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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立刻不受控制地加快，怦，怦，怦，响亮地敲击在耳膜上。浅夏从来没有觉得两层楼梯这么难爬，艰难到每上一个台阶都要停下来喘气。颤抖着摸出钥匙，试了半天才打开门。客厅并没有开灯，灯光是从厨房流泻而出的。
铁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少年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厨房门口。浅夏静静地站在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他。那双墨色的眸子里顷刻间翻滚起滔天的巨浪。
第九十五章 尴尬的春节
落炎看着面前的女子，素色格子的呢绒大衣，米黄色的围巾，素净毫不修饰的脸，朴实得一如从前。三个月过去了却一点儿都没变。
浅夏的脸被冻得通红，看着他时眼眸中有细碎的光芒。落炎莫名地觉得难受，嘴唇开合了半天才开了口，“夏……”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再用那样的称呼，落炎顿了顿，有些僵硬地喊她，“姐。”
浅夏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努力微笑着，“嗯，我下班没事过来看看，你呢？不是搬出去住了吗？”落炎的视线漂移不定，“想着好久没回来过了，正好萧今晚要和林……啊，就是想回来看看。”浅夏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特意去纠结他未说完的话。
“在做饭？”浅夏走过去，朝厨房里探了探。落炎握紧双手，“嗯，煮饺子，一起吃吧。”浅夏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我今晚吃了太多，肚子都要撑爆了。”抬起头时才发现落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略微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落炎的脸红了几分，慌乱地走进厨房，背影显得仓皇无措，“没事。”已经和那个人住在一起三个月了，她会不会已经有了小孩？
那样的话她很快就会结婚，生子，永远都无法接近了吧。如果是那样，他也会默默地在身后看着她。希望她一切安好，也不枉他日夜牵挂。
落炎吃饺子时，浅夏在双子房间里翻着相册。当时走的急，竟然漏掉了好几本。看着看着眼睛就止不住地酸胀了起来。物是人非，果真如此。浅夏索性把相册抱在怀里，闭上酸涩的眼睛，身体蜷缩在床上汲取着温暖。
落炎吃过饭，洗了碗，走进房间时正好看到浅夏缩在床上的样子。她怀里抱着相册，脸上是淡淡的哀愁和怀念。落炎悄悄走过去，蹲在床边凝望着这张素净的脸。她的睫毛上沾了水珠，落炎想要伸出手替她拭去，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缩了回来。
已经不能向从前那样了。浅姨的威胁暂且不说，他狠狠地伤害了她，说出了那样残忍的话，还有资格再爱她吗？浅夏突然眨了眨眼，怀里的相册抱的更紧了些，泪珠顺着眼角滑了下来。落炎的心猛地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嘴唇轻柔地印在她的唇上。
浅夏蓦地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眸子好似落入了星河。落炎惊愕地倒退了一步，脚步不稳险些摔倒。浅夏坐起身，直直地看着他，轻声说，“为什么？”
落炎的手在身侧攥紧，心跳如雷，“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吻我？你说过，其实不爱我。”浅夏的语气里融入了太多的期盼，听起来声线都在颤抖。
“对不起，姐，我不该对你做这种事。”落炎极力平稳了呼吸，低下头不忍直视那双让他心疼的眼睛。浅夏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这样禁忌的道路，他和萧都不想再走下去了。她明明已经足够清楚了，却还是放不下。该死的放不下！
浅夏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落炎面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落炎的身体僵硬地由她抱着，脸上浮现出羞涩，欣喜和胜过一切的哀愁。
“落炎，从此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要懂事，慢慢成长起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落炎却莫名地觉得伤悲。
浅夏把脸贴到他的胸口上，最后倾听一次这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她想记下这个声音，陪她一同走过余下的人生。
“我爱过一个单纯的少年，他住在我心里，永远都在。”浅夏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落炎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浅夏松开怀抱，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落炎，谢谢你，即使不爱我，你还愿意叫我声‘姐’，我也知足了。”我们还有血缘的羁绊，即使隔着汹涌的人海和无止尽的时间，生命还是连接在一起的。这样已经足够。
农历正月初三。四处弥漫着过年过节的热闹气氛，随处可见小孩子们拿着买来的炮竹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噼啪作响地一阵乱放。浅夏和江南踏进凤华园十一号楼三单元126的房门时，一个小女孩立刻欢天喜地冲了过来。
浅夏正要弯下腰去抱她，那小姑娘却直接扑到了江南身上，抱住他的修长双腿乐呵呵地抬起头笑，“大哥哥，芸芸想你了。”浅夏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江南展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妖娆笑容，抱起小女孩亲了亲粉嫩的小脸蛋，“芸芸真乖，大哥哥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啊？”
小女孩连歪头想一想这样卖萌的动作都不用，直接蹦出了四个字，干脆利落，“一个月前！”浅夏有点儿震惊。这小丫头可是三个英语单词要记大半天的类型，怎么江南和她上次来拜访的事倒记得那么清楚？果然是美男效应，天下无敌。
江南瞧见浅夏一副无语的模样，心里有些乐。心想着，小家伙是不是连这种醋都要吃啊？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揽到怀里，低下头亲了亲浅夏冻得红通通的脸蛋。
“咳咳。”浅菲可没想到出来迎接时就撞上这么火热的一幕，不禁为现在的年轻人感到脸红。浅夏立刻用胳膊肘把江南顶开，把手上的礼盒递了过去，“妈，过年好。”
浅菲欢喜地接了过去，“我还以为江南又要忙，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正好我把萧和落炎也叫过来了，过年就是要热闹才好。”
浅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都不知道该摆放在哪儿了。“妈，您怎么不跟我提前……”“兄弟俩都带了女朋友过来，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妈看了真是宽心。快，小夏，进客厅去打个招呼去。”说着便推搡着浅夏往客厅走。
浅夏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江南拍拍她的脑袋，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有我呢，我把那两个女的都比下去，怕什么？”他开着玩笑，声音却是暖暖的。浅夏用力握紧江南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
浅夏走进客厅时，落炎和萧正坐在长沙发上，身边都紧挨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除了正在低着头削苹果的落炎，其他三人纷纷吃了一惊，不太自在地坐直身子。萧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明显地往一旁挪了挪，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一点点分开。
林兰并没有显露出惊讶或愤恨的神色，只是有些失落地僵坐在一旁。齐淑笑了起来，格外热情地打了招呼，“夏姐，快过来坐这儿，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帅气的男朋友？”说罢还向江南投去一记暧昧的眼神。
落炎险些把苹果掉到地毯上。怔怔地抬起头，浅夏正和江南牵手往这边走。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浅夏朝着四人露出淡淡的笑容，想了想还是把江南正式介绍了一番，“这是我男朋友，江南。”江南微笑的模样简直妖孽极了。浅夏看到他笑的那么欢快，心里竟也生出几分喜悦。
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僵持不下。幸好电视开着，浅夏的视线不敢落在别的地方，只好盯着电视装作入迷的样子。“小夏喜欢这片子吗？我刚和萧在外面的音像店租来的碟子。”林兰看到她目不转睛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浅夏尴尬地点头，“嗯。”
浅菲在厨房里忙着炒菜，本来浅夏和林兰都主动要求帮忙，却都被她轰了出来。芸芸和楼里的同龄孩子到天台去看烟花。浅夏本想借着照顾小妹妹的机会溜出去，结果还是被浅菲逮着陪江南看电视。“有她爸管着呢，你不用管她，好好陪陪江南。”
又回到客厅坐着看片子。江南时不时地剥个橘子塞到浅夏嘴里，牵着的手也一直没松开。浅夏满脸通红，一想到对面有落炎和萧看着，她心里既紧张又尴尬。
片子看到后面竟然也出现了几十秒钟床戏的镜头。浅夏正吃着江南递过来的苹果，险些把舌头咬掉。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正低头给自己压惊时江南却突然张开双臂把她直接抱到了怀里，他的胳膊就环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不大不小，“那女的瘦的吓人，还是抱着你舒服。”
客厅里诡异地安静，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浅夏想把江南直接用麻袋装了扔到太平洋里。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浅夏想把他的手掰开，怎么掰都掰不动。
视线扫过沙发对面的人时心脏咯噔一声，浑身都不自在了。落炎的手攥成拳，上面爆起的青筋着实吓人。而萧不动声色地靠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直勾勾地盯着浅夏。
这个年……过的去吗？浅夏叹了口气，如此悲催地想着。
第九十六章 交错的爱意
一杯，两杯……五杯……浅夏蹙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在落炎的手再次伸向酒瓶时，浅夏从另一头探过手按在他的手腕上，“落炎，别喝了。”少年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乌黑的眸子此刻因着醉意显出几分迷离。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落炎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声音里透出几分太过明显的暧昧和亲昵。浅菲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萧不动声色地替落炎乘了饭，“吃饭，醉了我可不负责背你回去。”
浅夏看到落炎不再去碰酒杯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落炎和夏姐的感情真好呢。”齐淑的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躁动了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姐弟感情好是件好事，您说呢，阿姨？”江南笑着打了圆场，浅菲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几分。
浅夏吃的有些快，想着赶快吃完好回去，免得遭受这种莫名的眼神攻击。江南正要提醒她吃慢点儿时，浅夏却突然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并不算大声，却在格外安静的氛围内显得异常响亮。
一时间筷子都停了下来。“小夏，你不会是……”浅菲面上带着几分喜色，急切地问了一句。浅夏忙着摆手，这个月的例假刚来过，怎么可能是怀上了？
江南伸手握住她乱摆的小手，脸上是温和宠溺的笑，“我明天就带她上医院看看。本来也打算着过一两个月开春了就订婚，有了孩子也是喜事。”
浅夏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的事情他现在算是了如指掌，根本没影的事怎么瞎说呢？再说她也没听江南说过要订婚的事！浅夏在桌子底下一脚踩到江南腿上，眼神像刀一样扫过去。
江南依然笑的动人，附到浅夏的耳朵边低语，“好好的玩什么桌下传情？小家伙真不老实，回去好好疼你，别急啊。”浅夏险些吐血，脸不可抑制地红了。浅菲在对面笑的合不拢嘴，“真的要有了我也开心，终于可以抱孙子了。”
林兰和齐淑也纷纷说了几句诸如“生的孩子一定特别漂亮！”“到时候可要给我抱抱……”就连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刘叔叔都喜上眉梢，拍着江南的手连连道，“小伙子能干啊，这么年轻就要当爸爸了。”
浅夏憋红了脸。落炎眼眸中沉沉的伤痛和萧一瞬间攥紧的手都落入了她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吃过饭，浅菲又把人都叫到天台上去看烟火。三十层的高楼顶层，风冷飕飕的，看着整座城市的烟火时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寂寥。
有白色的光点从天而降。晶莹剔透。浅夏欣喜地叫出了声，“下雪了！！”江南从身后抱紧她，嗓音低沉缱绻，“今年这么干旱，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场雪。”浅夏把手覆盖到他的手上，一如既往地温热。“嗯，不过一起看到了，真好。”
江南把视线投向远方雪雾中璀璨的烟花，开到极致时寂灭。不由地生出一丝感同身受的疼痛。他怀抱的幸福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他把每分每秒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与她相爱，所以才爱的刻骨铭心。
刘叔叔抱着打瞌睡的芸芸回屋了。林兰，齐淑怕冷都纷纷跟着下去，浅菲把江南叫了过去不知要商量什么。反应过来时，空旷的天台上只剩下浅夏，落炎和萧。浅夏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往天台的出口走。
手腕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握住。浅夏诧异地回过头，落炎深沉的黑眸在寒夜里寂静无声。“夏天，你总是忘记戴手套。”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神色紧张地拉过浅夏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捧到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揉搓。
浅夏的心跳瞬间乱了。正待抽离时，身上又突然被盖上了厚实的外套。转过脸，萧的双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他身上厚厚的棉服披到了她的身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辉映出落雪的莹白光芒，让人看得神色迷离。
浅夏愣怔片刻，心乱如麻。像这样亲密的举动自从去年的九月份以来就不再有了。连见面都成了奢侈。如今他们却又若无其事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温柔以待。浅夏不懂。
上一次见面时落炎和萧的刻意疏离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以为他们早已对她没了那种感情，所以努力地配合他们维持正常的姐弟关系。可是如今他们这样的举动让她心慌，让她忍不住地猜想是不是他们和她一样，还放不下，还爱着。
若是如此，何必当初。浅夏长久的委屈像火山复苏般喷发而出，她再也无法沉着冷静地接受他们如此亲昵的举动。“我要下去了，这里冷，你们也别留太久。”
浅夏淡漠地说出这番话，把双手从落炎温暖厚实的手掌里抽出，又抬起手拨开身上的衣服还给萧，“我不需要，你应该问问林兰。”少年并没有伸出手去接衣服，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无奈和伤痛像有形的利刃一样滑过浅夏的皮肤。
浅夏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姐，你真的要结婚了吗？”萧的声音在这样的雪夜里渗透出无法言说的悲凉。浅夏苦笑，“我结婚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自己的姐姐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