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与尊严的博弈: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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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与尊严的博弈:流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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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在那边嘱咐她路上要小心,又说了些别的话才挂。朱莎一边接电话一边在这边点头,也不管父亲看不看得见。
  旁边的大妈说:“姑娘,想家了吧?想家了就赶快回去啊!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有什么意思?赶紧回家吧,你离开了那么久,你爹妈都该想你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19章  终于挣够了回家的路费(3)
朱莎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看大妈问:“您知道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大妈骄傲地笑了:“那当然,我们是干什么的?每个宿舍有几个人还不清楚?快回家去吧,晚了赶上民工潮,火车上人就多了,也不安全。”
  朱莎感激地谢过大妈,然后慢慢上楼了。正是有这些熟悉的陌生人,她才时刻感觉到被关心着。她回到宿舍,想到明天就可以坐上火车回家,立刻感觉浑身是劲,马上把柜子打开,拿出自己新买的一个大旅行包,开始整理行李。
  她把给父亲和弟弟带的礼物装在里面,然后把周围放上衣服裹着,免得压坏了。
  她才做了两个多月家教,挣的钱刚够应付自己的生活费,这两天挣的这八十多块钱她打算用来付来回路费,因此她攒的钱并不多,只把学校发的补贴攒了下来,刚一百多块钱。她就用这点钱给父亲买了件羽绒背心,给弟弟买了条围脖。当然这两样东西都是在西单劝业场买的,要是换了在大商场,买一件都不够。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到底给家里人都准备了礼物,不是空着手回家了。而且,除了开学的第一个月外,她以后几个月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收拾完了东西,朱莎觉得时间还很早,就把张蕊送她的那个随身听打开,收听CRI 的英语广播。说起来她还得感谢石金雅,要不是她提醒,朱莎还发现不了这随身听还有收音机的功能。自从发现了以后,朱莎如获至宝,特地又郑重其事地向张蕊道谢了一次,搞得张蕊莫名其妙,刚要问她却又不见人了,原来她已经戴着耳机跑远了。
  从那以后,朱莎就每天定时收听CRI 的节目,除了整点新闻外,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轻松调频(EASY FM)。这是一档英文主持的介绍西方流行歌曲的节目,每天在各个时段都有播出。朱莎简直从第一天收听起就迷上了这个节目,只要有时间,就打开收音机收听,有时候四下无人,还要跟着音乐一起大声唱。不过,她很胆小,从不在宿舍里唱,怕暴露她的五音不全被大家耻笑。宿舍里高人辈出,会乐器的就有张蕊、孟欣欣和石金雅三个人,参加过学校合唱队的还有唐宁,有了这些珠玉在前,朱莎觉得自己真是名如其人,渺小得像粒沙子啊!不过沙子也有沙子的价值,朱莎虽然不能自命清高,但也没有妄自菲薄,她依旧从容不迫地做着她手边该做的事。
  随着收音机里Bryan Adams 的那首节奏明快的Everything I do 响起,朱莎似乎听到广播里在喊什么。她连忙摘下耳机,才听到楼下值班室在广播呼叫她的名字,让她下楼。
  她穿上外套和鞋子快速地跑下去,原来是老卞找她。她一摸口袋,那八十五块钱还在,就连忙跑上去说:“老卞,正要找你。”
  老卞可能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头上还戴着帽子,他脱下手套搓了几下手说:“有什么事?”
  朱莎掏出十块钱说:“我还没有给你介绍费。”老卞把她的钱推回去说:“算了,一件小事。”
  朱莎固执地要给,老卞生气地说:“我就那么令人讨厌吗?看到我就一定要迅速跟我划清界限吗?”
  朱莎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坚持,本来是想无功不受禄,这下还把人给得罪了。她把钱收回来,说了声谢谢,又不好马上就走,低着头没话找话说了句:“你什么时候回家?”
  老卞脸色稍霁,过了半天才说:“我今年不回家了,要留在学校里打工。你如果不回家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做些兼职。”
  朱莎连忙谢过他说:“不了,谢谢,我明天就回家了。”她偷眼看一下老卞,发现老卞正看着她,吓得赶快转移了视线。老卞也没再多说别的,只说了声“以后有事再找我”就挥挥手走了。
  朱莎正要上楼,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正好路过,看到朱莎和老卞告别,随口说了句:“你男朋友啊?”
  朱莎急忙摆手澄清:“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那个女生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很奇怪,朱莎觉得自己有点矫枉过正了,只是一句普通的打招呼而已,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难道潜意识里就那么讨厌老卞,忙不迭地就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第20章  一只鸡的非正常死亡(1)
背着大包的朱莎第二天也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她风尘仆仆地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坐中巴,终于到了家,还没下车,远远地就看见父亲和弟弟在门口张望,心里一热,赶紧下车,拎着大包跑过去,弟弟已经老远就看见了,连跑带跳地赶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包亲热地大喊:“爸爸,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正在张望的父亲也看到了,脸上马上有了惊喜的表情。刹那间,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这样牵挂自己,自己还这样被需要着。
  从母亲去逝到现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朱莎发现父亲明显地苍老了。回家后的几天,朱莎看到他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门前的台阶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望着门外的河面发呆。他好像在想很遥远的事情。这条河在朱莎小时候曾经是一条繁华热闹的河,各种挖沙船在上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地运送着沙子到岸边,一到夏天更是小孩子的乐土,晒得乌黑的小男孩赤条条地在水里嬉戏打闹。现在这条河却被洗莲子的碱水给污染了,河面上漂着黑红发臭的脏东西,水也将要枯竭,早已跑不开船了。
  朱莎有时有意想让父亲快乐起来,和他提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可是他却少有兴致像母亲在世时那样眉飞色舞地讲往事了。父亲在逐渐老去,时间的脚步快得不容人多想,马不停蹄地向前的同时也带走了人的青春和与青春有关的往事。
  朱莎想尽一切办法要让父亲的心境变得开朗起来,为此她进了家门没歇几天就开始大干起来,把父亲和弟弟都调动起来。只有忙,才能让一个人彻底地忘掉各种不快,朱莎深谙其中的真谛。
  她用客人的眼光重新审视了家里一遍,马上看出了端倪。没有女主人的家是寒酸的,这种寒酸不仅仅体现在家徒四壁上,还体现在处处蒙尘、处处油污的各种细节上。朱莎不能容忍这种破败,纵使穷,她也要穷得干净、整洁。她要把家里彻底地大扫除一番,把所有的衣物被褥都拆洗一遍,把所有乱放的东西都整理到它原来的位置上去,不再让整个屋子显出一股凌乱破败的景象来。
  她一面指挥弟弟登高爬低地扫灰除尘,一面自己大力地清洗各种器具衣物,连父亲也被她指使着去修理各种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刷墙补洞和清理装了杂物的房间。
  来串门的二婶看见朱莎小姐弟俩热火朝天地干活,由衷地对父亲说:“朱老师,你真是好福气啊!有大妹这么能干的女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儿,我半夜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父亲只是笑笑,并不答话,继续干着自己的活,按朱莎的吩咐修桌椅。二婶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忙问朱莎:“大妹,有个事我不知道你自己想起来了没有?”
  朱莎抬起头说:“什么事?”
  二婶絮絮叨叨地说:“就是你上次说的,你同学叫什么洋的,他爸爸帮了你的大忙,你去谢过人家没有?这可是做人的礼节,你妈妈不在了,我得提醒提醒你。”
  朱莎说:“好二婶,这么大的恩情我哪能忘?回家之前我打过一次电话,想约一下时间再去,可是阿姨说,李叔叔很忙,这一阵去党校学习去了,让我不要去了,免得扑个空。我还要再约,她就说以后再说吧。我想人家是客气,不想显得像施恩一样。”
  二婶连连点头:“是,老话讲,施恩莫望报,讲的就是这道理。人家是真不指望报答。”二婶看着朱莎忙前忙后,从回家起手脚就没闲着,大冬天的脸上还在冒汗,不由得怜惜地说:“大妹,你这孩子就是心气太高,太要强,你这样将来会吃很多苦的。” 。 想看书来

第20章  一只鸡的非正常死亡(2)
朱莎不解,我哪里心气高了?难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将来日子就会过得很轻松?二婶叹口气,也不多说,自己就回去了。朱莎带领父亲和弟弟大干了三天,清出去十几筐垃圾,直到整个家显出明亮的气氛来才松了一口气。
  大扫除过后没多久,朱莎就抽空去买了三斤多毛线,准备用刚学会的手艺给父亲和弟弟各织一件毛衣。她没去找其他同学叙旧,只在买毛线的时候顺便去了江秀琴家。
  江秀琴等到最后也没等到降分录取上本科,只等来了一个大专的通知书。父母的意思是大专也不错,总比没有学上强,再说复读还要另外花钱,就算读了也不一定能考上,要是考得还不如今年那就惨了,父母劝说了她一夜让她去读这个大专算了。
  江秀琴心高气傲,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去上大专,一气之下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撕了录取通知书就上补校复读去了,连被褥行李都是父母后来托人送去的。这些都是朱莎的同桌刘玉霞有次来她家串门时说到的,朱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她不是这么要强,她的日子也许会轻松很多。但朱莎自问,要是处于江秀琴这种情况她会不会去读这个大专算了,她自己也没把握。原来她们都是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
  朱莎买了毛线,顺道绕到江秀琴家的时候,江秀琴正戴着眼镜背单词。两个好朋友见面激动了一会儿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时间已经在她们中间划了一条巨大的鸿沟,一时之间她们不知道怎样去跨越这条沟。
  朱莎先是有选择性地问了些她的近况和她的打算,江秀琴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莎莎,放心好了,这次复读我至少有六成把握了。”
  朱莎对她现在自信满满的样子有点担忧,毕竟复读了一次也没考上大学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人复读就都能如愿以偿的。如果江秀琴的态度再平静一点,她也许不会这么担心。她又问了问一些老同学的事,江秀琴明显不愿提起,神色上有些倦怠,只在问到原来同宿舍的同学李华时,江秀琴才多了些话。她神秘兮兮地说:“莎莎,你知道吗?李华现在名声很不好,她跟理一班那个叫张宣的谈恋爱都谈出人命来了!”
  朱莎大吃一惊:“什么?她死了吗?”
  江秀琴一副“你真傻”的样子,卖了半天关子才说:“不是她死了,是他们都谈到床上去了,他们那个了,然后李华怀孕了!”
  朱莎被这个惊天的消息搞得一震,她没想到保守的乡下会突然开放,居然还有未婚先孕的事发生,而且还发生在自己同学的身上。
  看朱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江秀琴又见怪不怪地说:“原先我们也不信,后来别人说张宣家里出了三千块钱让她做了流产,我们看她失踪了一个礼拜,后来回学校也不下水洗衣服,也不上操什么的才慢慢有点相信。”
  朱莎说:“真是太离奇了!她怎么这么傻?!”
  江秀琴说:“谁知道呢?她原先是一个很内向的人,谣言刚出来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谁知后来越传越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自己也不敢站出来说,我们才信了。这事过了没多久她就不上学了。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朱莎叹息了一阵,两人聊了一阵昔日同学的现状之后很快就没了共同话题,朱莎知趣地告辞了,江秀琴也没多挽留,两个好朋友就这样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渐行渐远。
  春节前的几天,朱莎都在忙着加班加点织毛衣,连电视也无暇看。弟弟在旁边看着她右手的三个手指头已经贴上了创可贴,织一会儿就要皱着眉头停下来想下一步,觉得好笑,劝她不要再这么费劲织花样了,织点简单的就行了。朱莎不听,还是照旧费力地织花,费力地想下一步。朱虎这次期末考得不错,进了年级前三名,朱莎特批他可以在春节期间不学习,看几天电视。朱虎从早到晚眼睛都盯着电视,忙着把过去落下的各种球赛转播都补看回来。
  姐弟俩围着火盆边看电视边说笑,父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过年的各种菜肴。过了一会儿,父亲提着一只鸡进了姐弟俩待的屋子,说他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让朱虎去帮他杀一下鸡,晚上就吃鸡。
  朱虎跟着父亲去厨房学杀鸡要诀。朱莎在房间里织了一阵毛衣,就听到厨房里鸡飞狗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鸡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听起来格外凄惨刺耳,朱虎隐约还在那边发狠地唠叨些什么。
  朱莎放下毛衣走到厨房一看,顿时呆住:“小虎,你在干什么?”
  朱虎正在埋头恶狠狠地拔扯着鸡毛,一边按住伸脖子蹬腿的鸡,一边说:“杀鸡呀。”
  朱莎看到他手底下那只鸡,光不溜秋地在死命挣扎,毛都被拔光
  了,鸡还没死,简直太不人道了!她愤愤地走过去说:“小虎,谁告诉你杀鸡要这样杀的?”朱虎边拔边认真地说:“爸说,在鸡还没死的时候先把毛拔了,然后再下开水烫,毛会容易拔干净点!”朱莎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鸡,拿刀在脖子上割开一口子,放血,这只可怜的鸡挣扎了几下才算顺利地寿终正寝。朱虎佩服地说:“姐,没想到你连鸡都会杀。”
  朱莎把鸡扔到盆里说:“你烫毛吧。真是读书都读傻了你!连只
  鸡都不会杀!你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只鸡,就算看也该看会了!谁杀
  鸡不先把鸡杀了再拔毛啊?爸的意思肯定是要你在下开水烫之前先拔
  毛,他没说让你不杀就这么直接拔毛!这只鸡死得也太惨点了!”
  朱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傻笑。朱莎看他蹲在地下仔细地烫毛,
  一边还指点他哪些地方没搞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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