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望身旁的清秀女子,“咋了?惜夕,我说错什么了?”
惜夕捏着个下巴也凑近看了一回,摇摇头,“小姐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我就说嘛。”她直起身子,揉揉后颈,“凑合着使吧,一时间也挑不到更好的了。”
粽子先生显然对这个说法更是气愤,拼命用舌头试图把布团顶出来——无奈红府家丁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布团塞得腮帮子里像装了两屉包子,就差没加两脚踩得更结实些。不过,就现在的手法来说,已属一流水准。估计地球毁灭了,那布团也不一定能顶出来。
“小姐。”惜夕想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跟他说清楚,大家合作会好点?不然绑成这样,一会儿拜堂可能跪不下去。”
“也是。”笑歌本来已经开始悠闲地喝茶,闻言把杯子放了,瞅了眼未来的老公,又摇摇头,“万一不答应,岂非浪费口水?就这么绑着去。大不了,到时候叫架他的人冲后腿弯给他来两脚。”
粽子先生这回算是知道自己碰上真强盗了。
别说杀手自尊什么的,就算男人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就那么莫名其妙就被她XX了。本想咬舌自尽啥的,但是布团把下巴骨都快绷脱臼了。就算这时候抽了布团,给他个馒头也未必能咬得出牙印来。
想了一想,觉得这种时候服不服软对他来说没太大区别,不如先获取她的信任,再寻脱身之法。纠结一会儿,挣扎着,“唔唔唔唔(可以商量)。”神情大为软化。
“小姐,他好像有话要说。”惜夕认真端详之后报告。
笑歌咽下口中的茶水,不耐地一摆手,“有什么可说的。一会儿拜完堂直接打残。对了,订做的轮椅送来没有?”
反正是恶女了,偶尔真的坏下应应名也行。虽然这人挺无辜,但是为了她的自由大计,牺牲个把人也不至于招致人神共愤吧。何况她绝对会负责他的下半生(当然,下半shen除外)。
想她一大好“青年才美”肯舍身守这“粽子”过一辈子,他付出点代价也属天经地义吧?而且粽子先生居然敢在她的招亲现场发愣,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哪个不是贼溜精地,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So,天赐良机,羊入虎口,顺理成章。还不趁机办了这“粽子”,也太枉她红笑歌再世为人了。
“唔唔唔(放开我)!唔唔唔(救命啊)!”某粽闻言,登时将杀手的气质问题抛诸脑后,一番奋力挣扎,但也不过就是滚动两下而已,伸颈仰脖,“唔唔,唔唔唔唔唔(如此,我宁愿一死)!”
“送是送来了。不过,小姐,这样做恐怕不妥当。”惜夕颦蹙,柔声细语。
“唔唔!唔唔!(是啊!是啊”某粽感激地快要流泪。终于啊,终于有人肯仗义执言了!
只见她轻凑到笑歌耳边去,柔荑反遮樱唇,但话音无比清晰——犹如利箭穿心,“个人意见,要不先跟他商量下合作;要不拜堂之后,咱们直接把他弄成傻子。免得一天到晚唔唔不停,扰人清静。”
某粽情不自禁展开想象的翅膀——昔日英俊少年,而今轮椅代步。眼歪口斜,涎水滴滴浸湿胸前围兜。一群小破孩围着他欢蹦乱跳,“傻子!傻子!”
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师妹啊,师父啊!云扬对不起你们啊!”心中痛吼着,星眸缓缓一闭,两颗豆大泪珠滚落耳畔。
正当他万念俱灰之时,一个宛若天籁的声音传来,“惜夕,还是把布去了……不成交就按第二方案办。”
缘起卷 第六章 无妄之灾(四)
“为什么是我?”夜云扬的嘴得到自由的一刻,第一反应是咬舌,但下颌马上被人拿住,只好含糊问了句自己都觉得很傻的话。
如此便莫怪屋内的两个女子都回以“你是白痴”的目光。但惜夕仍是礼貌相答,“因为你接了小姐的绣球。”
夜云扬痛苦反省之后,先来一招试探,“我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有手有脚,自食其力。”红笑歌抿口茶——凭她这脑筋还能饿着?
他一时语塞,随即重拳出击,“我家远,尚未征得家中长辈同意。”
“先斩后奏。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她眼皮都懒得抬,有招接招,简洁明了,“接绣球不娶,是为败坏女子名节。”
他想一想,狠一狠心,祭出狠招,“我已有心上人。”话一出,真想把自己舌头咬掉——太不会说谎了!说“已婚配”多好!后面伏笔还可以多些!
“没问题。拜堂之后,随便你爱娶几个都可以。”红笑歌答得更爽快,心底拔拉一阵小算盘,还要再续一句,“不过我不负责帮你养。”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莫非自己真的会被这群人弄疯?又狠一狠心,眼神一冷,祭出杀手锏,“我是杀手。我刚杀了人。”
但,以当前的粽子形态,又被美女玉手捏得脸凹嘴凸,明显不太可能有机会体现杀手冷酷气质。因此红笑歌的态度也是极度不屑,连瞥他一眼的工夫都没有,“杀手?真巧啊。忘了告诉你,本小姐从良,哦,不对。下山之前,是干山贼的。”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少废话!选吧!乖乖拜堂,还是想被敲成傻子?”
“小姐,这样太粗鲁了。”惜夕轻摇螓首,满脸不赞同,“我们有药,干嘛要敲?”
夜云扬黑线中。看得出纠缠杀手问题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管是否前后矛盾,索性自毁名声,“我不能人道。”
“甚佳——求之不得。”
“我……我自幼不惯与人同床。”
“正巧——你睡地上。”
“……我睡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外加梦游。”
“简单——绑好堵上嘴。”
“……我脚臭口臭体臭。不爱洗澡。”
“无妨——多的是人帮你洗。”
“……我身患隐疾,不治之症,命只余数天。”
“恰好——省得我多费手脚。”
“……我已婚配妻妾成群儿女众多常逛青楼四处留情!这样你也肯嫁?!”
红笑歌淡淡抬眼,“惜夕,这人前后不一,废话太多。他再啰嗦,直接去势。”
“士可杀不可辱!”他气结。眼一闭,下颌猛地使劲,企图嚼舌。但惜夕的劲道和敏捷岂是他能想象的。嘴才刚动一下,颌骨差点被捏得错位。
“拜完堂再死。惜夕,卸了他下巴。”她转转酸痛的颈子,“看吧,我就说不值得跟个傻子浪费口水。”
“那你干嘛要嫁人?!”在下颌即将与上颌分别之际,夜云扬奋力一呼——绝不能带着疑问受辱!
“我需要一个挡箭牌。”红笑歌耸耸肩,“权宜之计。但你显然不愿意。”
夜云扬心知今日若不依从,他日更是生不如死。但无奈下巴已经脱离控制,只好摇头否定她的判断。
“小姐,他摇头。”惜夕很细心,“意思,你同意成亲了?”
他侧过脸去,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话默念数遍。半晌,轻轻点头。
“早从了我不就没那么多事了!男人就是麻烦!”笑歌满脸不耐。
“就是!还得给他接上!”惜夕厌烦地撇嘴,啪嚓一声把他的下巴往上一托。
“我……我有条件!”夜云扬这回总算知道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却仍不死心,继续挑战权威,“合作也需要有个时限!”
“两年无所出,可休(七出之条)?”笑歌第一次正视这头还算有点头脑的小羊,嘴角逸起丝笑意,“这个我同意。再讨价还价……就等着当你的傻姑爷。”
“我答应。”他在心底倒吸一口冷气——这女子究竟何人?反应竟如此敏捷!
“成交!额,不对。嫁了!”笑歌脸上浮起舒心笑意。不必伤人就可达到目的,自然更好。眼波轻转,冲惜夕嫣然一笑。
云扬还未及反应,那边惜夕已皓腕曼翻,猛地捏住他下颌,往他喉咙里扔进去一粒圆圆的东西,又将他的嘴强行合拢。他心道不妙,但那东西入口即化,浓浓苦味溢满喉间。正欲发怒质问。惜夕素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短刀,轻轻一掠,他身上的绳索尽断。
“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药了吧?”笑歌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解药只有我会炼。所以,缓解药十天一次。两年后自会奉上全解药,确保万无一失。还有疑问吗?没有就起来活动下。很快你就得去拜见我爹娘了。”
他翻身跃起,攥紧了拳头,又想再来句“宁死不从”,却见惜夕凑过笑歌耳畔,一双丹凤眼微睐着注视他,口中轻笑道,“小姐,他若是再嚼舌自尽,那该怎么办啊?”
“扒光,曝尸荒野。”长而媚的眼淡淡扫过他脸上,口气也淡淡,像在说一件极平常不过的事。
“小姐,这样不好。”惜夕轻蹙黛眉,“个人意见,悬尸城门效果会更佳。当然,一定要在胸前挂块‘采花贼’的牌子。”
“如此甚好。”
二女眼波曼转,淡淡对视,吃吃发笑,别有深意的目光慢慢溜到他身上去。
云扬登时从头顶凉到脚心,再生不出自绝的勇气。镇定呼吸,却掩不住眼底怒意,“在下……云扬。”刻意省去了姓——若能有逃出生天的一日,若不能雪耻,便只求能永世避开这双蛇蝎毒妇。
“红笑歌。”她扬唇浅笑,像是看得透他的心思。
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这厢话音方落,院中突然炸出一声怒喝,“红笑歌!给老娘滚出来!”
依稀有个儒雅的男低音从旁相劝,“娘子,先喝口水润润喉,再教育女儿也不迟啊。”
笑歌从容不迫地微笑行到他面前,“手。”
他的身子条件反射地一缩。抬眼对上她蓦然森冷的目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得老实配合,任她十指相扣。
虽与师妹青梅竹马,但师训甚严,终日于山中苦修,这倒是头回与女子如此亲密。
那柔荑入手温软,好似无骨。任心中骂了她几千几万句“妖女”、“毒妇”,他仍禁不住心底轻荡。待回神,不禁把脸绷得更紧,一面想着师妹的笑脸,一面暗骂自己无耻。
她瞥见他凌厉的神色,轻笑调侃,“咱们又不是上战场。外面可是你未来岳丈和丈母娘。”见他仍是踌躇,笑意并音调蓦转清冷,“放松点。别给本小姐丢人。”
缘起卷 第七章 母虎。安水翎
“红笑歌——”原啸云山寨大寨主、现任红府镇府夫人的安水翎饮过茶后,又拔高了两个音。此成名绝技“镇山一吼”,虽因她退隐江湖已久,不常使用,但威力不减当年。
一旁的宫装嬷嬷这几日都只见她仪态端正的模样,还道其山贼出身之事只是传言。初闻笑歌趁她们外出擅自招亲,言语间忍不住讥讽过几句。这会儿突见虎威重现,两腿早抖抖索索,心说哎呀哎呀,原来传言非虚传言非虚啊。早知如此,方才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捋这母虎须但“镇山一吼”才出来前半句,那边房门吱呀一开,安水翎的声音就忽然跟掐了线的风筝般,霎时便不知所踪。
“爹,娘,于嬷嬷,你们回来了?”
望着女儿笑笑地同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手牵手过来。安水翎看看相公依旧恬淡的脸色,再瞅瞅女儿“温和可亲”的笑脸,估计下眼前形势,一时间倒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继续骂——又从何骂起?
当年两口子都想要个女儿。老大出生前,名字都想好了。结果生出来一看——丢!带把儿的!
心想着儿子就儿子吧,养大了把山寨传给他也是好的。偏那老大又死不争气!越长大越生得美貌,就喜欢调脂弄粉。赫!成天把张脸弄得比她这做娘的还好看!
还好二胎就得了个宝贝女儿。真正是……这感觉老纠结了!
明明是把女儿当仙女一样供养,就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长大。哪料到这女儿从小就爱问怪问题。到了三岁,除了数钱,啥兴趣爱好都没有。
后来某日忽然看见她跟着寨里兄弟满山跑,还以为这孩子终于回归童真了。结果没多久就说要接管山寨——说起来,她这个当娘的也有责任。至于那个当爹的……到现在她还没摸清楚那爷儿俩是不是私下早有“勾结”。
她夫妻两个婚后多年依然如胶似漆。对儿女爱是爱,但一直实施放养政策。自打她放弃把大儿子培养成接班人的念头之后,便宣布退出江湖。啸云山寨的弟兄走了大半,只剩些老弱病残。想着三岁小孩儿只是心血来潮,一个破落山寨也翻不出花样,加之相公不反对,随口就应了。
天!哪知道寨里仅余的弟兄都信以为真,从此把个小女娃儿当成神牌供起来。老弱病残齐上场,陪她一块儿疯玩。
可疯着疯着,山寨里的人不知怎么就越来越多了
玩着玩着,就多出来什么林业开发、军事整训了
只短短三年啊!等她回过神来,这山寨并整个晴明都已经打上了“红”字招牌!
一直弄不明白怎么连晴明知县都买这小毛孩儿的帐——红虽是五大国姓之首,但不一定个个姓红的都能跟皇家扯上关系。相公行事低调,除了皇族中人之外,甚少有人知晓他们落脚晴明。
直到相公的大哥——当今皇上托了紫家的元老,“顺路”秘送来补贺小侄女六岁生辰的礼物——一面御赐金牌。
这才真正是“如朕亲临”到,真相大白时——擦!那一大一小鸿雁往来,暗通款曲已非一天两天!
女儿得了牌子,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如……一发不可收拾。做娘的想管也管不住,当爹的又总不发表意见,索性丢开手让她玩个痛快。
于是……红家的木材生意开始逐渐由原木扩展到房建、家具、农具、木梳、筷子、牙签再于是……晴明和临近十三个县里,只要是与木头有关的物件——连庙里的木鱼底座上都刻有“红氏出品”四个小字。而啸云林业基地的规模已经从啸云山秘密扩大到这十四个县的所有山头——称为“承包”。税银哗哗地流往国库,红府账册上的收入数字也刷刷地往上狂飙。
在皇上这个坚实后盾的掩护下,他们全家打着暴发户的旗帜住进了晴明,正式挂起了红氏林业集团的招牌。
去年,木材生意的范围又往外扩展了八个县。眼看红氏林业集团即将发展成雪蛟国第一大林业商户,女儿却刹住了集团继续壮大的势头。明令他人行事低调,自己却忽然在全国范围内,以最短的时间打响了“雪蛟第一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