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与尊严的博弈: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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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与尊严的博弈:流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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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溜达了多久,两人已经出了小区,来到了大马路上,谁都不说话,但是也都没打算回去,就在街边溜达,就这么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和人流来来去去。罗昊低头看着朱莎的侧脸,她那双大眼睛因为望着前面的车流而显得深不见底,白皙的皮肤在街灯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光洁,一头俏皮可爱的短发被晚风一吹也已经不太成型,有几绺已经垂到了额头上和耳后边,下巴尖尖的,微微有点往上翘。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和这个下巴而让她显得与众不同,格外睿智而且倔强。
  罗昊看着她,心里不自觉地想起张蕊的话来:“当你和她在一起时,你会假装不注意她,但是当她离开你的视线时,你又会急着去寻找她。当你看到她的笑容时,你的嘴角也会扬起一丝微笑;当她受伤害时,你会很关心她,替她着急。因为,你已经爱上她了!”
  是的,我已经爱上她了。罗昊心里默默地说。她是什么时候成功地吸引了自己的眼光,让自己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呢?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呢?第一次看见她放声歌唱时的表情?还是第二次将她骂哭之后无声的赔罪?抑或是以后日积月累的点点滴滴难以言说的感动?反正,她就像一场气势庞大又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样,占领了自己心间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
  大学生艺术节之后不久,期末考试终于也结束。朱莎写信告诉家里,她不回家过年了,她要留在学校里打工,罗昊他们已经和从前常去的酒吧老板谈好了驻唱的时间,寒假一开始就要去表演了。另外,因为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家教市场供不应求,短时间内,朱莎就接了两三个利润丰厚的家教,都是老卞给她介绍的,而且帮她砍好了价,其中有一个家教是教一个高三的孩子,两小时一百五,朱莎简直觉得有宰人之嫌。老卞却满不在乎地说该学生的父亲是一暴发的大款,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眼里。老卞他们的影院因为学生会的恶性竞争而不得不关张大吉了,不过在关门之前,他们粗粗算了一下,除去吃喝和胡乱花费的钱,他们已经挣了好几万了,足够每个人慷慨地花到毕业。
  老卞不开影院后,和舍友们琢磨开了家家教社,雇了个大一新生每天上外边摆摊去,这样守株待兔也居然小有财源,不过比起开影院已经算收入大减了,好在老卞他们现在已经转移了兴趣,开始考虑起帮人组装电脑和炒股的事了。朱莎想,老卞果然事事走在前面。
  郝静的这个寒假也没有回家,她宣称要留在学校里打工,但朱莎从她几次的夜不归宿和遮遮掩掩的谈话里已经隐约猜到,她不归宿的日子里都和龙哥在一起。有一次,郝静在收拾她的小包包的时候,不小心从里面滚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掉到地上,朱莎帮她捡起来顺便瞥了一眼上面的药名“米非司酮”,她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但从郝静慌乱地一把抢过去藏在包里的举动来看,这个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感冒发烧药。

第37章  恋爱中的莎士比亚(4)
好奇心让朱莎不由自主地想知道这个秘密。在一次去校医院看病的时候,她假装随意问了一句医生,米非司酮是治什么用的。
  那个严肃的中年女医生闻言些微有些吃惊,锐利的目光扫了朱莎一眼,朱莎只觉得胆战心惊,她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那个女医生从朱莎脸上没有看出异样来,还是郑重地告诉了她:“这是一种药物流产的药,必须算准怀孕的日期,用不好是要死人的。”
  朱莎吓得几乎落荒而逃。她在回宿舍的路上想,郝静他们肯定已经秘密地开始同居了。果然,期末考试一结束,郝静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东西说要住到一个远房表姑家去,那里离她做家教的地方近。朱莎只是微笑地看她小心翼翼地撒着谎,心里却很为她捏一把汗。
  朱莎正式演出的日子终于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罗昊开车带着乐队的几个人来到西直门的一间酒吧,名字叫“零度空间”。朱莎听过这个名字,是石金雅在一次聊天中提起来的,说她和朋友们曾去过那里泡吧,那里是北京酒吧的发祥地。想起石金雅,朱莎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她虽然早就猜到小偷可能是她,但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她还是很难受,为自己,也为石金雅。
  “零度空间”的生意好得出奇。旁边的“犀牛丛林”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大空屋子,没有表演,也没有客人,而“零度空间”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了。当朱莎第一次推开那扇厚重的棕色木门走进去的时候,放纵和尖厉的笑声从一屋子喧闹的音乐声中穿透出来,她感到耳根的血忽然倒流了,脑袋有种要爆炸的感觉,因为这激烈杂乱的鼓点和嘈杂鼎沸的人声让她血压上升。
  “零度空间”里面的装修挺古旧,椅子是那种很硬的纯木头椅,
  看上去就不会太舒服,地方也比较拥挤。台上正在表演的两个歌手长
  得不敢恭维,唱得也一般。乐队的配乐太闹,声音又太大,根本听不
  清楚人在唱什么。有些人在抽烟,有些人在喝酒,年轻的男的女的,
  在音乐的刺激下,很多人还在大声地说话,试图盖过音乐的声音,达
  到交谈的目的,穿得妖媚的女的甚至发出各种可以称之为神经质的笑
  声。*刺眼的蓝色烟雾,刻意营造的昏暗暧昧的灯光和满屋子的酒
  味交织缠绕着,充斥了酒吧的每个角落,朱莎闻到这种杂糅的气味脑
  子里联想到的词就是“堕落”。
  她回头看看罗昊。他正大踏步地往前走,小丁和天恩也已经熟门
  熟路地穿过人群,进入了酒吧的后堂去找老板去了。朱莎也只好快走
  几步跟上他们,免得被丢在这群狼环伺的沙漠上。
  进入后堂,老板正在拉手风琴。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
  身材,一身黑衣,头发是那种剃得很短的板寸,脖子上的黑色皮绳
  上吊着个银质独眼海盗头像。老实说,他拉得相当*,那种投入的
  感觉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做作,但在朱莎的眼中,他表演得比前台上
  的那两个歌手真诚多了,至少他是全情投入的。一曲终了,小丁带头
  鼓起掌来,老板放下手风琴,走向罗昊,大力拥抱了他一下,夸张地
  说:“你终于肯出关了!没有你们,我的酒吧生意差了很多啊!咦,
  这位小美女是谁?”
  他忽然看到罗昊身后的朱莎,随手一指。罗昊把朱莎拉过来:“刚哥,这是我女朋友朱莎,也是乐队的新主唱。今晚就是带她来热热身的。”
  刚哥听罢又要拥抱朱莎,小丁赶紧自动凑上去,迎接了这个拥
  抱。刚哥满面笑容,毫不介意,放弃了再度拥抱朱莎的念头,挥手让
  他们坐下,然后说:“咱们还照老规矩办?”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一周驻唱两次,一次一个半小时三百块钱。朱莎不懂,但罗昊懂,一时有点犹豫,小丁看他犹豫,知道他是顾忌着以前张蕊提的条件,又看到刚哥期待的表情,忙满口应承道:“好!还照老规矩办。”刚哥大喜过望,连忙招呼了一声到前台安排去了。
  等他一走,罗昊就对小丁发火了:“你干吗答应得那么快?至少要等我们集体商量一下再决定!野猫一周只能唱一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丁毫不示弱地说:“还商量什么?明摆着的事,刚哥这么器重我们,我们消失了那么久,还换了主唱,他什么也没说,一来就还按老规矩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重色轻友也不能这么明显吧?朱朱一周只能唱一场就让她唱一场好了,剩下的一场我们自己顶上不就完了吗?”
  罗昊怒声:“放屁!没有主唱还叫个屁的乐队啊?你长没长脑子?”
  朱莎一听两人吵架原来是为了她,赶快上来制止,道歉说不要吵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就算了。一语既出,罗昊和小丁两人都对她怒目而视,齐声说,没你什么事。朱莎觉得莫名其妙,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有火都冲着我来。三个人正在缠杂不清,刚哥又回来了,说等这两个歌手一唱完,下一场就是他们的。三个人只好一齐搁置原来的争论,专心准备下一场的表演。
  

第38章  流星下许愿(1)
朱莎一九九六年初的这个寒假因为有了罗昊而变得多姿多彩。除了做家教外,很多时间她都是和罗昊混在一起。她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没有回家过年的也另有去处,但朱莎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宿舍关楼门前一定要回去。有好几次罗昊让她留下来凑合过一夜算了,朱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她眼前总是浮现郝静和那个小药盒子。意志薄弱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个女医生严厉的话来。
  在“零度空间”驻唱一直进行得很顺利。SIXTEEN EYES 因为有之前极好的口碑,复出之后上座率也不低,有很多大学的粉丝打听到SIXTEEN EYES 在这里驻唱的时间,专门跑来捧场,刚哥的生意很不错,他尤其对朱莎赞赏有加,觉得她的声音圆润富有穿透力,气质清新脱俗。
  朱莎不习惯这样被人赞美,看看罗昊,他只是不在意地调自己的琴弦,摆出一副他早就知道了的样子。刚哥三十岁之前也是混摇滚的一个愤青,三十岁以后大彻大悟,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再努力也最多只能成为那种会*的吉他手,或者能够把鼓槌子扔到空中再接住的
  鼓手。
  “为什么?”朱莎好奇地问。
  刚哥点燃了一支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作为一个主唱,你不能拿锉刀去修理自己的嗓子,你必须从一开始就去发掘自己的个性,发现自己的声音。你可以不写旋律,也可以不懂爵士和声,甚至可以回避复杂的编曲和高难的演奏和演唱技巧,但是你不能不懂你自己的声音。朋克需要心气,歌特需要性格,民谣需要阅历,slowcore 需要气质,流行摇滚需要流行的敏感……到了我这个年纪才发现,越是简单的音乐,越需要一颗经过修炼的心。小丫头,你还小,慢慢你就懂了。现在的你,只是凭着一种原始的本能和冲动在演唱,模仿阶段,还不能称之为整个乐队的灵魂人物。”
  “那罗昊他们就懂了吗?”朱莎不服气地一指罗昊和小丁、天恩三个人。这三个人同时大笑不语。朱莎更不明白。
  刚哥笑着解释:“你以为罗昊、小丁、天恩他们就是纯粹的纨绔子弟啊?玩摇滚的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天才,才不管你爹妈是谁呢。如果没有实力,没有天赋,谁鸟你?罗昊他们虽然也还嫩,但他们至少已经听了一两千张唱片了,他们知道什么声音听起来是舒服的,什么声音听起来特傻,什么声音又是被用滥了的。你听过的那点英文歌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金鱼和大鲨鱼,所以,不要不服气啊,你还要好好跟他们学。”
  “我不要跟他们学,我也不要做摇滚乐手。我只是一个会唱几句英文歌的女生。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跟阿昊他们的乐队混在一起?为了爱情?”刚哥大笑。
  “为了生活。”朱莎认真地回答,但刚哥以为她在开玩笑,他不可思议地问:“摇滚乐手是最穷的一帮人,你居然说是为了生活?你知不知道从一九八六年崔健的《一无所有》开始,摇滚乐就一直是非主流的地下团体?”
  朱莎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她只知道一次酒吧演出的收入是她四个小时家教的总和。罗昊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随便拿别的话岔开了。
  演出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朱莎觉得有点饿,坐在车上格外冷。罗昊开着车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 想看书来

第38章  流星下许愿(2)
朱莎正好看到路边有卖煎饼的小摊,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靠过去对着罗昊小声地说:“我好想吃煎饼啊!你停车让我下去买个煎饼好不好?”
  她听到后面传来小丁的闷笑,知道她听到了自己的悄悄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起身子大大方方地说:“你把车让小丁开回去,你陪我走路回学校好不好?”小丁和天恩在后座上瞎起哄,罗昊居然也答应了,把车停在了路边。朱莎高兴得直想跳起来。
  两人下了车,小丁飞快地就把车开走了。朱莎买了煎饼,用手举着,一边走一边吃,问罗昊:“很香啊,你吃不吃?”
  罗昊说了句不吃,朱莎还以为他在客气,忙又殷勤地把煎饼举到他面前说:“真的很香,你吃一口吧。”罗昊嫌恶地把头撇开,用手一挡,差点把煎饼推得掉到地上去,然后说:“我都说了不吃了!拿开它!”
  朱莎眼疾手快才拿稳了,生气地说:“干吗?不吃拉倒!我这平民家的野丫头,配不上你这贵族家的公子哥!都说不合适了,干吗还非要和我在一起啊?”
  越想越气,朱莎不由得箭步如飞朝学校方向跑去,后面罗昊在小声地喊着什么,她也听不见,只顾自己生气地跑。跑了一阵又不见他追上来,心里越发生气,如果说刚才的生气还有点做戏的成分,那现在的生气就完全是怒火熊熊燃烧了。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朱莎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她刚一停下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罗昊。他把她用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死丫头!跑得还挺快!我追都追不上!”
  朱莎早就心软了,可嘴上还是硬得很:“干吗追我?让我自己走掉算了!”
  罗昊还是恶狠狠地说:“叫你别跑你非要跑!我在后面说什么你都听不见啊?我说了,我——不——吃——香——菜!听见了吗?我不吃香菜!”
  大概承认自己的弱点对男生来说是件很难为情的事,罗昊也是,他一口气说完了,看着朱莎突然转怒为好笑的面孔依旧没有好脸色,板着脸说:“你敢笑我你就死定了!”
  朱莎把手上已经挤得不成形的煎饼举高,在罗昊耳边轻语:“公子爷,你吃一口我就亲你一下。”罗昊没办法再扮冷脸了,他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就是不肯吃。天知道他自己为了不受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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