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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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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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制住想要抽他嘴巴子的冲动,杜芷书双手交着握紧,抿着唇,脸上已不是嘲讽,更是带了一丝愤怒,眼前的这个人,她当年为何会觉得温暖无双?却原来竟是这般可耻!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年她觉得那是最美的情话,她自幼养在贵家,见惯了男人们三妻四妾,即便父亲待母亲极好,仍旧纳了许多姨娘,是以,当他对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便认定了他,可那时候说是情话、感人至深,这时候,骗局戳穿,他为何还能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句如今最可笑的话来?

见杜芷书满脸怒容,他强硬地握过她的手,任由她挣扎,他却不肯放开,缓缓道:“秦珩已经认为你死了,这世间再没有杜芷书了,你做鲜卑的图索亚也好,或者你想换任何名字都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见他不肯松手,杜芷书骂不出话来,索性低头,没有犹豫地朝着慕合右手臂狠狠咬下去,那一口用尽了全力,似要将一块生肉咬下,慕合却是微微拧眉,由着她咬着,一声不吭。好一会儿,见杜芷书力道松了松,才温和着嗓音,道:“牙疼了吧,休息会再咬。”

杜芷书顿时觉着泄气,如此般的疼痛,他都能如此云淡风轻,她深沉的怒意只是石沉大海一般,她最终松了口,靠坐在床榻上,背着身子已经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当知道赵九禾是慕合的好时候,她满腔的悲伤愤怒,着急想要见他、斥责他、怒打他,而如今他站在她面前,她却觉着一切都不重要了,当年只当年少无知痴心错付,谁年少时没遇上一两个渣!

“我本来想晚些再来见你,却不知你这般聪明。”杜芷书不理会他,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捋了捋她散落的长发,道:“你且安心待在这里,等战事结束,我就带你回石陵,做我鲜卑的王后,你若喜欢大梁,我便一步步将大梁的城池攻下送与你,秦珩后宫佳丽众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时间久了,色衰爱弛,你便要走你姑母的旧路,但在鲜卑却不一样,我像你发誓,今生只有你一个妻,我爱你!”

杜芷书闭上眼不去看他,心中却是讥笑,什么叫为她一步步攻下大梁的城池!从头至尾他喜欢的都是他的权势,如果他爱她,当年不会设局离开,留她一人在建安误以为他逝世;如果他爱她,封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身在建安的他却对她避而不见;如今,当他得到了他要的一切,却又想追回过去放手的东西,那只是不甘心罢了!

当年卧底建安杜府,隐忍两年不过希望引起父亲的注意,杜家武将众多,要引起父亲注意,勾搭他的小女儿便是最快的捷径,她却一直以为那些举动是他的情不自禁;不肯带她离开,冠冕堂皇说着要为她建功立业,最终却是带着大梁军情回鲜卑,打了一场难得的胜仗,引起鲜卑王的注意,从一个寂寂无名奴隶之子,一跃成了鲜卑王跟前倚重的皇子,才有了和太子夺位的资本……而如今,她才终于看明白了!

“好好休息,再等我一个月,我很快回来。”

这是慕合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她果真没有在见过他,应该是回了军营。而她的房门外却多了一支队伍守卫,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阿雅,连骄纵的图灵珠也没再出现过,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全都换了一批人,如今她身边跟着的丫头手脚麻利,看着就是名练家子,怕是为了提防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小姐不肯吃饭可是不行的,回头大王要惩处奴婢。”

杜芷书却没有理会她,慕合惩处谁,和她也不太有关系。

见杜芷书仍然不肯动作,也是没法了,只得继续劝道:“小姐何苦折腾自己,大王挺疼惜小姐,为了小姐,竟不惜得罪左贤王,也要惩处灵珠小姐。”

杜芷书还是不说话,伺候的人只得将饭菜端到床头:“巫师吩咐,可能是饭菜不合口味,这是今早特地请来的建安的厨子,小姐试一试。”

杜芷书心情很是不好,随手一拂,将端来的清粥打翻,那人倒是身手敏捷躲了过去,可怜杜芷书的被褥却是染湿,才让她不得不抬眼,而只是那微微地抬眼一瞥,却是愣住。

“小姐没事吧,可有哪里烫伤?”丫头紧张地询问检查着。

杜芷书却是盯着那还没全部洒出的粥碗发呆,小的时候,每到春天奶奶便会让给他们熬红枣枸杞粥,本是甜腻的东西,偏生杜铮口味怪异,非要往粥里放葱花,拌着盐,她好奇尝过一口,当场便吐了,只觉难吃得要命。而眼前的这碗粥,她虽然没有尝,但甜粥里放葱花,绝对不是建安的厨子会做的……

收拾好床铺,才是说道:“小姐若不想喝粥,让厨子换几样小姐喜欢的也好,只是小姐几天没吃东西,不能太过油腻。”

杜芷书犹豫会儿,走到桌前写了几个字,递过去。

从杜芷书那传出的信笺,外头自然要检查清楚,纸张上只寥寥几字:多放些盐。

难得杜芷书有兴致吃东西了,大伙都是如释重负,真要饿着了屋里头的这位祖宗,回头大王回来,他们一个都别想活命,遂赶紧将纸张上的内容吩咐下去,交代着催促厨子动作快一点。

第二碗粥很快又送了过来,一尝,果然是当年的味道,即便很是难吃,杜芷书仍旧逼着自己将整碗吃完了,一是不想让守卫起疑,二是几天没吃东西,若铮儿前来救她,总不能一点力气都没有,倒是白白拖了后腿。

之后杜芷书表现如常,心里却很是惊涛骇浪,却小心翼翼压抑住,生怕让人瞧出端倪。即便入夜躺在床上,却仍不敢阖眼,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直到深夜守卫交班,外头才终于有了响动,仍旧是她听不懂的鲜卑语,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以为今夜不会有人前来了,房门却被被吱呀推开,杜芷书的心也愈发跳动,砰砰砰地,却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是慕合或者谁进来,让他们察觉出异样。

直到人影窜到床前,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姐。”

杜芷书腾地坐起,眼前一身鲜卑兵卒服饰的人,让她一怔,等那人将络腮胡子扯去,露出一张白皙稚嫩的脸庞,杜芷书才终是喜极。

“三姐,赶紧起来,别耽搁了时间反倒被人发觉!”杜铮递给杜芷书一身兵卒衣裳,而后便往门边走去,不知和门外谁在交谈。

杜芷书没有犹豫,将衣服换上,梳起发髻,而后学着杜铮的模样黏上了假胡子,镜中的自己倒有些男人模样了。

出门,才发现外头守着的是杜伊柯,另外几人她并不认识,但对杜伊柯惟命是从,显然是他的心腹,满心好奇他们怎么做到支开守卫的,但没有时间询问,只得跟着杜伊柯绕道花圃之后,底下竟然藏着一个地道。

杜芷书被护在中间,沿着地道缓缓出去,地道里的土还是松的,泥味很重,显然是新近才挖好的,由于地道太长,杜铮本就是个话唠,从他嘴里,杜芷书才终于明白怎么回事:陛下派人兵分两路,一路人乔装去了石陵打探消息,一路人则留在附近城镇查探,因为听说鲜卑大王在此处停留了一日,让杜伊柯起疑,便更加仔细打听,直到左贤王府到处寻找建安的厨子,才让杜伊柯觉着不对。他们一边着手开挖地道,一边想尽办法混入左贤王府,用杜铮的方式和杜芷书确认后,夜里才是行动。而一切之所以这么顺利,却是多亏杜伊柯会鲜卑语,并且手握一块鲜卑王庭令牌。

听到这里,杜芷书也是诧异,杜伊柯会鲜卑语很正常,但为何会有鲜卑王庭的令牌?她记得他不过一个鲜卑贩来的奴隶。。。。。。想起秋蝉和她说的话,隐隐觉得其中还有内情。

杜铮刚刚把故事绘声绘色说完,便接近地道口了,地道的外头接应的是陛下身边的近卫,杜芷书认得,而后一人一匹快马,迅速离开鲜卑境内。

仍旧是她之前逃离的路线,行到她被俘的小溪边,杜芷书心中微微颤抖,下意识回头,见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时,才是舒了口气,很快,她就回去了!

神经太过紧绷,以至于没有发觉身边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察觉到怪异时,心里一紧,毕竟还没完全踏出鲜卑境内,万一再遇危险可怎办!杜伊柯不像这么没分寸的人,如今只可能是刻意为之,让杜芷书腾升出的第一反应是杜伊柯竟会背叛她?想张嘴喊杜铮,才忆起自己说不出话来,最是着急的时候,仰头,瞧见对面山头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她竟忍不住落泪,感觉半个月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一般,泪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在知道被虏时,她没有哭;再得知赵九禾是慕合时,她没有哭;在她绝望以为逃脱不了时,她没有哭;甚是在杜铮前来救她的那一刻,喜极却仍旧没有哭;可如今只是远远看见他,她的夫君,她竟霎时眼睛酸涩不已,忍不住想嚎啕大哭!

跃上山丘,杜伊柯一行已经勒马停住,转身握紧手中兵器,警惕地望向来时方向,只有杜铮忍不住想瞧一瞧姐姐姐夫,却在看见三姐跳下马,一路扑倒陛下怀里那一瞬,竟也有些脸红,终是转了身,不敢再看。

两人紧紧相拥,偌大的草原着回荡着杜芷书呜咽的低泣声。重光帝紧紧箍着她,仿若搂着珍宝一般,不敢有一刻放松,就怕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儿便消失不见,像那天知道她病逝的消息一样,他只觉万念俱灰,那样的心痛,他再承受不住!听着杜芷书的哭声,陛下的眼眶也是微红,从他八岁之后,他便以为今生不可能再落泪,但这一瞬,他却鼻头发酸,有些忍耐不住。

过了许久,杜芷书的眼泪愈来愈多,将脸上的络腮胡子的胶冲开,整个胡子要掉不掉的挂在脸上,滑稽的很。心情也渐渐平复,而后,杜芷书索性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抹在重光帝身上,也把那脆弱的胡子抹去掉落在地。

重光帝无奈,却由着她弄脏自己的衣袍,今生,他愿意这样一直宠着她、纵着她,只有她!

☆、第74章

替杜芷书抹去眼水,一张哭得皱巴巴的小脸露出,重光帝右手却是微微一顿,杜芷书不解抬头,重光帝只是展颜笑开,“没事,咱们回去。”

两人同乘一骑,仍由他策马扬鞭,杜芷书只窝在他怀里,一行人不过一个时辰,已是回到军营。

军营驻扎在两国边境,重光帝跳下马,将身上的大罩披在杜芷书身上,而后打横将她抱在胸前。杜芷书身子娇小,裹在大罩里几乎整个人都被包住,军营有来往的士兵,虽都是低着头经过,却难免心中好奇陛下怀中抱着何人,然而直到进入营帐,都没有人不小心瞧见。但大家也都知道必定是陛下很看重的人,陛下休息的营帐,平日便是将军都不敢随意进入的。

杜伊柯和杜铮守在大帐外头,重光帝抱着杜芷书一直走到床榻前,才将她放下。行军打仗的临时居所,环境自然比不得城里,大帐内的床铺只是铺着简单的被褥,虽不算柔暖,然而熟悉的味道,却让杜芷书觉着舒心。

“可是累了?先躺一会休息吧。”重光帝替杜芷书掖好被角。

这一段时间的折腾,杜芷书一直不敢踏实睡觉,如今有陛下在身边,才终是安心的阖眼,不一瞬,就进入梦乡。

看着睡得香甜的杜芷书,重光帝才敢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原本白皙姣好的面庞,此刻却是斑斑点点,心被狠狠揪着,这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舍不得给她一丝委屈,所以御驾亲征,他亦带着她一同前行,却差些将她弄丢。这些天,她到底经历着什么!

随军的何太医已在帐外候着,半晌,才见陛下召他入账,知道是给娘娘诊脉,好在带有红丝,一番看诊,神色却是愈发惊慌,最后跪在地上,轻声道:“陛下,娘娘这是中毒了。”

“什么毒?赶紧开方子解毒!”

何太医却是颤颤巍巍,道:“这是鲜卑的一种奇毒,调制过程极其复杂,微臣。。。微臣没有百分的把握,不敢随意用药,解毒,还得找到下毒者,方可行。”

重光帝皱起眉头,何太医是京中带出的太医,医术高明,若他也没法子,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要找到下毒者,得有一番时日的折腾,遂担心问道:“娘娘现下可有危险?”

“此毒并不伤害性命,只是浑身会起斑点,并且,说不了话。”

重光帝一愣,难怪,难怪一路上杜芷书一句话没说,他只当她累了,却不知……

深深看了杜芷书一眼,满眼的心疼,只道:“这件事不许和外人说起,若娘娘询问起来,只说可医。”



杜芷书再次睁眼,已是黄昏,偌大的帐篷内,只见着秋蝉的背影,让她一时恍惚,觉着和在宫中没有区别。杜芷书如平常那般坐起,正要喊秋蝉,才开口,却发觉嗓子出不了声音,记忆霎时回笼。

一手卡着脖子,一手覆上脸颊,顿时生出一份绝望,而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惊得秋蝉赶紧回头,虽然看见满地狼藉,却仍旧欣喜,走上前,道:“娘娘醒了,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一边问着,一边收拾着被杜芷书扫落一地的东西,她只以为是娘娘不小心碰倒,哪里会知道是娘娘刻意为之。

然而当捡起的东西不断又掉落,秋蝉才发觉了异样,抬头,却是看着杜芷书双手捂着脸,眼中满是悲戚。

猜出娘娘的心思,秋蝉安慰着:“这些红斑不碍事的,何太医说了,吃些汤药调理,很快就好了。”

听罢,杜芷书心情才是平复,半信半疑看着秋蝉,见秋蝉眨着眼睛,很是单纯,才是安心下来,秋蝉不是个善于说谎的,有心事一眼就能瞧出。

说完,秋蝉准备了纸笔,道:“何太医还说了,娘娘这些日子嗓子也会不太舒服,不好讲话的,可以写字吩咐奴婢们。”

何太医是宫中太医局医术最精湛的,遂放下心来,提笔,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陛下。

秋蝉笑了笑:“陛下现下不在军中,之前为着寻娘娘,战事有些耽搁,如今和杜将军会和去了。”

这么急?只是一觉,陛下便离开了,难免不让杜芷书起疑心,莫不是,陛下看着她如今的脸碍眼?又想起在山丘上,陛下为自己抹泪时,手指的一顿,其实已然看清了她的模样,难怪刚刚进帐时用大罩盖着自己,定是觉得她太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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