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同时一笑:“甜蜜的折磨。”
如今这天,已经不算冷了,一两个月的冬季在南韩已经到了尽头,这里的冬季没有雪,却不像北方那边干燥的利索的冷,而是潮湿阴冷,前一个月的风吹到身上,感觉都是渗到了骨头里,而如今的风儿垂死挣扎的刮着,拂过草地上冒出的嫩芽,飘飘摇摇,再有个几日,天气就会迅速的回暖了起来。
晒着暖洋洋的日光,冷夏整个人都看着极柔和,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当然,这是战北烈认为的。
指尖摩挲着战北烈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只要牵着他,即便如今在南韩,也总让冷夏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扭头笑道:“这一次出来,又过了快一年了,从我来了这里,真正在长安呆着的时间,也只有最初的几个月和平静的三年。”
战北烈搂着她的肩头,手下的触感依旧单薄,这段时间来的任务是把他媳妇养的白白胖胖,可是除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高高的鼓起来,其他的地方还是纤细的紧。
这么看来,还是不成功啊!
“想家了?”他问。
冷夏笑眯眯,为了“家”这个字眼,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暖意:“唔,想!”
战北烈也笑,小心翼翼的为她看着路,南韩的皇宫中一条条皆是石子小路,在这冬季即将过去的时节里,两侧偶有不知名的小花摇曳在冷风中,灵秀逼人。
眼尾瞄了瞄那高高鼓起的大肚子,他忽然很好奇:“媳妇,你能看到脚尖么?”
冷夏老实巴交的低头……
很郁闷的是,果然看不见!
默默的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她瞪眼:“义父那边怎么样了?”
关于转移话题这种事,不只战北烈能忽悠战十七,冷夏也很有一手。
说到正事,某男立即目不斜视,正色道:“两方人马差距不大,尤其前阵子是隆冬季节,东方润死守的话,攻城战会僵持极久的时间,等到再过上个几日,天气回暖了,估计会有进展。”
一个月前,萧振乾带领大军去往东北方,对上了东楚的大军,一方守城,一方攻城,这一僵持,足足僵持了大半月之久。
冷夏的心思也被战事牵动,皱着眉,思忖道:“东方润为何要死守?”
南韩的半壁江山都已经收入了大秦的囊中,东方润那边五座城池,孤零零的立在南韩,随时要承受着大秦的攻击,尤其是这里和东楚隔着一条海域,并不相连。
可以说,单单只有这么五座城池,没有任何的好处。
护着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想了想,他分析道:“这点的确有问题,他这死守浪费人力物力不说,最后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旦东去春来,破城只是早晚的事。尤其东楚沿海而居,粮草的运输线需要通过海域,若是咱们没有粮草是一码事……”
冷夏接上:“如今芙城的宝藏都取了回来,以他的消息网不该不知道,粮草已经不是大秦和西卫的掣肘了。”
她扶着后腰,正要坐下,又被某男一把抱了起来。
战北烈紧张兮兮,一屁股率先坐下,将她抱在怀里,放在双膝之上:“凉。”
“唔……”坐在人肉垫子上,身下虽然硬邦邦的不过却胜在温暖,这暖沿着四肢百骸一直注入心间。
满意的搂着他的脖颈,她接上道:“不错,陆地上的大战,东楚占不得便宜,而如果他们放弃这几座城退回去,战线就会转到海域上,这样一来,胜算却是大了许多。所以他如今死守着南韩这几座没用的城,古怪的很。”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秦就一直处于五国的魁首位置,雄踞中原,兵马强壮,而北燕靠着一座雪山屏障偏安一隅,一直稳稳的位居五国第二,若非有她制造出的炸弹,也不会成为这天下的第一个炮灰。
而东楚排列在第三,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大秦的兵马再强悍,毕竟是地上跑的,如果在海上和东楚开战,海战的经验先不说,晃晃悠悠的船上必定先晕过去一半。
舍弃了最为有利的战局,偏偏死守着那五座小破城和大秦对峙……
瞧着她微微蹙起的秀眉,战北烈伸出大掌,给她缓缓的抚平。
不悦道:“管那些劳什子干嘛,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休息!等咱们的闺女生下来,好好的养胎,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
对于战北烈来说,东方润即便是他的对手,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瞧不起他的做派的。
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来,面对面的较量较量,可那人总喜欢躲在暗处,隐藏在背后,没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刺你一下,弄些区里外拐的阴暗东西,娘们做派!
就好像男人之间打架,用的是拳头,女人之间用的是巴掌和指甲,母狮子和他都是用拳头的那一种,干脆、利落、迅猛、一拳定输赢,而东方润却是用指甲的那种,抓不死你烦死你。
一句话总结,这人生观,根本就不是一个起跑线!
这么想着,大秦战神感觉到了无比的优越感。
冷夏闻言一笑,也不愿再想,不管东方润的想法如何,她也不可能挺着十个月的大肚子,冲上前线……
唔,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未免身边这男人炸毛暴走,她还是消停吧!
大秦战神笑的像个大茶壶,忽然,就见母狮子眉心一蹙。
冷夏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站起身,极严肃道:“你跟我来。”
他狐疑的被牵着原路返回,一路快步而稳健的回到了院子里,越过满院子打盹的众人,越过呆呆坐着的慕二,进了房间。
上床,平躺。
冷夏歪着头,脸色有微微的苍白,嗓音却很平静。
她道:“你别激动。”
战北烈傻傻的站着,忽然不自觉的开始激动,心潮澎湃小心脏“砰砰”擂动如战鼓,虽然不知道自己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又道:“你也别紧张。”
战北烈觉得紧张了。
他的脚开始发软,他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一把抓住床榻的边角,五指成爪开始抠木屑。
冷夏最后道:“你要淡定。”
战北烈不淡定了!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反应不过来,那真的可以去跳井了!
他“嗷”一声蹦起来,浑身上下充斥着**裸的不淡定气息,结结巴巴的麻了爪:“媳……媳妇……要生了?是不是……要……要生了?”
啪!
冷夏一巴掌抚在疼出冷汗的脑门上,无语的点了点头。
果然,在她要生孩子这件事上,淡定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一声带着颤抖的破了音的惊叫蹿上九霄:“要生了?要生了!”
这惊天动地,立马惊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他们一个高蹦起来,茫然四顾,还反应不过来现在在什么地方,忽然一人惊叫:“冷夏要生了?”
一人接上:“王妃要生了?”
一人总结:“姑娘要生了!”
轰的一下,院子里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嗷嗷叫着朝房间内冲,一道一道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咻”的蹿到了门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无数的人七扭八歪的卡在门框上,我别着你的胳膊,你压着我的腿,他挤着他的脑袋,谁也冲不进去。
包括太医和稳婆。
冷夏深深深呼吸,脸色又白了几分,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谁知道,还是小瞧了这群大老爷们的定力。
丢人,太丢人了!
然而最丢人的还要数战北烈,早已经历过一次媳妇生产的男人,从一个月前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现在……
那俊脸儿白的,那大汗流的,那腿脚哆嗦的,那牙齿吭哧吭哧的咬的,那床沿儿上小木头咔嚓咔嚓的抠的,木屑哗啦啦的往下掉,跟狗啃的一样……
战北烈结结巴巴:“媳……媳妇……你怎么样?”
冷夏忍住巨痛,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大吼一声:“稳婆!”
稳婆?
稳婆在哪?
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这个问题在脑中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终于反应了过来,对,在隔壁!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声熟悉的嘶鸣传来。
众人歪着脑袋看去,只见那匹神奇的老马从隔壁的院子,一路甩开蹄子狂奔而来,那速度前所未有,蹦跶的腿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打着晃,万年望天的脖子呈四十五度仰起,以一种忧郁的、无辜的、哀怨的眼神,悲悲戚戚的望着天空。
而重点是,它的背上,正坐着一颠一颠的数个稳婆!
众人握拳,好样的!
稳婆来了,挤在门框上的人死死的朝外蠕动着,终于齐齐翻滚了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不待缓一缓紧跟着把老马背上吓的哆嗦的稳婆给拖进了屋里。
冷夏躺在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密密的细汗堆积着,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痛哼。
战北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恨不得这些都代她来受,上次生十七的时候他没有经验,又实在太过担心冷夏,以至于被几个稳婆给忽悠了出去,没见到生产的全过程,更是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么的痛苦,他能感受到掌心的柔荑在微微颤抖着,像母狮子这么坚强的人,若是都不自觉的颤抖,那说明了什么?
该是有多痛?
这么想着,战北烈也不自觉的开始痛,哪里痛他不知道,心痛还是肚子痛,总之他的四肢百骸都是酸麻的,望着受苦受难他却帮不上一丁点忙的媳妇,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鹰眸猛的一厉,这次他学乖了,他要亲眼看着媳妇生娃,他要陪在冷夏的身边给她力量。
死活都不能再出去!
于是他板起脸,冰凉的气息透过身体慢慢的向四周蔓延,他决定,以杀气镇住所有妄想阻拦他的稳婆。
很明显,这次的稳婆不如上次的彪悍,她们什么话也没说,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屋里,颤抖的绕过那个冷气越来越茂盛的男人,扑向这里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冷夏。
战北烈的满腔豪情满腹准备,就这么给憋了回去。
板着的俊脸僵了僵,望着已经开始准备生产的稳婆们,终于将注意力再次放回了媳妇的身上,大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声音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媳妇,我在,我陪着你!”
房间内的门关闭。
很快,稳婆们也进入了状态,有连续的声音响起。
“胎位正常!”
“羊水破了,宫口开了!”
“用力啊,呼吸啊,使劲啊!”
冷夏做的很好,从始至终,稳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毕竟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人了,而战北烈在方才的镇定之后,再次开始间歇性的紧张了,望着媳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心慌的两手直颤抖,那床沿儿早已经被他抠的不成样,于是,战北烈空着的一只手缓缓的伸向到了床上。
他开始抠床单。
抠啊抠,抠啊抠……
战北烈一边抠,一边听着耳边稳婆一声声的吩咐,和冷夏开始发出的极为压抑的呻吟,他更慌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了浓郁的血腥味,这对战北烈来说再熟悉不过,战场上这样的味道,伴随了他十一年,然而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这味道让他心颤,颤抖的整颗心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就这么坐着,虽然知道即便这么坐着也是给了母狮子力量,但是绝对不能干瞪眼,他需要干点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帮助母狮子一点什么,他绞尽脑汁的想。
“王爷……”
稳婆一声急唤,在战北烈的耳里如同天籁!
立马抬头,那从来锋锐的鹰眸,此时亮晶晶的看着她,那小期许,那小渴望,**裸的飘着:我能帮上什么,说吧说吧!
稳婆也慌了。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准备说出的话全数卡在了嗓子眼,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这大秦战神长的可真俊啊,那轮廓跟刀子刻出来的似的,那五官完美的毫无瑕疵,那身材高大又威武……
战北烈亮晶晶的鹰眸,一丝丝的变冷,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能干什么,想要帮助母狮子分担点什么!
冰冷的寒意骤然袭来,稳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俊是俊,可就是太吓人了点!
“王妃这么忍着可不行,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让王妃喊出来,或者找块咬嘴布给她咬着吧!”
满头大汗的战北烈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一只手依旧在很不争气的抠着床单,一只手牵着冷夏的放到了她苍白的唇边,“媳妇,咬着我吧,别客气,狠狠的咬!”
战北烈望着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发丝的冷夏,非常希望媳妇一口咬下去,让他和她一起疼,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个闺女,母狮子也不用受这样的罪,还有那个小兔崽子,上次也折磨了母狮子一天一夜……
得揍!
嗯,就这么办,等到生完了闺女就出去揍的小子屁股开花!
还有媳妇肚子里这一个,也得……
咳咳,战北烈果断的把这个刚冒出头的想法给拍死了,老子的小冷夏,谁敢揍?
谁敢揍,老子跟他急!
瞧着伸到自己口边的铁臂,再瞧瞧已经慌的神神叨叨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男人,冷夏忍着下身的巨痛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她极其困难的伸出手去,小心的把皱成团的床单从他手下解救出来,虚弱道:“我没事,你淡定。”
战北烈没法淡定!
瞧着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在受罪,闻着鼻端无处不在的血腥气,望着冷夏苍白的如纸的面色,看着她疼出的汗将枕头都浸湿,他却帮不了分毫,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眸子变的猩红,他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仿佛有一万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
他缓缓的俯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冷夏湿透了的发丝,亲吻在冷夏苍白的唇角,舌尖沿着她的唇线游走,口齿模糊带着微微的颤抖:
“媳妇,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夕阳西下,日出东方。
时间就在冷夏的淡定和战北烈的不淡定中缓缓的过去,已经过了一夜还要久的时间,然而冷夏依旧在拼搏着,不错,就是拼搏,拼搏着她和战北烈生命的延续,爱的结晶。
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呻吟,在房间内若有若无的响起,床上的女子虚弱的好像从水里捞出的破布娃娃,发丝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脸上没有了分毫的血色,战北烈抱着她,也紧紧的盯着她,他要记住媳妇现在的样子,深深的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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