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别这样”于悦眼角一阵温热,心疼的抱住她。
“我不敢想象,我的下一个孩子,要叫除他以外的人爸爸。或者,我根本再没有资格拥有下一个孩子。”
“不说了,我们不说了。”于悦把她搂的更紧,“明天起来,一切都就过去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全新的左飞飞,跟以前再无瓜葛了,好不好?”
她默然。
她不敢再奢望拥有明天。她多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为宁子轩,还在她身边。
深夜里,她闭着眼睛假寐,等到于悦睡着之后,轻轻的拿出手机,一遍一遍摩挲着宁子轩的名字,安静的似乎整个人都不存在一般。
全世界,万籁俱静,只留她一人,睁眼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了大家很多留言。心里又难过又欣慰。很疼飞飞,也跟着你们一起怨宁子。明天会上整篇文的大高潮,希望宝贝们稍安勿躁,再等一天吧。
所有谜底揭开
第一天。没有宁子轩的生活。
她回到了左家;回到了妈妈身边。
原来生活中缺少了另一个人,时间还是继续走着;一切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
电话时刻放在身边;总是忍不住的确认是否有短信与电话;哪怕不可能是他,还是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安好的消息,只言片语也好。
翻着以前的通话记录,把时间看了又看,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他们分开了多少小时。
对着镜子发呆时;总是恍惚的在自己背后看见另一个人的笑容,伸出手去,抓到的却是一片空气。
夜晚入眠时,床畔空荡荡的没有人附和她的呼吸。
死水微澜。
梦里,她告诉自己,我还好,真的还好。可是醒来才知道,那真的仅仅是一场梦。
她并不好,一点也不。
习惯真的太可怕,可以毁人于无声无息之中。
第一周,没有宁子轩的生活。
她开始有力气应对妈妈的旁敲侧击,随口诌了他出差的理由,安稳度日。
回到学校上班,她如往常般与同事谈笑风生,以饱满的精神状态面对自己的学生,下了班,自己游荡在人迹罕至的街上,逛逛书店,独自坐在咖啡店的玻璃窗前看着某处暗暗出神。
对着婚纱馆的玻璃,她不气馁的摆出各种笑容面对自己,尽全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中,强颜欢笑的与妈妈分享今天一天的趣事。
睡前跟于悦在网上聊天斗嘴,面无表情的在对话框里发出各种大笑,愉快的表情。网络真好,看不见,摸不着,不会有人把自己识破。
没有改不掉的习惯。只有不愿改掉的习惯。
她再也不会躺在床上玩手机,睡熟时不会把被子蹬的掉到床下。不会在每天起床时下意识的摸摸床边那人躺过的痕迹。
梦里,她告诉自己,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是醒来之后,她悲哀的发现,又做了同样的一场美梦。
第二周的周末。
妈妈被牌友叫去凑人头。她心血来潮,不顾刘妈的阻止,翻天覆地的进行了一场大扫除。
收拾妈妈抽屉的时候,无意识的看到以前的相册。那些好久好久都没有被触碰的往昔,在她翻飞的手指下,灿烂生花。
她不知道妈妈还偷偷藏了这么多她们年幼时的照片。
看着相纸上勾肩搭背的两个小女孩,她蓦地发觉,她竟然差不多忘记了左珊珊长大后的容貌。才两年而已,时间真的经不起推敲。
两年前,她几乎无法面对一家四口团圆时的照片,无法面对年少的左珊珊出现在她的视线,两年后,她却依靠着相片努力回想左珊珊的样子,心平气和的抽出照片一张张仔细的回味。
感谢时间带走的那些,再一个两年之后,她是否可以同样心平气和的与宁子轩在大小的宴会上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断断续续的看了半个小时,每张照片的每个角落,她都不曾放过。好像一个毁容之后的人,终于有一天鼓足了勇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没有砸掉镜子,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相册的最后一页,两张照片背对而放,她抽出其中一张,突然间发现,在缝隙处,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张。她随手翻开,只看了一眼,瞬时感到天崩地裂,万念俱灰。
如果说宁子轩的背叛让她感到残忍,那么她手里的这张东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残忍至极。
陈旧多年的“出生证明”上。
第一行,她的大名赫然在上。
下面紧跟着父母的名字,却是,左启华,郑玲。
而左夫人的全名,不是郑玲,而是郑雯。
郑玲,那个她自小就有所听闻的,她的,姨妈。
窗外的艳阳越过窗台洒在她的脚边,暖洋洋的午后卧室里,她却浑身发冷。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的逼近她,尔后,在另一张出生证明被她翻出时,确认无疑。
左珊珊。
父亲:左启华
母亲:郑雯
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一切。紧接着就止不住的大笑出声,笑的身子发颤,身子软软的从凳子上跌倒在地,笑声中,她的眼泪如火山爆发一般,沿途之地,一片灰烬。
左珊珊临走前的那些话,她一天也不曾忘掉过。
“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私生子,想知道你们家藏了多年的秘密,是不是?现在我来告诉你。你,是左家根正苗红的独子,而我,是被你爸妈抱养的。”
“这是当年我的抱养证明,你仔细的看好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没有什么姐姐,我也从未有过一天,把你当做妹妹看待。”
“收起你这幅该死的无辜模样。没错,是我放出的消息。我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装温顺装乖巧,就是为了不再次被送走。我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这样的消息能蛊惑人心,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找人查我!我真是小看你了,左启华要风得雨要雨得雨,他的女儿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你爸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左珊珊,你为什么要说谎?
紧接着,另外一些回忆翻江倒海的途径了她已经麻木的脑海。
“飞飞,每个人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认知,或者是难言之隐,你懂么?”
“左珊珊走了之后,他很少出现,但是他每天会选择你不在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问你一天的情况,比闹钟还准时,从未间断过。你可能经常会看见我的车停在离你们家不远的地方,车里其实坐的不是我,他为了不引起你的注意,借我的车开,偷偷去看你。你抢救那天,他哮喘发作最后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坚持要去你的房间,你知道他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比你好到哪里去。我不允许他拔氧气,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的命,在隔壁。”
“当时我就告诉我自己,殷逸铭,你输得太彻底,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宁子轩不争不抢,我都毫无胜算,我还挣扎个什么劲儿?他暗地里为你做的事数不胜数,却三缄其口对你只字未提,他宁愿你埋怨着他,误会着他以为他不爱你,我至今搞不明白一件事,他这么做究竟图些什么?”
“我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也情愿,自己从来都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怎么办,飞飞,我没办法放掉你。”
“我无话可说,你说的全对,我是该死,我该死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欠你跟孩子的,我还不了。太多的事,我没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容我自私一次吧,就,一次……”
宁子轩,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是不是……?
她双手拿着那两张千斤重的出生证明,眼睛里已经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淌,她看着爸爸的名字,喃喃的问:“爸爸,为什么是我……?”
他们竭尽所能的瞒着她,让她最少程度受到伤害,却最后一个个都选择了离开她,无一例外。
没有了你们,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
殷逸铭坐在办公室里焦急的等待,刚才来汇报工作的一甘主管与经理都被他的脸色吓了出去。他派走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反馈回消息,越是查不到的,就证明事态越严重。是谁截下了信息,Q市除了他们几个,谁还能有种通天的本领?
殷亦凡正是这个时候一声不响连门都不敲的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烦躁的点烟,问:“你怎么过来了?”
“让你的人收线吧,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他泰然自若的走进会客室,将门虚掩上。
殷逸铭快步跟上:“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殷亦凡蓦然抬眸:“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阻止什么,还是解决什么?”
“他们是不是一直有联系?是不是根本没有分手?”
殷亦凡盯着他的脸,淡淡的开口:“一开始我跟你想的一样,可是等我查完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都只字不提。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依着你跟宋辞那个脾气,若是告诉了你们,恐怕他们早就功亏一篑了”
“什么意思?”
殷亦凡嘴唇轻轻张合,一个惊天的秘密在殷逸铭耳边炸开。
“左珊珊,是左家亲生的女儿……”
“不可能……”殷逸铭直着腿坐倒在沙发上。“她当年,明明……”
“而左飞飞,是左叔叔的私生女,非左阿姨亲生。”
突然的打击接踵而来,殷逸铭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思绪杂乱的看着殷亦凡,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他艰难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那么姗姗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曾经也在一度的思考这个问题,我派出的人在国外潜伏了很久才得到确定的消息,左珊珊,得了阿兹海默氏症。”
“阿兹海默氏症?”
“得了这种病几乎必死无疑。记忆力会急剧减退,然后是丧失生活能力,精神失常,最后卧床不起,然后就……”他停顿下来,缓了一阵,再度开口:“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左珊珊是知道了她妹妹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份,迫不得已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自己顶下一切,远走高飞……”
殷逸铭曾经一度替飞飞恨透了这个恶毒无比的女人。如今真相大白于眼前,所有的话,未出口前便是一片苍刺骨的白。
姗姗,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狠心到连自己最后的时光,都不肯放过。
他想起左珊珊临上飞机之前,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她笑容明媚的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轻快的期盼与笑意:“逸铭哥,早点拿下飞飞,我跟子轩等着你们,一起结婚。”
“姗姗得的那种病,记忆力是从后向前消失的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渺的如远至天边。
“是。通常会忘记最近发生的事,但有时,也能全部记起。”
所以说,左珊珊是忘记了一年前她跟宁子轩合演的那一出戏。她可能以为自己只是短暂的出差或者旅行,回来之后,宁子轩就会与她结婚,她甚至还认为左飞飞喜欢的是殷逸铭,满心欢喜的等着四个人圆圆满满的走过这一辈子。
等她某天想起一切的时候,想起自己穷尽毕生爱着的男人,已经与她牺牲了自己保护的妹妹长相厮守,那该是怎样一种肝肠寸断之痛。
他们的姗姗,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面对着丧父之痛,死亡判决书,背井离乡,失去爱人的四重打击,她是怎么形单影只的,挺过那段时光?
姗姗,你非要如此么……?
殷亦凡看了一眼用三指撑额,闭着眼睛睫毛不断颤抖的殷逸铭,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飞飞到时候知道真相了吗?”
“姗姗牺牲了自己,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这一切,我们怎么能如此残忍,把这些话告诉飞飞,她怎么能承受的了?”
“姗姗糊涂,本来可以有很多方式解决的问题,她偏偏选了最惨烈的一种,宁子哥跟着她一起糊涂,处心积虑的陪她演了两年的戏,到头来,自己差点把命送掉。现在你也开始糊涂,姗姗为了成全他们两人,煞费苦心,事已至此,如果不让飞飞知道真相,你以为他们俩还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吗?”
“你给我点时间……”
“我给你时间,谁去给他们时间?宁子哥宁可选择死,也不告诉左飞飞真相,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死了,真相就能掩盖一辈子么?左飞飞会好好的活着么?他现在捡回一条命,这个时候若是失去了飞飞,他是不是要再死一次?你确定你要继续考虑着,等我们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光么?”
殷亦凡一连串的死字,戳中了殷逸铭的痛处,他握的拳头咯嘣作响,眉头紧蹙。
“现在我把决定权交到你的手中,你自己选择,要不要这么做……”
“小凡……”
他的欲言又止被殷亦凡生硬的打断:“你可能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考虑清楚,宁子哥醒来之前,飞飞她必须知道真相。如果你开不了口,那么我来。”
“再没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今来看,没有。”
殷亦凡手中的香烟被狠狠的折断。
殷亦凡出门之前,殷逸铭叫住他。
“宁子心里到底有没有姗姗?”
“你觉得这个问题有问出口的必要么?”
“那他,为什么会跟姗姗一起出现在酒店里。”
殷亦凡叹了口气:“姗姗回来的时候,飞飞住在哪?”
殷逸铭心里一动。左家。
“换做是你,除了拖住她,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到了公司,留言都没来得及回复,先把跟你们约定好的真相章节发了上来。前面所有设的悬念,你们现在有些懂了么?我没有刻意洗白我的男主,从文章的一开始,我就有层层铺垫,这就是我原始的设定,也许宝贝们还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不爱却要跟姗姗在一起,为什么姗姗走后不肯诚实的面对飞飞,等等,我在后面都会稍作交代。最后我想说的是,我的文章,从现在才刚刚开始,大虐马上拉开序幕。
医院会面
宁子轩垂着手;眼神放空在窗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