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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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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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是隔壁顾家老二顾远从京城带回来的。

顾远在杂货铺里当学徒,偶尔会跟着掌柜去京城。那次他看到有户人家扔了许多蔫败的花草,就上前讨了,其中就有这盆墨兰。

从京城到惜福镇,驾马车差不多要两天。顾远赶车急奔,终于在花没有完全枯萎之前赶了回来。

那些花草都活了。

爹说,我有一双巧手,能起死回生。

是真的,再难养的花,我也养得活。不但活,而且生机勃勃。

可惜,我的手只能医活花木,却医不活爹。

去年槐花飘雪时,爹死了。

我的生命失了颜色。

冬去春来,如今又值夏日,蔷薇花开得正盛,团团簇簇,争奇斗艳。

拿着剪刀,细心地剪掉枯萎的叶子和已经开败的花朵。乡间带着甜味的风柔柔地吹过来,舒服又惬意。

清淡的花香里,隐着丝丝腥味。

脑后似有风声。

本能地转身,手中的剪刀直刺出去。

手腕被紧紧地攥住,剪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几乎同时,一只冰凉的手压在我的喉咙处。

面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刚毅,眼眸深沉,薄唇紧抿着,浑身上下透着防备与谨慎。

隐隐还有一丝杀意。

心里一慌,眸光移下去。

那人鸦青色直缀的胸口处染了一大片血,四周的已然变成暗红,中间仍不断有鲜血涌出来。

几乎同时,大街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急促的拍门声。有人大嚷:“快开门,快开门。”

邻居顾婶惊慌的声音传来,“官爷,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疑的男人跑进来?”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家,没看见什么人。”

“嗖!”

接着孩子的哭声响起,混杂着隐约的翻箱倒柜声。

显然,那些人是在找眼前这个男人。

莫名地,我的身子开始发软,双脚颤抖得几乎站不住。

“我进屋躲一下,不许说出去。”他的气息有些不顺,却很镇定。双眸直盯着我的眼。

迫于那股逼人的气势,我只好点点头。

他却不放心,压在喉咙处的手突然移到我的下颌,猛地一捏,一粒药丸塞进我的嘴里,“是毒药,若不想死,就长点脑子。”

眼前身形一闪,那人已没了踪影。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啪啪啪”,有人使劲拍门。

慌乱地看着院子当中的一摊污血,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剪刀,窜到鸡笼前,捞出一只鸡,猛地剪向鸡脖子。

“开门,开门。”拍门换成了砸门,若再不开似乎就要撞门了。

我急忙跑过去,刚拉开门闩,一群人洪水般卷了进来,险些将我撞倒。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为首的捕头凶巴巴地问。

未及回答,地上犹未断气的鸡,伸展着双翅,朝我扑来。

我尖叫着跑开。

鸡落在地上,不停挣扎,血溅上捕头的裤腿。捕头骂骂咧咧地补了一刀。

鸡终于消停了。

捕头看我一眼,语气不善,“你家大人呢?”

“张哥,她爹去年春天死了,只剩她一个。”一名捕快插嘴。

那个捕快,我认识。是前街张大娘的弟弟的儿子,叫吴勉。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眼泪忽地涌出来,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吴勉走到我面前,和气地问:“别怕,我问你,刚才有没有个穿蓝衣服的男人跑进来?”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那人的衣服是鸦青色……我并不算是撒谎。

捕头在院中转了两圈,停下来,机警地四下打量。

我垂着头,视线却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无意中看到他脚前的血迹,心一沉,浑身冰凉。自己竟然如此愚蠢,这下可是弄巧成拙,欲盖弥彰了。

“进屋看看。”捕头一挥手,便有两人冲了进去,其中便有吴勉。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脑子飞速地转着,寻找为自己解脱的说辞。

很快,那两人便出来。吴勉笑着说:“这家一穷二白,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去下一家吧,这小姑娘都吓哭了。”

捕头不耐地摆摆手,“走,走。”

一群人潮水般退去。

吴勉留着最后,朝我微微一笑,眼里有种奇怪的东西。

我才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是一个麻烦尚未解决,又惹上了另一个麻烦吧?

顾不得收拾脏乱的院子,三步两步回到屋内。

那人并未躲藏,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合,似是在打坐运功。

我急急地说:“他们走了,你给我解药。”

他仿似没听见,过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帮我买件长袍,黑色的。”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站着不动。

他自荷包里取出一个银元宝放在床边。

是十两的银锭子。对我而言,极大的一笔。

我犹豫一下,取过银子,到爹的房间找出两身衣服。

他皱紧眉头,“死人穿过的。” 想必听到了方才院中的对话。

我愣住,他口中的死人不是别人,那是我爹,是我唯一的亲人。

将衣服扔至他面前,没好气地说:“不穿拉倒。反正我不会去买男子衣服。”“男子”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一个女孩子,家中并无父兄,去买男人衣衫,岂不令人生疑。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不再勉强我,伸手去解身上的扣子。

我趁机走了出去。

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只芦花母鸡。有些可惜,正是生蛋的时候,每天一只蛋,十天就可换一包五彩丝线。

去井旁摇了一桶水上来,把院中的血迹冲洗干净。又抱了柴,生火烧水,想早点把鸡毛拔了炖上,免得放坏了。

水刚烧开,听到有人叫门。

是去而复归的吴勉。

吴勉笑嘻嘻地坐在玉兰树下的石凳上,“阿浅,这种粗活我来就行,别弄糙你的手。”伸手夺我抓着的母鸡。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触到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我急忙抽身,进屋舀热水。

吴勉一边利索地拔鸡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去年,我曾托人向你爹提亲,你爹说你年纪尚小。今年你该十四了吧。”

爹跟我说过此事,之所以拒绝他,一来因为他眼神游离非可靠之人,二来则是我们并不在惜福镇久住,早晚要离开这里。

我低下头,“我还有三年孝要守,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吴勉“嘿嘿”一笑,“那人是沈相要的人,让他赶紧离开,省得连累你。”

我装糊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勉盯着我不说话,只笑。

我明白,他定然看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吴勉手中动作略缓,“我不着急成亲,先定下来就好。”

那眼神就像是猫看着口边的老鼠,有调笑,有玩弄,有欲擒故纵,有志在必得,令人极不舒服。

我不答。

他又笑,“窝藏罪犯要吃牢饭。”

竟以此来要挟我。

咬唇反驳道:“捕头带人搜查过了,我并没有窝藏罪犯。你这是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吴勉放下手里的鸡,起身往屋里走。

眼看着就要踏进门槛,我无奈地开口,“婚姻大事关系一生,你容我考虑一下。”

“行,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痛快地答应,“阿浅,我等你的好消息。”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离开。

我颓然坐在地上,心里混乱得就像满地纷繁的鸡毛。

惜福镇是不能待了。只是,要离开,谈何容易。

至少先得把眼前这尊瘟神送走。

想到此,又回到屋内。

那人斜靠着被子,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他身上已换了爹的黑衣,衬着脸色愈加苍白。

很显然,一时半会他走不了。

思量片刻,轻轻打开衣柜,找了身衣服,去爹屋里换上。

大夫自然是不能请的,不如,去找蕙姨,正好也有事问她。

蕙姨是杏花楼的名妓,相貌平平却弹得一手好琴,所以她才有资本与老鸨叫板,只卖艺不卖身。

只除了爹——她是爹的女人。

我从没进过杏花楼,爹也是。

每次都是蕙姨去我家。

站在杏花楼门口,尴尬得要死。好在,因是白天,杏花楼还算清静,并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四处揽客,只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

犹豫了好久才硬着头皮上前请他们通报。

不多时,身着粉色纱衣的蕙姨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见是我,吃了一惊,“怎么到这里来?”

大汉犀利的眼神扫过来。

蕙姨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过去。大汉咧嘴一笑,不再理会。

我压低声音,“能不能给我点金创药?”

妓院里常有人争风吃醋滋事打架,必定有伤药。

蕙姨什么都没问,很快取了一包出来,急急催促我,“快走,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拉着她的手,小声问:“蕙姨,我想替你赎身,要多少银子?”

蕙姨满脸诧异,“发生了什么事?”

我简短地说:“我想去盛京,你愿不愿跟我走?”

蕙姨沉思一下,道:“我有银子,赎身的事不用你管。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明天晚上行吗?”

蕙姨微皱了眉头,“晚上杏花楼人太多,不方便。后天一早吧,我在你爹坟前等你。”

我点点头,“好”。

才走两步,发现不对劲。蕙姨是要赎身的,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为何说晚上不方便?

莫非她要私逃?

不赎身就没有户籍,若被抓住下场会很惨。

急急地回头,蕙姨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街头突然传来吆喝声,一队捕快小跑着经过,领头的赫然就是晌午搜人的张哥。他挥着手,不耐烦地喊:“脚底下都麻利点,别让那小子再跑了。”

那人被发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蕙姨的事,匆匆往家里赶。

大门洞开,显然刚才有人来过。

急奔回屋内,床上血渍斑斑,那人却不在。

他走了还是被抓了?

不管怎样,他不见了,我没有解药,只能死。

木木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双手抖得不行,金创药“砰然”落地,散了满地粉末。

☆、3送神难

无力地蹲下、身,就要哭出来。

不经意地一瞥,自门下面的缝里看到鸦青色的袍角和一双做工精致的靴子,皂色靴底,白色靴面,侧边还绣着银色的莲花。

啊,原来他还在。

失去的力气骤然回来,一把拉开门,那人撑不住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伸手探向他的鼻端,气息微弱,短促,不带半丝温度。

心一横,顾不得男女之防,解开他的外衣。里面是白色的中衣,胸口晕染了一大片浓浓淡淡的血痕,也不知到底流了多少血。正要解开,发现布料已与伤口黏在一起。咬着牙,用力撕开,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应该极痛,那人却一动不动,仍是昏迷着。

厨房的锅里尚有拔鸡毛用剩的开水,如今早凉了。舀了半盆,绞了棉布帕子,一点点将他身上的污血清理干净。

寸许长的伤口露了出来,窄却极深,两侧的皮肉向外翻着,仍慢慢渗着血。

我其实算胆大的女子,此时也不敢再看,闭着眼,将金创药洒了上去,小心地包扎好。

替他掩上衣衫时,发现他的荷包落在地上,是石青色锦缎的,上面用金线绣着莲花,很是雅致。

荷包有些沉手,想必装了不少银子。

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他生死未卜,不如趁机找找解药。

他的胸口只放了一条丝帕,被血染红了。袖袋里倒是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只精巧的瓷瓶,瓷瓶上画着面容秀美的仕女。摇一摇,里面沙沙作响,似有东西。

小心地拔开瓶塞,倒出来两颗,是浅绿色的小丸子。闻着味道,倒像是我服下的药丸。难不成这一瓶全是毒药,他根本没有解药?

可哪里有人会随身带这么多毒药?

或者,他给我服用的,并非毒药?

心里有丝侥幸,却不敢十分肯定。

将他的东西放回原处,带上门走了出去。

已是薄暮时分,夕阳映得天边的云彩绚烂无比。将树下的绣花架子搬回家,到厨房生了火炖鸡,趁着炖鸡的工夫将那人鸦青色的直缀洗了。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展开晾在院中的竹竿上。

这时才发现,墙边放着一只竹篓,里面盛着三根黄瓜,两条茄子,还有一把嫩豆角。

不知是谁送来的,会不会是送东西的人将大门打开了?

这样一想,心安了许多。

赶紧到厅里挂着的观音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祈求菩萨保佑他快点醒来,给我解药,然后赶紧离开,从此再不相见。

观音手拈莲花,法相庄严,眼里满是慈悲。

重又回到卧室,点了灯烛,翻箱倒柜地收拾行囊。。

那人仍躺在地上,并未移动过,连姿势都没变过。昏黄的烛光映在那人脸上,看着不若方才那样苍白。

我的东西极少,只三五件旧衣,和爹娘留下的一些小物件。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多,爹屋里的一架子书,还有一把琴。

书自然没法带,琴是爹为蕙姨买的,务必要带上。

正忙碌着,无意中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吓了我一跳,手中的衣服差点落在他身上。

“你醒了。”我大喜过望。

他迷茫地看着我。

弯腰扶他起身,尴尬地解释,“你摔倒了,我扶不动,只能……”

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低低道:“你出门时,有人进来过。”所以,他才匆忙躲到门后去了。

待他坐好,我赔着小心,道:“刚才替你敷了伤药,血应该止住了……你能给我解药吗?”

他愣了一下,才道:“那是润喉的丸药,没毒。”

果然!我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想要笑,却觉得不该笑,应该是生气才对。

他凝神看着我,“情势紧急,不得已才欺骗你。”

这下怒气才真正上来,“你随口那么一说,却害得我……镇上那么多户,你怎么不到别家去?”

早知道毒药是假的,就应该让捕快将他抓了去,也免得带给我这么多麻烦。

被吴勉要挟,要背井离乡……

气归气,心里却明白,得让他尽快好起来,他才能早点离开。

冷着脸,去厨房端饭菜。

饭菜甚是简单,一碟蒸茄子,一碟拌鸡丝,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碗浓稠的鸡汤。

他一勺接一勺地喝汤,看样子是饿得狠了,可动作却优雅从容,丝毫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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