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抗击风沙: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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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村官抗击风沙:锁沙-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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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已在郑舜成手里了,他翻开机盖,想一想,就要拨号。视屏放出的幽幽蓝光映照出一脸严肃。
  葛老欢扑过来抢手机。在他,这是个万万不能打的电话。撕掳起来。好说歹说,郑舜成才总算让了步,但有条件,从此再不能逼婚,让银凤自主婚姻。空口无凭,要立字据。真能做到的话,保证明天银凤就能回家。
  葛老欢还有什么说的?就依言而行。由何会计代笔,葛老欢摁手印。郑舜成瞅空子去夺葛老欢的酒瓶,被一下拨开,急头白脸嚷:“别动我的瓶子,你郑支书要是糊弄我,我就到你家门前死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万事开头(14)
人群终于散去,葛老欢抱着瓶子往家走。到没人处,四下看看,举起瓶子足足喝一大口,得意万分嘀咕说:“想让我葛老欢死?容易吗?”
  郑舜成还是没有回家,朝着村部方向去了,跟何安一起。何安就是来找他的。问出了啥事儿?说到了就知道了。
  远远地,又是一大群人,一片哄哄嚷嚷,围在村部门前。
  这次被围观的,是个腰间绑着一大包炸药的人。炸药是从采石场偷来的,人是从曼陀山上下来的。
  这人正是温洪彬,堵在村部门口,要跟这座狗日的房子同归于尽。
  观者自然都站得老远。一个沦到这样处境的人,那是啥都干得出的。
  这下,郑舜成就一头雾水了。他上任时间短,还没来得及知晓村庄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
  在众人所站的地方,何安拉住他,细细告诉了,恨恨地说:“也不知是哪个嘴长的跑去山上对这个绝命的说了……”
  郑舜成低头略一思忖,迈步就朝前走,吓得何安一把拉住,急急低喊:“不能傍前!咱跟他可赌不起,他那烂命一条!”被郑舜成挣开了,一边坚决地继续往前,一边严肃地说:“这事儿耽搁不得,看真闹出事儿来。他那也是一条人命啊!本身他就挺不容易了。”
  “别过来!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拉线儿!”和炸药捆绑在一起的人,眼睛瞪得似红灯笼,绷紧了手里炸药的绳捻子。他不认识朝自己大步走来的年轻人。他被警车带走时,他还没出世。
  “温伯,你不就是想要自己的土地吗?这原本就是该当的。你把炸药解下来,咱这就办手续。”
  “你是谁?”满心都是怀疑。
  “我就是咱村新当选的支书,村西头老郑家的舜成啊。”
  红灯笼里的光一松,手上不由也松了。但随即又恼怒地拉紧:“你哄我!村里早没土地了。他们老家伙都没法儿,你个……”
  这时间,来人已抵身侧,伸手就去解捆炸药包的绳子,话语十分和气:“温伯,请相信我,真的这就给你办手续,给你一块村里最好的地。”
  温洪彬本是不信的,但抵不过这声音,它令他不由自主。到底还是一打挺,甩开腰间正摸索着的手,大叫一声:
  “别碰我!”
  动作着的人停住,亲切地看着他的眼睛。对视中,闹事者恶狠狠地告诉年轻人,别糊弄他,不然全家都要遭殃。说,先办手续,后解炸药包。年轻人犹疑一下,点头同意了。转过身叫何会计。何安却不肯过来,说是两条腿打颤,走不了。村支书只好大声说出自己的办法,把他家的地让一块给温洪彬,就给那块平甸子上的水浇地,将近三亩,是最好的。村里每口人规定只有两亩半地,中间一半是坡耕田。
  “你快过来给办转让手续,天这么晚了,温伯肯定还饿着肚子呢。”
  人群一下没声了。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呀。
  何安代替说出了众人心里的话,他大喊道:“这你爹妈能同意吗?他们受得了吗?”
  “何会计你就快过来吧!我自己的爹妈我知道。”
  手续并不能一下就办齐,只能还是像刚才在巴图家门前那做法。不同的是,这次是郑舜成亲笔立据,村委会戳印的旁边,他的签名上面又盖了私人印章。
  炸药包是温洪彬自己慢慢解下来的。握着那张又是字迹又是戳记的纸朝村部院门外走去的时候,那双褶皱叠叠的眼睛里,一大滴混浊的泪啪嗒掉下来。
  人影在门口消失很久了,村会计眼神还不能转过弯儿,像是被前方的一个什么东西使劲拉着。村支书的身子却似被水泡了的土坯,有些要垮下来,劳累袭来了。

万事开头(15)
人群不知道何时散去的,村部门前一片黑夜包着寂静,像是湖水包裹自己深处的旋涡。
  只容眼睛眨两眨,旋涡就被推开。先传来一阵嚓嚓的脚步声,接着现出三个身影。细看,是两男一女,男人一前一后,把女人夹在中间。他们径奔西侧的会议室去了。开门声很轻,把女人搡进去后,一个男人离去前跟另一个耳语的声音也很轻。
  但女人进去后,突然的一声大喝却十分响亮:
  “快去叫你们村支书来!”
  声音箭一样破壁而入,射进郑舜成耳鼓,令他猛一激灵。完全是本能,他冲出村部办公室。
  来到发出声音的人面前了。她被关在黑洞洞的村部会议室里,门外一把看守的椅子上,坐着胖墩墩黑煞煞的赵铁柱。
  郑舜成觑目一瞧,天哪!里面那人,竟真是梅兰朵!
  012
  这就是那天里的第三件事了。
  它发生在村外很远的地方。
  在南嘎查通往北村的路上,骑摩托车而来的梅兰朵,被陆二楞、赵铁柱、赵钢柱劫持。
  那是一条黄昏的小路,夕阳虽然走了,还有眷恋的余晖似浅金色的水波四下里流溢。两旁的田野飘着薄雾一样若有若无的淡绿,蒲公英的小黄花儿在透明的风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梅兰朵真觉得听见了蒲公英的笑声,金子的笑声。其实此刻她的感觉,什么都在笑,什么都是金子,天上五光十色的云,地上浩荡的泥土。她是来南嘎查的姨妈家度周末,又骑着表哥的摩托车到山北边的村庄看陶可。陶可说过将在曼陀北村度过整个暑假。这自然是因为郑舜成留下来当村支书的缘故。她知道她喜欢他,但仍然交换了彼此的友谊,是因为,深知她和自己一样,存什么样的念想都属无望。她比自己更无望。要问为什么,是回答不出的。绝不是由于知道有一个远方的富豪千金存在的缘故。说起来,那位千金更加无望,因为她更加不可能属于草原。
  瞧,终于弄明白了,她们共同的敌人是草原。
  她们这些美女们。
  深圳的那位富家小姐她没见过,但陶可是个绝对美女,这没说的。而她自己,也毫不逊色。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他呢?可他的心,向着的,只有草原。
  应该说,她们之中,她离优势最近,但她的心何以不这样给予提示?而尽管这样,她还是做不到放弃。忽然间,她觉得被一种东西填满了,迷雾一样的东西,里里外外都是。她认识它,它就是那叫做惆怅的,可以酿出诗歌的情绪的。她叹息一声,这是必然的,她心内很清醒,它总是跟着它们同来,总是这样。喜悦着的惆怅。她苦笑,这算不算是一句诗?
  来看陶可,是不假的,但她非常非常知道,这是因为陶可住在郑舜成的村庄的缘故。
  她其实是来看他的。这又引来了羞涩,使得不觉微微低眉,眼睛只瞄着摩托车前轮滚向的地方。
  她来看他,送于他有用的东西。
  这样,就没有发现前方,小路旁边沙地上,一道土坎的后面,蹲着几个被暮色像网一样罩着的身影。
  这几个人却看见了她。其中一个恼恨地说:“这南嘎查的人可邪性了!咱们在这儿蹲了两天了,楞是没一个人到这边来放牲口!”另一个就说怕是咱的心思人家早就猜到了,打定主意不到两村边界来放牲口。第三个声音响起来,是咧着嘴发的:“照这样下去,咱得蹲到猴年马月!”第一个放了狠:“干脆,明天咱也不管啥边界,就冲过去,见到牲口就牵!”便是这句落音之际,梅兰朵进入视线。

万事开头(16)
几乎是同时看见的。大家一下都不吱声了,都盯牢渐近前来的摩托车。
  “这人保准是南嘎查的!”
  “可惜骑的是摩托,要是马就好了。”
  赵铁柱两眼忽地一亮,嗓子被兴奋弄得直打闪:“北村骡子吃了南嘎查的草,让人家扣了。他南嘎查的摩托走咱北村的道儿,那咱扣车呗!”
  陆二楞眼珠儿转过来转过去,忽然一拍大腿:“嘿,我咋就没想到这层呢?真是绝了!”
  倒是赵钢柱还懂得怕,犹豫着问:“扣车?不犯法啊?”脑门儿上立刻遭了陆二楞铆足劲一敲,随即听到骂:“瞅你熊家伙那点胆儿,掉下片雪花儿怕砸了脑袋。你要是能干成大事,阎王爷都得跟着你姓!”
  于是行动就开始了,三个人嗖一下跳到了路中间。赵铁柱是学着交警的样子干的,一只手手心朝下伸直,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喊:“停!停停!”摩托车一点儿看不出受惊,从容收住。上面的人摘下头盔,哗,一头秀发泻下。
  “是个女的!”陆二楞心里的惊奇喷泉一样从喉咙迸出。这回赵钢柱来劲儿了,豪迈地一挥手:“女的咋的?一样截!”就动起手来。这简直是手到擒来。抵抗只是用嘴进行的,一开始年轻姑娘有些好奇,笑说她是去北村看朋友,问他们这是?后来就生气了,喝问:“干吗呀,你们又不是交警,为啥拦我的车?”到这句时,暮色已变夜色,她已被从摩托上拽下来。
  本来,摩托到手,赵铁柱推起来就乐巅巅儿往回走。陆二楞对着梅兰朵一挥手:“没你事儿了,你回去吧。”完全是眼前姑娘黑夜掩不住的美丽使他们刹那间发了彪,竟接受她的建议,连她一起抢回来。其实不能说是梅兰朵自愿,她一见自己的摩托真被推走,急了,抢上几步使劲拉住车后座,大嚷:“谁抢你们骡子你们找谁去,放下我的摩托车,你们这是抢劫,是犯法!”却被赵铁柱一下搡开,威胁说:“你松手,不然连你一块抢走。一个大活人还换不回一头骡子!”
  “你们逼我跟你们走,好,我就跟你们走。但你们要考虑清楚后果!”
  这样时候,哪还能进行头脑活动?更不能注意到美女用了“逼”这个动词。
  后果是在大伯父家最早出现的。大伯父那只由粗壮胳膊举起来的手使劲拍在茶几上,大骂:“你们这些蠢猪!让你们去截牲口,你们截回个大活人来,这是犯法你们知道不?”原老村支书尚不知截回来的是当任旗长的独生女儿就已气成这样。侄子开始不服气,梗着脖子争辩,说南嘎查扣咱骡子在先,咱扣它摩托车在后啊?气得当伯父的半天都找不着词儿。终于点着脑门儿又骂出来:“你这驴脑子,啥时候能开点儿窍啊!他抢你的骡子,捅破天也就是个边界之争。你截它的摩托,还带回人来,这可就是抢劫你知道不?就这一项,够判你们几年的!”
  最后这句使听着的光头上突地冒出细汗,嘟囔说骡子没弄回来,再蹲进监狱,我冤死了!忽然脖子又梗起,冲冲地嚷:“是她自己要跟着来的!”
  “啪!”一只袅袅冒着烟的烟斗端端砸在脑门儿上,弄得陆二楞一趔趄。
  “人在哪儿?”
  “村部。钢柱看着她。”
  “你,你们,还派人看着她!这是非法拘禁啊!完了,啥也别说了,回家收拾铺盖卷儿,等着公安来抓你们吧。”原老支书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闭拢双眼不愿再说话。到底还是又有了动作,伸手去抓茶几上的电话。
  赵铁柱裤裆已经湿了,双膝抖着抖着,忽然一软,跪在地上,哭叽叽央求说:“陆支书你可得救救我们啊!”
  陆显堂坐机的号还没拨完,手机吱吱响了,正是他想找的人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那个人用同样的气恼和绝望,传递了这头正想传递过去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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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境(1)
01
  这些究竟是陶可说给的,还是老榆树的讲述,胡文焉弄不清了。是银凤带领她走进曼陀北村的。按着她的意思,悄悄地来。银凤住回到母亲家里,把自己的房子让给她。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在一座五层高的居民楼上。楼是崭新的,使胡文焉想起在离邑西郊租住过的农房。她们是从村东的大路来,就没经过老榆树。这使胡文焉夜晚难以成眠,她惦记它,那是一种奇异的思念,像是生命中拉着一根她与它的线。这样一离得近了,那线忽地就紧了。
  思念?
  她在月光里朝着它走时,心里不由一动,感觉到宇宙的神秘,歌声一样穿越千古,飞进置身其中的此刻,唱着生命的真相,说那就是思念。
  她原来是被这根线牵着啊,那走得多么远,又有什么关系呢?走不出去的。
  果真如此,却是多么幸福,生生世世让它流转吧,遥远之远让它远吧。
  就是这样,她融入苍茫的。她进入精神之海,像是一粒水珠儿滚动于海洋梦境的深处。
  老榆树在村子西边,就像佛祖在世界的西边。她朝着那里走去,披一身花朵似的月光。只有天边的村庄才会有这样的月光。只有这样的月光才叫月光。村庄中充满人尘的香气,炊烟、老牛、幼童、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的眼风,它们在月光的背景中化为意象,而月光因为它们成为物质和永恒。
  谁又能肯定这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但老榆树确实跟她交谈了的,到了第二天,她还能清晰记起谈话的内容。她把它们飞快地记写在笔记本上,事情的存在就更是显得可摸可触,而且具有了永恒性。永恒,是的,这是最先开始的话题。在月光中,渐渐地,她就觉得是在游了,像在梨花儿洇染的湖水中,在清透和暗香中,游出一切,出尘,出水,成为一个没有往事的人,超越因果的人。
  被这样的月光浸着,夜哪里能够分出深处和浅处?村庄在犬吠中静着,仿佛一个透澈的生命优美地化入禅定。村庄如文章里通常所形容的,俨然一幅水墨画了,微浅的墨痕,空灵的用笔。在那画幅的边缘,稍稍远的,祝福一样呼应着的,就是老榆树。她望见它时,她早已在它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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