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我淡淡道。继续往前走。
“公主,夜深需要属下派人护送吗?”禁军的队长开口问。毕竟是晚上,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总是危险。
“不用。”我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他,继续往前走,那列禁军连忙退开数十步。看着前方我的脚顿了顿,叫住那名禁军队长:“本公主是烈焰公主。若是遇见宫女找我,就说,本公主去看看容昭仪门前的那丛朝开幕落花。 ;”
“是,恭送公主。”
我看着面前分了好几条的路,随便走了其中一条,我记得这里通往一片林子,是我和他相识的地方。
“烈焰公主。”一个声音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了一身夜行服,蒙着面。
“主子吩咐属下在这里等你,这是主子给您的。”他抬起手,交给我一个锦盒。
摩挲着熟悉的花纹,我微微发愣,缓缓打开盒子。是他惯用的墨玉,透明度不高,勉强可以看见玉里面用特殊的方法刻着的一个熠字。这是他在龙鸣国所有势力的标志,有了这个,我可以调动他在龙鸣国的一切。
“夏狱,你不回去?”我看着面前的人,问。夏狱是他的得力下属之一,我记得,他有很多事都是叫夏狱做的。
他的双眸划过一丝震惊,显然没料到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很快恢复正常:“属下现在,是您的人了。”
我静默了不久,他也重生了吗?
“他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我看着面前年轻的少年冷峻的脸。
“这是给您的信。”他低下头,递过一个密封的玉盒。
我轻轻推开,那是一张黑色的空白的纸,一触到空气,上面缓缓冒出莹光,一个个清晰的字出现在我眼中。
“妍华,你要好好的。”
北野熠,你又打算瞒着我做什么糊涂事?
我低下头,缓缓向前走去,心里面很乱,我强压在心底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汹涌的悲伤如潮水,交织在心里,让我心如刀割。那个时候我可以无动于衷,可现在的我却不行。我看着林间的小路,跟现在的我比起来,以前的我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那时候的我连想事情都不会去想。
吩咐夏狱隐藏在暗处,我继续向玉华苑走去。容昭仪,是我要对付的第一个人。我记得她曾经派人暗杀母后。
走过不短的树林,进入父皇的后宫,来到一条石块拼成的小路,从这里可以通向玉华苑。
越过拱门,进入玉华苑的小花园。
看着面前的朝开幕落花,到了晚上,只余下满丛花苞,名符其实的‘幕落’。花丛后是别致的房屋,比不上凤仪宫的大气华贵,却独有一番滋味。在花丛边停了一会儿,我才向里面走去。
入了夜,玉华苑四周静悄悄的,我困惑了一下,毕竟现在睡觉,过早了。
快到门前时,终于看见一个宫女,她偷偷看了我几眼,我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吓到她立刻行了个礼,便进去通报。毕竟是父皇的女人,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在门前等了一会儿。
“啊——”惨叫声从里面传来。
我愣了一下,推开门,看着面前的场景,我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对于这些我早已司空见惯了。目光由地上面目全非,血迹斑斑的宫女移向坐在高位的容昭仪。
“让烈焰公主看笑话了,我正在处理一个刺客。”容昭仪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笑道。只是她自以为温柔的笑,在这样的惨状面前显得格外阴毒。
“打扰了。”我看了一眼她,往外走去。有问题,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听吧!”我指了指房顶,对夏狱说。夏狱从角落里飞过去,趴在屋顶偷听,我在沿着小路往回走。
看着漆黑的夜空,目光有些怀念,好黑好黑,好深好深,就像他的眼睛,深邃似海,掉进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我握着那块墨玉,心轻轻的跃动。
这种感觉,好特别。很舒服,却很怪异。
“公主,奴婢总算找到你了。”施泠领着一群宫女向我走来。我看了她一眼,走了过去。
“公主,您怎么不让人跟着呢?入了夜,宫中不安稳。”施泠低声道。宫中杀人灭口可都是在晚上。
“闭嘴。”我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虽是为我好,可有句话不是叫祸从口出吗?
沐浴过后,坐在床上,看着花蕊熄了灯,关上门,我站起身,推开窗,转身走到屏风后的床边。一道身影一跃而入。
“听到什么?”我理了理被子,问道。
夏狱靠在屏风外,低下头:“容昭仪说,烈焰公主您中了冷心蛊,因为您最近哭过,所以刚刚试探了您一下。”
我停下手:“下蛊的人是谁?”
“容昭仪没提到。”
“嗯。”我的头微微顿了顿,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夜,闭上了眼。
冷心蛊,吞噬人的情感,控制人的想法。这种蛊,是用来训练杀手的,竟然被用在我的身上,多么可笑!
 ;。。。 ; ;
第四章
眨了眨眼,我看着窗外微亮的天空,昨夜睡得比较早,现在就已经醒了。
我爬了起来,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的花园景色,指尖微微晃动。
荣华九年,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我沉思良久,才抬起头。
岭州的前朝余孽给父皇送上的那个美人,皇兄杀了父皇送的白翎雕,然后是太后生辰宴上,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女被人设计与二皇兄有了肌肤之亲。
就这些了吧,我抿了抿唇,现在是七月,再过不久,那个美人就来了。
她的结局怎样我倒是不明白,毕竟她的份位不高,又没做过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
母后失宠多年,若是这件事揭发了,父皇怎么也要对她刮目相看几分。我对母后总有一种亏欠的感觉,我想补偿她,不管是心还是身。
我考虑的并不久,又躺回床上,看着悬挂在头顶的粒粒翡翠珠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太阳突破层云,金色的光芒挥洒而下。门被推开,花蕊,思雪领着一众宫女走了进来,到了洗涑的时辰了。
我不喜欢她们替我整理这些,感觉很别扭。
以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的我明显感觉不舒服,这让我感到很没有安全感。
穿上三层轻如薄雾的纱衣,花蕊挥了挥手,一大群宫女涌入,每人端了一个白玉盘,上面放着颜色花纹各异的衣服。
我撇了撇唇角,最讨厌的就是这个选衣服。
我看了一眼思雪:“今天有什么课?”
“今晨练的是琴,过后练的是诗。”思雪看着手中的册子,开口。
我打量了托盘上的衣服,目光在一件黑色的轻丝袄裙上停了一下:“就这件。”
这是一件色彩独特的袄裙,上衣一片墨色,唯一的点缀便是殷红的领边,几朵带叶的蔷薇,将墨色的暗沉尽去,独留那抹高贵,裙子一片粉色,一支梅花将整条袄裙的气质相连,粉墨相配,别具一格。
“母后。”我走入仪凤宫正殿,三妃九嫔都已到齐。龙鸣国行早礼,国母处有三妃九嫔,其他人只用到各居的宫殿里最高份位的女人那里行礼即可。
“烈焰来了,来坐母后身边。”母后微微笑道,对我说。
“听说,昨夜夜华台舞乐一舞可是赢得众公主惊叹不已,烈焰公主来的巧,给姐妹们说说如何?”淑妃微笑,她是父皇表妹,一贯得宠,生了一张可爱的脸,一双杏眼如水润的玉石,晶莹剔透。 ;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但保养得当,看上去有种成熟与纯洁相混的美丽。 ;不愧有澹台一族一半的血脉。
“我没有看,贤妃应该很清楚。毕竟这名舞乐是她选的。”我喝了一口茶,轻声道。
“烈焰昨夜不是和几位姐妹在一起赏舞,怎么?”淑妃皱眉,细腻的桃花眼晕扬着一股别样风华,魅惑人心。不愧当年还是昭容就被赐字为‘媚’。
“禀娘娘,烈焰公主昨夜到了妾的玉华苑坐了一会儿。”容昭仪开口,为我解释了一句,同时也为自己开脱。
“怎么去了容昭仪哪儿,昨夜的舞可是没兴趣?” ;贤妃皱眉问道,毕竟是她亲自选出的舞乐,我不给面子,她有些不满。
“比起舞乐的舞,我更好奇三皇姐画的画。”我简略的提了一下,那幅朝开幕落花,可是很扎眼,这些人谁不恨着。论宫里的手段,我见的很多。我行了个礼,母后见我不耐,便让我先下去了。
牡丹花坛在仪凤宫门口摆满,颜色各异,井然有序,毫不因只有这一种花而显得庸俗。我微微低下头。我熟知的后宫,是他的后宫,同样的危险,却不是针对我。那么多的陷害,那么多的危机,却因为他的宠爱而烟消云散。他每天都会处理掉那些对我不敬的嫔妃,都会找到陷害我的证据,都会陪着我……
我忘记自己喜欢他,也忘了很多有关他的记忆。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记得他奋不顾身的在我亡国的时候救了我,也记得自己被他保护在他的皇宫,却不记得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因为我发现在我前世的记忆里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以至于从一开始我没有发现,重生以前的我,活的好像一个傀儡。
若不是刚才,我看到容昭仪头上那支被雕刻成桃花的糖玉簪子,猛然想起一断记忆,我或许还以为以前的我一直是那副万事无关的样子。
我手里握着那支簪子,狠狠的扎进一个轻薄我的男人胸口,然后无力的靠在花岗岩砌成的台阶上,身上满是刀伤,血流了满地。那个时候我的双眼不再迷蒙,而是看着赶到的他。
我低下头,纤细修长的白指缓缓伸出,轻轻的掐断那支开的正艳的红牡丹。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墨色的眼睛深处,依稀可见一张脸,狼狈不堪,却可以看见那双眼睛清澈冰冷,那是我的。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出现的神采。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他抬起剑,剑光泠泠,如星光闪耀,那个轻薄我的男人,就这样碎成块块血肉。他蹲下身,长着薄茧的手指将我脸上的长发拂开。
“妍华,记住我叫君临。”
他的声音透过耳膜,传入心底,有着彻骨的感觉,我记得那种感觉,好像有一种东西,往身体里的血液中奔涌而来,根植于心底。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我,苍白的笑容,我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澄澈如泉水:“其实,你就是一个傻子。”
看着手中的花,我忽然想哭,却流不出泪水。
后面的事我都记得,伤好了之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被埋葬在满天风雨中。
那段记忆,被我忘了。
我扔下牡丹,转身离开。
 ;。。。 ; ;
第五章
父皇的江山,是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
五百年前,龙鸣国所在的地方,有一个大国,名为微渊。当时的祖辈还只是微渊国的一个异姓王,封地在络合。那一代的微渊之皇生性多疑,常常派人暗杀异姓王家族里的优秀子弟,并将澹台一族的女儿纳入后宫,用以牵制家族。龙鸣国的第一任皇帝,名为澹台耀,他有一个哥哥叫澹台鸣,在一次暗杀中为了掩护他逃跑,而死了。兄长的死改变了澹台耀。他违背祖训,费劲心思掩护自己的才华,摆脱将军的职位,暗中招兵买马,培养亲信,训练自己。
这些计划很完美,而唯一的意外就是他爱上了一个人。卿如溪,微渊国三公主。那是微渊国皇后的女儿,在他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常常帮助他。
这场叛变很成功,微渊国君的暴行造就了一批拥有滥用权利的人,也辱没了许多人才。
他登上帝位,却暗中放了卿如溪。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卿如溪本就是接近他的棋子,她是微渊的一位公主之女,那名公主深受太后喜爱。公主难产而死,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女儿,太后将她抱养到皇后名下,而卿如溪爱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当时的太子。
放了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而这个孩子留下的子嗣给龙鸣国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这一次,他们利用太守,献上美女。
我记得七月中旬,会举办一场太守盛宴,在这场宴会里,由各地太守带的厨师,做出各地特产美食,由父皇和京中大臣品尝,给以肯定。有体察民意之意。
而后宫妃嫔公主则是照顾各城太守夫人。由各地夫人谈及各地乐事,以供皇后公主们了解更多。
而太守盛宴中献舞献歌,才艺表演必不可少,那位美人,就是这样来的。太守献礼,父皇会给一些面子,毕竟他不算太昏庸。若非她来的时候,得宠的是颜昭容,那个有龙鸣貌比花羞的女人,或许她可以得宠一会儿。
“烈焰,今儿个天气不错,父皇放了我们一天假,一起去痕云山道骑马如何?”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澈悦耳。
我微微抬头,皇兄站在院长门口,对我道。
我看着他有些愣神。澹台阳,字烈,我的同胞兄长,龙鸣国皇太子。一身蛮劲,善良友爱,看着他一脸欢笑,我默了默,身为太子,皇兄没心智。
若非母后护着,这家伙不知道死了几次了。我很是诧异,为什么母后那么聪敏绝顶,狠辣危险的人,会生下一个这么善良友爱的皇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弓,上好的青根木,我已经淡然了。后宫中的规矩,皇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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