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鸾想了想，觉得苏玲玲说得合情合理的，也就没再推辞，把钱收了起来。
苏玲玲心里很清楚，施子航突然有了这笔钱，多半是来路不明的钱。像施子航这样的新起来的“暴发户”，首先就是对职位的渴望，然后是女人，再后就是钱了。
施子航是个意志很薄弱的男人，他没有什么个性，追求和信念，有的就是绝对的自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男人。Ｗ市 为这样的男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随时都可以提供给你充裕的享受和刺激。像施子航这样绝对自我只会顾到自己的感受的男人，根本过不了这一关，有多少的例子已经证明过的。
客鸾本来是个很聪明的人，在施子航问题*是糊涂账一本，从来没有搞清楚过。苏玲玲跟这样一个护着自己男人就像母鸡护鸡仔的女人，是无法说他的坏处的。客鸾自己骂施子航可以一碟一碗的，别人绝对不可以说她老公一个坏字。苏玲玲太了解大姐的这一点了，让她相信她对施子航的猜测太难了。所以，只得找个借口。最终她不收这笔来路不明的钱就是了。
“阿湘说，她不愿意再伺候小凝的身子了，好像是知道害羞了？他已经就那样了，还能怎么着她，夸张了吧！”客鸾不以为然的。
“小凝恢复了性？功能！”
“什么，恢复了什么？”
“性？功能！”
“真的？真是个奇迹，奇迹呀！苏玲玲，你真算熬到头了！”
“我算是又掉进火海里去了！”苏玲玲没好气地顶她。
“什么话么，能有*了，女人就不会寂寞了，你还要怎样？啊！”
“你要求得太低了吧！”苏玲玲说得很冲，客鸾脸红了。她知道她心里难过，毕竟自己的弟弟已经成了残废，勉强像苏玲玲这样的女人屈尊，实在是说不出口。
甘路回来了，他觉得画展的画还少了点儿，他想再画些什么。画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突然很想念苏玲玲，虽然每天都有电话联系，但是，苏玲玲在电话里和他的谈话，很简短而且让他觉得她在躲闪着什么。自从上次苏玲玲再次表露了自已的苦衷，情绪激动地投进他的怀中，他再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感情了。
在苏玲玲的潜意识中，甘路迟早是要离开自己的。她收到了松本发给甘路的一份电传。她相信，松本和甘路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像松本这样的服装界的专家，决不会轻易放过中国市场，也绝不会放过像甘路这样有潜质的专业人才。
松本的电传上写着：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机会，请不要拒绝我！尽快给我答复。
甘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苏玲玲强迫自己适应没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她觉得什么都可以适应，就是感情上真的无法忍受。看不见他的寂寞，没有他参与的工作很无聊，尤其是上班后，没有他在自己身边，她依然消除不了在家里的那种恐惧感。她开始怀疑自己强迫自己接受的那个爱，对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自己要压抑自己的真爱？这样对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
她不会弄明白的。她如果能够把感情的纠葛搞明白的话，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恼和痛楚了。韩晴说要离开这里时，她明白韩晴并不是她和甘路相爱的障碍，真正的障碍是她不愿意去爱甘路，而又舍不得放弃对他的爱。拿到松本给他的电传后，她就明白了，如果甘路不是在犹豫，松本不会给他这样极具诱惑力的机会。她不够韩晴那样爱甘路，韩晴能放弃他，承认自己的选择错误，她呢，她能够做到吗？
她还在用对他的爱原谅自己。
还是在下班以后，走在那个长长的走廊上，苏玲玲给甘路讲述了韩晴的故事，并把韩晴留给他的一封信交给他，告诉他，她看了这封信。
“她之所以请我转交给你，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要我看的，我不会丧失任何了解你的机会的，请你谅解！”苏玲玲说话的口气很自然，并没有什么忸怩之态。
“那好吧，你告诉我信里的内容吧！”甘路来得更潇洒，把信塞到苏玲玲手里。
“看信和听说是两种品味儿，你知道吗？”
“知道，看我爱你，和听我爱你，不都是爱吗，有什么不同吗？”
“你还是尊重她吧，带回家好好看看吧！”她又把信塞进了甘路的衣袋里。
“要不，你先看看这个？看来你应该下决心了！”苏玲玲把松本的电传递过来。
甘路看完后，看着苏玲玲说，“怎么样，你可别哭啊！”
“别闹了，说正经的吧，你还在犹豫对吗？”
“现实和理想有一段不太长的距离，有时候人很难逾越。”苏玲玲才发现他的头发没有修剪，他任它长得很长，在脑后面梳成马尾巴。可能在画室里呆的缘故，络腮胡接着鬓角的碎发，更像落魄艺人的风度。
“在理想的那一边，是你的艺术，在现实的这一边，是你的生活，你能分得开吗？”苏玲玲像和他这样不着边际地聊着，很轻松，很肤浅，自己仿佛是个小女生，就像和他谈恋爱。
“我的生活就是艺术，你应该知道！”他却一派城府很深样子。
“喂，你知道吗，谁说的这样的话，女人认为精神和身体应该是一致的，对裸体模特而言，展示她的裸体是对美的献身，对一个封闭了爱的渴望的女人，你多看一眼就是侮辱她！请你记着，女人对生活和艺术都是现实的！”
“谁说的？”
“是我！”
“说得好啊！”
“风对云说：你不用奔波了让我推着你走吧，云对风说：谢谢，我和你的方向相反！”
“这也是你说的？”
苏玲玲眨了下眼睛算是承认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云儿怎么能顶着风走呢？”
“风根本没有推着云儿走，而是云儿在让风儿吹过！”
苏玲玲吃吃地笑起来。
“你笑得真美！”
甘路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在画室里面感觉到缺憾的东西，一幅关于苏玲玲的画，一幅记载了他们的爱的画。
苏玲玲和甘路刚走过开水间，听见了很大的流水声，她刚想进去，被甘路拦住，他走了进去。甘路刚伸手摸着水龙头，听见有人开水箱，里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仔细听去，还有着急促的喘气声，亲嘴的声音，“阿玉，想死我了……那个玩命的老总，是个工作狂啊……别动，让我亲亲这儿，她连累着我加班……摸也摸不着你呀……快点儿，脱了吧，没有人了……”
“你弄痛我了……”女性的呻唤声，男人的喘气声……
甘路逃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118。
职工食堂的工人抬进来一大桶绿豆糖水，放在车间的中间。这是苏玲玲多年来的规矩，天气热的时候，下午四点钟一定让食堂煮糖水，送到车间里给职工们喝。而且要求糖水一律要用蔗糖。
职工们蜂蛹而上。
老王喊着：慢点儿，别抢，人人有份的啊！你小子抢什么嘛！”
职工非常兴奋：“咱们的老板还是很有人情昧儿的，大热天给咱熬绿豆糖水喝啊！气死隔壁的那个胖老板，他可不是玩意儿，绿豆水卖给职工五毛钱一碗，你看有多缺德！”
老王看见苏玲玲走过来：“嘘，别吵了，苏总来了，你们千万别说这豆汤是甜的啊！记住了！”
“叫你别说，你就别说，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多嘴的那位后脑勺上挨了老王一巴掌。
其他的乖乖地喝完放下碗就溜了。
成品部线上，几个女孩子看线长离开了，赶紧偷着说说话。
“唉，她成了资本家，咱没有好日子喽！”
“今天出质量事故的几个人，差点要炒鱿鱼。”
“你听说了没有，要竞聘上岗哪，说是经济不景气，要裁员哪！”
“那我怎么办哪，我那么笨……”
“回家了，我们现在是给资本家干活，要干你就认了，不干你走人，少废话。”
“糖水给取消了，说是成本太高了，赶明水也别让喝算了，！”
“老板永远都是老板，现在国有企业的领导比老板还要老板！”
“我们一起来做工的姊妹回去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有活干。真的很不错了，别再说那酸话了，小心被炒了鱿鱼，连喝粥的钱也没有了！”
“听说这次竞聘上岗要下来一半儿呢，上帝保佑我吧！”
“什么上帝呀，还是自己保佑自己吧！”
“嘘，她来了！”
苏玲玲在“美之”搞的逐级竞聘上岗，第一批名单公布后，就裁减了公司人员的三分之一。这是个大动作，对在员工内可能引起的波动，她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苏玲玲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已经坐着四位女工。她一看，心里*不离十地知道她们的来意了。
她们来找苏玲玲，是带着两层意思来的，第一，好好“求求”她，她也是个女人嘛，都有心软的时候。求她“开开恩”继续留下她们。第二，她实在不给面子了，就和她来个“鱼死网破”，“你端了我的饭碗，我就砸烂你的锅！”
俗话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苏玲玲料到定会有人来找她，但真到了事前儿，她还是要谨慎再三的。
“你们谁先说？”四个女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明白事理，主动问起她们，你推我，我推你起来。
“既然你们不好说，那我说给你们听吧！你们四个都是第一批下岗工人，心里不服气是不是？那好，阿花，你先说，哪儿委屈你了？”
阿花涨红了脸，“苏姐，哦，不是，苏总，我这心里啊，总是念着您的好处的。我都在这里干了八年了，你照顾了我八年，你不要我，我还能到哪儿去啊……”她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你还知道我照顾了你八年啊，你哪一年利利索索地完成过指标？工龄你最长，考核你最末，资格你最老，水平你最差，新来的女孩子一个月都能超过你！我怎么办，你不下，该下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下的！”
“我，我就是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苏玲玲简直跟她没话说，“阿香，你说，你和她一个线，她拖累过你们班多少次奖金，我记得还是你给我提过多次要把她调换班的吗？你说，是不是！”
那个叫阿香的很尴尬地看了阿花一眼，“哦，哦，是，不是……”阿花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是哭，出去吧，别人还说不说了，阿香，你说说你怎么委屈了？”
“贝宁姐，我可是快手啊，各项指标我都完成得了，这你是知道的。你让我下岗，我可是太冤枉了吧！”
苏玲玲看着她，“没错，你是挺麻利的，但是，你为公司麻利过几回呀？你爸出了车祸，你老公公瘫在床上，你老公赌博亏了一屁股债，全靠你的工资，你靠谁呀，你还不是靠美之！你既然知道你只能靠美之了，你为什么不用心干？你爸残了你的兄弟姐妹也都残了吗？你公公瘫了他们家人不会全瘫了吧！你老公赌，你倒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赌债你也有份替他还哪！好啊，好人全让你做了，你做啊，做到今天没得做了，谁来管你？你公公，你老爸，你老公？没有人管你，只有你自己管自己呀！前年，去年，你死乞白赖地找我，我先后给了你五千元的补助，我做得够可以了吧，对得起你了吧！我们是企业呀，只有大家挣回来，才有得发给大家啊，我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你说，我能让别人拼死地干活去施舍你吗？”
“我念你的好啊，我会好好干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阿香可怜兮兮地对着苏玲玲说。
“该给你的机会我都给你了，该给别人了！”
“苏总，我还年轻，我有文凭，你为什么不用我呢？”叫刘平的女工红着眼问苏玲玲。
“如果我没有记错，两年内你做了三次人流，你还有多少时间上班？你老是骂线长给你派的活重了干不了，废话，你再做两次连走路都走不了呢！你的女儿生了重病，我给没给你钱救她？年纪轻，有文凭，这很好啊，你发挥你的特长啊，积极为公司做贡献嘛，怎么这样糟蹋自己呢？”
“我先生是潮汕人，家族非要生男孩儿的……”
“所以了，你就回家绐他生，直到他满意为止，行了吧，在我这里不能生！”
苏玲玲指着第四位女工，“还有你，你当班出去会客，给公司造成六万元的损失。你偷拿公司的料，公司的大小便宜你都占，我都替你们脸红！”
“我会客人那是我的权利，这你也要剥夺吗？”她摆弄着一头漂亮的长发，不以为然地反驳。
“八小时以外你可以做你愿意做的事，上班之内就是不可以！”
“你别那么霸道好不好，做人都是平等的嘛！”她有些心虚，撇着猩红的*没敢那么强硬。
“她会个客人就被下岗了吗？”
“要她自己说，她会的是什么样的客？”
“我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我可以去市里告你，你别太嚣张了！”她站起来想开溜了。苏玲玲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打信朝她扔了过去。
“你在公司做男人的生意，除了你老公是最后一个知道外，大家都知道！”
她的脸憋得通红，指着苏玲玲，“你天地良心让狗吃了，你坏我的名誉，我一定要告你……”
“还轮不到你告我，先顾着自己，顾着自己的老公吧！”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苏玲玲，“你纯洁，你高贵，说我做男人的生意？你哪天不和男人混在一起？你不和男人混能有今天？我问你，你那么清高干嘛还缠着人家甘路？你这是对男下级进行性？骚扰！你才是做男人生意呢，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告到哪儿我都陪着你，老娘跟你豁上了！”
“就是的，你看看人家苏总，仪表堂堂的，才貌双全，哪儿不好干，为了你这个八婆赔在这里！”
“是啊，这年头，你做得了那么大的生意，不靠色相，你行吗你？！”
“难怪人家的服装搞不过你啊，就是因为你长得妖佻吧！”
苏玲玲双手抱臂，在房间里面走来去，“你们是让我相信你们前边儿说的呢，还是相信后边说的？”
她们被苏玲玲的话搞糊涂了，不知道她说的话的用意。
“谢谢你们给我讲了真心话，我还真没有机会听到呢！就凭你们个个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