游世界,世界以他作为荣耀。
  比如那些摄影师,比如那些伟大的发现者和纪录者。这些人里面包括王寅,但肯定不包括公然宣称“除了中华文明其它文明均已陨落”的余秋雨。
  事实上,现在骂余秋雨不是本事,夸余秋雨才是——很明显,后者是对人类智慧极限的挑衅。
  马骅决定去做山村教师之前,告诉朋友们说自己“要去周游世界。”
  确实是的,他在以另一种方式周游世界。
  他在那个世界里所进行的探险,非吾等俗辈所能领略。
  对于好逸恶劳者,阅读也是周游世界。
  但是行动主义者的伟大在于:他们更希望自己去发现。
  地理大发现已经不可能了,却依然还有大量的时间背后的细枝末节,尘封在那儿,等着被发现。
  我周围不少人,有望成为“世界以他作为荣耀”的人群中的一员。
  卷起行囊,远走他乡。
  就有这么一个很人###化的发现者。
  到了台湾后发现:“没想到台湾人也有像大陆人一样坏的。”
  最近又到了法国:“没想到法国人也有像中国人一样坏的。”
  他的发现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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