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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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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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仙公主让叔父去长安见朱坡京兆公;到时候让他出面为我cāo办婚事;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
    此中含义;赤毕立刻心领神会。尽管他身在崔氏多年;对于崔五娘大归回家后一直孑然一身总有些可惜;但王容跟着杜士仪入蜀出蜀;辗转奔波了三年;他对这位未来的杜氏主妇更多了几分敬服;心里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因而;他少不得含笑拱手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终于喜事将近了。”
    杜士仪笑着点了点头:“这几ri你和其他人悄悄准备一下;免得措手不及
    这边厢杜士仪一走;那边厢杜孚长舒一口气;回到寝堂时;见韦氏赫然揽着杜望之垂泪不止;他不禁不耐烦地斥道:“哭什么哭;好好的事情差点被你搅和了十九郎交游广阔;用得着你替他cāo心这些;还摆出婶娘的架势;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对你这个婶娘不过是面上稍稍礼敬两分?我告诉你;司马宗主在御前开口揽下了此事;金仙公主又使人对我捎话;让我去见朱坡京兆公;哪有你多事的份”
    韦氏被杜孚说得心中越发酸涩;正想辩解什么;杜孚就一个眼神示意婢女全都退下;这才走到妻子跟前;声sè俱厉地沉声说道:“你不要以为占着是尊长;十九郎是卑幼;就能对他颐指气使。想当初宋开府为相的时候;他一个族叔求官;宋相国却对人说不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用宋氏族人;旁人反而赞他铁面无私。十九郎眼看仕途正顺利;倘若他ri也来上这一招;你让我如何做人?
    “可是;他宁可提携二十一郎一个庶子;却对望之不闻不问……”
    “你问问望之;他一天在读书上头肯花多少工夫?”杜孚冷笑一声;见嫡子心虚地别开了目光不敢和自己对视;他方才淡淡地说;“黯之生母早逝;将来即便官居高品;封的也是你这个嫡母;你有什么好争的?更何况他若成才;自然免不了要去任上;你眼不见心不烦;何必针锋相对望之比黯之年少那么多;将来多有倚赖十九郎和黯之的地方;你眼下把人得罪光了;杜氏族人又对我等平常;ri后该怎么办?”
    韦氏被杜孚说得哑口无言;最终低下了头。而杜孚把杜望之径直拖了出去之后;吩咐一个信得过的老仆严加管束;随即便吩咐了人去预备行装;打算明ri一大早便启程。而他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一走;论理本不应该引起多少波澜;可这个消息却转瞬传到了霍国公王毛仲耳中。
    和一个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官位也远远不如的后生计较;王毛仲原本并不屑于此。奈何长子王守贞当年做的不是什么寻衅滋事;而是派人劫杀;形同于生死大仇;而杜士仪把那桩案子闹得那么大;直接从消灭的手段就再也不好用了;所以当初他才会授意张说在并州派给杜士仪一个危险差事;谁知道却被其轻轻巧巧躲过;而后甚至又在奚王牙帐遭遇到那等险境时照旧平安生还;他不得不感慨于是老天爷对其的优厚。
    前些年杜士仪遭遇的一次次朝堂凶险;他不是没有推波助澜;可对方全都一一躲过;这也就罢了;此次其在苏州遇刺的那件事;尽管上上下下讳莫如深;可他哪里会没有打探过其中内情?柳惜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把柳家脸面都丢尽了的小子固然该死;可倘若没有杜士仪故布疑阵激怒那小子;又怎会使得柳齐物这一支几乎遭受覆顶之灾?而最可虑的是;面对这一幕;武惠妃竟对杜士仪再次表达了笼络之意
    “看来;这杜十九是真的要成婚了。我才不相信司马承祯是真的因为当年一句批命妨了他的婚事;这才要弥补;那老道哪有这月老的爱好分明是当年沆瀣一气;现如今杜十九又有了意中人;这才使出了这种小伎俩”
    被王毛仲请来的葛福顺听了这话;不禁眉头紧锁很不理解:“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殿中侍御史;纵使宦途再顺利;没有十几年也休想爬到高位;更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威胁;你何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葛兄;此子固然年纪轻轻;但和他对上的;鲜有好下场。我本来是可以无视他;只可惜;我有个实在太不成器的愚蠢儿子;而且那是生死大仇;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在万骑之中多有故旧;请帮忙打探打探;他究竟看中了哪家女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毛仲说到这里稍稍一顿;不禁想起了自己早先打探到王元宝之女仿佛和杜士仪之妹相识;也常常奉命往来杜宅;可杜士仪出京三年;王元宝那女儿奉金仙玉真二公主之命;往来于畿南山东好几家道观;和杜士仪再没了交集;他就渐渐打消了这怀疑。
    此刻;他见葛福顺不答话;又少不得安其心道;“杜十九在外头转了三年;声威不减;如今回来又借了司马承祯的势;定然是想再进一步。只要他留在京城;我就不怕没有机会治他要知道;源乾曜也好;宋憬也好;都已经是风头不再了;眼下杜李二相争权;他只要稍稍不留神;就可能粉身碎骨”
    “好;我就帮你这个忙。”葛福顺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却又不忘提醒道;“你也得管管你家儿子;生死大仇岂是说结就结的?这样会给你平添多少麻烦咱们能有今天得来不易;别毁在子女手上。”
    葛福顺口中这么说;等离开王毛仲家中之后;他多了个心眼;又去造访了陈玄礼。同是唐隆功臣;陈玄礼却和王毛仲与他不同;素来低调得没什么存在感;但据他所知;陈玄礼因当年守护之责;和玉真公主金仙公主都颇有交情。因此;他借着同僚之故拐弯抹角好一会儿;最终方才装着不经意打探那两位贵主兴致大发要给杜十九做媒的事;却发现陈玄礼面露苦笑。
    “葛兄问我这事;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金仙观和玉真观近些天来女眷出入何止比平ri多一倍;大多是二位贵主相召的。想来司马宗主在京停留期间;此事肯定就能尘埃落定;否则他这上清宗主就失言了。要说杜十九郎着实还有些可惜;若非一拖拖到了年岁老大不小;又有那等克贵妻的名声;原该是人人都想招其为乘龙快婿的;何用将就?”
    听到将就两个字;葛福顺心中一动;再想追问时;奈何陈玄礼真的不知道具体人选;他也只能暂且罢休。他本想去通报王毛仲一声;可想想王毛仲难得求自己一次;他既是没问出什么来;想了想便索xing回家。
    他可没像王毛仲那样有个不中用的长子;他急什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惠妃邀游园
    洛阳定鼎门;一辆牛车缓缓驶入了长长的昏暗门洞。随着牛车复又进入了青天白ri之下;车中一个婢女便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娘子;进洛阳城了。”
    不用白姜多说;王容重新回到了阔别将近三年的洛阳城;心情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激荡。她和杜士仪确是商量好;回来之后便立时谈婚论嫁;也曾想过请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做大媒;可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莅临东都
    上清宗主司马承祯再次被召入了京城;这已经是意外的情形;而且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门宗师居然说要弥补当初那批命耽搁了杜士仪的多年姻缘当两位贵主命霍清到王屋山中;接了悄然先到那儿掩饰的她回洛阳;并告知了这么一个消息时;她简直是感激涕零。
    “娘子;从前见司马宗主时;我只觉得他仙风道骨;让人望而生敬;不敢接近;可现在才知道;司马宗主是那样好心的人”
    “嗯。”
    王容心不在焉地答了一个字;等到了景龙女道士观门前下车;一路走进了那座熟悉的道观;当瞧见那两位金枝玉叶陪侍在一位年迈道人身边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人来;慌忙快步上前深深行礼道:“师尊;观主;弟子回来了……见过司马宗主。”
    金仙公主连忙搀扶了王容起来;见自己这爱徒离京三年;反而出落得越发娇艳yu滴;她不禁大为惊讶;拉着人问东问西。而玉真公主的问话则更加直接;饶有兴致地问道:“杜十九郎在京时一直都是柳下惠真君子;这次把你拐带出去这么久;可还能把持得住?”
    她这一问;王容顿时有些吃不消;平ri爽利大方的人;这会儿也有些支支吾吾。而见她如此反应;玉真公主心里哪还不明白?
    “终究还是没忍住哎呀;他真是本xing毕露;不过你呀;也不该这么容易便宜了他;到时候闹出了什么万一来;受苦的却是女人。”
    “元元你却不要说玉曜;你自己何尝忍得住?”金仙公主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见玉真公主为之一怔;她不禁暗悔失言;连忙上前拉着王容来到了司马承祯面前;因笑道;“司马宗主不是第一次见到玉曜了;我这弟子容貌xing情品格都是上上之选;决计配得上杜十九郎;最要紧的还是他们两情相悦。宗主既然在御前揽下了那桩姻缘;还请千万好好成全成全他们两个。”
    “哦;我是说过那话么?”司马承祯笑眯眯地端详着双颊微红的王容;见她听到自己这话;默不作声地深深屈膝行礼;他就伸手虚扶道;“好了好了;和你玩笑。我和嵩山卢公也是多年老友;杜十九郎还是我当初举荐给他的得意弟子;后来我又被卢望之软磨硬;圆了那样一个谎;如今自然是好人做到底;帮忙帮到底。惠妃对杜十九郎的婚事似乎也是兴趣十足;明ri邀了我和二位贵主在陶光园赏玩;似乎还有些别人;你陪你师尊去。”
    “宗主是说;惠妃竟然在意杜郎的婚事?”王容一下子jing醒过来;遂又看向了玉真金仙二位公主。果然;两人在她的注视之下;金仙公主叹息不语;玉真公主却嗤笑道;“惠妃如今是要什么有什么;唯一遗憾的;恐怕就只有两件事了。一者是不得封后;二者是储位已经有人。寿王前年封王之后始入宫中在她膝下教养;如今仍然年幼;她已经在挑选将来兴许能够为之臂膀的得力之人了;你那杜郎当然在其目光所及范围之内。”
    王容想起杜士仪所述心愿;只觉得重回洛阳的喜悦一下子无影无踪。然而;想起明ri还有另一场考验在;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明ri若有什么安排;司马宗主和尊师及观主尽管明示;我一定竭尽全力。”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对于掺和那些嫡庶之争没有半点兴趣;当年对王皇后的疏远和冷淡;也是因为其不会做人;而王守一又过于飞扬跋扈之故;如今武惠妃摆明了是觊觎后位和东宫;两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至于司马承祯这等方外之士;就更不希望挚友的得意弟子;自己看得入眼的忘年之交陷入宫廷斗争无法自拔;因而;他欣然点头道:“好;这一出戏如何演;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老道可不是一味拿着仙风道骨吃饭的你届时在外等候随侍;老道和你这师傅;再加上玉真观主;自然会给你帮忙。”
    正如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所说;在打探到了上清观杜士仪面圣的那一番经过之后;武惠妃心中便隐隐有了些计较。能够以大臣们恨之入骨的武氏女入宫;接下来一路由婕妤而惠妃;险些便能够再次入主东宫;她自然是深谋远虑的人。寿王李清从宁王身边接到她这儿并没有多久;母子之间的感情却已经被她刻意培养了起来;而对于将来能够扶持李清的人;她也在暗地里悄悄物sè;首要便是年轻且前途无量。
    年轻便意味着一时半会成不了高官;不会令自己也正年富力强的李隆基感到忌惮;而前途无量则意味着;此人能够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进入朝廷的高官序列;届时就可以⊥儿子用得上。毕竟;宇文融的贬斥魏州给了她一个信号;因此甚至连如今官运亨通的李林甫处;她都再没有派人去贸贸然联系了。姜皎当初的遭遇;给了她一个明明白白的jing示。
    所以;杜士仪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这一ri陶光园设宴;她有意笼络在天子面前备受信赖的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又千方百计以珍藏的道家典籍请了司马承祯出席;还担心都是女人不太方便;以儿子李清作为借口;把宁王和宁王妃元氏一同请到了陶光园。此外便是楚国公姜皎夫人杨氏;嗣韩王妃杜氏;并没有外人出席;就连其他宫中妃嫔;武惠妃也一个都没有邀请。
    她已经不是当年被王皇后压在头顶;因而需要到处做大度姿态的一介妃嫔了;后宫礼秩一应如皇后待遇;即便没有名号;她也不用再和那些嫔妃平起平坐;更何况;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适度对李隆基耍耍小xing子;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嫉妒;反而会让君王更加心悦。当然;如王皇后那般没有底线的妒忌耍心眼;那就万万不可了。
    这些ri子天气已经分外炎热;但陶光园中临水的花光院中;通过水车以及各式繁复花巧的洒水喷淋;却仍旧保持着让人舒适的凉爽。礼敬佛道是两京达官显贵的传统;即便如今道门有所衰退;可司马承祯这样一代宗师级别的道门高人;天子尚且要敬称一声道兄;自然哪怕连宁王都不敢有失恭敬。而看到这么一个人在场;联想到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宁王妃元氏不禁朝一旁的嗣韩王妃杜氏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韩王元嘉当年在武后年间因谋反而被除爵;如今的嗣韩王李讷乃是韩王第五子;神龙初方才封了嗣韩王;竟是宗室之中辈分最高的长辈了。李讷如今五十有二;算起来当今天子李隆基竟也比其低了两辈。嗣韩王妃杜氏乃是杜思温幼女;李讷封王之后方才嫁了给他封为王妃;如今不过四十出头;和宁王妃元氏的年纪竟是仿佛。因为辈分高;她又从小受杜思温熏陶;不喜争先;更不喜出风头;这样的场合等闲很少出席。因此;对元氏的恭敬过头;她不禁有些不习惯。
    “宁王妃这是……”
    元氏见杜氏并不以尊长自居;便低声问道:“叔祖母;今天这游园会;你可知道什么消息?”
    男女有别;自己又是宗室妇;杜氏统共也没见过杜士仪几次;但父亲的吩咐她素来是从不打折扣的。既然此前和玉真金仙两位公主一同入宫的时候;那边已经暗示了她装聋作哑;此时此刻;她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让宁王妃见笑了;我素来孤陋寡闻。”
    元氏想了想杜氏给人的印象;不禁哑然失笑。就在这时候;却只见武惠妃一手牵着李清到场;她立时把其他念想都抛在了脑后。尽管是别人的儿子;但李清自小在她膝下长大;甚至连哺育都是她亲自经手;不曾交给过别人;论起来;比亲生儿子还要亲近。然而;现如今李清已经重新养在了宫中;身为宁王妃;她只能用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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