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连连称是,他们四日前,收到了女皇的飞鸽传书,当时简直是一头雾水,可是看到信笺上的印章时,再也不敢怠慢,从西卫以西的军营朝着这边连夜赶来,一刻的时间也不敢休息,正好四日赶在了城内人齐聚的时候,大军压城。
“另外,但凡有信鸽出城,一律射杀,所有妄想出城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她牵起一边站着的儿子,转身朝着城内走去,忽然一顿,笑道:“四天不眠不休的赶路,辛苦了。”
副将受宠若惊,呆立在原地,半响没有言语。
直到女皇已经进了城,才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跪地高呼:“恭送皇上,恭送小皇子!”
冷夏牵着儿子的小手,在城内缓缓的走动着,所有经过的地方,众人齐齐闪开三米远,她也不介意,和儿子有说有笑,极是悠闲,现在要等的,就是沙漠风暴过去,出城寻找宝藏。
胳膊被某小孩摇晃摇晃,战十七小鹰眸弯弯,问道:“娘亲,城里有探子么?”
冷夏咂着嘴巴,看了她儿子几眼,这小家伙,竟然政治触觉这么敏锐!
不过,这只有四岁的小子……
瞧着她一脸的惊叹,战十七笑眯眯:“十七是看出来的!”
看?
小脑袋点了点,小手朝着远方一指:“那,就是他,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
冷夏望天,好吧,她儿子还真的是“看”出来的,当下一拍某小孩的屁股,指挥道:“解决了去!”
压榨童工的某亲妈,一丁点的羞愧都没有,某个被指挥了的小童工,亦是屁颠屁颠的“咻”一声,朝着那个鬼祟的人飞去。
等了良久,就在冷夏开始狐疑的时候,小童工回来了。
他仰着小脸儿,羞涩对手指,邀功:“十七把他打昏了,然后提溜着送去了城外的军营里,有副将叔叔解决,娘亲就不用操心了!”
冷夏莞尔失笑,在战十七粉嫩嫩的脸颊“吧唧”亲上一口,顿时,小一号的战神脸立马笑开了花,笑的见牙不见眼。
望着这和某人一模一样的脸孔,心尖立时揪了起来,那个男人啊,已经二十三天没见了。
某小孩鼓起腮帮子:“娘亲,不准看着十七想他。”
某娘亲打死不承认:“谁说我想他了!”
俩人对看一会儿,同时叹气一声,小孩儿牵起娘亲的手,肉肉的触感让她的心都软了,就听身边的儿子,稚嫩的小嗓音道:“娘亲,十七也有点想他了,真的只是一点点哦!咱们快点去找宝藏吧,带着宝藏去找他。”
“唔……”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冷夏不自觉的翘起唇角:“等到沙漠风暴过去,咱们立即出发!”
战十七瞪眼:“娘亲,你笑成这样还说没想他!”
冷夏望天:“这小兔崽子,诈我!”
两人说说笑笑斗着嘴,手臂一摇一摆朝着前方走去。
如今这座芙城内的事,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剩下的她也已经有了安排。
城里的确应该潜伏着不少他国的探子,各国的上位者从来都没有放弃对宝藏的寻找,必然会派遣一些心腹潜入芙城,寻找宝藏的线索。这留下的五万大军,一方面,是对立面的人的震慑,另一方面,就是切断这芙城和南韩东楚之间的联系,务必让这里成为一座孤城。
而芙城的重建问题,自然有这几万的城民来解决,其实按照她原本的意思,在没进入芙城之前,曾想过将这些人收入麾下,数万人的战斗力,又皆是身手高明之辈,定然是战场上的一大利器,然而在看见了他们的凶残和嗜血之后,立即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这个一国女皇,绝不能拿百姓的安危来赌博。
那么如今,这群人就只好暂且充当芙城的免费劳工,唔,不用白不用。
而芙城的管理,就暂时的交给陈文孝和城外的副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互相监督合作。
剩下的,唯有等到沙漠风暴停息,进入崎兰沙漠了!
正想到这里,前方人影一闪。
一女子悠然落于一侧,没骨头一样的倚着根廊柱,如猫一样的琥珀眸子,沧桑、野性、魅惑,她懒洋洋道:“据姑奶奶的估计,今夜风暴就可以过去,出城的话,明天大概可以。”
------题外话------
傲娇一声吼:“昨天答应的,今天办到鸟!”
☆、第二十三章 生与死的较量【首打文字版VIP】
一望无垠的漫漫戈壁中,起起伏伏的弧度一直延伸到天尽头,如浪头涌动着,浩渺的黄沙被狂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的飞舞旋转,遮蔽了火盘一般的赤红日头。
而日头的正下方,正有一溜的骆驼昂首前进着,于炎炎日光下,投下一个个长长的倒影……
不过在这些骆驼里,却有一只瑟缩着脑袋,腿肚子连连打着转,走一步颤三下,那张似马似驴的脸上,含着几分无语凝咽的苦闷,就差四蹄跪地以头抢地了!
此时,冷夏望着身下眼睛里泪水打转的骆驼,再望望她儿子怀里的小黑虎,无语的望了望天。
早知道,该把这丛林之王,放在城里的!
即便一个生活在沙漠,一个生活在丛林,可是动物之间的天性却始终难改,如今这感觉,就好像大老鼠的背上骑着一只幼猫,猫再小,那也是猫!
小黑虎浑身的绒毛一抖,傲娇的仰天一声吼:“嗷呜……”
骆驼快哭了。
稚嫩的吼声猛的噎在嗓子眼里,黑漆漆的脑袋可怜巴巴的趴伏下。
冷夏收回阴森森的警告目光,满意的咂了咂嘴,感受着身下剧烈的颤抖,简直怀疑,这骆驼怕是快要尿失禁了。
“按照地图的方向,咱们应该往西北边走,如果叶片显示的是绿洲群的话,恐怕这里已经有些改变了,按照我的印象,这个叶片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姬三娘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她转过头,将脸部盖的严严实实的布巾下,只露出一双谨慎的野性猫眼。
她思索着,对冷夏道:“沙漠里的地貌可以说一天一个样,大的环境倒是未必有变化,不过这崎兰荒漠伏延万里何其之大,这路线图中的一叶一瓣,哪怕是一丝纹路,都囊括了极大的面积。”
“这个图恐怕极为古老了,和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找起来甚是困难。”
她微蹙着眉,犹豫万分:“而且……”
冷夏点点头,她绝对相信姬三娘的判断,在这沙漠里已经行进了有七日之久,不论是潜藏在沙漠里的胡杨,还是偶然露出沙砾一点沙枣,总是逃不过她的眼睛,一路上多靠了她的经验,实时找到暗水补充水源,否则她们恐怕早就断水了。
还有这一眼望去东西南北都一模一样的黄沙中,即便是她都险些迷失了方向,一路离着芙蓉越来越近,亦是全靠了姬三娘。
她接上方才的话:“而且,直到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宝藏到底在图中的哪一个点上。”
这藏宝的地点究竟在哪里,甚至连老顽童都不知道,众人之前就已经讨论过,最后只能一致猜测,宝藏极有可能在芙蓉图的正中,也就是芙蓉的花蕊上,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想,只能暂时朝着那个方向行进,一路上仔细的留意着沙漠中的动静。
也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若是真的在花蕊上……”姬三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思忖片刻:“那么再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应该也就到了!”
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冷夏应道:“按照你的判断走。”
这一走,又再走了大半日的时间。
直到夜幕降临,已经有了经验的众人,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砌起了一道沙墙。
几个人围在一起,找来干枯的胡杨枝生火取暖,即便沙墙堆砌的高高,依旧抵挡不住沙漠中汹涌奔袭的夜风,冰冷到极点的温度在火苗的跳动中,一丝一丝的染上暖意。
双手在火堆上烤着,冷夏拢了拢衣襟,听着耳边花姑娘连续八夜无休无止的埋怨……
“哎呀,奴家水嫩水嫩的皮肤呦,都被这干冷的风吹皱了!”
“哎呀,摸上去怎的这般粗!”
“哎呀,还晒黑啦!”
某个娘娘腔一惊一乍的举着小铜镜,在火光中照来照去,红润润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聒噪到让人崩溃的咒骂:“哎呀……呃!”
一阵风沙拂过,花姑娘大张的嘴巴里,瞬时塞满了黄沙。
众人幸灾乐祸的扫去一眼,只见某小孩凑上去,在花姑娘妖媚的脸上瞧啊瞧,眸子亮晶晶,奇道:“花姑姑……”
“唔唔唔,唔唔唔!”花千鼓着腮帮子,“呸呸”几下吐出沙砾,他甩帕子,咬唇,却是不敢再张嘴了。
不过这六个字,某小孩却是明白了。
叫奴家,花姐姐!
战十七一脸犹豫,对着手指弱弱道:“可是花姑姑……”
狭长的眸子眨巴眨巴,花姑娘飞着媚眼,等待后面的话:“唔?”
“最近变老了!”
“啊……”
一声带着颤音的惨叫直冲天际,震的黄沙都颤了一颤。
花姑娘一脸恨恨,“哇”一声扑到拓跋戎肩头,拱啊拱的幽怨去了。
“这丢人的东西!”
狠狠的翻个白眼,拓跋戎无奈抚额。
沙漠中危险无处不在,众人原本紧绷着神经,不敢有分毫的放松,几天的赶路早已疲累不堪。
如今被花千一闹,顿觉轻松不少。
砰!
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某只骆驼四蹄跪地,打着哆嗦满眼惊恐,而它的脚下,正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张着嫩嫩的小牙,啃骆驼蹄子。
那牙齿小小实在是不怎么厉,不过丛林之王的威压在那里,直把骆驼给吓的屁滚尿流。
小小的脑袋靠在娘亲肩头,战十七“刺溜”吸回流下的哈喇子,一脸童真。
“娘亲,小黑虎想吃肉了,十七也想。”
砰砰砰……
小鹰眸闪亮亮的望着一溜的骆驼,在这垂涎欲滴的**裸目光下,一只只骆驼歪倒在沙漠上,惨兮兮一脸苦闷。
姬三娘敛住笑意,嘱咐道:“大家好好休息,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白天赶路太热,晚上会舒服些,再忍一忍走个一日多,就能到目的地。”
说完,她闭上眼睛。
众人也不再说话,小十七将啃啊啃的小黑虎拖回来,一小孩一兽都乖乖的窝在冷夏怀里,养精蓄锐。
寂静的沙漠之夜,只有冷风吹着沙粒,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几只沙鼠钻出来,又惊恐的消失在沙坑中,忽然,一阵细碎而混乱的蹄声传来……
众人猛的睁开眼!
只见九只骆驼,皆不约而同的刨着蹄子,原地漫无目的的打转,发出紧张无序的声响。
这分明是焦躁的表现!
一双双目光,皆落到小黑虎的身上,这小东西,可是有前科。
某小孩捏住它毛茸茸的脚,申辩:“不是它干的。”
“嗷呜……”小黑虎委委屈屈。
忽然,圆溜溜的眼珠子猛的转向另一方!
众人跟着看去,一阵细小的风越过沙墙,在地面上卷起寸许高的旋儿,如尖锥般旋转,瞬间又平息在脚底。
柳眉皱起,冷夏半眯着眼睛,小黑虎和骆驼的焦躁又紧张的表现,太不寻常,这极有可能是动物对于气候的一种直觉,就如蚂蚁搬家,燕子低飞。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迅速滋长……
“信风!”
“是信风来了!”姬三娘猛然跃起,露在面巾外的猫眼中,尽是凝重!
一边快速的收拾身边的衣物,一边打着口哨唤骆驼,她大喝:“不出三个时辰,就会有沙尘暴!快跑!希望能逃离过风暴的覆盖,不然……”
众人不敢耽搁,他们都知道,若是逃不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活埋!
他们将会被活埋在这荒漠中!
一时半刻后,众人飞速跃上骆驼,鞭子一抽,焦躁不安的骆驼群瞬间如飓风般向着西北方冲去,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骆驼的速度,平日里晃晃悠悠的骆驼们,此时在即将降临的危险中,连对小黑虎的惧怕都不见了,发了疯一般颠簸狂奔!
紧紧的抓着它们的双峰,以防被这疯狂的速度甩下去,大漠风声呼啸,震彻在耳际,沙砾被扬起刮在脸上,即便隔着布巾依旧生疼。
时间紧迫,狂风奔袭。
他们在和大自然争分夺秒!
忽然,后方传来轰隆的响声,冷夏紧紧的抱着儿子,护着这软软的小身子,狠力抽下一鞭!
骆驼的速度再快了几分。
勉强睁开眼睛,她朝着背后看去。
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晰,一片暗沉的颜色弥漫无际,澎湃的狂风从后方一股一股的袭来……
冷夏从不知道,连风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仿若排山倒海!
风速极快,沙子亦是一波一波,如金色的海浪一般,视野渐渐被大片的暗黄覆盖,只一瞬的功夫,周遭已经笼罩在铺天盖地的细沙中。
就在这时!
狂奔中的骆驼,突然停下了四蹄!
啪!
冷夏甩上一鞭。
啪啪啪!
鞭子的声音连连响起,不论多么的用力,骆驼却再也不肯移动半分,极致的惊吓中,它们团团靠在一起,将头深深的埋进沙子中。
回头看去一眼,冷夏当机立断:“跑!”
铿锵的话音还未落地,月白的身影在半空划过道凌厉的弧度,落地的瞬间借着这股冲力,没有分毫的停息抱着儿子向前飞掠。
后方,老顽童抱起叶一晃,公孙柳抱着公孙铭,拓跋戎抱着花千,所有人都拼了死命的朝西北方飞去。
暗沉的天际一片阴霾,压的低矮好似要倒塌下来,滚滚云层中形成了一圈一圈灰黑色的波纹,沙漠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这漏斗飞速旋转着扶摇直上,合着漫漫黄沙将天与地连成一线。
灰黄色的漏斗越滚越大,飞速移动着卷起铺天盖地的风暴,凸起的沙丘被夷为平地,低矮的洼地层层鼓起……
轰隆!
轰隆!
这风暴向着西北方蔓延席卷,紧紧追逼着前方的几个小圆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陆上的一切皆没有分毫的改变,大秦的皇宫中,战北衍正揪着耳朵跪在搓衣板上,弯着狐狸眼望向洋洋得意的萧凤,一脸的甘之如饴;韩楚的交战处,东方润柳丝样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站在山巅处遥望下方浴血的战场;南韩的丛林带,五万大军急行赶路,战北烈猛的摸上“砰砰”跳动的心房,鹰眸深沉望向西北的方向……
然而谁也不知道,在这一望无垠的崎兰荒漠中,正上演着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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