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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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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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嘉宾分成两排跪坐在林氏家庙祭祖堂的蒲团上,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几案,几案上放着作为礼器的酒具,正宾是徐刺史夫人,赞者是徐丹媛,算是林涵蕴未过门的嫂子,还有一名少女捧着一个四方浅沿木盘,盘里是衣物和发簪。

阿布在周宣身后放一蒲团,手捧宝盒,庄严跪坐,能参加唐国正一品节度使小姐的及笄礼,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林岱骈五骊六地说了一大通,无非是说小女林涵蕴长大成人了,又回忆了一下林涵蕴生母的慈祥令德,然后宣布及笄礼开始。

在林氏列祖列宗神位前铺一张席子,林涵蕴跪坐在上面,臀部轻压足踝,双手扶着膝盖,小腰笔挺,目不斜视。

赞者徐丹媛近前,脱了绣履,雪白布袜踩在席上,把林涵蕴双鬟髻解散,一下一下梳理垂腰长发,把乌黑发亮的头发盘成一个尖尖的椎髻。

正宾徐刺史夫人上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膝盖着席为林涵蕴插上笄簪。

林涵蕴在徐丹媛的扶持下起身,观礼的嘉宾一一上前祝贺,献上礼物,选秀使李大人送上的是一卷帛书,说:“这是皇后娘娘为林涵蕴小姐亲笔抄写的《女训》,本使出京时,皇后娘娘嘱咐小使带来的。”

众宾客一片惊叹声,说皇后娘娘为林二小姐的及笄成人礼亲笔抄写《女训》,圣眷之隆,实在是无与伦比,可作传家之宝。

林岱夫妇赶紧跪下,与林涵蕴一道谢恩。

那李大人将林岱夫妇搀起,又想去扶林涵蕴,林涵蕴“蹭”的一下自己就站起来了,她身后的徐丹媛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林岱人情练达,阅历极丰,察觉这位年轻的李大人看林涵蕴的眼神颇为炽热,心中一动:“难道他看上了我家蕴儿?他这是第二次见到蕴儿啊,昨天初见时,蕴儿还在后园追着一只猫打,说猫咬死了她的鹦鹉。”

想起李大人的身份,林都护不禁喜忧参半。

徐刺史送的礼物是名贵的海兽葡萄纹铜镜,林涵蕴对这些礼物都不在意,一心想着周宣身后那个大胡子捧着的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一件活物?青背蟋蟀?嗯,有可能,肯定是汤小三他们捕到的。

终于,轮到周宣捧着木盒上来了,在场贵客都是有眼光的,仔细一看,这木盒竟是“沉檀龙麝”做的,都暗暗吃惊,和周宣当初想的一样:盒子都如此珍贵,盒子里面装的宝物岂不更是无价之宝?

林涵蕴眼睛睁得极大,看着周宣按木钮,盒盖自动滑开,就已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等到周宣旋转底座铜钮,那两个小铜人打起来时,林涵蕴雀跃起来,脆声说:“有趣,好玩,太好玩了!”

林岱吹胡子瞪眼,这时候又不好当众责骂她,好在众宾客都被铜人武士吸引,对林涵蕴失礼之举无人留意。

林岱怕这个女儿又说出不合适的话,赶紧让徐丹媛和另一位捧盘的少女陪林涵蕴去东房加衣,换上素色的襦裙,没有任何花饰,腰肢用四指宽的布带束着,显得简单朴素,衬着林涵蕴的小脸、大眼睛、尖下巴,有一种清丽的韵味。

林涵蕴首先向父亲和继母行大礼,然后又端坐席上。

正宾徐刺史夫人又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徐丹媛为林涵蕴拔去发钗,重梳发髻,把林涵蕴又黑又厚的长发梳拢上去盘成一个贵族女子的翻卷荷叶髻,少女捧上珠光宝气的钗冠,徐夫人为林涵蕴戴上,又回东房更换大绣襦长裙礼服,粉红色富贵花衣缘,华丽绚烂,宽大的裙裾拖曳在地,交领里是绣花抹胸,这种雍容华贵的裙饰周宣以前在历代名画《簪花仕女图》中见过,但林涵蕴穿在身上却不大好看,因为她胸脯太小了,撑不起来。

周宣心想:“林涵蕴十四周岁了,胸脯还这么扁平,算是发育晚的了,据说女孩子发育得晚个子长得高,嗯,静宜仙子身材就很高挑,比雀儿还高一些。”

加服完毕,接下来林涵蕴要进行才艺表演,一般富贵人家的女儿及笄礼上都是鼓琴弹筝、鼓瑟吹笙,却见林涵蕴从袖底掏出一件亮晶晶的物事,五寸余长,一端镂空成一排小孔,众宾客都没见过,当然,周宣除外。

林涵蕴脆声说:“小女子林涵蕴以此八音八琴吹奏一曲《百鸟朝凤》,请各位长辈亲友清听。”

林涵蕴便吹了起来。

周宣微笑着随着音乐节拍而点着头,心想:“林涵蕴这些天在口琴上下了不少功夫,吹得似模似样了。”

周宣没有留意他那听曲陶醉的样子被选秀使李大人看在眼里,眉头皱起,颇为不悦。

一曲吹罢,众宾客欢喜赞叹,连夸林二小姐才貌双绝、娴雅贞淑。

最后,林涵蕴又跪在父母面前,聆听教诲,并表示:“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及笄礼结束,林都护请众宾赴宴,众人陆续出了林氏家庙,周宣自然又走在了最后。

刚走到碧池小石桥上,林涵蕴拎着裙角追出来了:“喂,周宣,走那么快干什么,我有话问你呢。”

第089章 绰号周七叉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周宣就在小石桥上站住,看着林涵蕴穿着华丽的绣襦盛装飞跑着过来,就象是一只翩飞的巨大的彩蝶。

“周宣,你那‘倚天龙鳞记’哪里得来的?”花蝴蝶林涵蕴追上来问。

周宣一拍阿布的肩膀:“林副董,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超级秋战堂’新上任的副董事长……阿布副董,那件绝世宝物就是他找来的。”

阿布赶紧躬身说:“在下全是按周公子吩咐去办的。”

“阿布副董?”林涵蕴打量着碧眼紫髯的阿布:“这个胡商在‘超级秋战堂’的职位有我高吗?”

周宣笑道:“肯定没你高,连我有时也要听你的,他怎么能有你高!”

林涵蕴高兴了,说:“周宣,夜宴后到西隅的月亮门那边等我,我会叫小丫环带你进内院的。”

周宣心想:“你现在盘发绾簪,不是小孩子了,我再和你瞎混可得小心自己的脑袋,你那老爹领兵这么多年,双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肯定杀人不眨眼,哥们惹不起啊。”说:“等下天都黑了,我不去,男女有别,有事现在就说。”

林涵蕴又想过来拧周宣的手臂,看到阿布在边上。勉强忍住,说:“我是叫你去看看那‘倚天龙鳞记’,我刚才见两个铜人打架好玩,就在底座铜钮上多扭了几下,想让它们多打一会,只听‘嘎嘣’一声,铜人再也不动了。你去帮我修一修。”

“啊!”周宣和阿布两个黑眼珠对绿眼珠,半晌无语。

陪着李大人走到后园门口地林岱见这位年轻的李大人神色古怪。边走边回头,林岱也回头一看,眉头一皱,对次子林铎耳语了两句,林铎便快步朝周宣他们走来。

林涵蕴看到二哥林铎过来了,知道肯定是来责备她的,对周宣了一句:“别忘了。我在月亮门等你。”飞也似的往另一条跑了。

林铎走过来,望着林涵蕴的背影摇头,及笄礼没用啊,还是这么野!对周宣说:“周公子,请吧。”

那边的林岱解释说:“李大人,小女涵蕴就爱和这些晚辈戏耍,这周公子是黑山的义弟,算起来比涵蕴低了两辈。黑山是不是?”

林黑山应道:“是,涵蕴小姑婆还硬要我义弟也叫她姑婆。”

李大人朗声大笑,和林都护并肩行去。

……

都护府夜宴果然豪奢,灯火辉煌,轻歌曼舞,水陆珍馐流水一般端上来。浅尝几箸,就又撤下,美酒饮尽就有女侍斟满。

周宣独踞一案,畅怀大嚼,酒到杯干,侍候他地女侍最是忙碌,斟酒不迭。

傲气的李大人似乎认为这里地每个人都应该对他低眉俯首,见周宣一介布衣这么旁若无人地饮酒,瞧着就有气,冷笑一声。发难了:“周公子。本使先前听你把林都护比作韩荆州,这倒是很贴切。但周公子你岂不是也自比诗仙李太白了吗?这是不是有点狂妄啊?”

周宣微笑,满饮一杯,酒气上呛,只觉胸胆开张,豪气顿生,看来展示才华的时候又到了,朗声道:“在下与李大人并不相熟,李大人对在下也不了解,何以凭一句话就认为在下狂妄?”

李大人“哦”了一声,讥讽道:“本使知道你有斗虫之才,在市井小儿中称雄,莫非周公子的诗才也和虫才一样,在市井中扬名乎?”

周宣说:“在下的诗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应该正好压李大人一头。”

此言一出,林岱、徐刺史、范判官等人都是失色,徐刺史不住摇头,喃喃说:“狂生,狂生,弄不好要掉脑袋啊。”

李大人讥讽的笑容僵在脸上,将酒盏往几案上重重一顿,大声道:“好,本使今天就要看看你怎么压我一头……来人,取笔墨纸砚。”

周宣说:“何须笔墨,口占即可,不知李大人是要和在下比吟诗还是比填词,我无所谓,李大人随便出题,悉听尊便。”

那李大人见周宣一副恃才放旷的派头,心想:“莫非此人真有大才?”说:“就各填一阙词,请林都护出题。”

林岱沉吟着,很宽泛地出题说:“就以春雨为题吧,词牌不限。”

周宣双手互握,学温庭筠那样叉手,叉了七叉,笑道:“我已得了一阙,如果李大人也得了,就请李大人先朗诵。”

在座宾客无不吃惊,史上才思敏捷以“曹七步、温八叉”为最,曹子建有七步吟诗之才、温飞卿作诗时双手虎口对叉八下,八韵诗就出来了,而这个周宣,坐在那里一步未动,双手只叉了七下,就填好一阙词了?那么此人之才岂非更胜曹子建、温飞卿了!

年轻气盛的李大人也很吃惊,说:“你既已先得,自然你先吟诵。”

“好,那就由在下先来,李大人可借这时间赶紧构思,哈哈,我这阙词用地是唐玄宗教坊曲牌《定风波》。”周宣又满饮了一杯,徐徐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两壁的女乐已经在林岱地示意下停止了丝竹管弦,周宣清朗的嗓音响彻高堂。众宾客表情各异,有佩服的、有赞叹的、有闭目摇头吟哦的、有看李大人脸色的……

那李大人在心里将周宣口诵地《定风波》词默诵了一遍,击节赞道:“清空旷达,超凡脱俗,果然好词!”

看来这位年少俊傲李大人虽然对周宣心有不满,但却不是颠倒黑白、卑鄙猥琐之人,懂得欣赏好词。

既然李大人开了口。众宾客也都纷纷夸赞。

李大人目视周宣,这时已不存藐视、讥讽之意了。说:“周公子地确填得好词,但我觉得这阙词应该是周公子宿构,而非口占之作。”

周宣朗声一笑:“那就请李大人再出题。”

李大人略一思索,说道:“今日是八月初六,再过九日就是月圆中秋佳节,就请周公子以中秋明月为题填词一阙如何?”

周宣说:“没问题,张口就来。”心想:“把‘明月几时有’再吟一遍就是了。”

李大人怕他又有宿构。以前就填过中秋词,决定提高考题难度:“还请以《念奴娇》为词牌。”心想:“《念奴娇》词牌在民间流传不广,就算你周宣通晓词律,对《念奴娇》肯定不甚熟悉,不信你一时半会能填得出来!”

周宣脑子飞速一转,应道:“好,就是《念奴娇》。”

以李大人为首的众宾客一齐注目周宣,只见他又开始叉手。一下、两下、三下……不多不少正七下,然后便是举杯一饮而尽,朗声笑道:“有了,各位听好了,《念奴娇.中秋对月》……”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并骨寒,人在水晶宫里。蛟龙偃蹇,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霜华满地,欲跨彩云飞起。记得去年今夕,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寄言俦侣。莫负广寒沈醉。”

满堂寂寂无声。夜风送爽,带来后园桂花树地芳香。

又是李大人带头喝彩:“好词。周公子果然有才,本使倒是小看你了,既有周公子佳作在前,本使就不献丑了,来来,饮酒。”

周宣原本对这位身份神秘高贵、性子却是刚愎自用的李大人很反感,但从今晚他对绝妙好词不存芥蒂地赞赏,看来此人倒也不是很可厌,还懂得艺术欣赏。

徐刺史两面玲珑道:“周公子固定有才,但李大人之雅量也是无人能及,果然是包容万物的心胸啊。”

众宾客也都一起附和。

都护府夜宴之后,周宣就有了两个绰号……“周无步”、“周七叉”,才高八斗半,词丽胜飞卿,那两阙词更是童叟皆知,青楼传唱,很多文士再遇到下雨就不急着躲雨了,即便带着雨具也不用,而是赤头淋雨,手执竹杖,一边吟诵《定风波》词,一边缓缓地走,全身湿透成却自以为是旷达,就是落汤鸡也是超凡脱俗地落汤鸡。

筵席散后已是亥时初刻,周宣当然不会傻到去月亮门见林涵蕴,和阿布直接出了都护府,来福和阿布的两个健仆在坊门等了好久了,接到各自的主人各归府第,阿布心满意足,今天见到江州的顶级高官,还一起喝酒,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吓死那些伧夫俗吏,看他们还以后敢不敢再故意刁难、敲诈勒索!

周宣回到秦府,洗浴睡觉不提。

次日一早,周宣刚和两位未婚妻练罢五禽戏,正亲密地交流练功心得,廖银就从老鹤塘那边赶来了,说他妻子翠花经过昨天一下午和小半夜地唇枪舌剑、讨价还价,“超级秋战堂”左右两家虫店老板已经同意出让店面,一家索银四百两,另一家三百八十两。

周宣很惊讶,他知道那两家虫店,在建筑规模、占地面积上都不会输于“超级秋战堂”,当初他能以四百两的低价买下“超级秋战堂”,是因为救了那个老板的大肚皮小妾,而夏翠花就凭嘴皮子把价压得这么低,实在是太强了!

第090章 又见三痴

廖银请周宣去画押接收房契,周宣欣然命驾前往。

就在周宣、廖银、来福三人出了九莲坊往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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