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瑾千容- 第49部分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蚀；却是惊地对方不敢再去直视他的目光；只得低着头弱弱地回道；”我们接到首领在原千麝国南端山落处发出的信号，便是急着赶了过来。然后到之后竟见到首领晕趟在一处木房的门前。一时担心；就以最快地速度赶回千容，以治疗首领的伤势。”

蚀不敢抬头，心中也是一紧，因为她发现，这本该只会对着敌人而出现的眼神，为何如今竟会直视向自己，而下意识，她的眼神也是一漠，第一个便是想到了那个女人。

手掌紧紧地握着，暗自不想让魅发觉到任何自己的异态。

但对方再一次的疑问，却让蚀猝然抬起头来。

他问，”姬诗岚呢？“

姬诗岚，又是她，为什么首领的心里就只有她呢，本是有些意识到这点的蚀如今亲耳听到首领口中唤起了她的名字，心中暗自怒火中烧起来，她偏过头去，言语中带着一种气愤，愣愣地盯着地面回道，“当时木房里只有首领，再无他人了。”
”噗——”一口鲜血突然从魅的口中喷溅而出，蚀惊地站了起来，但下一刻却被对方用右手拦了下来。

眼前的男子，此时憔悴到了极点，嘴唇猝然发白，剑眉也是一直紧锁着，他断断续续地将目光望了过来，言语中明显地露出了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快，快叫段铧过来。。。。。。“

“首领。。。。。。”

“快去。。。快去，叫他过来！”

“遵命。。。。。。“蚀见魅如此执着着，本是想用言语阻止的蚀便是只能无奈地俯身转身出了门。

没过半晌，段铧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见到一脸憔悴的魅时，下意识快速地踱步过来，上下打量了其一番，皱眉问道，”魅，你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等我回来，千麝国便是一夜变迁，连国主都换给了那只狐狸？”

“我，落崖了，和诗岚。”

“落崖？姬诗岚？”听到魅的回答，段铧有些不敢置信，他的心中一紧，下意识便明白自己的错误。

原来，那个他一直以为是细作的女子，竟，真的是姬诗岚。那，魅和她的误会岂不是更大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错。想到这里段铧有些愧疚起来，不敢在正视面前的男人。

但对方确是没有预料之中的责罚他，只是沉默了半晌不发一语，本就是十分苍白的脸如今更是憔悴不堪，与之前的他恍若两人。

“那。。。那她人呢？”段铧直觉着有些不安，看着魅如今这个样子，看来姬诗岚定是出事了。

听着段铧的话，眼前的男子只是木木地动了动眼珠，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仿佛有千斤之重，言语冰冷地说了三个字，“她没事。”

段铧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他暗自顺了顺气，欲要问她的去向时，魅突然便又是来了一句，而这一句却是让段铧更是皱紧了眉头。

他说，“被夜魅彻带到北国去了。”

“什么？！“段铧诧然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跟了魅这么多年，即使魅从未跟他提起过他和姬诗岚之前究竟有什么扯不断的牵绊。

但是，他还是很确切的知道，那个北国当今的君王夜魅彻，就是魅如今最大的威胁，因为姬诗岚，而生生的威胁到了他。他知道，姬诗岚刚来千容的时候，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女，他知道，她是北国的亡国公主，而那个夜魅彻就是害死了她所有皇室族人的凶手。

可是，现在，姬诗岚竟被夜魅彻给带走了，她现在定是有性命危险，不然魅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态度，段铧转头看了看魅，如今的他犹如一只困兽，时刻想要再伸出爪子奋起一击。

如他所预料的。

魅冷冷地出声，”段铧，帮我带一批人到北国去。“

说完，继而欲势要穿衣起来。

但还没有完全腾起身子，身下一滑，整个人又是跌了下去。段铧慌忙撑住对方，有些责骂地说道，”魅！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去北国么？！你真的是疯了！“

只是魅没有动容，他的眼神坚不可摧，与他如今的身子相形见绌。段铧把此时的一切看在了眼里，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为了那个女人不惜生命的。

“好，”段铧，站了起来，然后直直地跪在了魅的面前说道，“段铧愿意先带一队人马潜入北国施法救回姬诗岚，不过，首领务必要休养几日再可启程。”

见魅又要说什么，段铧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扣着首，坚决地说道，”首领，如果你当真要因为一己私利而舍弃千容上下众兄弟的话，那段铧也无话可说了。“

魅闻言，冷冷地看着跪地的男子，他明白他的意图，亦是不想对其勉强，只是嘴角逐渐有了些血色，他低着眸子微微地扯开了一丝弧度说道，“我二日后启程，段铧，今夜你就带人马启程，到了北国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先在四处打探消息，待我到后，再做下一步动作。”

“遵命。”段铧扣了扣首，继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听见身后的魅说了一句。

他说，”段铧，有你这个兄弟，我魅，当真无憾。“

兄弟，这个统领千容的王者竟然称自己为兄弟？

而他，何不是当他为知己，从开始认识他之初，便是当他成了他这一生最好的知己。

段铧背着魅轻轻扯起了嘴角，一甩袖回了一句道，“首领尽可放心，即使天底下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段铧都不会，刀山火海，只要首领命令，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完，他便绝尘离去。

第七十五章　水月。韶华（心归何处1）

窗外是簌簌地风雪，在宁静的大地上敲奏着这独有的乐章。

一曲错杂弹，伴着清雅的歌笛之声缓缓地飘入了诗岚的耳朵，她皱了皱眉从晕睡中醒来，眼前屋内的摆置仍是历历在目，毫无掩饰地提醒着她，那并不是一场噩梦。
屋内悄无声息，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浓重的喘息声。诗岚只觉得胸口一窒，难受地拉下右肩的衣衫向自己的锁骨处看去，可是下一个一个朱砂色的图腾映入了自己的眼帘，诗岚猛然一惊，眼底亦是愤怒非常。因为，她很清楚，那个图腾意味着什么。

它被称作，归心，是神乐族历代流传下来的古老诅咒，只要在对方胸口与锁骨之间用自己的鲜血刻上朱砂图腾。那么，那个被刻者便只能一心归于刻者。通常，这种古老的诅咒是为了惩戒那些叛乱分子，因为神乐族没有轻易大开杀戒的习惯，何况是同族的人。

所以，为了留住他们，便以此，刻上这种图腾，若是之后，对方仍怀有二心，或是想要有逃走的意思。那么，他的心脏就会如千万把锐剑撕割那般生不如死。

这个诅咒，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维持族内的和平，避免引起不必要地血腥。但实质上，这个诅咒却比血腥杀戮还要来得残酷，因为，它束缚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心灵。

呵呵，诗岚无奈地苦笑着，转头透过侧窗向外望去。
看来，他依旧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他现在懂的就只有不断地禁锢自己而已，他以为杀了她的家人只要禁锢了她的心就可以留住她姬诗岚么，未免也想得太过简单了。

雪仍旧漫天飞舞，而狭小的窗框之投射出了微小的一块，诗岚已是很久没有真正去静下心来看着北国的纷雪了，她披着单薄的外衣踉跄起身，双手一推，强烈的风将门外的残雪吹卷了进来，冷冽的冰晶打在了诗岚的脸上。

诗岚反应地闭了眼，循着感受一步步走向外面，此时，北国的地面已是堆满了积雪，偶尔留下了小动物走过的脚印，有很快地被掩埋了起来。

诗岚沉着双目，眼里氤氲一片，如今的她已是笑不起来。她抬头望了望天，默默地伸出了右手去接半空中悠然飘落的冰晶。

感受到手上带来的寒冷的触感，她凝了神，自言自语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她想起了自幼每逢大雪，她便会跑到绛兰宫内死皮赖脸地把琴夕和母妃拉到后花园的一处平地。母妃一直身子弱，她便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然后让她静静地坐在长亭处看她。而她则滚了好大的雪球对着琴夕砸了过去。

此起彼伏地白色球体在空气上空抛掷错落，她和琴夕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花园，而坐在一旁的母妃便是露着笑颜怡静地望着她们。

“雪儿姐姐！”

突然，身侧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诗岚的回忆，她循声回头，便见着眼前站着一个青衣少女，诗岚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只是觉得熟悉，但却还是叫不出名字来。

“你是……”“雪儿姐姐是我呀，我是晓晓啊，那个曾经被你救了一命的晓晓。”

“晓晓……”诗岚皱着秀美细细地回想着，便是记起了眼前的少女。

几年未见，眼前的女子变化竟是甚多，那个曾经留着鼻涕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子，如今也是长成了含苞欲放的清丽少女。诗岚眼神一晃，复而抬头望她问道，“你怎么在北国？我不是送你出城了么？”

叫晓晓的女子听到诗岚的回答，低了视线，双手便是紧紧地握着，“是君上找我回来的。”

“夜魅彻？“一提到他，诗岚心底就冒火，连眼神里的杀气都无乱地对着无辜的少女射去。

晓晓见到面前的女子如此生气，一时急得跪了下来，连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奴婢知错，不该直呼雪儿姐，不，雪姑娘的亲称，女婢罪该万死。“

看到对方与刚才强烈的反差，心中一紧。

曾经如此不顾形象，天性纯真的孩子，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般？这难道就是如今北国宫廷教育属下的方式么？好冷血。。。。。。

诗岚微微低了视线，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做过了，连忙上前扶起了跪在地面的晓晓，言语平顺地说道，”晓晓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雪儿姐姐的。在我这没有什么规矩的。“

晓晓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见诗岚笑着的样子时，便是小小地说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继续说道，”雪儿姐姐，君上说，以后姐姐的饮食起居都有晓晓全全负责。因为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晓晓一时高兴便应了下来，真好，又可以每天和姐姐在一起了。“

”夜魅彻为什么要招你回来呢？“

”嗯。。。。。。不清楚；只听说雪儿姐姐要回来，所以，北宫里删选了好多侍女，但因为都跟雪儿姐姐面生，所以便没有最佳人选。恰好晓晓那天跟着阿南爹爹路过北国，本事想打算来看看雪儿姐姐的，谁知便被宫里的嬷嬷看上了，说是想找一个亲近的人照顾雪儿姐姐的。”

“那，她们对你有什么吩咐么？”

听到诗岚问起这个，晓晓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便有是跪了下来，不敢看她，”雪儿姐姐，嬷嬷说规矩和吩咐是不准告诉雪儿姐姐的，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雪儿姐姐，你就不要在逼问晓晓了。“见着面前的女子又是跪了下来，诗岚不觉一惊，上前欲要扶她起来，但当对方抬起头的时候，诗岚便是一愣，因为，她看到了晓晓眼眶里已然打转的泪水。

诗岚见状，聪明如她，想这这事并非那么简单。她阴沉了脸，扶着晓晓走进了屋内，然后便顺手关了窗门。

她让晓晓坐在凳子上，没有什么责怪和愤怒，而是蹲下身子温柔地握着对方细小的双手。

晓晓一惊，一双含泪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

”告诉雪儿姐姐，你一定是受到胁迫了吧？“

”姐姐。。。“像是被诗岚猜出了心思，晓晓的表情立刻诧异了起来，愣愣地盯着诗岚半晌。静默一过，泪水肃然爆发，晓晓一个倾身，便是狠狠地扑到了诗岚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诗岚轻轻地拍着晓晓消瘦的肩背，亦是心疼地说道，“晓晓要哭就哭出来吧。“

”雪儿姐姐。。。。“晓晓在诗岚的怀里几欲哽咽，声音亦是断断续续起来，”其实晓晓是被迫来北宫的，因为他们抓了晓晓的爹爹，说是若晓晓不来北国做侍女就要杀了爹爹。后来。。。后来。。。没过多久。。。雪儿姐姐。。。回来了。。。她们就要我服侍雪儿姐姐，说是，若雪儿姐姐有什么差池或者从北国擅自逃走了，晓晓。。晓晓和爹爹。。。就。。。就都得死。。。。。。“

第七十五章　水月。韶华（心归何处2）

夜魅彻，你好狠的心啊。为什么连一个无辜的女孩也不放过？

冰冷逐渐流于指尖，她该是想到这个男人的狠毒的，不只是在她身上刻上了归心，连曾经与她有过亲近的幸存者都不放过，他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弱点，他甚至清楚的明白，即使岁月蹉跎，她的心都是无法冰冷无情下来。
而他却是一针见血，即使她的死穴。

诗岚眼神默了半晌，深知现在不是与对方硬碰硬的时候，她仍是怕伤了眼前这个与这场纠葛毫无相干的人。

“晓晓，”诗岚温柔地笑着，以此尽力地去安慰对方，然后顺手抚上对方清丽的容颜，她用纤细且残存体温拇指轻轻滑去了对方的清泪，言语关切而又随和，“没事的，我定不会让你和爹爹出事的，相信我。”

晓晓半是沮丧的容颜微微抬起，眼眶红通了一片，看着甚是楚楚可怜。

她望着诗岚绝美的笑颜，继而破涕为笑了，傻傻地说道，”雪儿姐姐，你是晓晓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了。“

“最好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诗岚目得顿了一下，几年前隐藏在心底的痛楚却又是重新生生地抽至而出，曾经被谩骂和欺凌的回忆萦绕在脑海。她的鼻尖酸涩难当，有些感慨着命运的捉弄。

杂种、丧门星、贱婢的女儿。。。。。。她的童年就在这些词间度过，那段毋长而又灰白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喜欢她，他们都如避瘟神一般避讳着她。她开始心痛，开始绝望，继而冷漠，最后习以为常。她亦是不再奢望这时间，会有什么人能够把她当作好人，甚至是当她作为朋友，乃至知己。
只是，虽说是无所谓之了，但当如今再次听到这样反差剧烈的词藻之时。诗岚竟还是由不住想要落泪。只可惜，它来得太晚，晚得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

她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个词，因为她心底的软弱不堪，却是害死了身边一个个对她好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宁可被全天下厌弃着。诗岚苦苦笑了笑，亦是起身推开窗门，直直地走了出去。

晓晓见她动作，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