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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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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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大人啊,你说你当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整个童年,全都用在枯燥无味的学习中,不觉得累吗?难道说,你要做那美貌与智慧的化身?
  噗,真是想想都让人吐血三升啊。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其实玉仪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好歹在古代呆了十年,公主府的师资也不算差,每一门课程都请了顶尖的师傅。只不过豫康公主并不执着这些,认为高门大户的女子,只要仪态大方,懂得持家之道便足够了。
  说到底,女人出嫁后靠的是儿子和娘家,以及驾驭丈夫的本事。什么女红,什么琴棋书画,再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玉仪每样都会一点皮毛,但离“精通”二字差得太远,更不会发自肺腑的“贤良淑德”,主动去给丈夫纳什么妾。
  至于顾氏,只能说她天生就是个做楷模的。
  午睡后闲着无事,玉仪正要找本杂书来翻翻,便见彩鹃拿了针线筐过来,连声叹气道:“这一个牡丹富贵的荷包,小姐弄了都快三个月了。”说话间,竟然有几分长姊般的语重心长,“今儿段嬷嬷说得不错,小姐年纪不小了,也该多留心一下女红,读书写字先放一放再说,那到底不是姑娘家的本分。”
  玉仪被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噎到,当即拿起那张着嘴的荷包,“这个月我就做完。”冲着彩鹃笑了笑,“快别皱眉头了,当心变成长皱纹的老婆子。”
  彩鹃恨铁不成钢,“小姐还笑……”
  “小姐。”问棋隔着帘子,传话道:“江家四房的书大奶奶来人说话。”
  江家?四房?书大奶奶?玉仪一头雾水,这几个词儿套在一起不知是谁,拆开了更不知道,诧异之余,朝彩鹃点头道:“让人进来罢。”
  彩鹃也是摸不着头脑,出去领了一个年轻利落的丫头进来。
  那丫头福了福,笑道:“婢子落梅,给孔三小姐请安。”又道:“我们书大奶奶娘家姓贺,闺名婉贞,怕小姐不知道是什么人,让我来了先报名讳。”
  贺婉贞?玉仪想了片刻,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贺家的贞姐姐。”因见落梅穿着体面,想来是有身份的丫头,便赏了坐,“记得三年前平昌候家办了花宴,那日各家都去了不少小姐,贞姐姐带着两位妹子,三个人倒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可不是,当日我也去了。”落梅笑道:“我还记得,当日孔三小姐穿了一身柳绿的百褶儒裙,配了鹅黄色半袖小袄,鲜嫩的真跟一把子水葱似的。”
  玉仪笑道:“你记性可真好。”
  “不是我记性好。”落梅笑着解释,“当时孔三小姐还不足十岁,说话却跟个大姑娘似的,不怪叫人印象深刻。”
  呃,当日自己真的很多话吗?
  玉仪僵硬笑了笑,又问:“贞姐姐如今可好?”
  “都好。”落梅点点头,“只是有些惦念在京城里的日子,这不……刚听说孔三小姐回到苏州,巴巴的就让过来请了。”
  说起来,自己和贺婉贞不过一面之缘。加上当时自己年纪幼小,不好参与怀春少女的话题,除了彼此见面寒暄,估计拢共不会超过三句话。
  这种情分都值得来相邀,除了远嫁思乡之情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怀念从前的闺阁时光吧。毕竟做人儿媳,哪有在家做小姐来的自在?
  落梅问道:“不知道孔三小姐哪日有空?”
  “我能有什么事儿?”玉仪笑了笑,道:“左右我在家也是闲着,贞姐姐什么日子得闲,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略想了想,又道:“刚巧我们老太太去寺里了,估摸着这两日便会回来。”
  意思是说,只要除了最近几日哪天都行。
  落梅心神领会,起身笑道:“那我回去跟我们奶奶说一声,等过几日天气好些,再过来邀请孔三小姐,一起聚聚说说话。”
  等人走后,彩鹃趁热打铁道:“小姐这几日别再看闲书了,赶紧做几个荷包,到时候去江家也好送礼。”
  玉仪扶额,是想让自己多多展示一番吧。
  阮氏没有跟庶子庶女一起用饭的习惯,尽管只有玉清这一个庶女。
  玉仪对继母的这个习惯表示支持,不然一日三餐坐在一起,虽说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但饭前饭后总得说点什么吧?
  没话找话可是一件遭罪的事儿,况且多说多错。
  赶在饭前找了个空儿,玉仪把关系原委与阮氏说了,方道:“我想着,到时候带上四妹妹和五妹妹,再问问另外两位姐姐,要不要一起出去散心。”
  玉仪还有两位堂姐,一位是长房嫡出的玉华,一位是三房庶出的玉薇。
  阮氏想了想,问道:“人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玉仪笑道:“那边两位姐姐和我不熟,去不去还是两说。”看了一眼玉娇,“我那儿还有一支满池分心的小步摇,胜在小巧精致,正适合五妹妹戴着出门。”
  玉娇原本就年幼活泼,盼着出去玩儿,一听这话更来了兴致,拉着阮氏撒娇道:“母亲就答应了吧。”嘟了小嘴,“三姐姐才刚回来,正该和各家的小姐认识认识。”
  阮氏气笑道:“我又没说不让去。”
  “其实,是我想多拉几个人壮胆。”玉仪感觉到一缕感激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笑盈盈道:“万一到时候人少说不上话,反倒冷了场,这才来请五妹妹帮忙,免得因为各家不熟闹出笑话。”
  玉娇脸上浮起一丝骄傲,打包票道:“三姐姐放心,苏州的小姐们没我不认识的。”
  “瞧你,跟个泼猴儿似的!”阮氏虽是笑骂,眼底却透出浓浓的宠溺,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等老太太回来再说。”
  玉娇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高兴道:“最迟后天,老太太一定会回来的。”
  玉仪又再坐了会儿,方才离去。
  “太太觉得如何?”赵荣家的问道。
  阮氏摒退了屋内的丫头们,连玉娇也没留,此刻正揉着额头道:“完全不像一个小丫头,倒似活了几十年似的。”
  赵荣家的道:“不是说,从前那位顾氏也很稳重。”
  “是个难得的,可惜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阮氏叹了一口气,道:“你瞧方才,三言两语就把娇姐儿哄住了。”
  赵荣家的笑道:“五小姐还小着呢。”
  “也不小了。”阮氏道:“娇姐儿就是再长三年,和三小姐一般大,也不会有她一半稳妥的。”又问,“你不是听说,当日三丫头被蝎子咬了后,屋里丫头都不知所措,她却敢让人拿剪子,还叫当面划开自己的腿吗?”
  “可不是,胆子也忒大了些。”赵荣家的咋了咋了舌,“据说大夫还讲了,若不是三小姐先放出了大部分毒血,只怕后面有药也是无用。”
  “有胆有识,干净利落。”阮氏赞了一句,“也不知道公主府是怎么教人的,生生比别家高出一筹。”
  赵荣家的不以为然,“不过是个胆儿肥的罢了。”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跑到船上去?”阮氏凝神想了想,不解道:“按说公主指派的那些人,绝对是信得过的,难不成有什么外人去过?或者,当真只是一场意外。”
  “船上不是公主府的人,就是咱们家的人,哪有什么外人?”赵荣家的觉得主母多虑了,笑道:“想是我们三小姐福气太大了,命里难免会遇到一些波折。”
  “由不得我不多想。”阮氏冷哼了一声,“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旁人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到时候,那黑锅可不是全让我背了。”
  赵荣家的这才露出骇色,结巴道:“应……应该不会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阮氏收起冷笑,正色道:“我原以为,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没想到却不好哄,将来只怕不好办呢。”
  “那件事……”
  “行了!”阮氏不悦打断,“没有合适的机会之前,不要乱提!”眉头微微蹙起,闭目养神了片刻,方才缓缓舒展,挥手道:“你下去吧。”


姐妹

  “小姐。”彩鹃从外头回来,传话道:“兰草说,周姨娘等方便的时候再来,多谢小姐方才的相助,大恩大德一定铭记在心。”
  玉仪微笑摇头,“哪里就到这个份儿上了?太过了。”
  “小姐也是。”彩鹃不无埋怨,“咱们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人家做什么?再者我瞧了,四小姐的性子太过绵和,不像是能扶得上的。当心接了一块烫手山芋,回头反倒甩不掉了。”
  玉仪叹道:“能帮就忙一把,举手之劳。”
  先时去阮氏那里之前,正巧在路上“偶遇”到周姨娘,趁着无人,竟然跪了下来求自己。说是四小姐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平日除了几个丫头,根本没有人认真管教过,几乎算是一无所知。求自己看在一个父亲的份上,好歹教导几句,免得将来四小姐任人拿捏,却只知道偷偷抹泪。
  很多人家的庶女,因为从小就要看嫡母的脸色,早早的便学会了察颜观色,即便没什么大的本事,但将来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
  玉清的情况则不同,阮氏根本就是不闻不问,虽然没有打骂虐待,但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教导,甚至都不给她见人的机会。至于周姨娘,只要孔仲庭没留宿在阮氏屋里,就得整日整夜的立规矩,想单独见见女儿实非易事。
  阮氏倒是给玉清配了一个奶娘,几个丫头,不过这些人又有什么眼界?况且玉清又不得势,丫头仆妇们都是抱怨连天,哪里顾得上教导小姐?玉清在这种孤立的环境下长大,性格便有些沉默寡言、胆小懦弱,更别说有什么见识了。
  虽然玉仪不太喜欢周姨娘,但也不希望一个好姑娘长成呆姑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还是愿意伸手拉玉清一把的。再者周姨娘的身份,决定了她只能站在自己这边,即便帮不上什么大忙,少一个对手也是好的。
  所以,玉仪才会想法让阮氏同意带人出去。毕竟阮氏也还是要脸面的,若是嫡女继女都去玩了,单单撇下一个庶女在家,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刻薄。
  借此机会,也好让玉清接触一下外面的人,同时也让别人对孔四小姐有个印象,免得真弄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外间男子不能识,各家各户的太太奶奶却是要识的,不让人家挑媳妇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选。
  彩鹃犹在抱怨,嗔道:“江家的书大奶奶请小姐说话,是念着从前相识的情分,小姐倒好,认不认识的都拉去。”
  “你懂什么?”玉仪戳了她一下,笑道:“我与她原本不熟,见面也不过寒暄几句罢了。贞姐姐既然是做了媳妇的人,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些,到时候下帖子,必定是邀请孔府小姐一起去。只怕单这样还不够,没准还要再请几家小姐,彼此热热闹闹的,才不至于冷了场。”
  彩鹃气笑道:“那还在太太面前多嘴做什么?”
  玉仪敛了笑容,淡淡道:“玉娇还小,这种宴会去不去都无碍,玉清却不小了,周姨娘正满心着急呢。我若单叫玉清,却不拉着玉娇去,必定会让她们母女不痛快,岂不是自找麻烦?何苦来哉。”
  “罢了,罢了。”彩鹃无奈道:“总是说不过小姐你。”
  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别人,不知道谁又有余力拉一把自己?如今远离京城千余里,没有了外祖母做靠山,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将来的路亦不知走向何方。
  玉仪心内苦笑,面上却是一如平常。
  次日早起请安,玉娇正在阮氏跟前撒着娇,见玉仪进来,亲热的过来拉人,“三姐姐快过来坐,母亲要给我们裁夏天的衣裳呢。”
  玉仪笑道:“五妹妹今儿起这么早?”
  “哪有。”玉娇有一丝羞赧,“昨儿我在母亲这里睡的。”
  玉仪暗叹,真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对了。”玉娇又道:“三姐姐刚从京城里回来,想必带了不少时兴的样式吧?我想叫人照着做几身呢。”
  “这还不容易。”玉仪顺着她的话,笑道:“回头裁缝来了,取了我的衣裳,照着裁几身就是了。”
  “衣服的事回来再说。”阮氏舒展了一下身子,方道:“昨儿夜里上房来人,说老太太从寺里祈福回来了,等你们几个到齐了,先跟我一起过去请安。”又吩咐人,说是让把玉清也叫来。
  玉仪心下很是满意,去给老太太请安,总比在在阮氏跟前讨人嫌好,不禁放松了一点心情。阮氏虽然是自己的继母,但也是做儿媳妇的,自个儿还要去立规矩,到时候也就顾不上自己了。
  说起来阮氏甚有福气,不单儿子生得多,嫁人后的运气也不错。
  原本孔仲庭只是嫡次子,虽然将来能分点家产,但继承不了孔府,顶多也就是个富二代。不料大老爷前几年病逝了,孔仲庭变成孔家实际的长子。虽然下面还有一个三老爷,但却是庶出,排行又比他小,二房也就成了是孔家顶梁柱。
  阮氏在家只是一名庶女,不然也不至于屈就做人填房,谁料她运气太好,如今一跃成为孔府当家太太。长房虽然还有个大少爷,但是庶出,又是婢生子,将来孔家偌大的家业,只怕都要落到二房头上。等到老太爷、老太太百年以后,阮氏也就是孔府的老封君了,又有三个儿子,家中的嫡出姐妹也比不上。
  玉仪正在神游,突然瞥见玉清低着头走了进来,给阮氏请了安,然后无声无息的坐在角落里,仿佛自己只是一块背景墙。
  玉仪看了,心内不由微微叹息。
  旁边玉娇早抱怨了小半天,撅着嘴道:“不是只有大姐姐才是心肝儿吗?老太太又不喜欢我,便是不去也使得。”
  大概是平日里听惯了,玉清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依旧一动也不动的沉默。
  阮氏却像有点顾忌,大约是怕玉仪说出去,看了一眼,又朝玉娇斥道:“以后再说这样的混帐话,就告诉老爷去!”
  玉娇倒不怕亲爹,只是对母亲有些畏惧,低了头,小声嘟哝道:“爹才不管这些事呢。”
  阮氏的低气压没吓着玉娇,倒吓着了玉清,头越发得低了下去,似乎连呼吸都收敛起来了。
  玉仪看得直皱眉头,这个妹妹实在太过畏畏缩缩,虽然不能怪她,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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