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术- 第89部分

而那冉世昌似乎一直就盯着苏林，见苏林也看着他，就很是得意地一笑，然后转身对身边的刘世民和吕通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俩就一脸坏笑的离开了人群。

“这三人一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见此，苏林便更有不好的预感，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三人要对自己如何不利，就听到人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嚣，两杆白色的大旗被人竖着扛了起来，一杆上面写着八个血色的大字“天才苏林，丧尽天良”，另一杆则写着“赶走胞弟，逼死继母”八个血色大字。

同时，伴随着一阵铜锣声开路，七八个穿着丧服的男男女女哭哭啼啼地蹒跚走来。尤其是带头的一个老头，一边撒着黄纸，一边哭哭啼啼地高声喊着：“畜生苏林，你还我女儿命来！”

本来严肃等待开考的府衙门前，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出，顿时所有本来围观府试的百姓们，都炸开了锅，纷纷转过身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了那两杆大旗上的血字，又听到老头的哭喊声，在场的人便都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来在苏林讨债的，而且似乎还是血债。

“苏林，这……这不是那苏刘氏娘家的人么？那带头的是苏刘氏的父亲刘顺财！他们一个小小的刘家，竟然有胆子闹到府院来？”

袁暮见状，赶紧上前去和自己的叔父知府袁天章道，“叔父，快派府衙的衙役将这些人赶走吧！不要扰乱了府试的秩序啊！”

“袁暮，恐怕这样不行。你看如今百姓们的情绪似乎被煽动了起来，我若是强行让衙役驱赶他们走，反而会如了他们的愿，让百姓们以为是苏林心虚了……”

袁天章皱眉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

“丧尽天良的苏林，你为了独占府中的产业，不仅忍心将十岁的胞弟赶出府，还逼死了孤苦无依的继母……就你这样的不孝子，有什么资格来参加府试啊！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啊！我要这苏林给我女儿偿命啊……”

那带头的刘顺财，撒泼和扭曲事实的能力，简直和他的女儿苏刘氏有的一拼，而且似乎是觉得身后有所依仗，停止了腰杆，说得声嘶力竭又声泪俱下，仿佛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苏林是一个赶走胞弟又逼死继母的不孝不悌之人。

“真没想到，苏案首竟然会是这样一种人，亏我还一直佩服他的诗才……”

“对待自己的胞弟和继母都如此毒辣狠心，若是这种人日后成为了我们的父母官，还不是为害一方？坚决不能让这种人参加科举！”

“对！我们吴国以孝立国，就算那苏林再有才华又如何？如此不孝之人，越有才华，将来造成的祸害便越大……”

“知府大人不是在这里么？我们请求知府大人出面，给刘家人一个交代啊……”

……

刘顺财的表演一半真一半假，却取得了大多数围观百姓的同情。连许多参加科举的童生，也对苏林嗤之以鼻，甚至有几个童生愤愤不平，直接站了出来，指着苏林的鼻子就骂道：“苏林，你为人如此不孝，德操有很大的问题。我羞于你这种人同考府试……”

“请知府大人取缔苏林的考试资格，否则我等童生宁愿弃考！”

“和这种人一同科考，是我的耻辱！”

……

“苏兄，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对苏林十分钦佩的季雨，也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苏林，慎重地问道，“我观苏兄诗词中的思想，觉得苏兄并非如此不孝之人，还望苏兄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季兄，你当真相信那人所说的便是事实么？”

面对诸多质疑和辱骂，苏林反倒是镇定内心，淡然地回答道，“有人想要侮我文名，企图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让我不能静心参加府试，甚至被取消府试资格。”

朝着人群当中扫去，果然苏林发现冉世昌三人此时正一脸笑嘻嘻得意地看着热闹，苏林的心中便更加肯定是他三人将刘家人给找到演了这么一出。

“哈哈！冉兄，你这一招当真是高啊！我们查到苏林在丰乐县的时候，同继母苏刘氏之间的恩怨纠葛。后来苏刘氏在牢中自缢，刘家人定然从骨子里恨透了苏林。所以我们将刘家人找来，告诉刘老头只要他们在府试的时候这么一闹，就能让苏林一辈子不能科举……”

吕通乐呵呵地，对着冉世昌就是一阵夸赞道，“如此一来，刘老头就会全力演好这出戏，你看周围这些百姓们不全都相信了他的话了么？一时半会，看苏林如何辩驳清楚，府试进场还有一刻钟多一点，到时候就算他能够进入考场，也不可能有正常的心态去答题考试了……”

第一百四十章　及时雨洪离玉

“对！就算这刘老头被揭穿了，也和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冉公子这一招真的太高了。”

听着周围百姓们纷纷指责咒骂苏林，秀才刘世民痛快地笑道。

“哼！这算什么，苏林敢和我们冉家作对，我会一步步整死他的。”

冉世昌智海之内念头思想充满着阴暗，现在的他已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苏林视为最大的眼中钉。

而且在这人群当中，还有吕通安排煽动百姓情绪的吕府奴仆，这些人受了吕通的吩咐，更加卖力地带动百姓们的情绪，甚至呼吁若是知府袁天章再不为所动，就要写万民书让圣殿来裁决了。

“袁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速速与我说清楚，不然的话，民意难违，恐怕……我要和圣殿监察商量暂时取消苏林的考试资格，将事情调查清楚了。”

虽然袁天章知道苏林不是这种人，可是身为一方父母官的他并不能因为自己主观的先入为主就徇私，置广大民意于不顾，所以急忙拉着侄儿袁暮询问清楚。

“叔父，这事绝非那刘老头诽谤的那样，事实是这样的……”

袁暮非常简短地将苏林和苏刘氏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袁天章反而更皱起了眉头，为难地道，“这件事苏林没有错，但是这刘老头借题发挥，又是在这府试马上要开始之前，我若是想要彻底地压制民声，让大家心服口服，必须要快马让人到丰乐县将当日苏刘氏一案的卷宗调过来才能服众啊！可是现在，时间上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叔父，可不能因为这些人的诽谤而白白耽误了苏林考秀才啊！”

袁暮也发愁了，拉住苏林道，“苏林，你不要受他们的影响，扰乱了心智和思想。”

“呵呵！袁兄，你放心。清者自清，我既然于心无愧，又岂能被这些宵小的奸计扰乱了心智和思想？那岂不是正如他们所愿了？”

从刘顺财带人出现，两根旗杆树立起来，苏林就一直面不改色，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人群，尤其是注视着冉世昌和吕通几人。

而且在人群当中，明显有几人行为举止非常可疑，苏林一看就知道他们必然是受人唆使用来鼓动群众的情绪的。

“取消不孝子苏林考试资格！”

“还刘家人一个公道！”

“请知府大人为刘家人做主啊……”

……

本来这些百姓就是看热闹为主，容易受到挑拨和煽动，如今又见苏林似乎没有要出面解释辩驳的意思，便觉得真实情况就是如此，更加义愤填膺，叫嚷得更加大声起来了。

“肃静！此处乃是府衙门口，府试在即，不容喧哗！”

知府袁天章眼见还有一刻钟便到进场的时间，踏步站了出来，圣力运转在喉中，声如洪钟地发出威严的声音来：“此事待本府容后调查，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袁天章尽管清楚知道苏林是清白的，但是却苦于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向百姓们解释清楚，拿出证据服众。所以他才只能够用这个办法，利用知府权威，将这件事情暂且押后，先让苏林安心考完府试再说。

若只是一般的百姓，听到知府大人都如此发话了，自然也会顺应地安静下来，不再喧闹。可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由冉世昌几人挑拨起来的，如今百姓们才安静片刻下来，冉世昌便使了个眼色，安插在百姓当中的几个奴仆就又带头嚷嚷起来了。

“大家不要相信知府大人的话，他这是在有意包庇苏林……”

“对！你们看看，苏林和知府大人的侄儿袁暮是好友，袁知府是要包庇苏林！”

“坚决不能让苏林参加府试，还刘家人公道，大家来写万民书……”

……

百姓们方才都看着苏林和袁暮是一路友好地并肩而走，自然也就相信是知府袁天章有意包庇苏林了。

所以呼吁和喊骂的声音，非但没有被压制住，反而更加地嘈杂热烈起来，甚至连知府袁天章都不能幸免，被牵扯了进去。

“哈哈！就是这个效果，最好是让这一次的府试都无法进行，那袁天章必然要受到国君和圣殿的双重责罚……”

冉世昌嘴角微翘，双目露出得意地精光。袁家和冉家也是持对立的政见思想，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再打击一下袁天章这个袁家的主力大学士，那可就是一石二鸟，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肃静！大胆！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大学士文位，岂能因公废私，包庇纵容苏林？你们胆敢辱骂诬陷朝廷命官，小心本官依法将你们拿办！”

袁天章也怒了，拿出了官威，大学士文位的气势再也不掩饰分毫，震慑出去，让所有的百姓们都戚戚然身上发抖，仰望着袁天章，冷静了下来，这才知道自己等人是头脑发热，竟然连知府大人也敢骂。

同时，府衙当中的差役也纷纷冲了出来，将所有的围观百姓都围住。这个架势让百姓们都怕了起来，尤其是刘家人，带头的刘顺财方才还一脸的得意，但是现在看到差役捕头们一脸的怒目威严，心中也慌了，他有些害怕的回头看了看人群当中的冉世昌和吕通等人，用眼神求救。

“袁大人真的是好大的官威啊！学生在京城，见过的大学士和翰林大学士官员不下数十，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人像袁大人这样，将大学士的威势降临在这些毫无文位的草民身上……”

瞅准这个时机，冉世昌笑着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手中摇着一把折扇，然后话锋一转，目光一凌，指着周围摄于袁天章官威的百姓道，“这些百姓们只是为了要替冤屈的刘家人讨一个公道而已，何罪之有？竟然让袁大人如此动怒？袁大人不将威风和精力放在为百姓讨公道上，反而对这些百姓释放大学士威势，就不怕百姓们联名写万民书，将你告到圣殿和国君面前么？”

“冉世昌，你休要信口雌黄！这刘家人还有这些百姓，都是谁找来，谁让人鼓动挑拨的。你当我们不知道么？你想要陷害苏林，扰乱苏林参加府试，竟然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太卑鄙了！”

袁暮见冉世昌竟然借题发挥，反而指责自己叔父袁天章的不对，气不过指着他怒气冲冲地叫道。

“哦？可笑！袁暮，你有何证据说明这些是我安排的啊？明明我看到的是这些乡亲们看不惯苏林的恶行，要为刘家人讨公道主动站出来的啊！”冉世昌阴险地咧嘴一笑，假模假样地询问周围的百姓，“大家说，对不对？”

“对！我们就是看不惯苏林这样的不孝子！”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定要严惩苏林这种丧尽天良的儒生！”

“知府大人如果要包庇苏林，我们就告到州牧那去……”

……

冉世昌一站出来，咄咄逼人的话语，立刻就让这些本来惊慌害怕的百姓们找到了主心骨，再加上几个吕家奴仆的煽动，顿时又凝聚成一股力量，大有一股不惩治苏林就不罢休的感觉。

“这个冉世昌，看来是蓄谋已久了。准备工作如此充分……”苏林并没有轻举妄动，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形势，谋定而后动。他开口辩解和说话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第一次不能用真相说服百姓们，接下来就更加麻烦了。

“刘家人口口声声说我‘赶走胞弟，逼死后母’，我必须要拿出可信的证据来，才能够令百姓们信服。如果这是在丰乐县，根本就无需担心，乡亲们都知道我苏家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是在建安府，这些人都不清楚事实真相，又有刘家人闹出这么一出，我若是说出实情，必然不被相信，必须要拿出可信的证据来……”

苏林三种思维开始寻找着问题的解决的办法，正在他考虑着寻找可信的证据的时候，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洪离玉悄悄地走了过来，手中递过来几份卷宗，对苏林笑道：“苏林，这是我去丰乐县衙徐县令那里拿来的苏刘氏案的卷宗副本，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离玉？你……我说你去哪儿了，原来……你是去丰乐县调取卷宗副本来了？太好了！真的是及时雨，现在我就需要这一份有力可信的卷宗证据了！”

接过洪离玉递过来的卷宗，苏林打开匆匆浏览了一下，确定无误，不仅有苏刘氏在狱中自缢身亡的官府证明，更有先前苏刘氏和董峰被堂审的全过程，而且都是有丰乐县令徐文良的县令大印。同时，还有一封当时丰乐县乡民们联名署名的表彰苏家兄弟俩孝、恕二德的万民书副本。

“用得上就好，苏林，我昨日回去见那刘世民和吕通鬼鬼祟祟地和冉世昌接触，便偷偷盯着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勾结了刘家人，打算在府试当天给你来这么一出，便连夜赶回丰乐县，问徐县令要来了卷宗副本！总算赶回来了……”洪离玉笑了笑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史镜

“太好了！离玉，有了这些卷宗，铁证如山。我倒是要看看，那刘顺财到底来找什么公道？”

浏览完手上的卷宗副本，苏林拍了拍洪离玉的肩膀，感激道，“好兄弟，多谢了！”

“苏林，我……”洪离玉被苏林如此亲密的一拍，愣了愣，才缓过神来，心中忐忑道，“应……应该的。”

洪离玉心中古古怪怪的，欲言又止，等她真想要开口的时候，苏林却已经手持着那些卷宗副本，走过去递给了知府袁天章，道：“袁知府，这些便是丰乐县的卷宗副本，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当日堂审的情形。”

“很好！苏林，只要有了这些卷宗副本，以圣力激发出当日堂审的影像记录，不怕这些百姓们不相信了。”

结果卷宗，袁天章也扫了几眼，然后便笑着拿出知府大印，冲着底下喧闹的百姓们厉声道：“乡亲们！此处有当日丰乐县审案的卷宗副本，现在本官就用官印激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