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999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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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999全本-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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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他说,“我看看。” 
 薄荷的气息打在我脸上,冰凉的指尖,在我的额头上摸来摸去。我刚刚平静的心又以双倍的速度跳了起来。 
 “撞哪儿了?” 
 “撞墙上了。” 
 他的神情本来很严肃,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撞墙上?为什么?”一面说,一面从钱包里掏出一只薄薄的密封小袋,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团湿湿的棉花:“这个是用来清洁伤口的,会有一点痛。” 
 “奥!”我叫了一声,他的手一抖,棉花掉在地上。然后,他紧张地看着我:“很痛吗?” 
 “有一点……” 
 “那我轻点儿。”他又去掏钱包,拿出第二团棉花,给我擦干净了伤口,又找出一张创可贴,给我贴好。 
 沥川很会照顾自己,身上总是准备着创可贴。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然后,沥川想弯腰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棉花,我眼疾手快地替他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撞得重不重?要不要看医生?”他细长的手指,继续抚摸我的头顶,试探其它的伤处,好像一位正在受戒的老僧,“别是脑震荡。” 
 我很想回答说,撞得很重,你陪我看医生。转念一想,才几滴血,夸张了。 
 “没事。”我理了理头发,歪着脑袋看他“几时回来的?” 
 “今天上午。” 
 沥川看上去比我在瑞士见到他的时候还要瘦,脸上没什么血色。奇怪,一般说来,人的病都是越养越好。沥川住院三个月,什么也不干,天天养病,家里那么有钱,什么营养买不起?怎么还是一日瘦似一日,颧骨越变越高呢。 
 “一个人回来的?” 
 “Rene也来了。他最近在写一本关于中国古代建筑的书,要来北京查资料。” 
 “Rene在大学里教书?” 
 “嗯。” 
 我们一起在台阶上站着,都不说话,各人想各人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我问:“沥川,你没开车来吗?” 
 “没有。”他说,“我在等我的司机,估计是堵车了。” 
 “我有车,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不了,谢谢。” 
 “来嘛,跟我还客气啊?” 
 “对不起,还有别的事。”他说,“下次吧。” 
 “没别的事,你就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对吗?”我轻声地说了一句,目光幽怨。 
他穿这件纯黑色的风衣,修身而合体。头发又硬又黑,还有点湿湿的,配着他那张瘦削而轮廓分明的脸,很酷,很神气。 
 他没回答,算是默认。 
 这么快,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沥川的作风,想不习惯也不行啊。 
 我扭头就走。 

 毕竟,沥川回来了,就像太阳回到了太阳系。 
 一切只有自转的我,顿时滑入了公转的轨道。有风有雨有引力,一切回归了正常。 
 次日上班,我精神抖擞。因为要翻译一份重要的合同,怕浪费精力,我没开车,打车去了公司。 
 到大厅里便有不大熟识的同事踊跃地跟我打招呼。昨夜一舞,虽没倾国倾城,至少让我成了明星。 
 “哎,小秋,早!恰恰!” 
 “恰恰!小秋,昨天很劲爆,怎么跳到High就跑了?害得你男朋友四处找你。”  
 “噢……我有点急事,回家去了。” 
 到办公室,把包一放,我连忙给艾松打电话。 
 那边响了一声就接了:“小秋。” 
 “对不起,很对不起,昨天我有急事,等不到跟你告辞就走了。” 
 “没出什么事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介意。 
 “没有。” 
 “那就好。”他说,“下下个星期五我们所组织春游,你能不能来cover一下?” 
 “春游?很远吗?” 
 “就在香山公园。”他叹气,“公会主席的老婆在报社,还约了一群女记者、女编辑,说是要和所里的年轻人大搞联谊活动。游山玩水,吃吃喝喝,还有游戏猜谜什么的。” 
 “猜谜?那也叫游戏吗?” 
 “怎么不是游戏?我特能猜谜。” 
 “那个……好吧……我尽量配合。”昨天晚上我求他cover,后来又不辞而别,实在很不好意思。 

 “谢谢,改日我请你吃素火锅。”他很高兴,又说,“今晚的拉丁舞班,你去吗?” 
 “去呀,怎么不去。” 
 “那么,晚上见。” 
 “好的。” 
 我收了线,跑到行政办公室的邮箱里查邮件,发现里面塞着一个沉沉的包裹,外面一大堆德文,我掂了掂,是沥川答应给我带的巧克力饼干。拿了正准备走,遇到艾玛。 
 “啊,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巧克力饼干。” 
 “见面分一半。” 
 “行。” 
 我打开包裹,里面有好几包。我塞给艾玛两包。她看了看包装,笑着说:“哎,你面子不小啊,这是沥川送的吧!”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这是苏黎世的饼干嘛,我二外是德文。” 
 “是我求他的。我特爱吃这种饼干。”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艾玛特能八卦,无事都能瞧出风声,有事更要究根问底。 
 果然,艾玛反复打量我:“看你平日一声不吭的,居然能开口拖他带东西。我那么爱吃巧克力,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敢张口。” 
 “这不过是他关怀下属、笼络人心的伎俩,如此而已。”我面不改色地诋毁开了。 
 “哎,你不要这么说,破坏沥川在我心中的美感。”艾玛双手捧心,做花痴状,“我刚才还在大门口看见他。真是帅呆了。我一激动,忘了打招呼。想追着他进电梯,不但没赶上,一只脚还差点卡住。结果,我关在门外,鞋子留在电梯里了!我那叫一个窘呀。在下面等了几分钟,沥川居然跟着电梯又下来了,给我送鞋子。还说对不起,没来得及替我挡住门。真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想,你要是真爱上了他,那岂止是窘,整个一自虐,比白毛女还苦呢。 
 十点钟开例会,果然看见沥川坐在江总的旁边。江总代表公司全体人员欢迎沥川先生回北京主持温州的后续设计。由于健康原因,沥川先生每日只能工作三个小时,希望大家有事尽量在他工作时间的范围内解决,不要再非工作时间打扰他的休息。轮到沥川时,沥川只说了一句话: 
 “谢谢。今晚六点半,会仙楼海鲜食府,我请大家吃饭,欢迎带家属。” 
 翻译组的女生们全部疯狂了。 
 香籁大厦的第十八层餐厅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我取了一碟沙拉,一碟茄子炖豆腐。加入了翻译组的八卦圆桌。 
 不出所料,今天的议题就是沥川。 
 “沥川今天的领带真好看,明明是暗红色的,为什么远远看去,闪闪发光呢?” 
 “我觉得,他今天的那套灯芯绒西装看上去才是帅呢,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料子。” 
 “哎哎,我在想今晚上点什么。会仙楼的鲍鱼最好吃,我去过两次都舍不得点。” 
 只有艾玛一个人说:“沥川这回病得不轻呢,走路都费劲了。你们几时见过他用两只拐杖的?” 
 最高兴的还是小薇,因为她又调回到沥川的办公室。 
 “我也觉得王先生的身体没完全恢复,”小薇说,“开完例会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不接。你看,现在也没见他出来吃午饭。” 
 我脸色微变:“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小薇摇头,“如果不征得同意,他的办公室我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我站起来,说:“我正好有个合同的翻译要找他,我去看看吧。” 
 大家都奇怪地盯着我。 
 “怎么啦?”我说,“你们也看见了,他病得不轻,万一在自己房间里昏倒了怎么办?” 
 “你去?——不合适吧。也许他就是在自己的卧室里休息。还是通知一下江总比较好。” 
 “是啊。当年朱碧瑄和沥川配合得那么好,也不见沥川对她多一份颜色,你就不要去了吧。” 
 “我去看一下,没事的。”我拔腿就走。 
 去了第二十层楼。敲了敲沥川办公室的门。敲了十几下,没人回答。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没有人,空空的。空气里漂浮着一丝酸味。 
 然后,我听见呕吐的声音,那种很痛苦、很可怕的呕吐。 
 我冲到洗手间,看见沥川双腿跪着,扒在马桶是个吐得翻天覆地。他的脸铁青,嘴唇没有一丝颜色。 
 我跪下来,从后面抱住他:“沥川……” 
 他无睱顾及我,时续地干呕,身子不断地痉挛。我不知道他已经吐了多久,只知道他戴着假肢来维持这种跪姿会非常难受。 
 “喝口水,漱漱口吧。”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他一直埋着头,接过我递来的矿泉水,喝了半口,不知引发了哪根神经,又开始吐。胃早已经吐空了,只吐出一些黏液。 
 我伸手到他的腰间,帮他脱下假肢。他的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倒在我身上。  
 我用力扶住他,用手拍他的背,大声地问:“好些了吗?现在你别站起来,猛地站起来头会昏的。咱们就在地上坐一会儿。”  
 沥川无助地靠着我,半身软绵绵地。开始,他还企图用手支撑自己,最后所有力气都丧失殆尽。  
 我抱着他,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做了近十五分钟。有点害怕沥川会为这个生气。沥川从来不想让我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麻烦拿一下拐杖——”  
 我拾起拐杖,递给他。  
 他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到洗手池边洗了一把脸。又拿出一个药瓶,吞了一片药。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阴沉着脸问我:“找我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就是担心……”我吓着了,不由得吞吞吐吐,“你没吃坏什么东西吧?”  
 “没有。”  
 “我带你去看医生。”我伸手到荷包,摸车钥匙,猛地想起今早没开车。  
 “不去,哪儿也不去。”他不耐烦地看着我,“你别在我面前站着!”  
 我对自己说,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决不生气。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说:“不去医院也行,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万一你有什么事,我好叫救护车。”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既然这样,不如你到楼下替我买杯果汁吧。”  
 “好,好,我马上就去。”  
 我忙不迭地下楼,买了杯沥川一向喜欢喝的热带果汁,回到办公室时发现小薇已经坐在那了。她拦住我,说:“王先生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是这样,他让我替他买杯果汁。”  
 “果汁交给我吧,”小薇很客气地重复了一遍,“王先生特地吩咐了,谁也不见。”  
 在小薇充满猜疑的目光下,我颜面顿时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吃饼干,一边生闷气,一边还得做手头的翻译。  
 六点一到,我准时下班。电梯的门叮地一声开了。  
 冤家路窄,里面站着西装革履、打扮光鲜、身上洒着淡淡CK香水的沥川。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他看上去悠然自得、形神潇洒,好像一位要赴琼林宴的探花郎。  
 我冷面朝天,走进电梯。  
 “下班了?”他居然开口搭讪。  
 “……”我看墙壁。  
 “等会儿去会仙楼吃饭,你去吗?”  
 “……”我看地板。  
 “当”地一声,电梯忽然停了,他按了“紧急停止键”。  
 我向他怒目而视。  
 “对不起,下午是我的态度不好,请原谅。”沥川特别会道歉,每次道歉都显得特诚恳。可是我还是很生气,还是不理他。  
 “……”  
 “你买的果汁我都喝了。不信你看,还剩下一小半,我流着晚上喝。”他松开拐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在我面前晃了晃。  
 红红的果汁,果然只剩下了小半。  
 我看着他,哭笑不得。终于说:“你中午吐成那样,晚上还吃得下海鲜吗?”  
 “就是吐了才要吃啊。晚上我要加倍地吃,吧吐出去的东西都吃回来。”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逗趣的笑。  
 “沥川,看来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你该多休息几天再来上班。”  
 “我睡了整整一下午,”他说,“上班也是可以休息的。”  
 我不禁仰头看他。沥川的心理真是强大啊,中午吐得死去活来,一副末日临头的暴君模样,到了晚上,精神、脾气就全回来了。  
 “我没开车过来,坐你的车去会仙楼行吗?”  
 “行。”可能是觉得下午那番以怨报德的行为太过分,他的口气变得舒缓了。  
 “能给我Rene的电话吗?”我趁火打劫。  
 “为什么?”  
 “我想请他吃饭。”  
 “拿你的手机过来,我输给你。”他知道我记性不好,一秒之内,记不住五位以上的号码。  
 我递给他手机,他存下号码。  
 我趁机说:“把你的号码也输进去,万一有事找你也方便。”  
 他把手机还给我:“我的就算了。你不会有事找我的。”  
 我气结,看着他,翻了半天白眼,说不出话来。  
 他按了一个键,电梯缓缓下落。  

48
我陪着沥川慢慢地走到大门口,司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非常宽倘的德国车,沥川替我开门,让我先坐进去,然后他自己坐了进去,将拐杖交给司机放到后箱。 
 他的全身焕发着清冷的香气。 
 “我让小薇单独给你订了素菜。”他说,“你又改回吃素了?” 
 “为世界环境做贡献。” 
 他轻笑。 
 〃笑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些年你什么都可能变,唯独吃饭的习惯是肯定不会变的。” 
 “我变了很多吗?” 
 他回过头来看我:“不,你什么也没变。我多么希望你能变一点。” 
 “你呢?你变了吗?“ 
 “你觉得呢?” 
 “你也什么都没变。除了变得离我越来越远。” 
 我们陷入沉默,会仙楼很快就到了。 
 除了制图部和行政部的个别职员,cgp几乎人人有车。没有车的几个秘书都跟着江总和张总的车过来了。可能是有鲍鱼吃的缘故,几乎所有的人都通知了家属。一到门口,沥川就被守候在那里的两位老总拦住说话。我在酒楼的内厅看见了艾松和艾玛,赶紧上欠打招呼。 
 “哎,有点后悔,早知道有鲍鱼吃,我晚几个月再改素食也好呀。”我笑着说。 
 “沥川就是会照顾女人,知道我们翻译组的小姐们都是海鲜狂。如果按他自己的口味,大约吃意粉就可以了。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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