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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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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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见席上有人“啊”了一声,赶忙齐齐扭头去看。
  原来是小丫头盛汤不小心洒了,偏生汤里有腌过的玫瑰花,弄得那位小姐浑身一片粉红色的汤水,还零零星星挂着几篇花瓣儿,模样十分狼狈。
  “没烫着吧?”玉仪赶紧走上前去,把冯秀秀的衣服拉起来了一点,免得热汤持续沾着皮肤,等下烫成一片红印。
  冯家一共三位小姐,二小姐叫珍儿,三小姐叫宝儿,偏生大小姐的名字和妹妹们不一样,玉仪便印象深刻一些,后来得知这一位是庶出,心下顿时就了然了。
  那天第一次见面时,这位冯大小姐就害羞得不行,一直不停的绞着手绢。
  偏生今日又闹出这样的难堪,身上烫得如何不知道,当着众人先红了脸,眼里快要急出泪来,小声道:“我没事……”
  玉仪顾不上斥责小丫头,先拉了她道:“走吧,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
  玉华急得站了起来,“我陪着一起去。”
  玉仪微微皱眉,有些受不了她的这种态度。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一脸是我错了的模样,看着没得叫人心里窝火,只是不好当着众人说什么。
  趁着冯秀秀进去换衣服的空闲,玉仪拉了玉华到里屋,皱眉道:“今儿又不是你烫着她?一脸愧疚做什么?便是没错,别人也要觉得是你错了。”
  玉华有些茫然,喃喃道:“我……,我总是做不好。”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玉仪张了张嘴,最后把满肚子牢骚忍了下去。
  自己没有打算对玉华如何改造,莫说二人本来的关系就不太好,即便是换了夏峥嵘和明芝,一样没权利去插手别人的生活。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不自重,又叫人如何看重你?”
  玉华一阵苦笑,“亏得今日烫着的人,不是另外两个。”
  另外两个小姑子是婆婆亲生的,可不比大姑子一向被忽视,烫了便烫了,最多说自己几句罢了。
  “我就不明白了。”玉仪冷笑道:“银子在你的手里,怎么还直不起腰杆来?反倒给别人做小伏低,任人轻贱,真是……”
  玉华叹道:“三妹妹,这一切都是我的命。”
  命?命你妹啊!
  玉仪只觉一口气没提上来,血压跟着升高。
  强行让自己消了消火,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跟这种人讲道理,免得道理没讲清,回头先把自己给气坏了。
  玉华若是自己的亲妹子,真想抬手扇她一耳光,好让她清醒清醒,可惜她不是,自己就不做那个恶人了。
  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彩鹃在外面咳了咳,“夫人,冯大小姐一直没有出来。”
  玉仪这才发觉时间有些久了,想了想,对玉华道:“你是她的大嫂,你进去瞧瞧方便一些,有事出来告诉我。”免得人家刚把衣服换了一半,突然闯进一个外人,哪怕都是女的,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玉华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脸上有些赧然,“没什么,就是她觉得衣服太新了,有些不好意思换,让给一身旧衣服就行了。”
  玉仪微微一怔,别人穿过的衣服,自己本来就不想再回收,所以才特意挑了一身新衣服,准备直接送人的。
  难不成被冯秀秀猜度了出来,觉得被人施舍伤了自尊?
  有些时候,人越是穷困自尊心就越强。
  玉仪能理解这种心思,摇头笑了笑,让彩鹃去找一身不大穿的旧衣,回头即便冯秀秀还回来,自己放着不穿或者赏人便是了。
  这是一场没有太大意义的花宴,主要是前面男人们在交流,吃完了饭,又象征性的看了半下午的戏,各家的女眷便陆陆续续回去。
  因为前面冯怀远还没回来,玉仪便留下了孔家和冯家的人,在六房说着闲话,顺带也有招待娘家人的意思。
  反正人也见了,饭也吃了,戏也看了,干脆就把人情彻底做足做够。
  也不知道是看在玉仪的面子上,还是当着外人不好多说,冯母并没有对玉华摆什么脸色,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庶女几句。
  冯秀秀说了几声没事,便略过去了。
  一转眼,大家又都说到了穿戴打扮上头。
  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这个话题,因此气氛融洽了不少,连几位害羞的小姐,都忍不住插嘴了几句。
  玉仪让人拿了新制的胭脂出来,除了冯母年纪大了又是寡居,用不上以外,其余的人一人分了一盒,连带唐氏也没落下。
  唐氏到底辈分在那儿摆着,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比你们这些小姑娘,年纪轻颜色好,正是该打扮的好时候呢。”
  玉仪笑道:“太太最会哄我们欢喜了。”看了看唐氏的肚子,“只是太太如今正怀着小兄弟,还是少使些胭脂水粉的好。”又道:“依我说,今儿本就不必亲自过来的。”
  唐氏听得心花怒放,哪个妇人不指望一举得男?再者玉仪对她亲热,也算是在人家给她做脸,如何能够不喜?正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外面便来人了。
  玉仪亲自将人送到了二门上,正巧见到了冯怀远。
  一身九成新的石青色素面直裰,面貌算得上清俊,又正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单从外表上来看,倒比玉华强了那么一、二分。
  “大姐夫。”因为是娘家亲戚,玉仪上前打了个招呼,笑盈盈道:“伯母和大姐正挂念着你,可算把人给盼来了。”
  冯怀远生疏客套的点了点头,“三姨。”继而看向冯母,上前搀扶道:“娘,马车在外头备好了。”回头招呼玉华和几个妹妹,“走吧。”
  玉仪见他眼里只有亲娘和妹子,对妻子只扫了一眼,心下微微不悦,不过想着古代礼教森严,也不好在人前有多亲热,只得忽略过去。
  罗熙年也不是太高兴,不过为得是另外一层,当着外人的面没有言语,只是站在了妻子身边,等着客人出去便回了房。
  “你跟那姓冯的打招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罗熙年冷哼了一声,“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呢?!摆什么姐夫的架子,他也好意思!”
  玉仪倒是没在意这个,笑道:“虽说是亲戚,到底男女有别,又不熟,第一次见面有些拘束也难免,总不好意思盯着我看吧?”
  “他敢?!”罗熙年恶狠狠道:“他盯着试试,看我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那人家可为难了。”玉仪更觉得好笑了,“既不能看,又还要表现的热情,难不成一直低着头拱手?行了,管他做甚。”
  罗熙年方才稍稍释怀,上前搂了她,“只许我一个人慢慢的看。”
  玉仪嫣然一笑,“十两银子看一眼。”
  罗熙年口气十分豪迈,嚷嚷道:“先来一千两的!”
  “看就看,不许动手!”
  “那我动嘴。”
  “……”玉仪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嗔道:“回头给你贴个封条!”
  一大群人出了罗府,回了孔家的宅子。
  冯家还没来得及租好房子,仍然暂时跟孔家挤在一起。冯怀远安顿好了老娘,回到自己的客房,看了看面目平庸的妻子,心下微微厌恶。
  当初自己就不认可这门亲事,无奈何母亲坚持要做亲,结果娶的人不如意不说,还叫自己背上一个吃软饭的名声。
  他自幼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人,虽然知道妻子用嫁妆贴补家里,但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不过几两碎银子罢了。
  心情烦躁的时候,反倒觉得是妻子是在侮辱自己。
  此刻心绪有些浮动不平,实在忘不了方才在罗家的那一瞬惊艳!
  原来同样是孔家的女儿,妻子只能长成这样,性格也不讨喜,六夫人却能生得那般明丽大方,一副宜嗔宜喜的小模样儿。
  不过冯怀远心里明白,这只能白想一想。
  且不说六夫人是国公府的儿媳,即便没有高贵的身份,那也是自己的小姨子,断乎扯不到一块儿去的。
  再说自己可是读书人,岂能像那些下流混账一样乱想?
  还是等到自己进入了仕途,回头得了空,纳上两房美妾才是正经的,京城里的丫头可比乡下的好多了。
  他自己越想越美,得意的跷起了二郎腿,嘴角勾起一缕笑意,仿佛此刻正一边一个美妾揽入了怀。
  倘若玉仪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再听见他心里所想,只怕早就气得炸了毛,连茶带碗砸了过去。
  如果被罗熙年知道……
  不消说,直接打烂了这颗心术不正的烂羊头,就再也不用想了。
  玉华不知道丈夫正在漫天发梦,端了茶,轻轻放在了他的手边,也没言语,便转身过去做针线了。
  丈夫不喜欢自己,她心里是知道的,依她的性子,自然不会邀宠献媚什么的,只觉把分内的事都做好,也算对得起冯家了。
  冯怀远看了一脸呆板无趣的妻子,心里的厌恶更添了几分。
  自打新婚之夜起,就是这么一张万年不变的泥菩萨脸,那样子不像自己的妻子,倒像是自己的老娘,叫人如何提得起兴趣来?
  后来见瑞雪那丫头还有几分姿色,便就收用了。
  没想到也是一个无趣的,主子丫头都是一个味道,就跟那木头人似的,怎么戳都是一样的木,越看越是叫人心烦。
  可惜今后自己进入仕途,还得仰仗着国公府那边周旋,仰仗那位小姨子,那么妻子休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当菩萨一样的供着。
  不然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在官道上肯定走不远。
  心下只觉憋了一口恶气,忍了又忍,那等着做了官纳美妾的念头,因此而愈发得强烈了。


美梦(中)

  转眼就是春闱应试的日子,玉仪这边到不觉得什么,唐氏和玉华等人则是伸长了脖子,只恨不能替应试的那个出把劲儿。
  接下来,就是让人心焦的漫长等待。
  其实不过数天而已。
  到了发榜的那天,冯怀远和唐氏的胞弟一起出门去看榜。
  榜单前面早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应试的考生本人,也有帮着看榜的小厮、亲戚,唐氏也派了两个小厮跟着,免得人多挤着了。
  密密麻麻的名字挤在一起,大家都是不停的扫来扫去。
  人群里,有中了榜的人欢喜的大声高呼,甚至还有晕了过去的,也有落了榜,垂头丧气在一旁哭丧的,不死心反复再从头看起的。
  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周围早已经喧哗的人声鼎沸。
  “中了,中了!”一个穿青衣的小厮跳了起来,从人堆里钻出去,转了半天找到了冯怀远,扯他道:“少爷,你的名字在这边!快快快,快看!”
  冯怀远的欢喜大过了天,自然不会追究下人的失礼,急匆匆跟着挤了进去,顺着小厮所指,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上面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控制了好久,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态。
  然后仔细看了看,是第二百二十八名,算不上多好的名次,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能够考中贡士,就代表能够去殿试,只要自己没犯什么谋逆大罪,殿试几乎都是不落第的,只不过是排个序罢了。
  也就是说,自己再等一个月参加完殿试,就是金榜题名的进士了!
  冯怀远觉得走路都是轻飘飘的,顾不上唐家的“舅舅”,便一脸兴奋往回急赶,一进门就跪在冯母面前,激动道:“娘,儿子中了!”
  “阿弥陀佛!”冯母悬了几天,不不不……,悬了二十多年的心,总算在这一刻落了下来,眼泪直往下掉,“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我儿,咱们冯家可全都靠你了。”
  三位冯家小姐也是激动不已,一旦冯怀远做了官,她们几个也就跟着成了官家小姐,身价绝非从前可比,将来能够攀到的亲事也高了一筹。
  再着说了,这种喜事谁家又会不欢喜呢?
  然而玉华的心情却有些复杂,按理说丈夫中了榜,有了做官的希望,自己应该跟着高兴才是。但是出于某种本能,反倒觉得自己跟丈夫越来越远,甚至可以预见,自己将来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当初在太仓便是如此,那种举目无亲的无力感再次浮了上来。
  就好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四周空荡荡的,唯一的亲人又远在四川,隔得太远帮不上忙,其实即便在身边用处也不大,孔家已经落败,自己又是出嫁的女儿,能偶尔回去诉诉苦就不错了。
  茫茫的黑暗中,玉华突然看到了一个带着希望的光点,但是继而又灰了心,当初母亲那样下狠心设计堂妹,她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说起来,回头丈夫求官一事还得仰仗罗家周旋,这份大大的人情,还不知道能够拿什么还,基本上……,冯家也没有能力还了。
  一想起丈夫那幅理所应当的样子,玉华就忍不住微微厌恶。
  可是厌恶归厌恶,冯家的人却催着玉华多去国公府走动。
  冯母让玉华停了一切针线活计,好好的养着手,好好的打扮打扮,甚至还特意买了几块贵的料子,给媳妇裁了新衣,让她只要跟六夫人拉好交情就行。
  玉华觉得可笑,殿试的日子在下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攀出什么关系?冯家又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又给不了别人好处,还真拿自己当正经亲戚走动了。
  若是堂妹高傲一点,只怕连面都不会见一见。
  虽然对婆婆和丈夫不满,但自幼所接受的那一套贤惠理论,使得她至多就是在肚子里腹诽,断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纵使不情不愿,还是厚着脸皮过来国公府找人。
  玉仪在家穿了一身藕荷色的素面褙子,头发随意的挽了挽,别了一支平日心爱的珍珠簪,很是清减的装束打扮。
  “正说有事找你呢。”玉仪笑吟吟的,让玉华坐了自己的左手边,彩鹃等人上了茶便出去了,只留下姐妹二人单独说话。
  玉华微微讶异,“有事找我?”
  玉仪问道:“听说,你们打算在外头租房子?”
  这一次春闱冯怀远中了,唐氏的胞弟却名落孙山。
  唐氏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反倒鼓励弟弟回去好好读书,三年后再上京城来应试。
  毕竟弟弟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得十七岁,能考中举人也算难得的了。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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