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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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弄清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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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瞪了小蓝一眼,怪她多事。

“绣心对你讲了什么?”他问道

“没什么。”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将脸转到一边,心中却无端生出委屈,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滴在衣襟上发出“啪嗒”声。

“你这是怎么了?”他扭过我的脸,目光中透着焦急,“你若再不说话,我就去问绣心。”说完转身便要向外走。

泪水涌的更多,伴着低低的抽噎声,我只拽着他的袍子摇头不松手,将泪花儿甩落,他收住脚,转身蹲在我身前,默默地看着我,我扑进他的怀中,象个溺水的孩子终于抓到了浮萍,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他则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收住眼泪,他的衣襟已湿了大片,“可好受些了?”他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

“那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仍旧追问道。

“爷!”我无奈说道,“日后多往其她姐姐院子里走走吧!”

他拉开我,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了下来,温柔却带着些许霸道,复又从我唇边离去,拥我入怀,喃喃说道:“不要乱想,一切有我!不论怎样,你终是我心坎儿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次日醒来,胤禛已离去,他躺的一侧已经变凉,想必走的时间不短了,昨日自己是太过任性,哭哭啼啼的令自己都生厌,遥想最初进府时心中只有胤禩,也只愿平平淡淡的过完余下的日子,不成想终是陷了进去,成了这四角院落中的一员,只是不论怎样,我都难以接受与这院落中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事实,而这个男人也是我爱的人。

想到这里,越发对这封建王朝如此的深恶痛绝,“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平常人家或许可以做到,只生在这帝王之家,终有他的无奈!正如八福晋,人人均说她是悍妇,可谁又知她心中的苦楚,她只不过想要做丈夫的唯一,难道这也是错了,也只是个奢侈的梦吗?

若真是这样,只希望我的梦能做得再长久些……摇了摇头,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杂念,不再乱想,爱了便是爱了,如若将来胤禛真是厌了我、倦了我、弃了我,也终不后悔!想到如此,心下便放宽了不少!

早上去给福晋请安,顺便同她请示去看瑞雪,只觉她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对我也不象往日的亲热,只是吩咐我早些归来,路上注意安全芸芸的客套话。不知胤禛是否同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难过,心中实在是不忍,她是四贝勒府的当家人,让各房夫人平分雨露,也无可厚非,只是……想解释些什么,却见她一脸的倦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来到瑞雪府上,沉默了好一阵子,我才缓缓开口,“瑞雪,如果十三爷纳侧福晋,你会生气吗?”

“不会的!”

她的回答听得我一愣神!

“难道……”我小心问道,“你不生气,有那么多的女人同你共同分享一个丈夫?”

“四嫂”她改口说道,“未嫁给十三阿哥时,额娘就经常同我讲,我嫁的是皇子,他注定不会只有我一个妻子的,所以我早就释怀了。不论是四爷,还是十三爷,他们都是胸怀四海之人,他们心里不仅装着皇上,还有天下的苍生,所以他们没有太多的位置留给我们。胤祥曾对我说,他已把心上最暖的位子留给了我,若将来真是被皇阿玛指了其她女子进府,对他而言她们只是女人,也只是责任!”

“你甘心只要一个位子?”

“四嫂,您说,我独独占着那最暖最暖的位子,还求什么?我知足了!”

瑞雪的话,一字一句,如针尖般针进我的心里,看着她平静的微笑,我何时才能象她这般参得透?或者在这封建社会,在这皇室之中,这一对一的爱情,本就是奢求!

回到小院时,胤禛已经回来,“又去找弟妹聊天了吧?”他笑着说。

“嗯!”

“说了些什么?”

“跟瑞雪探讨关于责任的问题!”

“哦!”他挑眉说道,“探讨出了什么,说说看?”

“福晋、李姐姐、宋姐姐,还有怀袖,都是爷的责任,还请爷不要厚此薄彼!”不过脑的冒出了这句话。

“谁教你的?”他有些不悦说道。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参透的!”

“你还在生气?”他奈着性子问。

“没有!”

“那怎么这么说,我不是说过了嘛,万事有我!我也不愿意你这个样子!”他的声音有些拔高。

“我也不想这样!”我喊出来,“但这是事实!”

“厚此薄彼,我厚着谁,又薄着谁了?用不着你替她们说话!爷想去哪也轮不到你来管!”伤人的话他也脱口而出。

“我算什么!爷去哪里,自不用我来管!”索性坐在桌边不再理他。

“你,真是不可理喻!”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他大步出了院门,我颤颤地扶住桌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说这些话做什么!

第四十七章

七月,酷暑难耐。

自那日与他争吵过后,胤禛便未再踏进我的小院。我们的关系重新回到了起点。天气炎热,我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站在烈日底下有时也会瑟瑟发抖。

小蓝多次劝我去跟胤禛说句软话,我只硬下心来不去理会,给福晋请安时偶尔会碰到他,我也只依礼问好,然后规矩的站在一侧,请他示下,他有时会注视我良久,多半则是拂袖而走。我知道他恼着,我又何尝不是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只蜗牛,缩在自己的壳中。于是尝试着以读书、写字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他。但,我失败了!读书,书上都是他的圈圈点点;写字,脑中全是与他把手执笔的情景。如若什么也不做,便更加难奈,心似是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每当如此,我便去瑞雪那儿小坐,请她教我吹笛子,胤祥送我的那只玉笛音色极好,只学了几次,便已能吹上一小段,吹笛子似成了我打发时间的唯一办法,只有听到那悠悠笛音,我才能暂时将他忘记。每日黄昏,暑气散尽,我都会坐在秋千上吹上一阵子,半月下来,居然也像模像样的。只是小蓝说我吹的太过哀伤,每每听到她都心酸,想哭!只是她不知道,我心里又何止再哭呢!

七月下旬,弘晖病了,只短短几天便病的一发不可收拾。先时只是受凉,吃了几副去寒的药却仍不见好,持续烧着,连着又昏迷了数日,最后竟药石不进,太医只能摇头称再无回天之术。当我踏进他的房间时,原本欢蹦乱跳的弘晖此时已苍白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无精打采的覆在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上,一屋子的人静静地站着,福晋坐在床边拉着他的小手,轻轻抽泣着。

我默默来到床边,跪在脚榻上,抚着他的小脸低声唤着,“晖儿,晖儿!”

良久……他颤颤地动了下睫毛!

“晖儿,你一定要快快好!等你好了袖姨做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园子里的桂花树马上就要开花儿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摘!”最后一个字已带出了哭腔,我使劲忍住,不让泪水落下,看着眼前这鲜活的生命,就象手中的细沙,正一点点的流逝,我却如何也抓不住,那是一种锥心刺骨般的痛!这一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才只有八岁啊,而老天却要残忍的将他夺走!

他似听到了我的话,微微动了动小手,想要向我这边伸来,我连忙将手伸出,只是还未碰到他的小手,他的手臂便软软的垂了下去!

“不要啊!””我大声地叫起,“晖儿,不要!”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涌出。

太医急忙跪爬到床边,诊脉、扒眼,探鼻息,最后无奈道,“奴才无能,小阿哥殁了!”

屋中乱作一团,福晋再也抑制不住,撕心裂肺般地痛哭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动情,如此的失仪!不再是四贝勒府的嫡福晋,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胤禛来到我身边,“这些日子,你多陪陪绣心,弘晖的身后事儿你也费费神!”

这便是他为人之父、为人之夫应有的态度!一点伤心悲痛的样子都没有,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愕然!我心寒!冷笑一声,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我视晖儿为已出,不用爷吩咐也自当竭尽全力,爷您放心!”他的眼睛忽然淡了下来,掠过一抹哀痛,只一闪便已不在,我避开他的目光,头转向一侧。

耳畔传来李氏、宋氏的抽气声,他则叹了口气,末跟我再多说,走到福晋那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出屋。

第二日,府上挂起了白色的幔帐,点上同色的灯笼,触目的白色,人仿佛处于薄冰中,透着浓浓哀愁!

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悼念,有劝慰的,有看热闹的,有真心的,有假意的,吵吵嚷嚷的,使得人晕晕乎乎,脚似踩在棉花上,头也跟着越发的疼!终于送走了那些人,院子里一下清静了不少,我来到福晋屋中,她靠坐在床上,精神涣散,眼睛红肿,见是我,微微扬起嘴角,“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妹妹今日辛苦了!”

“姐姐不要如此客气,这是怀袖应做的!”我来到她床边,轻轻坐下,“屋中没有其他人,姐姐想哭便哭出来吧!”

她的手抖了下,隐忍着,终还是将我抱住,肩头微微颤动着,我能做的也只是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一下!而最能给她慰籍的那个人却不在她的身边!

第一次我是如此的怨他,恨他的冷血,怪他的无情!

再见胤禛时已是几日之后,一身朝服的他刚从外面回来,对于他,我能躲便躲,实在躲不开时只是依礼请安。没有过多的言语!几日不见,他轻减了不少,心中骤然一紧,可一想到他的绝情便忽略心中的不忍。他似是想同讲些什么,我已转头离去,只剩他独自在院中驻立着。

中秋佳节,月圆人不圆。

宫中并未因一个阿哥的逝去有所改变,仍然大摆盛宴庆祝佳节。不久,传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说四贝勒子嗣单薄,为给皇家多多开枝散叶,特赐了一名格格为他的侍妾,闺名耿静柔。

看着府上奴才们忙碌着将白色灯笼、幔帐一一摘下,改挂上大红的宫灯,我不禁好笑,“子嗣淡薄”!难道弘时便不是他的孩子吗,难道只有子孙成群,才是家吗!多么冠冕堂皇的鬼话!

透着浓浓的哀愁,望着满眼的红色,他成婚那日,我坐在院中吹了一夜的笛子,心仿佛被撕裂般……

第四十八章

我叫耿静柔,康熙二十八年生人,今年十六岁,我的阿玛耿德金,是江南一带的管领,虽不是要职,家中却也富足;虽是女儿家,阿玛与额娘却对我宠爱有佳,自小我便同哥哥们一起玩耍长大,养成了男儿般的性格,反到不象我的名字,静柔。

十四岁那年,烟花三月。同哥哥们结伴至苏杭游历,俗语讲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杭果真是人间的仙境,世外的桃源。万没想到,在这里我遇到了一生的至爱,那个清冷的男子。

那日走在断桥之上,沉浸在许仙与白娘子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中,一不留神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了桥边,我以为马上就要落入湖中喂鱼时,却被一双大手及时抓住,带到了一边,只那么惊鸿一瞥,我便再也忘不了他了!只呆呆地看着他,象被定住了般,他却轻咳一下,说了声“姑娘,小心!”便消失在人海中,留下我一人驻足发呆!

至今我还记得那日他穿了套宝蓝色的长袍,头戴一顶衔着红宝石的金色顶冠。

从那日一别,我似是变了个人,不象往日般缠着哥哥们胡闹,只静静地坐着看书、写字,偶尔跟着额娘学做女红,额娘直夸我出息了,连哥哥们也赞我越发大家闺秀了。我只笑笑,那日桥上的一幕始终未告诉任何人,就象个秘密,被我一直小心的守着。

那个清冷的男子会是谁呢?衣着华丽光鲜,周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是王孙还是贵胄,可为何他身上却无半分那些人的浮夸之气?他就象是迷一样萦绕在我的心头。

四十三年,我十五岁,离别江南故居,进京选秀,因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只被分到储秀宫的茶水房做了名宫女,就是份伺候主子喝茶的差使。储秀宫的主子是德妃娘娘,高贵、温雅,对我们一干奴婢极好。有这样的结果,我很高兴,只等到了年纪出宫,也许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缘份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想在这储秀宫竟与他不期而遇。

那日依旧为德妃娘娘送茶点,来到口门便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对话声,那声音很是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额娘……儿子求您件事儿……”

“说来听听”德妃娘娘缓缓说道。

我轻声走进屋中,娘娘坐在贵妃椅上,离她不远处坐着个年轻男子,宝蓝色的长袍,身子侧坐着,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小心地上了茶,我退到一角,垂首站好,等着为主子们添茶。

那男子继续说道,“儿子知道额娘明日主试上三旗秀女,想求额娘撂了其中一名秀女的牌子!”

“噢!”德妃轻挑秀眉,“这话怎么讲?”

“还请额娘成全!”说完那男子竟起身跪下。

“你快起来说话,老四”德妃面容微变,“你说说是哪家的秀女?”

“回额娘”他仍未起身“是镶蓝旗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女,闺名怀袖!”

“怀袖……”德妃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你的事额娘记下了,你快起来!”

“谢额娘!”那男子起身坐下。

“老四啊!”德妃继续问道,“这秀女若被撂了牌子,就被送回家中,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回额娘,儿子想求皇阿玛个恩典,将她指给我!”

“呵呵!”德妃笑道,“我家老四心里也有惦记着的姑娘了!你放心,额娘会帮你的!你皇阿玛那边,时机到了,我会说说看的!”

“谢额娘!”

接下来他们母子话语便少了很多,过了一会儿,那男子便起身告辞了,起身的一刹那,我终看清了他的长相!他便是那日断桥上出手相救的那个男子!让我魂牵梦萦多日的那个男子!这一刻,心狂跳不止,似是要从口中跳出般!我忘了规矩,只直直的盯着他看,他也似乎认出了我,微微皱眉,挑帘离开了。

自那日起我便精神恍惚,只盼着他能多到储秀宫走动,即使只远远的望着,我也心满意足。

从其她小姐妹口中得知,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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