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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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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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以为姑母不知道周婕妤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得虽恰到好处,一出苦肉计,对自己还真狠得下心!糕点也不是你宫里刻意留着来陷害周婕妤,反而利用了与大家都没什么厉害关系、却有你心有嫌隙的心爱公主,如今即便要怀疑,最多也只想着李昭仪或宸妃,可姑母能看得明白的,等哪日大家缓过神来,也会明白。”说罢,叹了口气,道:“哎,你才入宫半月,不觉太急躁了?”

“就是因为入宫时日短,大家才不会怀疑,特别元妃这么自负的人。”被杜太后点破,杜芷书便也回答得坦然了。

“你呀,心中仍旧恨意难平,放不下你二姐的死!姑母这一辈子没有夫君或子女倚靠,能活到今日,仗着的不过是杜家,如今姑母老了,在这宫里也护不住你,咱们姑侄的命真是像极了。”

杜芷书知道杜太后是提醒着她与杜家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芷书记得姑母的教诲,无论芷书做了什么,总归记得自己姓杜。”

杜太后这才点头,“哀家也是担心你,哀家的话,你听进去了才好!”



被杜太后留了一个下午,再回锦荣殿,天色也都暗了下来。杜芷书才进殿门,便瞧见橙香匆匆而来。

“娘娘可算回来了,奴婢本还想着去宜寿宫寻娘娘呢!”橙香大喘着气说道。

杜芷书挑眉:“做什么这么急着找我?”

“能不急么!陛下,陛下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娘娘了!”

杜芷书一惊,想起了白日陛下听戏时的话语,当时还以为是戏言,却不想……狠狠瞪了眼橙香,这死丫头,重要事情总放在后头讲!

☆、第20章

缓步走近,只看见重光帝坐在书案前专注翻阅着书籍,离得远,杜芷书看不清他在瞧什么书,倒是惊动了重光帝。

重光帝抬眼看着杜芷书走近,神情淡漠,而后又低头,缓缓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杜芷书一愣,不明白重光帝的用意,他手中捧着的书此时才看清,并不是《诗经》,而是李昭仪送来的话本子。

“皇后可否解释,这四句诗何意?”

这是秦风里最有名的一首爱慕诗歌,重光帝突然这般问起,杜芷书已觉不妥,再看紫瑶凝重的神色,心中不安愈烈。

再走近几步,待站到陛下身旁时却是被惊住,烛光映衬下,话本上的这四句诗格外醒目,并不是出自话本里的某个段子,而是有人刻意写在了话本的最后一页……

“呀,这不是前日李……”跟在杜芷书身后的橙香讶异张嘴,话还没说完,却被杜芷书扯住,主子眼神凌厉,橙香也不敢再说下去。

重光帝也没有理会橙香,只是看着杜芷书,很是专注,双眼深邃无波,看得杜芷书一阵心虚,她虽无辜,可这么暧昧的诗歌出自她的书本中,让她有一种被丈夫捉奸的感觉。

“故事里何生与张家小姐的情爱缠绵悱恻,何生初见张家小姐、一见倾心的那一幕,尤为让人动容,臣妾一时感慨,便提笔写了这四句,让陛下笑话了。”

不知重光帝信没信这话,只见他合了话本子,状似无意地问着:“皇后可相信真有一见倾心?”

杜芷书笑了笑,答道:“自然是有的,否则前人的诗歌岂不是在骗人么。”

“若有人对皇后一见倾心,皇后可欢喜?”

重光帝这样问着,怕是对刚刚杜芷书的话有些疑虑,此时杜芷书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不会,臣妾是陛下的妻子,怎会为他人欢喜。”

这句话刻意讨好着重光帝,可重光帝却敛了神情,让杜芷书有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的感觉。之后一阵沉默,因为刚刚接的话没有讨巧,杜芷书正想着该怎么弥补,却是重光帝先开口:“上午朕匆匆离去,是杜将军求见。”

听见提及父亲,杜芷书立刻抬头看向重光帝,二人视线交汇后,重光帝继续道:“杜将军请旨出兵山西剿匪,朕,没有答言。”

“谢陛□□恤父亲,父亲年纪愈长,这一年里又多病,该好好休养身子才是。”杜芷书赶紧接话道。

重光帝扬起嘴角:“你倒是孝顺,这番话若是让杜将军听见,不知作何感想。”

“臣妾一介女流,所愿不过陛下和父亲安好。”

“是么?”重光帝仍旧看着杜芷书:“可山西剿匪已迫在眉睫,你觉着朝堂之上谁人可用?”

“陛下在和臣妾说笑呢,朝堂之事陛下自有主张,臣妾不敢妄言。”

重光帝再次噙着笑,道:“朕准你说,朝堂武将多是杜将军旧部,皇后应该都识得。”

“朝堂武将虽多是父亲旧部,可也是陛下的朝臣,陛下自然比臣妾了解。不过,只是剿匪,真需用上那些征战沙场的武将?”

杜芷书反问了一句,重光帝看着她半晌,而后站起身,伸平双臂。

很快反应过来,紫瑶和橙香低着头退了出去,杜芷书则上前替重光帝脱下外袍,正要伺候他休息,却听重光帝说着:“在宫里可有闷坏了,明儿可要陪朕一起去上林苑透透气?”

上林苑里有一处天然马场,听闻陛下闲暇时最喜欢去那里策马,杜芷书也是来了兴致,点头,“好。”

重光帝刚扬起嘴角,却听见身后正替他解着腰封的杜芷书继续说道:“宸妃也刚入宫,想必还不太习惯宫里日子,听说鲜卑王子和公主各个马术了得,陛下可带宸妃一同前去,有宸妃陪伴,陛下也不会觉着闷。”

正说着,突然觉着解下的腰封扯不动,杜芷书这才抬头,却见重光帝冷着脸,“既然是皇后的意思,朕遂了皇后心意。朕还有事,皇后今夜自己休息吧。”说完拎起一旁的外袍,大步离去。

杜芷书愣在当初,却不知怎么惹怒了陛下……

紫瑶和橙香进屋时,便是看见自家主子一脸茫然。刚刚陛下出去时好似带着些怒意的,守在门口的紫瑶和橙香面面相觑后,还是决定进屋。

“娘娘还没回来时,陛下已翻看过娘娘平日的练字,还夸赞娘娘的字娟秀飘逸。”

听见紫瑶的话,杜芷书扯了扯嘴角,那刚刚她说那四句诗是她亲笔的时候,陛下早知她在说谎了!可陛下为何没有戳破她……

“李昭仪什么意思嘛,这不明摆着陷害娘娘么。”橙香倒是愤愤不平说着:“娘娘还不让奴婢说给陛下听,这般维护李昭仪。”

“既是维护她,也是维护自己,即便说是李昭仪送来的,也难免是本宫借着李昭仪的手传递情思。再说,这事李昭仪肯定不知情,她也不会傻傻的给李家惹祸,倒是李二的胆子还真肥!”那几个字毫无笔力,一看就知道出自李二那个草包之手。李二少喜欢杜芷书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叫了这么多年媳妇儿,最后却成了他人媳妇。

“即便李昭仪不知情,可也是她的责任,娘娘太心善了。”橙香继续抱怨道。

“娘娘刚才和陛下说了什么惹陛下不高兴了?之前娘娘扯谎陛下也没有动怒。”紫瑶倒没有揪着李昭仪这事儿继续说,只是关切问着。

杜芷书摇摇头,她也不解,遂问着:“陛下这几日去有去柔福宫么?可是宸妃惹了陛下不快?”

“前些日子陛下去了皇陵,回来那日夜里去的是尹贵嫔那儿,今儿就来了娘娘这,倒是没去宸妃宫里。”

杜芷书点头,叹了口气,即便惹怒陛下,她也必须提及宸妃!不过,刚刚陛下算是生气走的,那明日她到底还要不要陪驾去上林苑?



第二日一大早何公公便来锦荣殿传旨,皇后与宸妃一同乘着步辇出宫,到上林苑马场时日头渐升,有些闷热。

一片茫茫草场,在建安城实属奇景。盛夏,风中,绿油油的草地左右摇摆着,更让人心旷神怡,心中烦热霎时减轻。

草地上远远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马蹄隐在茂盛的草叶中,远远看去,似马儿腾草飞驰。骏马愈来愈近,在杜芷书与宸妃面前才是勒住缰绳。一身清爽简单的单衣,足下配着马靴,这样的重光帝看着竟比平时年轻许多,似弱冠少年,身躯凛凛、气宇轩昂。

重光帝比二人要早来一个时辰,此时已是酣畅淋漓,何公公牵来两匹马时,重光帝仰头,道:“上马。”

宸妃早做好了策马的准备,一身轻便的衣裙,蹬着一跃而上,身姿潇洒,一看便是常在马背上活动。

“在鲜卑,草地一望无垠,与天际相连,策马其中,蓝天白云下,绿草幽幽中,最是畅快淋漓,臣妾还记得那年的马会上,陛下策马赢了九哥。”宸妃带着钦慕的口吻说着。

“那是慕合让着朕。”重光帝说完,看向一直未动的杜芷书。

“呀,姐姐一身厚重的襦裙,怎么策马?”宸妃惊讶一声,而后恍悟过来,道:“听说建安的女子从不骑马,妹妹竟一时忘了。”

重光帝仍旧看着杜芷书,不吭声,三个人僵持着,倒让宸妃有些无所适从,帮忙说着:“姐姐不会骑马,陛下何必为难姐姐。”

重光帝没有理会宸妃,看向杜芷书时,面上已有些愠怒。

何公公赶忙上前,道:“皇后娘娘,这匹马性子温顺,娘娘踩着奴婢上马,有马夫牵着,无碍的。”说完,何公公当真弯了腰。

“何公公让开吧。”杜芷书说完,走到马左侧前腿位置,左手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握紧,而后扶住马鞍前桥,左脚套入马镫,右手抓住马鞍的后桥,左腿用力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学过骑马。

重光帝勒了缰绳调转马头,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而后夹腿驱马,速度却相较之前慢了许多。

宸妃自幼骑马,熟悉了马匹后,很快便追上了重光帝,“陛下可愿和臣妾赛一场?”

重光帝才点头,宸妃已是挥鞭,马儿如离弦的箭,飞快跑开,重光帝却并没有急着追上,倒是刻意放慢速度,等上了杜芷书。

慢慢适应后,杜芷书也渐入佳境,许久没有骑马,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遂往宸妃的方向追赶,重光帝起初紧跟在她身后,几圈后,才是追赶了她,行在前头。

日头愈来愈烈,虽有迎面凉风,可剧烈运动下身体难免发烫,杜芷书体力比不得宸妃和重光帝,原本紧跟在重光帝马后的杜芷书却慢慢减了速度,看着二人越行越远,她却策马往休息台去,想停下休息。

可到了休息台前,马儿不知为何受惊、狂躁不止,四蹄扑腾,差些把杜芷书颠下马背。杜芷书压低身体,紧紧抱着马脖子以求稳住身体,可马儿仍不见停,眼看就要撞上休息台,突然有个身影往杜芷书方向跑过来,迎着马蹄、一跃上马,而后勒住缰绳,将杜芷书护在怀中,马儿转了几圈后,才渐渐安稳下来。

良公公将杜芷书扶下马,她仍旧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有些腿软地拽住良公公,远远看来便像是依偎在他怀中。

突地,一道马鞭重重抽在良公公后背,甚至能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而后杜芷书被重光帝接过、搂在怀中,他皱着眉,冷冷道:“不是说这匹马最温顺?宰了!”

杜芷书站稳身形后,重光帝便放开了手,双手背在身后,拧着眉,对她责备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不说一声。”

“臣妾体力不支,看陛下和宸妃正赛马,便没有打断,好在良公公功夫好,又善马术。”

重光帝这才看向前方跪地的良公公,背上的衣布已被重光帝的一鞭抽打得稍有开裂,“刚刚看你身手极好,锦荣殿当差?”

“回陛下,奴才在柔福宫当差。”

说完,宸妃也是回来,跳下马,惊呼:“天啊,姐姐没事吧。”

杜芷书握着宸妃的手,摇摇头,道:“这是良公公第二回救下本宫,有这么好身手的公公在身边伺候,实在让人羡慕,本宫都想和妹妹抢人了。”

“姐姐看得上小良子,也是他的福气,小良子,还不叩谢娘娘。”

宸妃一说完,还不等小良子动作,杜芷书摆了摆手,道:“妹妹舍得?不过本宫在宫里头也用不上这般身手的奴才,平日里有李公公伺候就够了,本宫倒是觉得陛下身边该留有这般身手的公公伺候。”

重光帝探究地看了眼良公公,没有说话。之后因皇后受惊,便也没在上林苑多待,直接回了大梁宫。

☆、第21章

近日朝堂一直争议的山西剿匪事情终于落下帷幕,出乎意料的,领兵将领不是杜将军旧部,亦不是张太师长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去年科考的头名状元——江子期。

文官为将自然引起朝堂争议,重光帝却力排众议,对这位状元郎看好得很,如今杜将军和张太师一齐噤声,朝堂上下便只等着看江大人落败后的笑话。

而朝堂的这一场争执却也隐射着后宫纷争,在外人看来,这回杜皇后没讨得好,元妃也没占着便宜,只除了宸妃的柔福宫里少了一位伺候的公公外,后宫再无其他变化。

马场受惊后,李昭仪每日都会来锦荣殿陪着皇后说话解闷,宸妃也隔三差五会过来坐坐,可相较于李昭仪明显的与皇后亲近,宸妃倒显得两头讨巧,听闻宸妃每日都会去张太后宫里请安,与元妃走得也算亲近。

闲来无事,看见窗前摆放的弦琴,突然手痒,便想弹奏一曲,许久不碰弦琴,起初有些生疏,拨弄几下后,很快找回感觉。曲调渐入尾声,却见李昭仪笑意盈盈前来。

一曲毕,李昭仪赞叹道:“在外头便听见娘娘弹奏的曲调,果真是仙音入凡。”

“旁人夸赞也就罢了,你我曾同堂学艺,这话有些阿谀了。”杜芷书起身,打趣说着。

李昭仪却是摇头:“双生同胞亦有不同,何况一师学艺的同门,自小无论学什么,娘娘总要胜我一筹的。”

“那是阿姐逼得紧。”

杜芷书说完,走到茶几前,水正好沸腾,她邀了李昭仪一同落座,一边汤壶一边说道:“晴姐姐今日心情很好。”

“是有个好消息。”说完看了眼杜芷书,见她没有抬头,专心温杯,便继续道:“你也知我那个没有出息的弟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父亲早想给他娶一门媳妇管着他,没想到陛下有心,给赐了一门好姻缘。”

“哦,是么?哪家的姑娘,晴姐姐这么满意。”杜芷书随口问着,陛下如今大力扶植文官,给李相一些恩泽也是常理之中。

“二弟好福气,要娶的是皇家的公主。”

李昭仪答完,杜芷书手一抖,杯中滚烫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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