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上青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华上青灯- 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
书名:华上青灯
作者:笑溺
文案:
“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能让您记挂心上的,会是什么人?”
“我总是觉得,很久以前就在哪里见到过你。但若是见过,我不会不记得。”
“将军一定是……记错了。”
那只蛾子最终没有躲过她的命火,曳了阑珊的衣裾光荣地赴会死亡。
飞蛾之死,结束了独属她一人的荡气回肠,她紧抿的绛唇微微勾起,似乎在说——毕竟,死亡比我强大。
众生一苦,爱别离,一重青灯缘起何时灭。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蓖蛾 ┃ 配角: ┃ 其它:
==================

  ☆、卷一

  第一章
  楔子·
  那只蛾子最终没有躲过她的命火,曳了阑珊的衣裾光荣地赴会死亡。
  飞蛾之死,结束了独属她一人的荡气回肠,她紧抿的绛唇微微勾起,似乎在说——毕竟,死亡比我强大。
  第二章
  东汉年间,群雄并起。
  琅邪贞王刘尊挂帅平乱,从敌方溃军之中带回来一名女子。
  谁也不知道这名女子是从哪里来的,似乎是平白无故出现在了战场上。据说,她是只身一人从遍地尸骸的火光里出来,步履缓慢,形色如同某种妖物,却是直奔了贞王而来。
  贞王刘尊端坐马上,战戟指住她咽喉要害,惊奇万分:“你是何人?”
  女子裸足披发,模样有些狼狈,唯独一双眼睛黑亮得惊人,映着火光疑似飞蛾复眼。她扑通跪倒在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我叫蓖蛾,是为了让您夺取天下而来。”
  刘尊一愣,旋即仰天大笑。问:“莫非没了你,这天下就不是我的了?”
  女子手指紧扣被血浸染透了的泥土,神色绝决:“我既已经在这里了,天下就是您的。”
  刘尊不悦,戟尖一翻,刺进女子肩胛,她却不言不动生生受住,痴痴的望他魔怔了一般。刘尊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转而停手笑道:“若真是个细作,也是个不要命的,你起来吧,跟我回去。”
  言罢,竟然一把捞起这女子带上自己的马,一路同骑回到营中。
  此后,琅邪大军中常出入这名貌美女子,一袭赭衣,惊才绝艳。诸将有微词:传闻战地多怨魂,偶有妖物噬怨而生,这样绝色的女人多半是祸水。
  这话飞快地传入了刘尊耳中,岂料他毫不在意地笑道:“本王没那么多座城让她来倾,待平下半壁江山,诸君再言!”
  将领们见王是这样的态度,更加心急如焚,连同幕僚再劝,皆无果。
  半月后,王遇乱军旧部,被困于野。营中惊乱,此女突出奇谋,运筹帷幄,终救王脱困。
  王喜,喻此女奇智堪比军师,坦言:“他日若君临天下,必令尔为女国师!”
  ——这样传奇的佳人,本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忽略的。却不知何故,最后除了贞王一人,谁也记不清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情景……
  直到许多年之后,尘埃落定、历史翻页,人们才在一卷野史上翻到这样一句关于她的轻描淡写:有女蓖蛾,蕙质貌美,常伴王侧;后天下定,蛾居高塔避不见人,闰年岁末,卒。
  然而就连这卷史简,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宫中大火里焚没了,这唤名蓖蛾的女子就像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样。
  第三章
  然,彼时的贞王刘尊,尚且还不是天下主。北地苦寒,战事四起,行军生涯苦不堪言,莫名多出一个同行的女人,也只让人赞叹她心智坚忍罢了。
  这样的北方佳人,无外乎遗世独立。蓖蛾本身擅乐舞,常踏弦而歌舞于王前。
  但凡见过蓖蛾跳舞之人,都被她那轻盈曼妙的身姿所惑,觉得那似乎不是凡人所跳的舞蹈,翩跹似蝶却满是哀愁。再看她的样貌:眉浅而长,瞳深而狭,分别一副福薄的眉目,祸国红颜会是这副相貌吗?
  可是刘尊却很喜欢看她跳舞。他支颊坐在帐中,目光虽停驻在她身上,时常会走神。
  他说:“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蓖蛾眼角舒展开,浅浅地笑:“能让您记挂心上的,会是什么人?”
  刘尊并不回答,只是拧眉看着她,若有所思。蓖蛾识趣地并不多问,她的瞳色很深,眼底似乎只能映得下面前这一人,她来此,是要让这人成为王——只需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走到他身侧,抬手抚那轻蹙英挺的双眉,这个男人的脸上总有一丝愁绪。她问:“您有心事?”
  “洛泽失守,城中百姓沦为牛马,所谓义军,无外乎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竟以为能披着英烈的外皮以安人心吗?”乱军之势愈演愈烈,果真是心头大患。他一拳重重砸在案上,连同茶水都泼溅出来。
  蓖蛾沉吟:“洛泽以北,应当是苜城了。”
  “不错,洛泽地处偏僻,人马出入多有不便,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北上直攻苜城。”刘尊起身走到布军沙盘前,手指横丘,道:“苜城是北方一大咽喉要塞,虽坐拥地势之便,却无人和之利,城中居户千百余,皆以商贸为生。”
  “也就是说,苜城即便驻有重兵,却还需大开四方城门维系商道……否则战事还未起,城中百姓已经饿死了。”蓖蛾已经了然。
  刘尊赞赏地看她一眼,接着道:“这只其一,更有一种可能是百姓失去手上赖以生存的活计,城中内乱难以防范。敌寇乱军虽编制混乱,却极易化整为零,若他们借由商道混入城中伺机而取,后局恐怕防不胜防。”
  “那依您所见,要如何破局?”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半路截取,夺得先机。”刘尊眼底冷光骤起,贯掌一切,将沙盘上的山脊生生拍断。“敌寇现滞洛泽,林中行军至苜城最少要半月;眼下雨水季将至,山道阻泞,行军速度更会有所拖延。若我军能在这此前抢到他们前方,击敌于苜城之外,大可不必再操心内不内乱。”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得更深:问题是要如何抢到敌军之前?再怎么盘算,从现在的驻地鮀城到达苜城少说要二十日,除非插翅飞过去,否则怎么解决这数日之差?
  蓖蛾拿来一件罩衣给他披上,听到他在喃喃自语:“三日……只消给我三日,就能一举歼敌全无后顾之忧。”目光紧盯住沙盘入了神。
  她的神色有一刻变得难以名状,似乎是微叹了一声。说:“您可听说过凤凰木?”
  刘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耐心听她讲下去:“凤凰木花红如火,富丽堂皇,以凤凰木所制的物品深受权贵所喜爱,故在苜城的市场上随处可见。这些制品的木材,却是从这鮀城附近运送过去的。”
  “那又如何?”
  “您可知这凤凰木是怎样运送的?”她眼波流转,耳垂上一枚金穗子摇曳着令人险些晃神。“是水运。鮀城往南处有一条名为罗织的大河,两岸傍崖、水流平缓且无一支流,直通苜城。人们便扎木成捆再以皮覆木,投入罗织河让它们顺水流而下,从苜城截流取木。”
  刘尊脑中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军行水路?”转念又道:“这不可行,我军人马众多,上哪去找这么多大舟?”
  “不是载人,是载物。”蓖蛾微笑着,指出那条水路给他看。“您可以借用这些凤凰木制成简易木筏,将营帐粮草等物资悉数借由水路运送,将士们则轻骑简行走山道截击——轻行之军,必定能赶超在敌军之前抵达苜城……”
  “荒唐!”刘尊听到此处,突然勃然大怒,一把将盘上诸城掀翻。
  他伸手紧锁住蓖蛾的颈项,扣住了她喉口,眼底尽是骇人冷光。说:“你是在暗示我抛掉所有的军饷物资,让我的将士们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上战场打仗?这样愚不可及的主意——你以为我会相信?”
  谁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且不说这水运的主意听起来有多么天方夜谭,只要半路出现任何伏击,所有物资都有可能丢失……竟想让他做这种随时自断后路的赌博,她是当真不怕死吗!
  想着,不知是出于恼怒还是疑虑,手上愈用力几分,感觉那纤细的脖子轻易就能被扭断一般。蓖蛾的脸色很痛苦,神情却是在笑的,略艰难地挤出一句:“不错,这就是荒唐主意……却能为您争取三日、不,是五日!”
  五日的优势,足以在敌军抵达之前就布好一切。
  她说:“您到底……信不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刘尊真的很难在这张清丽的脸上找到丝毫畏死的痕迹,甚至于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她就是为了在自己手上寻死才说这些话的。如果真是敌方派来的细作,不会像她这样……以毅然决然的态度激怒着他,激进且炽热。
  “蓖蛾,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手松开来,指尖细微颤抖。她脸侧的发丝缠绕在指缝间,细软如翎羽,每一寸容颜皆似妖物,语调低沉婉转:“您只需记得,我会令你成王,便足够了。”
  刘尊一怔,忽而朗声大笑,“好、好!原来你赌的无非是我信你、不杀你?”说罢脸色慢慢冷下来,“你先出去吧,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蓖蛾识趣退下,临出账前看他一眼:铁衣银甲独坐案前,英挺的俊眉之间尚且凝了丝倦意,却是雄姿英发的轩昂模样。
  不知何故,脑海中忽然出现恍惚一幕——是他满脸血迹,跌跌撞撞冲她走来,神色凄厉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竟会是你!”
  心头如同刀绞,令人无地自容。
  刘尊头也不抬,没有意识到她的魂不守舍,只是余光扫见她还在,便再施令:“出去。”蓖蛾欲言又止,紧曳着衣衫走了出去,帐外雨露湿凉,沾在身上许久都不能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

  第四章
  翌日,蓖蛾端了早点往帐中走来,刚到门口,帐帘一掀,刘尊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说不上轻松。
  他低头见蓖蛾,对方虽盈盈不语,心却似有明镜。他对外边近侍道:“来人,召集诸将领,进帐议事。”
  近侍遵令迅速跑了去,未几,各位主将纷纷赶来,全都一头钻进了大帐中。再过多时,里头传出悉数议论之声,突闻有人不服反驳,一人“呛”地拔剑而起,大声喝止了什么,里面登时乱成一团。
  蓖蛾静静地站在外面,不发一言地听着吵闹争执。随后传出“呛”地一声杯盏碎裂,她肩膀不禁一颤,发现里面突然冷寂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了。
  帐帘被人大力掀开,“啪”得甩到一边,里面出来一个面黑彪悍的将军。他额上青筋还未消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余怒未消,走过蓖蛾身旁,恶狠狠盯住她,突然啐了一口,大步走开了去。
  再有其他人跟着,或摇头、或疑虑地走了。她咬了下唇,脸色有些白。
  最后是刘尊沉稳地走出来,凝眉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进来吧,我正饿了。”
  蓖蛾站着不动,手上仍捧着为他做的那碗粥。她说:“他们都不信我是不是……必定担心,我这女祸会害死所有人的。”
  “若就此失了人心,也是我自己不济。”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力排众议,独断一次也无妨。他将那碗已经冷掉的粥端了,毫不在意地大口喝着,似随口一问:“我军令已下,他们不得不从。你呢,你怎么保证,东西一定会到?”
  “主军即日起行,只留下五百将士负责装载物资,往后几日会大降雨,激流暴涨,木筏不会遇阻塞……若,最后您没见到东西,那就斩了这五百将士,再赔上我的这一颗头颅吧。”
  她说话慢条斯理,头微低垂着露出一段优雅的脖颈,青丝披捥出一螺烟色。
  他一愣神,“我要你的头做什么……”放下碗筷,潇洒笑道:“嗳,把你的命留着,陪我作天下赌罢!”
  第五章
  十八日后,琅邪贞王军远在苜城外百里处围战乱军。乱军未料有此番截击,疲军作战方寸大乱,贞王刘尊更是亲身挂帅,率大军退敌三百里势如破竹,首战大捷。
  随后军集城下,只见粮草货物源源不断运来,顶顶营帐被撑起来安营扎寨,营内诸多物资竟无一遗漏。当晚,苜城守城将领袁进跪迎贞王于西城门,城中百姓拥前簇后前来观场,军民鱼水,喧嚣持续到暮褪天明。
  往后五日,两军再度交战,贞王军占尽地利人和果然大败乱军,乱军残部再退五十里,偃旗息鼓。
  刘尊算计着再有一番乘胜追击,就能一举歼敌,不禁喜上眉梢。他执了蓖蛾的手走出营帐,外面已经跪了一大拉子人,为首的正是原先冲出帐的面黑大将。他满脸惭愧之色前来请罪,道:“末将不知夫人奇谋远虑,多有冲撞,请夫人责罚!”
  “在其位而谋其职,将军做了该做的事,何罪之有?”蓖蛾急忙将他扶住,并将其他人一一劝起。
  刘尊见了又笑:“良将在侧、得贤如此,看来要说得天下也不是无稽之谈。”他意气风发,如同惊鸟冲破云顶直过琼霄。却不知蓖蛾见此一幕避开了看他,脸上殊无喜色。
  决战在即,刘尊点兵城上,一袭火红战麾层云般卷起裂裂作响,横戟一挥城下四面高呼声震耳欲聋。三杯烈酒敬过天地与台下好儿郎,正欲说话,一骑亲兵匆匆赶来,满面是急汗,报:“前方军情有变!乱军残部突发自乱,其首领被人斩于马下,此时那人已经提着颗人头,只率十几骑人马就冲着我们来了!”
  刘尊惊愕万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如果敌方真有这样骁勇之人,怎么会在这当口才出现?不管怎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诸将听令,备战!”应他这一声令下,全员皆动,管它来的是十人还是百人,统统都要在这一战中见分晓了。
  他整了整银甲抖擞起精神,忽然察觉到不对:“蓖蛾在哪?”从方才起就没了她人影。
  没等有人回答,他自己已经看到了:有一骑枣色马驮着一人冲出了城门,马背上的人身姿绰约却行动矫捷如脱兔,衣裾一展扬手紧勒嚼绳,马儿吃痛高高跃起直接从城下围栏上跃过,惊得在场守卫都反应不及。
  她是冲着前头战线方向去的,甚至还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似乎说了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