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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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8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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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相信你这个妹妹,太夫人那里给我捎过信,而是崔十一孤身在剑南道奋战了这么久,他那边更需要你。”
    见杜十三娘顿时噎住了,他笑着颔首示意她上岸去和固安公主以及崔五娘会合,随即方才转头向妻子王容伸出了手。等到夫妻俩一前一后上了岸,他便回头说道:“幼娘,回头送信给岳父,如果可以,请他也搬去河北。长安这边,他这个关中首富再加上我的名号,他简直如同靶子一样显眼。”
    在兵灾蔓延到长安之前,王元宝就已经悄悄举家搬迁,直到长安解围,他也没有贸贸然回归。王容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她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就让人人都觉得我意不在长安,那些家伙就会使足了劲折腾!”r1148
    
   

第1258章 替人君施恩
    常乐坊一处寻常的官邸宅院书斋之内,一个老者正在执笔疾书,眼看已经快要写完了,他却突然丢下笔,将这张墨迹淋漓的纸揉成一团,愤而站起身来。然而,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他最终还是颓然坐了下来,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看到案头那一方印章正是兄长去世之前赠给他的,他更是心头酸涩难当,到最后不禁捏成拳头狠狠捶了下去。
    张家本来就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即使他父祖也曾经为官,可都是微末小官,直到长兄和他先后腾达,方才算是真正挣脱了岭南那片天地。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劝谏不要废太子而失了圣心,又有李林甫从中作祟,长兄又如何会在岭南郁郁而终?
    想到这里,张九皋便凝神静气,再次摊开一张笺纸,专心致志奋笔疾书了起来。他和兄长张九龄都曾任过多年的岭南五府经略使,因为安抚蛮人有功而赐爵,可他如今是因病归长安,在中枢早已没有多少影响力。虽说他并不企及什么拥立之功,可一想到如今长安上下一片疯狂地推举贤王,却没人想到蒙冤的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也没人想到自己的长兄张九龄,他的心里就大为难受。
    “家翁,家翁!”
    听到这个声音,张九皋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汁登时污了字纸。他有些恼火地抬起头叫了一声进来,等到一个老仆匆匆进了书斋,他方才不满地质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家翁,杜相国亲自上书,为张相国请封!”
    “什么!”张九皋霍然站起身来,面上赫然又惊又喜,“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那老仆也是识文断字之人,定了定神就双手呈上了几张小笺纸:“杜相国的奏疏已经被人传抄了出来,请家翁细看。”
    张九皋连忙接了东西在手,等到一目十行看完,他已是热泪盈眶。长兄张九龄执政时,就曾经断言因失律之罪而被押送回京的安禄山是祸害,请明正典刑以正军法,却被李隆基大手一挥饶了。就是这小小的一个变故,便酿成了如今的大乱!其后长兄被贬,仓皇出京,虽说后来总算勉强振作,在任上也颇有建树,可终究英年早逝,六十出头就去世了,追赠不过扬州大都督,仿照的赫然是外官之例。
    而现如今,杜士仪竟是请求追赠张九龄为三公之首的太尉,同时加开府仪同三司,另行官祭!
    “阿兄,阿兄!你当初和杜士仪同僚时,曾言他年少谦和,博闻强记,风骨铮铮,才干卓然,没想到时隔多年,旁人都忘了你的先见之明,他却还记得你!”
    张九皋喃喃自语了一阵,眼圈已是完全红了。他双手颤抖地捏着那薄薄几张小笺纸,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兄既然已经有人出面说了公道话,那么剩下的就让他来做吧!
    如果说,杜士仪上书请追赠张九龄太尉,又挑明了其对安禄山叛乱的先见之明,只是让很多正在一心谋求拥立之功的官员们有些小小的尴尬,那么,从岭南五府经略使任上卸任一年多,正赋闲于长安常乐坊私宅养病的张九皋,就真正是一道奏疏石破天惊。
    请追复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爵位和谥号!
    直到这时候,长安官民方才想起来,在懿肃太子李亨冤死之前,还有三位同样倒霉的皇子。只因武惠妃的谗言,他们就被李隆基这个做父亲的贬为庶人流放岭南,不到数年就纷纷病故。那时候,暗地里为他们鸣不平的人不在少数,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如今时隔多年,这桩旧案终于有人翻了!
    百姓们固然只是纷纷称道张九皋能够为三王讨公道的一片公心,可大臣们却无不想到,废太子李瑛当初可是留下了六个儿子!庆王李琮无子,故而将这六子养在膝下,其中平原王李伸以及嗣庆王李俅兄弟是废太子妃薛氏嫡出。如果追复了李瑛爵位,真的按照嫡庶长幼来算,嗣庆王算是承嗣庆王,不能再算是李瑛之子,可平原王李伸这个嫡长孙,却比南阳王李係要腰杆直多了!
    随着张九皋的奏疏,当年那场被李隆基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宫变,其内情亦是迅速从宫内泄露了出来。武惠妃矫诏召三王入南薰殿,欲图连天子和三王一锅端,奉寿王李瑁即位,幸为三王识破,带了内侍监的几个高品内侍及禁军解救天子危难,然而事败之后武惠妃被囚,三王却因此遭天子疑忌,光王李琚触柱表清白,李隆基却依旧不容,不顾光王重伤在身,废三王为庶人,将他们出贬岭南。
    这一系列真相一出,登时有吏部尚书齐澣等几个相熟官员联袂访高力士求证,虽说高力士默然不语,但熟悉他的齐澣从高力士那黯然的表情就已经断定,一切都是真的!齐澣自己就因为亲近高力士的缘故被李林甫疑忌,好容易在外躲过一劫回朝任职,如今确认这样的往事,他心里顿时直发寒,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意。
    古往今来,为天子者无不有自己那一套帝王心术,李隆基做得并不算最出格,可他如今却是最倒霉的。临到晚年,令名尽毁,最要命的是,他藏着掖着的那些事全都被人翻了旧账!
    然而,时昏时醒的李隆基却并不知道这些。这大半年来他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几次重挫,换成别人,又是气,又是病,又是伤,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他却一直顽强地硬挺着,这一次中风也同样不例外。即便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可他勉强还能够说几句含含糊糊的话,字里行间却都是探问外间的状况。可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地打探,几个御医对于这些无不三缄其口。被天子追问急了,几个御医干脆对视一眼,齐齐告退了出去。
    走出兴庆殿时,为首的御医方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声嘟囔道:“若是陛下知道外间发生的事,再气出个好歹来,我们谁能负得起那个责任?”
    “毕竟推举贤王是五日之后,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们几个肯定要顶缸。”说到这里,最年轻的这个御医扭头看了一眼大殿之内,突然觉得李隆基有些可怜,“想来陛下问归问,但绝对不会想要知道,外头究竟起了多大的波澜。据说,杜相国除了请求上书追赠张九龄为太尉,还有一封奏疏是请解招讨元帅一职。”
    “不止,杜相国还上奏请昭雪李邕和王琚等人的冤案,又或者说,由刑部和大理寺重新核查天宝之后的案卷。同时,许受冤官民子弟为已故的亲友鸣冤。为了这个,坊间不少人奔走相告,甚至还有不少人家放起了爆竹。如果不是登闻鼓那儿专门有四个御史赶去坐镇,也不知道这一天会敲上多少回登闻鼓!”
    那个为首的御医说到这里,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快七十岁了,出生于武后末年,历经中宗、睿宗、当今天子,比这些年轻人看得更深远。历来这些请求昭雪受冤官民的奏疏,要不就是与苦主有深切关系的子弟亲友所为,要不就是新君即位,要施恩臣民,故而要做做姿态除旧布新,可现在杜士仪还没等到天子退位,新君登基,就把这一系列事情全都摊到了台面上,哪怕日后新君登基后照此办理,这份恩德首先就会落在杜士仪头上。
    比如这一次,如果没有杜士仪上书请追赠张九龄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张九皋会上书请追复李瑛三人的太子和王爵之位?
    张说之后,张九龄便执文坛牛耳,而且他无论在外官还是在宰相任上,提拔过很多文人墨客。所以,即便杜宅闭门谢客,因张九龄追封之事,仍然有人不管不顾前来造访。当杜士仪看着阿兹勒亲自送上来的这几份拜帖,他一看是王维杜甫王昌龄岑参,顿时笑了起来。
    “摩诘经张文献举荐为左拾遗,杜子美曾经一直后悔献书张文献而不成,他们俩过来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少伯和小岑都全来凑热闹!又是旧友,又是僚佐,我这清净是保不住了。传令出去,开门,迎客!”
    杜宅大门敞开迎客,杜士仪亲自设宴款待当年旧友僚佐,当这样的消息传开之后,还不等这几位去杜家拜访的人回到自己家,他们的家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一大片来打探消息的人。这其中,御史中丞王缙立刻遭到了同僚上司下属的围堵。
    “夏卿,你和崔家是姻亲,崔家又和杜家是姻亲,你之前说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如今令兄已经见到了杜相国,你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何止令兄,王中丞,据我所知,令兄当年左迁后,你和杜相国交往甚密,甚至张河东相国在位时,新宅落成,你跟着杜相国过去,还曾经吟诗一首。”
    “王中丞,现如今外头就快要乱成一团了,你就好歹说一句话让大家安心一下吧!”
    王缙只觉心烦意乱,到最后也顾不得是否得罪人了,重重一拍扶手站起身来,这才阴着脸道:“我是我,杜相国是杜相国,我却不会扯着虎皮做大旗!家兄后杜相国一科为状头,彼此相交莫逆,我也因此和杜相国相交,但那是少年时事,如今怎会因私废公?若是我自己,我可以在这儿撂一句明白话,南阳王乃是懿肃太子次子,论礼法当然应该承继大位!”
    看着身边人一个个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又是打哈哈,又是试探,好一阵子方才渐次离开,王缙不禁气恼得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怒掷于地。如果不是张九皋那追复太子李瑛的奏疏,南阳王李係的优势地位不可动摇,但现在这个变数太大了!
    把新君登基施恩于下的手段都给抢去了,杜士仪恐怕比他想象的那样更加心大!r1148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丧子之痛
    杜宅的闭门谢客既然被王维等人联袂来访打破了;接下来的一两天;自然是访客络绎不绝。杜士仪接见了其中一部分确实和自己有渊源的人;至于那些纯粹是来攀交情打探消息的;则是仍旧被拒之门外。然而;每个见过他的人全都喜气洋洋出了门;这也就让那些一边正在派人密切关注杜宅动静;一边竭力争取人脉的龙子凤孙们危机感越来越大
    杜士仪自己固然号称弃权;可通过其强大的影响力;说不定别人会顺理成章去跟着他的意思推举
    于是;在相隔推举之日仅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一直都在彼此看谁耐心最好的宗室们终于倾巢而出。这一次;每一个人都是赤膊上阵;没有把儿子们派到前头当炮灰。当仪王遇见丰王;当南阳王面对盛王;当信王看到凉王;彼此之间立刻火花四溅;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擦枪走火。可就在这时候;一辆看上去寻寻常常的牛车停在了杜宅门口;从上头下来的赫然是牵着一个孩子;一身缟素的美艳少妇。看到这显然是母子俩的一对人;众人登时偏移了注意力。
    那是……广平王妃
    尽管杨国忠和杨玉瑶死后;杨家那些国夫人封号被褫夺;杨蛞杨椅兄弟亦是被夺爵;杨家已经式微;可广平王妃这一出现在杜家门口;立刻让人想到了传言中当初生在马嵬驿的那一幕。正是杜士仪抱起广平王长子李傀;声称太子以及二王之冤。也正因为杜士仪是建议昭雪东宫一脉冤屈的倡导者;南阳王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有可能的新君人选;毕竟杜士仪自从回归之后;就对广平王妃崔氏及广平王诸子不闻不问;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亲近之举。
    可那莫非是为了如今的推举贤王定立新君打伏笔?李傀年幼;更何况幼主权臣;正是篡位的最佳选择
    广平王妃崔氏也注意到了那一道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中有揣测;有不善;更有**裸的恶意。她本能地将李傀紧紧拉在身边;却还是快步往杜宅门口走去。可还不等她来到门口;就已经被斜里上来的丰王李珙一把拦住了
    “崔氏;这样的大事;莫非你也打算不自量力插一脚?你别忘了;现在的杨家;不论是谁都能一把捏个粉碎;若是你一门心思想要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到头来;只会被人一个手指头摁成齑粉”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崔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而;她只是把李傀掩藏在身后;随即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还请叔父让开;我要见杜相国”
    如果这不是在杜士仪家门口;面对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丰王李珙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可现在只能强自压抑心头暴怒;却一点都没有让路的打算。而他阴着脸不吭声;旁边盛王李琦也上了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崔氏;你这广平王妃之位能够保住;就该谢天谢地了;竟然还好高骛远?你也不看看你这长子才几岁;看得出好歹;也配得上贤王之称?”
    面对周围传来的哄笑和冷嘲热讽;崔氏死死咬住了嘴唇;突然扯开喉咙大叫道:“请通报杜相国;我有太真姨母的信物想要转交给他”
    这一声登时让今日特意赶来的诸王为之色变。杜士仪和前寿王妃杨太真有旧;彼此师徒相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如今崔氏打出了这样一张感情牌;显然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尽管不少人暗自冷笑崔氏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可只过了不多时;当看到杜宅之中有人出来;赫然是杜士仪义子杜随时;也不知道多少人登时心中咯噔一下。人们不情不愿地给阿兹勒让出了一条路;而崔氏则是一把拉起长子;匆匆迎了上去。
    “广平王妃;义父着我捎话给你;不要事事都拿太真娘子出来当挡箭牌;请直截了当地说;今日来到底是什么打算?”
    众目睽睽之下;崔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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