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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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天幕-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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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四万零三千元可不是纯收入啊!还有种子、化肥、生产资料和农业税呢……”

  “咱们算的就是总收入,先不算扣除。”

  “你这十三垧地除了收获粮食,那些杆棵卖了多少钱?”

  “那些杆棵没卖钱哪,我全都当烧柴了,秋天我办了一个小酒厂,那还不得一些柴禾烧嘛?”

  “啊!还有一个小酒厂?这可是个金矿,对,你这个小酒厂一天能出多少钱?”

  “一天收入也就是七八十元吧!”

  “七八十元?太好了!一天八十元,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两万九千多元!”

  “小苗同志,我那酒厂只开了一个冬天,到了春天就停了。”

  “你停是停了,不过咱们算收入还得按全程计算。除了造酒,你剩下的那些酒糟还得喂猪吧?”

  “对,我养了二十几头猪。”

  “这二十几头猪要都是母猪,一头猪一年下三窝羔,二十几头猪就是二百个羔……”

  “我那二十几头猪只有两口母猪,其余都是公猪!你们这么算不是让我吹牛吗?”

  张文顺本来反对这种算法,可他负于使命,又不能不替他们解释:“邵云,我们这是算收入,往上报,就算给你吹牛皮,可吹牛皮也不上税。”

  邵云惶惑不解地:“算收入就这么算啊?这不明明是作假吗?”

  苗一非笑着看看邵云:“邵大姐,我们就是这么算一算,这和你个人纯收入没有什么关系。”

  王主任又咔吧两下眼睛,独出心裁地说:“这二十几头猪,每猪下十个羔,一年就是二百个羔,二百个羔养育成肥猪,一个肥猪卖三百块,二百只肥猪就是六万多块呀!”

  邵云受不住了:“王主任,可不能这么编哪!这不明明是糊弄上级吗?”

  张文顺有点恶作剧:“哎,我看你就别这么费事了,干脆坐在这儿按着自个儿想象的,估算一下邵云去年到底能收入多少钱!”

  邵云执拗地:“反正去年我的总收入是四万三!”

  王主任自鸣得意地:“我给你算正好是多一倍:八万八!”

  苗一非高兴地一拍大腿:“这回就有帐算了!”

  门开了,赵婕和郑海走进屋来。屋里的人赶紧起身躬迎:“赵书记来了!”

  赵婕用眼睛扫视一番屋里所有的人,似笑非笑地问:“你们算得怎么样了?”

  苗一非有意在县委书记面前显示他的功劳:“赵书记,这回可算出位次来了。邵云原来报的收入一年才四万三,我们刚才给她算了算,她的纯收入其实是八万八。”

  赵婕明是夸奖,实为讥讽:“八万八!你们这笔头子可真好使啊!要是这么一算二年我们县就能进入小康了!”

  邵云忍制不住地:“赶情连破柴禾,死猪羔子你们都给算上了,还能不是八万八?你们再要是把猪粪鸡屎都算上的话,还备不住会超出十万元呢?”

  赵婕脸上虽然有点笑意,但笑得有些尖刻:“不在有人说你们是嫩安县的四大仙人。哥们儿几个这样绞尽脑汁搞核算,也真浪费了不少脑细胞。走,回县里,我请你们来一顿,给你们补补脑子!”

  
  县常委会议室,屋子里的气氛沉闷,王宝山、徐青、关健等几个常委,还有核算小组的苗一非等人坐在沙发上等待开会。

  赵婕拿着一盘录像带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家一眼,煞有介事地:“今天把大家请来,是想让你们看看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节目。这节目胜过春节晚会上赵本山的小品,可谓构思巧妙,用心良苦。说心里话,我真佩报这幕后导演的才华!”接着,她让韩梅打开电视机放了这盘录像。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韩小手结婚的场面。几个人冲上来就跟那个三陪小姐撕扯,韩小手吓呆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会议室里的人发出一阵嘲笑。

  赵婕关闭了电视机,抬起眼用苦笑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高林搞的由穷变富的典型。一个动不动就借邻居家的锅贴饼子,贫困多年的农民,家徒四壁,一夜之中就变富了。硬说是由穷变富的典型,还花了六千块钱雇了个三陪小姐当假媳妇,可笑不可笑啊!”

  “太不象话了!这么做不是明明欺骗共产党嘛!” 一个常委气愤地说。

  “搞扶贫典型也不能这么搞呀!造假都造出花来了!” 另一个常委愤愤地拍着桌子。

  “我要是不当场发现,也许这盘录像带就送到省电视台播放去了!” 赵婕沉沉一笑,她用眼睛看了一眼躲   在墙角里的苗一非,语气凝重地说,“大家都知道,共产党这些年取得的胜利靠得就是实事求是。可有的人把这个优良传统给丢到一边去了,只要出政绩就不惜一切代价弄虚作假。有一套顺口溜说得尖刻,说是‘村骗乡,乡骗县,一级一级往上骗,一直骗到国务院。’这话说得过份,但造假之风确实让人触目惊心。我们重新核算人均收入,可也不能肥死猪烂狗,小鸡拉的屎,柴禾烧成的灰都算成钱吧?这样做不是可笑可卑嘛!”

  屋里的人被赵婕的话震撼了,心窝子里“嘭嘭”直跳。

  赵婕稳稳情绪,颇动感情的说道:“五八年大跃进,全国掀起一阵浮夸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结果饿死了几万人。农村苦,农业苦,农民苦哇!现在象你们这样瞎折腾,难道说还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嘛?”

  王宝山气愤地跳起来,指着苗一非逼问:“小苗,谁让你这么算的?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算?”

  赵婕不想当场追究责任,挡住了王宝山:“当然,这事我有责任,做为县委书记,在布置这项工作的时候没  有提出具体的要求,明天在常委生活会上我要带头检讨。”

  徐青见势不妙,索性来的个以进为退,冲着苗一非假惺惺地发火:“苗一非呀,苗一非,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下去之前我不是反复强调这次重新核算你们要实事求是的嘛?”

  苗一非知道徐青这是想给自己洗清身,他趁势替徐青受过,让徐青借坡下驴:“徐书记,都怪我没记住你的话,一下去就头脑发热,这个错误我承担……”

  两个人一唱一合,这双簧演得还真不错。

(3)这一届政府不实事求事,下一届政府怎么办?
3

  常委会散了,王宝山、徐青、关健几个人来到赵婕办公室,商量是否重报人均收入的事。王宝山脑袋摇得如同波浪鼓,坚决反对重新核算。会来事的常永远赶忙劝解:“王老爷子,我说一句话,你老人家别生气。市委既然让我们重报,就是让我们多报一点,您老人家干嘛这么叫真儿呢?依我看:咱们也别太多报,也别太少报,就再给他增加六个百分点得了。”

  王宝山态度非常坚决:“依我看,一个百分点也不能多报。向组织上说假话,欺骗上级,那还像个共产党员吗?”

  因为重新核算农村人均收入是徐青让苗一非组织人搞的,在他的心目中是要对卢维成布置的任务有个交待。但眼下反对呼声占了上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只好装聋做哑地不吱声。

  “关县长,你的意思呢?” 赵婕用征询的目光看看关健。

  关健折衷地一笑:“现在办事既要讲原则,也要讲点灵活性。常主任说报增加六个百分点太多了,我看增加四个百分点,也无妨大局。”

  “你关县长挺会来事呀?眼下我们干部中就是有人喜欢这样造假数字,我们这一届政府不实事求事,下一届政府怎么办?给我们揩屁股嘛!不能吃着祖宗饭,再花子孙钱!”王宝山说话有点不是味儿了。

  “王县长,那你说咋办?让赵书记跟市委硬顶?”

  “不用她顶,我想好了。咱们还按原来的数字报,上边要是责怪下来,我王宝山承担责任。”

  “你这个县长眼看到届了,我这个县委书记怎么能让你当顶门扛呢!”

  “赵书记,你还年轻,政治上前途无量。咱们两个人共事一回,你就让老大哥承担一把吧!”

  常永远又苦口婆心地低声劝说赵婕:“赵书记,这话按理我不该说,可又不能不说。眼下正是换届的关健时候,市委也许对你有点动意,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跟市委领导顶着干哪!常言说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多报一些数字不就是多画一两个圈的事嘛?对你对咱们县能有多大损失哪?”

  “要搞虚假,你们就搞吧,我不管还不行嘛?”王宝山说罢,一甩袖子走出房门。

  赵婕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刚刚坐下,高林却闪进来。自从韩小手娶亲事件发生以后,高林一直忐忑不。趁赵婕有空,高林朝赵婕满脸堆笑地解释:韩小手娶亲事件是他看韩小手是个老光棍子,生活挺困难,想帮他成个家,没想到一个表弟给他找了那么一个女人,这事他本人不知道,实在是太冤了。

  赵婕不想跟高林深谈下去:“老高,你回去吧。找个时间我得好好跟你谈谈,你听我的通知吧。”

  高林无奈地走了,赵婕一个人坐下来整理眼前这乱如麻的思绪。重报人均收入的事,事关卢维成的荣辱。如果有人抢在她的前面向卢维成告她一状,她赵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想到这里心情很是沉重。她连午饭都没吃,坐车赶到市委想找卢维成亲自解释。

  赵婕分析得不错,只是晚了一步。赵婕的车还没有进城,有两个人就打通了市委卢书记的保密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徐青打的,他做出一副替赵婕为难的口气,说赵婕扭不过王宝山,明明知道王宝山与市委作对,在人均收入上留后手,她也不敢重报,实际上,他徐青是想明杀王宝山暗打赵婕。

  第二个电话是他儿子卢伟从嫩安打来的。他对此事添枝加叶,说赵婕抵制重新核算人均收入的事,大骂造假浮夸,有意唱对台戏,是个危险人物。

  卢维成虽然当场斥责儿子不要插手他的工作,可心里却对赵婕很有想法。想当年,赵婕报考副处级干部,笔试、面试都过了关。虽然,这种选拔是一种进步,但是,最关键的还是组织决定这一道王牌。如果当初卢维成在决定任命赵婕为副处级干部的时候不投她的关键一票,后来的赵婕也不会由一个团市委书记到嫩安来当县委书记。使卢维成愤怒的是:如今她坐了县委第一把的交椅,忘恩负义了,翅膀硬了还要分与他庭抗礼。

  就在卢维成心火翻腾之际,秘书来报说赵婕专程来找他汇报人均收入的事,他生气地一甩袖子说自己有事要下乡,她赵婕有什么想法就跟办公室汇报算了!

  赵婕一心巴火要向卢书记禀明情况,但此行却吃了闭门羹,真是有苦难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别的女人来到她家,她基本是笑脸相迎,唯有这位杨柳。


  这天晚上,徐青跟他那个骨瘦如柴的妻子阮士兰看过新闻联播,想躺下休息。

  这时,有人敲门。阮士兰赶忙打开房门,一身新装的杨柳香气飘逸的走进屋来,她把一个小兜放在门边,抬起她那张做过美容的脸朝阮士兰笑了笑;“嫂子,在家哪?”

  阮士兰一见杨柳顿时闪出一种情不由衷的讪笑:“哟,你看杨经理今天打扮得多时髦?穿上这套裙子连电影明星章子怡都比你逊色一大块呀!”

  “看你说的,我的衣服都脏了,掏出一件就换上了,也没管好看赖看。”

  “还不是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受看!哪像我呀,瘦得像猴子似的,穿什么好衣服都筛锣打挂的,连老徐都不希罕了。”说着,阮士兰朝徐青丢了一眼。

  “嫂子,你这是撵我呀?我今天可是来看你的。”

  “你是来看我?笑话,看我有啥用啊?一没权二没势的,你还是看看徐书记吧,人家有用。”

  “行了,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是要谈工作,你该干啥去干啥去吧!” 徐青红着脸儿制止道。

  “好,我不打扰你们了。”阮士兰又朝着杨柳半糖半醋地说了一句,“杨经理,跟你们徐书记好好唠唠吧,有什么心里话只管说,我上里屋去了……”说罢,又轻蔑地瞥了杨柳一眼,转身走进里屋。

  阮士兰对杨柳这番冷嘲热讽也不是没有一点理由。五年前,杨柳只是县委招待所的末把副所长,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客房部的一个大领班,她的工作只是指使服务员打扫客房,出头露脸的事轮不着她。所以常常报怨自己是寡妇睡觉--上边没人。当时,徐青刚到县里工作,家没有搬来,就住在县委招待所,杨柳看出徐青未来的锦绣前程,对这位副书记照顾有加,那热情劲胜过媳妇。她一个人常常出入徐青的房间。那细语柔声、灿烂的笑脸、秀美的身段,无不给这位暂时空床冷被的徐副书记送来阵阵融融春意,至于他二人是不是上了床,只有他们俩个人自己知道。以后,县宾馆建成,徐青凭着那时他分管办公室工作的权力,破格提拔杨柳为宾馆的经理,当时确实引起不少长舌妇们的窃窃私语。此后,这二人来往密切,她常常给徐青送酒送烟。杨柳来徐家往往是趁阮士兰出门不在家的时候乘虚而入。女人的神经就是敏感的雷达,在杨柳与徐青的交往中,阮士兰从她那一频一笑中臭出味道,不免产生嫉妒。别的女人来到她家,她基本是笑脸相迎,唯有这位杨柳到她家,她是满心妒火。但她阮士兰不是泼妇,知道闹出点什么事情对正在上升的徐青不利,自己这个贵妇人也受影响。因此,她只能压下一肚子醋意,悻悻忍退。

  杨柳依然显得有些拘谨,她怕离徐青太近,有些不好,便往一旁移移身子。讨好地说,“徐书记,很快就要换届了,县委领导班子要作调整,赵婕要是调走,你能当书记吗?”

  “这事儿,现在还不好说。”

  “我们可都希望你能当书记。”杨柳的目光透出一种真切的希望,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我寻思这回换届以后,县里各局、委、办也都要调整,我能不能调到县委办公室?县宾馆我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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