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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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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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的胸膛起伏不定,怒道:“太太和筠娘明鉴。早在月前我就跟宋禄说了,如今青瓷行情不好,让他别急着烧,他偏不信。如今一个季度的瓷土和釉果都堆在瓷窑里,程家又没银钱过来缓解,今个我跟宋禄查了账本,不出十日,瓷窑里便要断粮了!”

江氏气极:“那你们还在这里打架?你们要是不打架,瓷窑就先熄火,大家少干活也就少吃点。却因着你们这么一出,难保他们不多想,如今这炉子,是停也停不得了,伙食更就不能断!”

宋禄低声道:“要不把人卖掉一部分?”

“瓷窑可是老爷一手建的,这些个下人大都是不可替代的手艺人,我要是卖了,那就是毁了老爷的毕生心血!那不是要老爷的命么!那我宋家可真就完了!这等胡话你也说得出口?”

左也不行,右也不成,那可如何是好?

第27章 筠娘当家

江氏病倒了!

江氏躺在床榻上干咳个不停,捂着胸口嚷痛,面容黄燥。

这种症状烧窑工人最是易发,筠娘子进言:“暑中容易肺燥,母亲且放宽心,我去给母亲熬盅川贝冰糖雪梨来。”

江氏“咳咳”个不停,一手把旁边的茶碗给掷到地上,怒极攻心道:“筠娘你这个不孝女!眼下我宋家还没垮呢,你就巴不得我死了是吧!要不是我这身子不中用,还轮不到你当家!你当着你姨母的面说说,你这是要活活把我病死不成?”

旁边林六娘乖巧道:“姨母可要当心身子,可千万动怒不得。姨母越是生气,这不就是钻了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的套么!”

究竟是谁居心不良?筠娘子背过身去,一脸惨淡。

永宁郡君做和事佬:“筠娘这事做的委实不该了,还不差人去镇上请大夫来!”

筠娘子称是下去。

寿安堂的王氏大夫给江氏开了药,提着药箱出来时,对筠娘子道:“你让人带上十五两银子,跟我去取药。”

筠娘子一怔:“母亲这是何症?需要这么多钱?”

一两银子足市价六石大米,足够瓷窑里百来个下人三餐干饭都能吃上十来天。

十五两银子足够瓷窑每日鹅、猪、鸡等肉加菜蔬——连吃上月余!

王氏大夫是镇上唯一的女大夫,素来脾气呛人:“我寿安堂难不成还欺诈你们不成?”

宋禄家的把银两抱过来,往筠娘子怀里一搁,“呶,这里有十五两。”这银子就是从宋福家的身上抢来的。

等筠娘子坐上马车时,王氏大夫才开了口:“宋筠娘可别见怪,我恼火的是,不过常见的肺燥咳喘,家里用枇杷雪梨熬些水喝不就成了?哪有这么大费周章的?我开了药方吧,太太还不满意。”

“然后呢?”筠娘子也不好说江氏的不是。

王氏大夫讥诮的笑道:“那个永宁郡君还真是个富贵的,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连海粉都晓得!海粉确实是好东西,那都是顽痰难消或则瘿瘤之症不得不用的,就是贵胄之家,也没拿海粉去肺燥的道理,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筠娘子有些悒郁。

本来她还指着这些钱撑瓷窑一段日子,只要熬到两个多月后的中秋。

每年中秋,程老爷、徐氏和程琦都会来宋家过节。宋老爷一回来,同程老爷一起合计合计,程老爷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宋家破产!

家产还未破,江氏一点咳嗽就嚷嚷着往后一仰,把整个家就这么压到筠娘子头上!

对啊,如今江氏以病托辞,把当家之权给了筠娘子,再从中使绊子,等宋老爷回来就能上纲上线了!

****

筠娘子这头还在乱着,那头又嚷嚷起来了。

是林六娘和林七娘。

筠娘子才下马车,秀棠就过来搀扶筠娘子,秀棠耳语道:“我也想拦住六娘和七娘,可是太太这边……筠娘先喘喘气,待会见了可千万别生气,气坏自己可就不值当了!”

筠娘子只觉眼前的场景,闷的把她的胸口堵着严严实实。

一件对襟襦裙被扔到地上,林六娘“切”的一声:“这都穿了多久了,颜色都褪掉了,真是寒酸!”

又一件穿花棉袄,林七娘“嗤”道:“六姐姐瞧瞧,这里面都缝着补丁呢!”

又一件绣花褙子:“可惜了这绣花了,用在这个料子上真是糟践了!”

秀娇跟着后面捡:“你们住手!住手!”

林六娘“咦”的一声:“这里还有一箱,七妹妹陪我一起来翻!”

秀娇红了眼:“那是故去太太的衣物,你们要是敢碰,不怕遭雷劈么?”

林七娘一“哼”:“死人的东西,我还怕沾上晦气呢!”

“你再说一句‘死人的东西’试试看!”

林六娘和林七娘转头,只见筠娘子直挺挺的站在门口,遮住阳光,房里立马暗了些许,筠娘子神色平淡,衣袂被风翻起。

林六娘和林七娘都住了手,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林六娘变脸如翻书,缓过神来笑道:“我和七妹妹就等着姐姐回来呢,这天热的紧,我们穿的都是缎子,这里又不像我林家,没一处阴凉的。姨母说你这边有纱衣,我们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便听姨母的吩咐过来翻了。姐姐应该不会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吧?”

林七娘威胁道:“秀棠,秀娇,你们两个也是在场的,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和六姐姐才不是不问自取呢!”

林七娘这是挑拨筠娘子的主仆关系,秀棠握住筠娘子的手,筠娘子回握。

筠娘子的隐忍就是在江氏一步步的欺压上给练出来的。

筠娘子不怒反笑:“两位妹妹说笑了,我有衣裳怎么会舍不得?这纱衣是有的,连蝉纱也是有的,不过——母亲怕是没有告诉你们,那都是我的生母的!至于母亲是有意还是无意忘了这茬,我就不得而知了,两位表妹要是穿我生母的衣裳,这不是有悖人伦么?还是说,母亲有什么打算?”

林六娘和林七娘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暗示侄女想往姨父床上爬?

江氏如果认了,那岂不是说江氏授意侄女往自个丈夫床上爬?那江氏还要不要脸了?

江氏如果不认,那林六娘和林七娘还要不要脸了?

秀棠扑哧一笑。

永宁郡君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委屈道:“筠娘真是伶牙俐齿,你那两个表妹不过是来找件换洗衣裳,筠娘这般上纲上线,这是不待见我们留在宋家么?如今是筠娘当家,筠娘要是有这意思尽管说……我……我立马带着六娘和七娘走还不成么?”

筠娘子敛了神色:“姨母误会了,筠娘可是什么都没说。筠娘不过说了自己的疑惑罢了。姨母这是想哪儿去了?”

永宁郡君一噎,打哈哈道:“估摸着是我耳朵不好使了。”

****

还有五天便要断粮,筠娘子一筹莫展。

宋福和宋禄都没有卖瓷的经验,筠娘子一个闺阁小娘子也不能踏出闺门。江氏整日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吃喝用度一样都减不得。永宁郡君这个贵客,也怠慢不得。

就在此时,自称是杨府的来人了。

筠娘子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杨武娘这个丫鬟叫:鹦格。

鹦格喜笑颜开的问了筠娘子好,然后便说明了来意:杨武娘邀请筠娘子去庄上闲话。

筠娘子一想到身七尺带着双层盖头一言不发的杨武娘,有些退缩。刚要拒绝,秀棠捣了一下筠娘子的胳膊肘,爽利笑道:“我家筠娘也正有此意呢,太太也说了我家筠娘性子孤僻,该多与小娘子们走动走动。”

筠娘子自然明白。她跟杨武娘走动的越勤,江氏对她就越忌惮。

鹦格得了准信,笑开了:“既然宋筠娘也有此意,就择日不如撞日,我家马车正停在门外呢。”

筠娘子:“改日吧,我连衣裳都没换呢。”

主要是筠娘子拿什么给杨武娘回礼?

鹦格道:“宋筠娘知道武娘为何给我取名‘鹦格’么?‘鹦格’是取/‘鹦哥’之意,武娘说了,我要是男的,就铁定叫‘鹦哥’了!”

秀棠捂嘴笑道:“鹦哥,倒是名副其实!”

鹦格的明眸皓齿都是光彩,跺脚嗔道:“连秀棠也笑话我‘呱噪’!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没人说话都快憋死了,行了,筠娘就赶紧随我走吧……”言罢,不由分说的拉着筠娘子就走。

筠娘子无奈:“秀棠,你把我桌上那个开片龙纹洗拿上!”

鹦格歪着脑袋扯了下筠娘子的袖子:“宋筠娘不嫌弃我呱噪吧?”

秀棠快笑的憋不过气来:“真是个傻的!我家筠娘又不是你主子,嫌不嫌弃,有甚关系!”

鹦格暗恼,真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了,再瞧筠娘子有些心不在焉便放下心来。

一路上鹦格都很呱噪。

避暑庄子很偏僻,郁郁森森的百年大树遮天蔽日。筠娘子一下马车,只觉清浅的风很是凉爽。

门外站着一个人,又是一身红色的花团锦簇。

仿佛一直在等她。

筠娘子过去欠身道:“宋筠娘问武娘好。”

筠娘子罢了自己想透过三层盖头看清杨武娘神情的想法。杨武娘也不点头,也不说话,自顾自的走了。

筠娘子看她直挺挺的背部,肩略宽,腰很窄,腿很长。

筠娘子暗忖:习武之人果真与普通女儿家不一样。

筠娘子呆愣:杨武娘这是不待见她所以自顾自的走了?

鹦格一把拉起筠娘子,拖着筠娘子跟上杨武娘,一边解释道:“我家武娘的意思是,你跟着她走就对了。”

秀棠取笑道:“难怪你这么呱噪了,原来你把你家武娘的话也一并说了!”

杨武娘听到秀棠的话,转了身,一种逼人的压迫感让秀棠一惊。

鹦格汗颜:“我家武娘的意思是,你们还不快跟上?”

筠娘子随着杨武娘兜兜转转,处处冷清,沿着一个整洁的坡路向上,筠娘子微拎着裙裾,又不好让秀棠搀着,两腿走的都快麻木了。

筠娘子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杨武娘的背影了。

杨武娘总算是大发善心,找了处草地盘腿坐了下来,草地上还铺着白布,摆着茶果。

筠娘子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秀棠掀了盖头扇了起来,连鹦格都在用袖子抹汗。筠娘子只觉头顶的太阳快把她晒晕了过去。

没错——杨武娘独独选了一块有太阳的草地。

鹦格给筠娘子递了一块帕子:“筠娘且除了盖头擦擦脸。”

筠娘子与杨武娘对视,杨武娘的朦胧美分明勾魂摄魄般强烈。筠娘子谢绝了鹦格的好意。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盖头相望。

筠娘子从袖中掏出手帕包着的红玛瑙的镯子,呈到杨武娘的面前:“筠娘才知道红玛瑙是佛教七宝之一,筠娘受不起,还请武娘收回。”

筠娘子也是近日去当铺当镯子的时候才知道的,当铺的人说这是最纯正的红玛瑙,十之八/九是皇家贡品,他们可不敢收。

杨武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筠娘子擅作主张把镯子搁在杨武娘右侧。

筠娘子又让秀棠拿了龙纹洗,递给杨武娘:“这是我亲手烧的笔洗,底下露胎,实在欠缺浑然一体之美。”筠娘子把底胎呈给杨武娘看,羞赧道,“我未得父亲真传,这等次品,武娘莫嫌弃就好。待我父亲中秋回来,我一定要好生求教,定要烧个好瓷送给武娘。“

杨武娘接了过去。

杨武娘涂着香膏的十指慢慢迂回在光滑的青釉上。

鹦格解释道:“我家武娘这是爱不释手呢!”

杨武娘从广袖里掏出一个细金钗,就要往筠娘头上插。

鹦格:“这是我家武娘给筠娘的回礼,筠娘只管收着便好。”

秀棠两眼放光,扯了扯筠娘子的衣袖。非秀棠爱财,这支金钗要是当了,起码也能保瓷窑百来号人吃几天的了。

还有五天就要断粮了!

筠娘子觉得这支金钗有千钧之重,她难以开口青白玉镯和两匹缎子的去向,她不是清高之人,可是……哎!

阳光折射进筠娘子的盖头,隔着三层盖头的杨武娘一定看不到她的那层泪光。

筠娘子咬了咬唇:“这个龙纹洗是败笔,待我五日后烧一个好的,筠娘才能当之无愧的受礼。武娘且收回去罢!”

可是解决露胎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鹦格在一旁发急,杨武娘径自拿出一本翻阅起来。

鹦格在等杨武娘暗示,结果只有翻经书的沙沙声。

鹦格忽然茅塞顿开:“筠娘这可是把我家武娘想岔了!青瓷露胎,胎色白清,如荷在水上,谁能说得清楚是荷色映了水色,还是水色衬了荷?筠娘这瓷已然极好……不过,我家武娘可是个爱佛成痴的……筠娘若是能在瓷器上题上佛经要义,那可比开片花纹什么的,都要好上千倍万倍!”

杨武娘总算点了下头。

筠娘子莞尔一笑:“那筠娘五日后再来看武娘。”

杨武娘送筠娘子下坡。筠娘子何止是两腿发软?

鹦格再次提到:“筠娘且把盖头除了,我给筠娘擦擦汗。”

筠娘子再次婉拒,鹦格有些丧气的觑了一眼杨武娘。

不是在意她好不好看,只是想看一眼她。

第28章 各有算计

江氏把全身的骨头都快躺散了,这装病又不能半途而废,越发看温顺的伺候她的筠娘子不顺眼。

筠娘子每日给她端药喂药,甚至还抚着她的胸口给她疏痰,如此一来她更是郁火难出。

最让江氏气闷的是,王氏大夫居然把她小题大做的伎俩给传了出去,整个瓷窑都在窃窃私语,筠娘子早起晚睡的伺候立马博得了一个孝顺的好名声。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氏觉得再这样躺下去她迟早没病都躺出大病了!

这日永宁郡君和筠娘子在房里陪江氏闲话,香姨娘端着药盅,扭着腰进来了。

筠娘子浅笑道:“香姨娘担心母亲久痰不下,特地亲手给母亲熬了药过来,还说要亲自过来伺候母亲才放心。”

香姨娘面上是不自然的微笑,她是姨娘,哪有主母病着都不伸头的道理?她可懒得博名声,纤纤玉指拿去熬药也太可惜了,不过她只有两个丫鬟伺候,这两个丫鬟她也不放心,万一在药盅里下个什么东西可就……所以这盅药,从抓药到煎药,她就没假手于人过。

香姨娘把药端过去:“这还是我老家的一个土方子,姐姐可别小看这个土方子,连顽痰都不在话下呢。就是味有些苦,姐姐且忍忍,我来服侍姐姐吃药。”

永宁郡君讶异:“原来妹夫还有个妾在家?我还当妹夫与妹妹琴瑟相合呢。”

江氏剐了一眼香姨娘。

江氏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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