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灼其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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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么一耽搁，到了京城，已经是用膳的时辰了。我找了一家成衣店，买了套衣服给潜玉穿上，就让人赶着马车去附近的酒店。

　　　　门口是几盆耀眼的芍药花，巨大的牌匾上是大气的‘京门客栈’，我眯了眯眼，很符合地理位置，也方便监视入京的人。不愧是那家伙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

　　　　不过，更方便的是，我可以把车上的那些毒药换下来，毁灭证据也是很重要的。

　　　　走进酒店，便有跑堂迎了上来，要了一间包厢，便上了二楼其中一间。

　　　　包厢里头被一道青纱从中隔开，另一端是个弹琴的盛装女子，身姿轻盈，体态柔美，琴声悠悠。屋里放了一张大桌，正对着一扇极大的窗户，窗外蓝天白云，京城楼阁，以及这酒楼后院种着的葱葱绿树。

　　　　我点了一些有名的菜肴，让侍卫们在大堂里自己去吃，然后就和潜玉坐着听曲子等上菜。

　　　　“表妹以前来过这儿？”潜玉问。

　　　　“我以前？”我喝着茶，想了好一会，奈何对十岁以前的记忆委实不记得多少：“应该没有吧……”

　　　　“这儿挺不错的，出入京城都会来这。”潜玉淡笑着开口。

　　　　“我不太清楚，以往出京城都是皇兄皇姐结伴出游，我没关注那么多。选的地方，我没怎么注意，不过这儿离成衣店最近，而我又好饿，所以就来了。”我看了她几眼，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过我觉得百花楼的菜倒是不错，表妹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认真的建议。

　　　　“百花楼？”我疑惑不解，估计是家新开的吧，不过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是太子表哥开的。”她抿嘴笑着。

　　　　“噗——”我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我终于知道为毛熟悉了，京城的花街柳巷也是有那么几条，那百花楼貌似还是一家有点名气的春楼，我想了想，唔好像是一次游湖的时候听户部尚书的儿子讲得。

　　　　“表妹，怎么了？”潜玉担忧的看着我。

　　　　“百花楼这个名儿，好像京都一次聚会听到有个纨绔子弟说过，是个青楼。”不知是不是意外，我发现潜玉的眼神有些东西划过。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正琢磨着哪儿不对劲时，菜上来了。来人一身简朴的小厮衣裳，他看了一眼发呆的潜玉，对我点了点头。

　　　　马车换好了。我忽略掉心里的不祥预感，吃饭。

　　　　潜玉明显心不在焉，我没管那么多，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吃过饭，我逛了一会儿饰品铺子，给母后以及身边的贴身宫女带了些小礼物，就上了马车回宫了。

　　　　太子府：

　　　　我认为“单蠢”的皇兄，正坐在一间密室的椅子上，身边有一大批朝中重臣，正在讨论问题。

　　　　“太子，老臣怀疑，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在京里的耳目。”开口的，正是我口中的纨绔子弟的父亲，户部尚书。

　　　　“不急，照常即可，孤可是从未动用过那些，倒是尚书大人的儿子，要小心了。”澹台阳勾起唇角，目光凌厉的看着户部尚书。

　　　　“多谢太子提醒，老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户部尚书擦擦额头的冷汗，急忙点头。

　　　　“这次父皇交代的事，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记住，别私下联系，那群人盯得很紧。你们先退下吧，忠义侯留下。”澹台阳开口。

　　　　众人告了退，都往密道深处走去。

　　　　“侯爷，宫中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确定其他人都走了，澹台阳开口。

　　　　“是长公主出了问题，霞露发现有人给长公主下蛊。”忠义侯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痛心。霞露是贤妃的名字。

　　　　“是什么蛊？”澹台阳微微一愣，迅速询问。

　　　　“冷心蛊。霞露在宫中势力不足，所以，根本来不及出手。”忠义侯叹了口气。

　　　　澹台阳沉默良久：“妍华她自己知道吗？”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皇后倒是私底下出手了，对上了容昭仪，听霞露的意思，好像是公主派人跟她说了什么。”

　　　　“不用理会，让她们自己去狗咬狗！”澹台阳眼中瞳色深沉如墨，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弥漫在空气里。

　　　　“对了，太子，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上次在密林里找到的尸体，是震北将军的女儿。” ；忠义侯犹豫了一会儿开口。

　　　　澹台阳勾起唇，阴冷的笑看得人发渗：“她还真是好本事！”他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里的杀意一划而过：“侯爷告诉贤妃，护住自己就好，妍华，只能暂时防着了。”

　　　　“是，还请太子放宽心。”忠义侯叹了口气，走进密道。

　　　　“千阀，立刻调动手上的势力，去找解蛊的办法！”澹台阳对着身边的亲卫冷冷下令。

　　　　“主子，他们本来就对您看的紧，若是属下走了，您的安危……”千阀皱眉。

　　　　“若是妍华被控制，那龙鸣国全完了！”澹台阳怒吼了一句，堵住他的话。

　　　　澹台灼身上不仅寄托着舅舅一家，还有她嫡长公主的身份，这一切都让她可以轻易瓦解所有的皇室问题。前提是，她没被人控制。

　　　　凤仪宫：

　　　　“母后，我回来了，这是为您买的一柄红木梳，木里加了一些茉莉香，而且雕工不错，是儿臣特地为你买的。”我在思雪手里的一大堆礼物盒中翻了翻，找到一把小小的深红色的梳子，递给她。

　　　　“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母后接过礼物，打量了潜玉几眼。

　　　　“没有，”我快速开口，“不过潜玉不小心跌倒了，待会儿我回桃夭殿就让人请太医。”

　　　　“玉儿，没什么大碍吧！快来给姑姑看看。”母后站起身，拉着潜玉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完美无缺以后，才放开他的手。

　　　　“母后，那儿臣先回宫休息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很累。”冲被母后拉着的潜玉眨眨眼，我转身离开。

　　　　“先让潜玉在我这儿待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跟你舅舅交代。”母后拉着潜玉走入自己的宫殿。

　　　　“说吧，路上发生了什么？”拂拂手禀退左右，皇后看向潜玉。

　　　　“是。”潜玉点点头，她的声音骤变，由温婉变得清冷。

　　　　“你是说，澹台灼身边最近有澹台阳的人？”皇后勾起唇角，扬起一丝冷笑，“我就说，澹台家的种，一向专出些阴险狡诈的人，怎么突然会有一个如此蠢笨之人。”她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风景，“差点连我也骗过去了呢？还真是有本事！”

　　　　“属下怀疑，京城百花楼是澹台阳的。”潜玉继续道。

　　　　“恩，早就有所耳闻，不过不太确定。”皇后淡定的开口。

　　　　“主子，澹台灼那里恐怕不好下手。”潜玉开口，面无表情。

　　　　“不好下手？”皇后摸摸耳边晃动的深蓝色玉珠步摇，笑得肆意张扬，“我已经让人下手了，她现在不足为惧，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另一个女人，龙鸣国，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桃夭殿

　　　　我站在一棵桃树下，看着树上的桃子，有些发愣，其实说起来，从小到大桃夭殿外的桃子，我从未吃过。

　　　　“施冷，快来帮我摘桃子！”我让她们去取篮子，决定把所有的桃子摘下来，送给大家尝尝。要知道桃夭殿外足足有两百棵桃树。施冷是我的宫女里武功最好的一个。自然是留下来摘桃枝。

　　　　我不可能爬树，就在桃林里逛逛，顺便找些好的。由于篮子一般放置在比较远的杂物房，我的宫里只有一个平时用来摘花瓣的篮子，施冷便装满了那个篮子交给我。

　　　　接过篮子，我便往殿里去，洗洗吃。

　　　　“公主，”施冷叫住我，犹豫再三才开口，“您最近有没有身体不适？”

　　　　我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担忧，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了？难道你身体不适，如果是，就去太医院，放心，本宫的桃夭殿什么补药都不缺，你要缺什么尽管要！”

　　　　“不是，若是您没事当然最好，前几天我看到铃音，在您的茶里加了些东西，她说是提神醒脑的，我不是怀疑她，只是有些担心。”她慌忙开口。施冷就是看着像个冰美人，一开口就是个二愣子的那种人，她看着一向忠心，应该不会说谎。

　　　　“什么时候？”我想了想铃音，最近她没什么反常的。

　　　　“就是那天太子和陛下一起来的时候。”施冷肯定的说。

　　　　“别告诉别人，”我看着小路尽头渐渐走来的人，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空，想起记忆里那个奋不顾身挡在身前的女人，冷冷的开口，“既然你告诉了我，那么，施冷，给你个忠告，在宫里，你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我本来不错的心情被糟蹋的一败涂地，看着被洗干净的桃子，拿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咬了起来，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继续咬起桃子，心情不错了许多。

　　　　三日后，是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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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月上西楼时，人约黄昏后，蛾眉般的月不够亮堂，也不显暗沉的，它的光辉淡如轻纱，将这世间一切朦胧。

　　　　寂夜里，昏暗的京城中一处街道，却是一片灯火阑珊，人来人往。

　　　　那是凉泷街，江湖侠客们聚集的街道，也是整个龙鸣皇城皇权最弱的地方。只因为在这儿杀人放火，除非你是朝廷重臣，否则都只能按照江湖道义办事。

　　　　于江湖侠客而言，凉泷街，四海酒家为最。吃食最好，占地最大，而且背景最深，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夜的四海酒家大门前，照样的车水马龙。没人察觉到，三层高的酒楼楼顶，有人从更高的地方缓缓落下，如雄鹰翱翔，栖息于枝头。双足落地，坚实的瓦片只微微一颤，不带更多动静。来人站在这座历史悠久的酒楼上，白色锦袍上，墨色的獬豸狰狞的在他的衣角浮现，汹涌着滔天的恐怖，他戴了一张张牙舞爪的面具，仅露出一双幽深的不见尽头的眸子，安静的夜里，显得鬼魅非常，他看着楼后那一片昏黑的竹林，沉默着等待。凉风习习，带来彻骨的寒冷。

　　　　过了不久，一道身影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与黑夜融为一体，像极了夜晚里的路灯下行人的影子。

　　　　“你有把握吗？”夏狱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作为一名暗卫，他自幼就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尽管，他现在是以兄弟的名义来的。

　　　　“放心。”北野熠安抚了一句，目光移向远处灯火璀璨的皇城，里面的暗光如海上波涛汹涌，蕴含着巨大的风暴。

　　　　“若是你一直呆在狂野国内，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夏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责怪之意。狂野国内，有他的父母家族，而作为世代皇室暗卫之家，一旦国家发生叛乱，很多时候，身先士卒的，是他的家族。

　　　　“夏家不会有事。”北野熠闻言转头，看见他目光里的责怪，脸色不变。他做的事，自然有万全的把握。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看着脚下，瓦片在轻微颤动，很明显，酒楼里，聚集的江湖侠客，不乏内功深厚之人，谈论之声，带着内力。

　　　　“澹台灼，是怎么回事？”夏狱问，作为兄弟，他不愿看着他从小立下的诺言上，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阻碍。

　　　　守护狂野国，成为一代帝王，是他从小的诺言。

　　　　北野熠流转辉煌的眸子顿了顿，他愣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取出几瓶药递给夏狱：“我给她吃的药治标不治本，可以和外人的控制相抗衡，却无法消除她自己的思虑，一旦情绪激动，她会被控制。这个药可以让她心静，若是被控制，就给她吃了。”虽然她一向冷心冷情，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就是人心。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更没办法不担心。

　　　　夏狱接过药，看到他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担忧，沉吟不语，最终点了点头。

　　　　“至于我和她之间的事，”见到夏狱探究的目光，北野熠眼瞳里划过一抹神伤，“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记住那件事就行了。”

　　　　狂野国，只需要一个国母，而他，也只爱一个人。

　　　　星空里，层层的云雾缓缓移动，天边的月牙渐渐隐没，酒楼楼顶最后一丝亮色消失殆尽，两个人的谈话，也随之结束。

　　　　狂野国未央宫：

　　　　暮鼓咚咚后，各种各样的乐器声交织在一起，汇成清悦舒缓的调子，晶莹剔透的玉石玛瑙排列整齐，堆砌成一座散发着淡淡微光的舞台。宫殿里，灯火俱灭，舞女在翩翩起舞，玉石的光芒将那一位位身姿优美的舞女衬的恍若仙境仙女临世。四周没有人的说话声，使舞更加精妙绝伦，使曲越加动听悦耳。

　　　　良久，一曲将终。

　　　　“哗啦——”清脆刺耳的破裂声突兀的响起。

　　　　一阵喃喃细语声响起。寂静的大殿打破宁静，带着吵杂。

　　　　“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悠长时间里沉淀着的上位者的霸气，无惊无怒，让人惊吓的心情瞬间恢复平静。

　　　　“掌灯！”宫侍的声音响起。

　　　　宫殿四角的宫人迅速点燃灯火，大殿瞬间灯火通明。

　　　　狂野之皇高高在上，他的右下方，坐立着一袭深红色官服年迈的官员。而他的脚边，是一地的碎片。他的旁边有一个精致的博古架，架上少了的，恰好是一件瓷器。地上的碎片不小，清晰可见丹青妙笔画着的水墨山河，气势磅礴，瓷烧的极好，乳白色的光辉淡淡的，清晰可见人的倒影，十分光滑，即使碎裂一地，依然赏心悦目。

　　　　他一脸张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