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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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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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掌柜身边不缺女人,更不缺儿子,之所以娶了冯秀秀,只是为了商铺的生意好做一些,才巴结上吃着朝廷俸禄的冯家。
  有着一个官家亲戚,那些地痞无赖会收敛不少。
  至于拐了又拐的亲戚国公府,曲掌柜没有妄想过能有什么关联,连冯家自己都还巴结不上,自己一个小小的商户就更不用提。
  不过若是被官府无赖逼急了,拿出来吓吓人也不错。
  三天后,冯秀秀回门归宁。
  见了冯母神色淡淡的,反正自己已经嫁了出去,姨娘又早死了,嫡母再也拿捏不到自己。莫说什么将来娘家人的支持,冯秀秀脑子还没有坏掉,能把庶女换成二百两银子的嫡母和兄长,还能指望他们吗?
  至于丈夫觉得这笔生意划不划算,那是他自己的事。
  庶女的冷淡,冯母当然能够感觉的出来,但也不在乎,反正少了一个人吃饭穿衣使唤丫头,省了钱不说,还白白赚了二百两银子呢。
  玉华既不喜欢心思大了大姑子,也不喜欢卖庶女的婆婆,只是以她的身份,夹在中间不好说什么。少不得按规矩应付着,说上一些场面话,心下有点巴望这尴尬的局面快点结束,自己也不用这么勉为其难。
  “太太!奶奶!”门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一个小厮慌里慌张跑进来,也顾不得礼数了,哭丧着脸道:“大爷给人打了……”
  “啊?!”冯母立即跳了起来,脚不沾地的发急奔了出去。
  玉华和两位小姑子紧跟其后,冯秀秀和曲掌柜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一前一后跟了上去,步子虽快脸上却没有急色。
  冯秀秀对这个丈夫很不满意,干瘪矮小年纪大,又不懂怜香惜玉,还有那么多孩子和妾室,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可是在曲掌柜看来,这个媳妇是自己花银子买来的,不过是个姨娘养的,嫁妆基本上等于没有,今后吃自己的穿自己的,还有什么资格摆脸子?
  惹恼了,操起家伙就是一顿打,打一打就老实了。
  不说他们夫妻俩各自看对方不顺眼,那边冯母已经哭天喊地的嚎了起来,冯怀远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几乎都快要认不出人来了。
  玉华虽然吓了一大跳,但是还算镇定。
  一见婆婆和小姑子全都乱了,只知道哭,赶紧吩咐人去找跌打损伤的大夫,自己上前扶起婆婆,又让下人把丈夫抬了进去。
  冯母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扭头,看见冯秀秀眼光闪烁,仿佛正在幸灾乐祸,顿时心头火起,上前啐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还不快滚!”
  这一来,不但冯秀秀的脸色不好看,曲掌柜也沉了脸,没想到媳妇跟娘家关系这么不好,看起来自己那二百两银子是白花了。
  现下大舅子挨了打,瞧着伤势不轻,养不养的好还是两说,再者敢打官老爷的人是什么人?多半来头不小,大舅子肯定是惹上什么祸事了。
  反正借一借冯家的名头就是,犯不着低三下四的去讨好。
  眼见岳母和媳妇不容水火,连带自己也脸上不好看,曲掌柜冷冷道:“岳母说这话好没道理,大舅兄弟挨了打,与秀秀有何关系?”回头朝妻子啐道:“还不走?等着人家请你吃饭啊!”
  冯秀秀多年来的憋屈在这一刻迸发,有些快意的笑了笑,故作夫妻和睦的样子,专门去扎嫡母的眼,笑吟吟道:“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冯母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骂道:“都给我滚!”
  冯怀远被人打了?!
  玉仪有些吃惊,问道:“为着什么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是活该!”罗熙年冷笑道:“进了翰林院就飘飘然了,还学人家什么才子佳人风流,为了个粉头打了起来,真是可笑!”
  “对方是什么人?”
  “谁知道。”罗熙年对这些并不关心,还是有人看在两家又亲的份上,特意跑来八卦的,“听说当时人多又乱没看清,等到找人的时候,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玉仪手里端了一杯甜甜的花茶,黄莹莹的汤水,飘着淡淡的木樨香味儿,漫不经心的喝了两口,心下只是纳罕不已。
  冯怀远好歹是翰林院的人,平头老百姓不可能乱来,若是官宦子弟……,看在国公府的名头上,应该也不至于随手打人。
  只是不清楚冯怀远惹了什么事,让人这么不管不顾,下死手打人,听说两只手伤得特别重,连今后能不能写字都是个问题。
  很明显,对方是存了心故意要毁他。
  假如自己和冯家关系很好,要在京城里查这么一件小事,太过容易,那下黑手的人基本跑不掉。
  可……
  这件事,自己绝对不会插手去管的。
  想到这里,玉仪心里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对冯怀远下黑手的人,很可能知道国公府不待见冯家,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罗熙年见她一直出神,打断道:“别去想那些污糟人污糟事儿,管他们作甚。”
  玉仪点点头,“嗯,知道了。”
  假如冯怀远真的再也不能握笔,失了仕途一路,今后只能靠玉华养着,是不是还会对她好一些?摇了摇头,冯家是什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不想再沾上一星半点,随他们去吧。
  罗熙年敲了敲桌子,笑道:“跟你说个好笑的吧。”
  玉仪侧首看他,“嗯?”
  “容二不是快要成亲了吗?”罗熙年倾斜着身子,自己先笑了一回,方道:“你那表姐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知道了容二养的那对姐妹花,于是大发脾气,最后闹得容二没有法子,只得把人都卖了。”
  “有这样的事?”玉仪想了想,倒的确像是明芝做事的风格。
  罗熙年有点幸灾乐祸,翘着二郎腿,“嘿嘿……,活该容二那小子肉痛一阵子。”他说这话很是随意,好似那送走的不是两个侍妾,而是两只贵重的花瓶,损失的只是一些钱财罢了。
  玉仪轻轻抚摸着肚子,最近时常爱做这个动作,好似这样就能让肚子里宝宝感受到一样,心下却是微微感叹。
  在自己和罗熙年的面前,横亘着一代数千年的观念的代沟,对于他来说,妾是物品是个玩意儿,但对于自己而言,却是一种像刺一般的存在。
  眼下罗熙年只是答应暂时不纳妾,不让庶子早早出世,但是今后呢?自己又该怎么和他说明,其实自己是想过一夫一妻的生活。
  在他看来,这个要求会很无理吧?
  九月十五,正是玉仪十五岁的生日。
  因为挺着个大肚子,及笄礼办得比较简单,不过是小汤氏给插了笄,顺便五夫人再给了礼,走了个过场便算完事。
  倒是回来以后,罗熙年认真的端详了会儿,说道:“怎么觉得……,你最近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玉仪抿了抿头发,嗔道:“哪里有不一样?”
  罗熙年将她揽在胸前,用手比了比,略带了一点郁闷,说道:“好像比去年长高了不少,明明从前直到我下巴的,现在快到鼻子这里了。”
  玉仪有点囧然,“长高难道不好?”
  “别再长就行。”对于雄性生物来说,还是比较喜欢小鸟依人一些,罗熙年低头看向她胸前的曲线,附耳低声,“把该长的地方长一长,就足够了。”
  玉仪捶了他一下,将那双袭胸的手挪到一旁。
  空了倒是想起一件事,自己现在不仅怀着孩子,而且还在拔个子,身体里应该缺钙了吧?可惜没有钙片吃,只好每天大碗大碗的喝骨头汤。
  这天为着排骨汤喝腻了,让桂枝吩咐厨房,特意熬了猪手莲藕花生汤,最爱炖的软软黏黏的猪蹄筋,比往日多吃了不少。
  罗熙年见她吃得香,桂枝让吩咐厨房隔三差五炖一锅,自己随意啃了一个,又给妻子夹了菜,戏谑道:“多吃点,咱家养得起你。”
  玉仪咬牙笑了笑,低头对着肚子道:“乖孩子,你爹嫌咱俩吃得多了。”正说着,刚巧赶上肚里的宝宝胎动了一下,不由笑道:“瞧瞧,小家伙都不愿意了呢。”
  “又动了?”罗熙年对这个十分有兴趣,好几次玉仪叫他,等过去了,偏生宝宝又不动了,总是没有赶上时候。
  玉仪“嗯”了一声,“这回还挺厉害的呢。”
  罗熙年这回连饭也不吃了,走了过去蹲下,一双大手轻轻放在上面,笑眯眯道:“快快快,再来踢爹一下。”
  “你别急,等等就会动了。”
  “小乖乖……”
  “这边,这边……”
  “咦,真的动了?刚才踢到我的手心了!”
  “被人踢了还怎么高兴?”
  “嘿嘿……”
  两个人正在玩得开心,外面突然来了一个年轻媳妇,神色略显低沉,附在门口探了探头,似乎有什么事要禀告。
  桂枝不动声色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那媳妇往里面看了看,示意桂枝往外面连廊走了两步,避开人,方才低声道:“才刚冯家的人送来了消息,冯家大爷今早没了。”


流年(下)

  冯怀远死了。
  其实当初那一身伤并不致命,但得知自己的双手再也不能写字以后,那些曾经吐气扬眉的得意,和等着青云直上的暗喜和希翼,还有呼奴唤婢、妻妾成群的美梦,统统都在一瞬间破灭了。
  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吃软饭,靠老婆养活?做一个废物点心?
  冯怀远心里失了生趣,脾气也变得暴躁异常,总觉得妻子看自己的眼光不对劲,分明就是带着嫌弃。于是整天不停的发脾气、砸东西,最后自己越想越绝望,再怎么折磨别人也一样灰心。
  折腾了一个多月后,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悬了梁。
  彼时冯家的人都有些怕了他,他说要一个人呆着,再没人敢上前触那个霉头,就真的都退了出去。
  等到晌午吃饭时,玉华叫了半晌没人应,只得硬着头皮叫人砸了门,一进去便吓得大声尖叫,等到回神喊了冯母等人过来,冯怀远早就已经凉透了。
  “我的儿!”冯母大呼一声,当即急痛攻心晕了过去。
  冯家顿时乱成一团糟,两位小姐只知道淌眼抹泪的痛哭,下人们则一副树倒猢狲散的茫然,只剩下玉华静静的站立不动。
  丈夫死了,心里自然是难过的,哪怕他平日戴自己算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多恶,只是冷淡了些,总归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一年多了,不可能半分感情都没有。
  可是除了伤心以外,更多的……,居然是解脱。
  玉华最怀念做姑娘的日子,简简单单、清清静静,不需要伺候丈夫,也不需要看婆婆的脸色,更不需要揣摩小姑子们的心思,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不会因为没有怀孕,就整天好似矮了别人一等,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整天拿着嫁妆银子做贴补,还是不能讨到婆婆和丈夫的欢心。
  而这一次,丈夫居然在外头为了粉头打架!
  他若是还活着,还继续做官下去的话,将来少不了要纳几房美妾,生一群庶子庶女的吧?那么自己,只能像是一个摆设一样的活下去。
  冯母醒来后喝了两碗水,一时气迷了心,还没有想起儿子死了的事,只是隐隐觉得少了点什么。因为天色暗了下来,快该吃晚饭了,于是叫了人来吩咐道:“前几天怀远说想吃五花肉,晚上加一盘蒜苗五花肉好了。”
  冯珍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娘……,大哥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你这死丫头……”冯母啐了一句,却在‘死’字上头停住,……儿子悬梁的一幕再现眼前,当时就已经没力气,人都硬了,可不就是死了。
  “娘!娘……”
  “怀远媳妇呢?!”冯母用力推开两位女儿,心头怒火中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做媳妇的居然不在跟前?一双眼睛四下找人,骂道:“人呢,人呢?!死到哪儿去了?!”
  玉华正在外头跟人商议办后事,听到婆婆在屋里发飙,赶忙跑了过来,进门道:“娘找我有事……”话未说完,便被婆婆砸了一个绣花枕头。
  “你、你……”冯母见她只是红着眼圈儿,脸上连一丝泪痕都没有,越发断定这个媳妇凉薄,只怕已经存了改嫁的心思,不然何以如此冷静?气得要从床上跳下来,好歹被两个女儿拉住了,嘴里骂道:“下作娼妇,汉子才死就跑出去鬼混了!”
  冯怀远再凉薄也是玉华的丈夫,他死了肯定伤心,才刚哭了一场,只是因为要找人安排事情,少不得洗了脸出去见人。
  总不能让丈夫一直挺在房间里吧?
  没想到外面的事还没安顿好,这边婆婆就闹了起来!
  玉华可以忍受丈夫的冷淡,婆婆的刻薄,小姑子的难缠,甚至可以拿出嫁妆来,贴不婆家平日的花费。却断断不能忍受,被人指责名节上不清白,脸色一变,正色道:“娘怎么能说这种话?怀远的后事还要料理,总不能一直就那么躺着……”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冯母此刻正在激怒的状态,哪里还有半分理智?越看媳妇越像有了外心,甚至……,心下一阵乱想,突然直起身子吼道:“你为什么把怀远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你是不是存心的……”
  “娘……”冯珍儿比妹妹大好几岁,到底能理一些事,劝道:“娘你气糊涂了,大嫂怎么会害大哥?害了大哥,大嫂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莫要再乱想了。”
  眼下兄长死了,将来自己和母亲妹妹几个,还得靠着大嫂过日子,这种时候怎么能得罪人?便是再恨这个嫂子,面上少不得暂且忍住。
  谁知她不劝还好,越劝越让冯母起了疑心,顿时哭道:“一定是的,……一定是这个偷汉子的小娼妇,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玉华心里厌恶已极,疲惫已极,只是静静的站着,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
  瑞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惜自己只是一个丫头,不便顶嘴,生拉硬拽把玉华拽出了门,气恼道:“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谁知道玉华却叹了口气,淡淡道:“这样也好……”
  也好,断干净自己所有的念想。
  瑞雪以为她是气糊涂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怎么把三姑奶奶给忘了?咱们去找她,有三姑奶奶给小姐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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