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十七点点小脑袋,这难得的乖巧,让冷夏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这小子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想到这,转头对萧凤道:“一定把这小子看好了,千万别让他钻了空子。”
萧凤哥俩好的搭在某小孩肩头,大洋洋许诺:“我办事,你放心!”
某对夫妻齐齐了个翻白眼,就是你办事,才不放心呢!
战北烈抱过小歌谣,吧唧在闺女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她笑出的两个小酒窝,甜的心都软了。忽然,就见水灵灵的小凤眸转啊转,落到了远远的地方,肉乎乎的藕段儿样的小胳膊,朝着那边伸去……
男人转头,脸黑了。
那边站着的,可不就是某个呆子么!
呆子一动不动,浅淡的眼珠微微转了转,最后停顿在上方,望天,装没看见。
某男大恨。
这呆子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竟然就这么把他闺女给忽悠去了。把小歌谣送回给小兔崽子的手里,战北烈大袖一挥,远远的和风驰耳鬓厮磨的电掣,已经晃晃悠悠的转了过来,黑色的衣袍临空翻越,稳稳的坐于马背。
黑衣黑马,英姿勃发。
后面,纯白的风驰也配合的晃过来,冷夏翻身上马,朝后扬去一个微笑,启程。
骏马嘶鸣,蹄声滚滚。
一行八人,扬鞭远去。
第四节。
客栈。
天色蒙蒙亮,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咕咕”声,冷夏从战北烈的怀里醒来。
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睫毛似扇子忽闪:“几时了?”
在她长睫上印下一个湿濡的吻,他看了看天色:“寅末了,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寅末,五点。
冷夏打了个哈欠,望着外面半亮的灰色,在他的颈窝处拱了拱,模糊不清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咕咕……
再次传来了这声音。
她转头看去,客栈的另一侧窗外,正有一只鸽子焦急的啄着窗棱,想要进来却苦无去路,圆圆的眼睛盯着俩人,不断的从喉间发出咕咕叫声。
身侧的身躯坚实如铁,素手缠上他精壮的腰身,冷夏笑眯眯:“去吧,放它进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被鸽子吵醒,然而怕吵到熟睡的她,只好一直静静的保持一个姿势等着,也不知等了有多长时间。
得了女皇旨意,战北烈终于起身,冷夏也伸个懒腰慢吞吞的爬起来,见他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缓缓的走到窗边,一瞬动作后,他手中持着张信笺,转过头来。
剑一般的眉毛微微的拧起,他道:“钟默传来消息,东楚最近各个城镇里,都有人采购大量的寄元草。”
寄元草?
“什么东西?”
战北烈过来揽住她,声音沉沉,解释道:“是一种极生僻的毒草,这种毒草的用处很少,医馆中的存量也不多,而采购的人并未刻意的隐藏身份,他查到有皇室的暗卫,怀疑可能和润有关。”
“那其他地方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发现之后率先和钟羽等人联系过,他们查到在其他各地也陆续有人采购这种草药,只是行动间隐蔽了不少,查到的人皆是毫无特色之人,所有的掌柜都给不出个所以然,这样的人想来也是暗卫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好理解了,因为在东楚他们的地盘,所以不用特意伪装隐藏身份,而在其他的地方则要小心行事,这也是钟默率先发现了问题的原因。
那么,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和润有关!
两人说话间,已经洗漱完毕。
出了长安已经有三日的时间,这个镇子并不大,不过毗邻着都城繁华自不必说,时间虽然尚早,房外也有少许的住客起了身,大殿内正有不少人用着早膳,热气腾腾的粥香肉香,在客栈内流淌着。
两人方出门,就有小二热情的凑上来:“客官,包子馒头稀粥小菜……”
冷夏淡淡点点头,还沉浸在收到的消息中。
联系到润对于谣言的态度,一直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的沉沉感觉,再次升了上来。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要作何。
而更关键的就在于,润这一失踪,完全的将自己隐于了暗处,他随时随地伸出爪牙撩拨一番,处于主动的位置,而他们则只有被动的等待,润出招,他们拆招。
这样的感觉,真他妈不爽!
方坐下,小二自作主张的送上了几样早膳,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就听隔壁桌两个男人的对话传来。
“昨天晚上在外面喝酒,你猜老子听说了什么?”
“什么?还不是西卫女皇的那些风流事,我跟你说,那绝对是假的!”
“切,那些都八百年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我这回儿听的可是绝对新鲜……”
那人说到这里顿下,神秘兮兮的卖着关子。
冷夏转头看去,不过是普通的游商打扮,气息浮躁下盘不稳,证明没有功夫,脸大腰圆过目难忘,证明不是暗卫,面有市侩奸猾之色,和身份很相称。
也就是说,不是润的人。
她接着听,对面的人好奇的凑上去,那商人道:“西卫女皇养面首的事,是真的!不过不是床上欢好,而是吸血啊,采阳补阴啊,这些诡异的下作事情……啧啧啧,为了驻颜,长生不老!”
“嘿!这不成了妖怪了?”
“也是,这样不是妖怪了么,要是真的话,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天谴……”
那商人也没当真,玩笑一样说笑着,呼噜呼噜的喝起粥来。
然而这么两个茶余饭后随口胡诌的对话,冷夏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和战北烈对视一眼,眉峰淡淡的皱了起来。
若说是越说越玄乎,也未尝不可,只是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是她多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在危险中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对于危险的直觉。
肩头一只大掌覆了上来,火热的温度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不想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冷夏轻笑着点点头,事已至此,的确不该庸人自扰。
战北烈给她盛了粥,秉持着战家伺候媳妇的优良传统,笑盈盈的端到眼前,正要用膳,桃红的衣袍一闪,老顽童已经笑呵呵的坐到了对面,白花花的胡子一抖,抓起个包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柳眉高高挑起,她问:“前辈,寄元草有什么作用?”
“咳咳……”
老顽童一噎,被包子塞的满满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大声咳嗽的喷的包子沫到处都是。
嫌弃的战北烈剑眉一个劲儿的跳:“恶心巴拉!”
半响,他“呸呸”吐出嘴里的包子,直接无视了某男的侮辱性攻击。
兴奋道:“丫头,什么时候对毒药感兴趣了?给老人家当徒弟呗……不行不行,十七是老人家的好徒弟,你要是也当了徒弟,那该叫你啥,师妹还是娘?”
说完,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自己乐颠颠的笑成一团。
冷夏和战北烈齐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比佩服某个老家伙非凡的想象力。
翻了翻眼睛,被老顽童一瞬捕捉到,顿时跳脚,这丫头,当初就不答应给他当徒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可爱。
“生僻,少识,少用,微毒。”
俩字一蹦的回答慢吞吞的传过来。
这极具标志性的回答,不用转头看,都知道是某个惜字如金的呆子来了。
慕大神医一身青袍,似一道月光缓慢的挪动了过来,清冷的气质让热火朝天的大殿内一下子高洁不少,眼珠缓缓移动,嫌弃的看了眼脏乎乎的凳子,脸上呈现出几分挣扎的神色。
屁股微撅,仿佛正思考着,是坐还是不坐。
瞧着这撅起在半空的屁股,战北烈开始脚痒,忍住想一脚踹上去的念头,开始用膳。
老顽童瞪眼:“哎呀你这木头,又抢了老人家的风头!教了徒弟就是不好,有了徒弟忘了师傅……”
耳边是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冷夏却还思忖着方才的八个字,无限扩句之后,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寄元草极为生僻,知道的人少用的就更少,含有微微的毒性……
“轻微的毒性,到什么程度?”
老顽童笑眯眯,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得瑟解释道:“那要看怎么用了,一般人很少用这东西,即便要用也是和其他的毒草混合使用,若是单用的话,基本上毒不死人,不过要是老人家来用,也未必毒不死,但是你们安心安心,一般人可没有老人家的水平!”
“不对,不只是一般人!”他捋着长长的胡子,神色傲娇:“天底下除了老人家之外,就没人能用寄元草单独毒死人!”
正当这时候,客栈的后门处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厮。
小厮满头大汗,冲到掌柜的身边大喘着气说了句什么,掌柜的惊呼一声,也跟着慌忙跑了出去。
几人耳力过人,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后院的十几匹马,包括客人的,都无缘无故的死了!”
望着两人冲出后门,慌不择路的背影……
冷夏猛然抬头:“毒不死人,那牲畜呢?”
二话不说,她和战北烈霍然起身,离弦之箭一般的跟了出去。
后院的面积不大,几棵老树,一口井,靠着墙凌乱的摆着几辆货车,上面盖着一层层的麻布,绑的结结实实,应该是行商人的货物,最占地方的应该就属马厩了,透过上下悬空的木板门看进去,十几匹马密密麻麻的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四蹄僵硬。
明显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
而马厩的最旁边,倒地的正是风驰电掣,浑身抽搐发出可怜而微弱的嘶鸣,一息尚存。
身后跟来的老顽童迅速的冲了过去,影子一闪已经站在了马厩旁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药瓶,给两匹马一匹喂了一颗药丸,终于松了口气,回来时的神色已经不复平日的玩闹,凝重的点了点头。
冷夏缓缓的呼吸了一口,知道了他的意思。
寄元草!
她和战北烈走过去,安抚着已经不再抽搐,却依旧浑身无力还站不起来的风驰电掣。
按照老顽童先前所说,寄元草毒性轻微,毒不死人,不过这毒性毒起牲畜来应该是正好,一起来时的其他马匹尽皆中毒死了,而风驰电掣皆是北燕极好的战马,英武有力,日行千里,堪称马中之王。
也正因如此,才顽强的挺到了现在。
所有中毒的马匹没有任何的症状,就像是猝死一般,旁边掌柜的和小厮嚎啕大哭,惊动了不少的客人围了上来,没有马的看着热闹,有马的骂骂咧咧,院子里一片混乱。
两人没有去和这些人解释,这些马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润的作为,既然五国中每个城镇都有寄元草收购,就说明这并不是一起事故,若是没猜错的话,同一时间,以至于后面的一段时间,将会有更多的这类事发生,发生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已经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了!
风驰微微的颤抖着,歪倒在地上格外的柔弱,感受到冷夏抚摸的手掌,朝着她缓缓的拱了拱,眼中流露出一丝极为人性化的温情。
手背被一只大掌覆盖上。
感受着手下冰凉的触感,战北烈沉声道:“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冷夏点点头,通过方才那商人间的一番对话,已经大致猜到了润的用意,正因为如此,她才感觉浑身冰冷,一种极致的冷从脚底向上蔓延,游走四肢百骸。
润的这一招,太过狠毒!
第五节。
吱呀。
推开客房的门,战北烈拉着冷夏的手坐到桌边。
一只安神香静静的燃着,青烟袅袅化为波纹淡淡,一圈一圈晕散为清雅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房间内,掌下的柔荑已经渐渐温暖,他来回沿着清浅的纹路摩挲着。
小心翼翼的轻声唤:“媳妇。”
“唔?”
冷夏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侧脸一波三折棱角分明的男人,鹰眸里闪烁着名为关心的淡淡笑意,他的下巴上新生出短短的青须,冷夏伸手去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针芒扎了一下,变得无比柔软和敏感,仿佛六年间两人相互扶持,并肩作战一起走来的日子,拨开云雾全数显现了出来。
她靠过去,仰躺在某男惊喜的怀抱中,熟悉的铁血松香萦绕着让她安宁,纾解了全部的疲惫。
因为有他在啊,天大的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怕什么,担心什么?
管他流言蜚语,管他万民唾弃,哪怕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又如何?
她的身边,永远有这个男人并肩而立!
战北烈搂住她的肩头,下巴抵在她头顶,笑道:“好了?”
胳膊肘捅了捅他硬硬的胸膛,冷夏尴尬的咳嗽一声:“本来也没事。”
方才不过是这事来的太突然,她顺便预想了一下今后将会产生的效应,说没有一瞬被影响到是假的,毕竟这六年多来,她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也爱上了这个世界,将战北烈的信仰,当成了自己的信仰。
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也许要将她的信仰全数推翻。
然而战北烈总有能让她心安的力量,不过一瞬,这担忧立即抛诸脑后,就像他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代杀手之王,如果这点事就被润给吓住,那真是丢人丢到古代了!
洒脱的笑容,在唇角盛开。
看着重新恢复了傲然的母狮子,战北烈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揶揄给吞了回去。
唔,他媳妇可小气记仇着呢!
这么一想,某男反倒开始为润担心。
啧啧啧,这么大的梁子结下,先不说那人明显觊觎着母狮子,他很好奇,那个城府深沉在吃人的皇宫里都活了下来的男人,能不能经受得住他媳妇的报复!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吹了声口哨,开始得瑟,嘴角快要咧出耳朵根儿,看的冷夏莫名其妙。
外面一声敲门声传来,战北烈笑眯眯道:“应该是钟苍回来了。”
因为风驰电掣中了毒,其他的马匹也已经死了,原本的计划是今早就要离开,此时又要在客栈内再耽搁一日,趁着这段时间,钟苍和狂风三人被派出去查探消息。
“进来。”
门从外面被推开,也传来了一阵阵客人和掌柜的理论声音,夹杂着掌柜一声声的抱歉,在蝉鸣吱吱中乱哄哄的响起。
钟苍目不斜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狂风三人,和一个青衣呆子。
呆子自动自觉的飘到了两人的对面,拉出把椅子坐下,双目放空,开始神游。
众人齐齐望天,尤其是钟苍等人一脸的问号,进门的时候碰见慕二,一路跟在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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