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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哕嗦，客鸾真想抱着她大哭一场，让她知道，她比她儿子，比所有的Ｗ市 人苦百倍，难百倍，委屈百倍。
“妈，我已经和街道办事处联系好了，他们请你过去面试一下，合格的话，就准备聘用你为服装加工店的设计师了！”
“哎呀，我不过是随便地说说，你看，你还真当了事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手艺了，生疏了，生疏了！”施母母连连摇手。
“你怎么这样啊，我给人家说了你那么多的业绩，你却给我打退堂鼓，你还叫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嘛！去吧，你准行，他们说，就是想招聘一位退休的服装设计师呢，你呢，正好符合他们的条件！”
客鸾边吃，边做施母的工作，“再说了，你现在身体还好着呢，在家里闲着会生烦的！你现在趁有力气，多挣几个钱攒着，谁还敢不要你呀！”客鸾从来都是和施母扯着性子说话，从不拘谨什么，施母倒也听习惯了，没拿她当儿媳妇外气，只当成子自个儿的女儿任她。
“那倒是实话，我都闲得起腻了，你这一说啊，我打心里边还真痒痒了呢！”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那就去吧，办事处地方你都知道！”
“那我就去试试看！”
施母母心里有着另外一个算盘。她看清楚了，这个家里将来需要的都是钱，她手里怎么也要挣下点儿，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帮上他们。
施子航半夜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到凉台上吸烟。今天，姚秉贵对他说，项目中有一批送出国培训的技术工人名额，这次可以不要送那么多，留出些名额给一些想外出打工的人，每个人可以收取名额费五万元，现在已经有了十二名，总共可以获利六十万元，两人各得三十万元。他问姚秉贵，这样合不合法？姚秉贵惊奇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人这么问！怕再让他耻笑，他紧闭上了嘴。
“真是个好数字啊，不仅可以还掉赌债欠款，还可以为儿子出国留学准备着用！”他的心被那三十万元撩拨得像火烧着，哪儿还能睡下。
“你最近都在忙着什么？”客鸾已经被他吵醒，撵到凉台上。
“没什么，日常工作呗！”施子航慌忙掐灭了烟，眼望着远处。
“上次你赌博欠了苏玲玲的钱，我们还没还上，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听见了没有？啊！”客鸾说起这件事，气都不打一处来。
“怎么还没有还上？”施子航很不耐烦地问。
“我拿什么去还啊？把你卖了？你说，你让我拿什么去还啊！”
他们听见屋子里面有东西被碰响了。
“你那么大声音干嘛，被让妈听见了！”
“你还知道你有个妈啊？妈要是知道你干的好事，还不给你活活气死才怪！哼！”
“好了，我知道了！吵死了！”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施母对客鸾说，办事处的应聘她落选了，有个比她年轻的人被聘用了。客鸾安慰她说，“不是你水平差，是他们不识货！”
施母笑得很勉强。
客鸾有太多的烦心的事需应付，再没有追究施母应聘的事。
施母找到苏玲玲，让苏玲玲大吃一惊。
“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事，您打个电话我去找您啊，让您跑这么远！”苏玲玲忙着给施母倒水。
“苏玲玲啊，你是个好人，心眼儿好，厚道，我都听小鸾说了！”
“伯母，你跑那么远来找我，就是要夸我吗！”苏玲玲笑着说。
“哎，我知道你是搞服装的，原来呀，我也是搞服装的，我们还是同行啊！”
“哎呀，对呀，我听大姐说过，您原来是个很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呀！我哪儿敢称和您是同行啊，您是我的前辈啊，是老师啊！”苏玲玲眼睛都亮了起来，“好，您先别说啊，让我猜猜看，您今天来找我，一定是献计献策来的，对不对？”
“对，对！你看看这个！”施母从包里拿出了一件锦绣缎的旗袍，展开给苏玲玲看。
苏玲玲仔细地观看着这件旗袍。这件旗袍完全是用手工缝制的，做工精细，针线均匀，剪裁巧妙。前后两片都有只火凤凰对应，布局精巧，恰到好处。
“太漂亮了，简直是巧夺天工啊！伯母，这是您做的吗？”苏玲玲喜形于色，竟不能自制了。
“多年不做了，生疏了，生疏了！”施母还感到遗憾呢。
“您拿给我这件旗袍是什么意思呢？”
“我听说，国外啊有很多中国人，喜欢中国民族的旗袍。尤其是在春节时，思念家乡了，思念亲人了，中国的节日了，重大的日子了，他们都愿意穿件民族服装，表示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他们是很认真的，要求的民族服装比咱们中国人还要地道呢！”谈起服装，施母真的很有职业女性的气质，“改良过的旗袍并不好看，你觉得呢？”
苏玲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打听看看，国外有没有人需要定做我这种旗袍？好吗？”
“行，我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你放心吧！”
“苏玲玲小姐，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把结果直接告诉我，我不想让客鸾他们知道这件事，好吗？”
苏玲玲不知道施母这样做的目是什么，既然是她如此拜托自己，所以就答应了她。
加拿大温哥华的一位客户很快有了回音，她再给苏玲玲的电传上写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旗袍，此旗袍将会在一次华人的盛大集会上亮相，由一位杰出的中国模特穿出展示，我已经把“宝”押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也押在了你身上。请将你的旗袍生产二百件给我试销如何？
施母看完电传后，并没有显得惊喜，她的平静让苏玲玲很纳闷。
“您不高兴？”
“我是高兴不起来！”施母的脸上反倒愁云密布了。
“苏玲玲，不瞒你说吧，我是想我还有这点手艺，不知道能不能用来还你的债？”施母拉住了苏玲玲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恳切。
“伯母，您这是说到哪儿……”苏玲玲刚张口，施母急切地打断了苏玲玲的话。“我给你干个几年，兴许差不多能还上施子航欠你的钱了吧？”
“那可不行，伯母，您要是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见客鸾哪？”
“客鸾那里好说，就算你帮我个忙，了却我想再过把服装瘾的心愿，这样不就行了吗？”
“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让大姐还这个钱！现在啊，只要是用钱的事，是最简单最好办的事了，能用钱化险为夷，还在乎那几个钱嘛！唉，你不知道，这几年，大姐为了姐夫的事心都*碎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存钱……”
“我的儿子……”施母的声音哽咽了。苏玲玲知道她为施子航的行为感到惭愧，心里边难受。她要是不答应，她会更难受的，看来也只能依着她的意思办了。
“伯母，对方可是要手工缝制的旗袍，你看这怎么做呢？”
苏玲玲赶紧把话题转移开，怕她难受。
“你能不能让我挑十名手工活细巧点儿的工人，再给我配一个助手？”施母知道是苏玲玲已经答应了，她破涕而笑，一边儿擦着眼泪，一边儿就把心里盘算了几天的计划说了出来。听她的口气，完全是个内行专家，她绝不会做心中无把握的事。
“好，就依你了！服装出口的代理和你的酬金怎么说？”苏玲玲也显示出她的精明果敢作风。
“苏玲玲啊，你能让我心安理得地做我喜欢的事，这就是酬金，剩下的我全靠你了，行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116。
一段时间了，苏玲玲还没有像此时这么畅快过，她高兴地抱住施母，“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我请你吃饭吧！”
施母慈爱地拍着她的后背，“你大姐看不见我，又要火上墙了！”
两个人笑得可开心了。
客鸾为了新车间企划书的事每天晚上都泡在办公室里。今天，她就要结束了，吃过晚饭，又赶了过来。何涣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神秘地说，“你要有新的理念在新车间的企划里面，你以前的那种企业理念，已经过时了！”
“你偷看我的企划书？”客鸾“呼”地站起来，怒目睁圆地瞪着他。
“咳，咳，是这样，你别激动……”他扶了扶眼镜腿，“我是好心，怕你输给那个小子……”
“我就是看不起那种又想当，又想立牌坊的人！”
“竞争不是斗气，赢家为王啊！”
“好啊，你还没有听说过吧，竞争还可以被利用成幌子吧！”
他上前一步抓住客鸾的手腕，“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的心哪！”
客鸾摔掉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板地说，“真怪了去了，我为什么要理解你的心，我理解了有用吗？ ”
“当然了，这里是我们的，是我们俩的！”
“你做梦去吧你！你利用我为你干活，背后又安插人顶我，你表面为我着想，背后又给我制造压力，你用你的感情迷惑我，套住我，你只需要和我做*苟且之事，成为你招之即来挥之而去的秘密情人，对不对！没错，我是喜欢这份工作，也十分珍惜它，我怕失去它，怕失去现在的位置，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告诉你，这里的天不是你的，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更不是我们的，你死了那份心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以后最好少打我的主意，我不怕你，也不会向你妥协，你听清楚了！”
客鸾一口气讲完后，看也不看他，急忙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他额头上冒满了汗，身上热燥燥的，他怎么都想不到，她会撕破脸皮地骂他，“你真让我失望，让我失望啊！”
“请你让开！”客鸾一副强硬的态度。
“你骂得好啊，只是我觉得挺委屈的，既然你提到了我让你做我的情人的事，你拍着心口说，我摸过你吗，我动过你一指头吗，我是不是很冤枉啊！既然你不懂得感情上的事，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不要把人看得太卑鄙了，我没有那么好，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在我寂寞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你，我以为你有时候也会寂寞无助，也会像我一样需要我呢，算我太自作多情了啊！其实，两个人有同病相怜的时候，感情自然的交融，感情上有种依恋不好吗？哦，你不喜欢！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这样，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太敏感了吧，要不可能是太累了吧，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对不起！”
幽灵似地出现，雾气般地散去。目瞪口呆的客鸾半张着嘴。
“这个无赖怎么说到最后，他倒成了绅士，还那么体面地走了呢，我倒成了一个三八婆似的，神经兮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客鸾疑心自己是在发梦，又在疑心自己真的是神经病了。
讨论客鸾和蔡刚他们的新车间企划书的会议开得很短。
事先已经将他们的企划书分发到各个中层干部中征求意见了，这次会议实际上就是一个表态会。客鸾先谈了她对新车间建设的思路和企划理念。在平时，凡是客鸾的意见和发言，都会赢得何涣光的称赞，仿佛他就是定音锤，大家跟着他唱，都会踊跃发言，顺利通过，会议气氛会很好。
客鸾的话音落了，她还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招呼大家“发表不同看法啊！”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座的人们低着头，眼看别处，一片鸦雀无声。何涣光一直没有出声，反复地玩弄着手里的那支笔。蔡刚倒是蛮机灵的，他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说，不如他也谈谈，请大家一块儿发表意见。何涣光马上同意了。他侃侃而谈，何涣光的脸上不时地出现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好像大家也被他的谈话所吸引。会场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客鸾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何涣光突然站起来，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个会呢，只得提前离席了。大家好好讨论啊，要实事求是啊！”客鸾分明看见他对着蔡刚使了个眼色。
会议的结果是一边倒，蔡刚的企划书得到大家一致的肯定，许多人却对客鸾的企划书不说好也不说坏，有的干脆紧闭嘴巴连个意见都役有。
会议室走得只剩下了客鸾。要是在往常，她不离开会议室，会有一些干部围绕着她谈工作，谈生产中发生的细节，甚至还和女干部拉扯些女人们的事。她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感觉到这和何涣光有关。
她一贯自信自己是凭着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今天，何涣光很清楚地暗示了她，离开我，你的真正的地位是什么样？原来，那些宠着爱戴着她的人，是因为她背后的他吗？她背后的那棵大树没了，然后，她就会遭遇雷电风暴的打击吗？
那么，我是谁呢？
没人会告诉她，她是谁！正如她不知道何涣光、蔡刚是谁一样，她还不是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知道吗？
她是选择了一种生存方式，区别了其他人。
原本她可以选择他的庇护，或者说无意地选择他，她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
她放弃时，曾经想过，她想让人知道她是谁！
他只是动用了一个眼神，就挫败了她，“他真够毒的，我还真的没看出来！以后怎么办呢？”客鸾回到家里，心里还一直想着今天的事儿。
“小鸾，我到苏玲玲的公司上班了！”
“哦，哎，妈，什么，您说什么，你到哪儿上班了？”客鸾饭扒到嘴里一半停住了。
“奶奶，你可真有本事啊！到贝宁舅妈那儿工作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您说给我听听！”
“你别大惊小怪的，我缝了一件旗袍，拿给贝宁看，她很喜欢，就拿给外国客户看，客户也很喜欢，好了，我就给贝宁打工了！”施母学着现代人的口气说得很轻松。
“哦，奶奶也打工了！哈！真棒！”施弛放下饭碗，把施母抱了起来，转了一圈。
“快放我下来，我的头都转晕了！”
“奶奶，那您以后要赚美金了，舅妈该付您美金的吧！你们叫赚外汇吧！”
“妈，真的吗？您能不能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