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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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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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纯良的胤祐

林初儿断了气,身体底下的血慢慢洇散开来,身体渐渐地冰冷。我蹲在一边,将她身上细细地搜了一遍,“啊……找到了,在这里。”一把黄金打制的匕首,刀鞘上镶着名贵的宝石。我将匕首别再小腿边,刚想要起身,眼角瞥到林初儿的衣袖下,苍白的腕间,似有银芒一闪。将她的衣袖往上一撸,露出一只样式古朴的银镯,将镯子从她腕上褪了下来,手指按动一个机关,将镯子的一面掀了开来,里面的毒针一个不少。“果然,这个傻瓜只把它当成一个好看的手镯戴了吗?”

真是天意如此,若是她发现了这个镯子的功用,现在的胜利者不一定会是我。

将银镯套回手上,站起身来。正好对上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苍老佝偻“朱慈焕”此刻脊背挺直,身姿挺拔地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我,眼中闪动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我冲他淡淡一笑,“怎么这样一副表情,觉得我可怕?难以接受?”

他摇了摇头,“可怕倒是不会,什么样的场面我还没经历过呢。只是第一次看到样的一面,有些吃惊罢了。”他朝露我出赞扬的微笑,“彼岸妹妹,身手不错!”如果此时有人看见这时的场面,一定会觉得很诡异。一个苍老的皱纹满布的老者,竟然会发出这样清朗温润的声音。

我很虚假地谦逊道,“一般一般。”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世界第三。”

他一愣,继而摇头失笑,“你可真不客气!”

“客气什么?本来就是事实!”我耸耸肩,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他在我面前一共变幻了三张面孔。芷芬,蓉儿,还有眼前的朱慈焕。他扮的每个人都惟妙惟肖,我却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好好研究一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朝他走过去,好奇地看着他的脸,“啧啧,真像啊!啊……连摸起来的触感都跟真的一样。这个面皮到底是怎么弄的?有时间教教我?”我凑近了捧着他的脸细细研究,不时伸出手摸摸他脸上的皱纹,捋一捋他的假胡子。

他眉梢一动,眼中清波荡漾,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道,“彼岸妹妹,我可以将你的这种行为理解为挑逗吗?”

我正沉迷在古代伟大的易容术中,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我的探索工作,手指在他的脖子处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所谓的接缝,难道还得往下?我想都不下地扒开他的衣领,将手探了进去。脖子处的皮肤干枯苍老,胸膛处的却光滑富有弹性。接缝在哪里?唔……找到了,在锁骨底下,我手指一动,就想掀开来。

头顶那道清朗温润的声音又响起来,还带着一丝笑意,“既然彼岸妹妹这么热情主动,那我……”

一只手探往我的腰后,顺着上衣的底部伸了进去,在我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爱抚着……皱巴干枯的触感……我身体一僵,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张苍老的满布皱纹的脸,那张脸正一副陶醉的表情,情意绵绵地深情地看着我。

我登时感到被三千万伏的高压电当头劈中,大脑一片空白,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蹭蹭蹭倒退三大步,抚着鸡皮疙瘩满布的手臂,对胤祐大叫道,“不要用那样一张脸对我摆出这样的表情!”好恶心,好恶心!

那边胤祐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扶着树笑得前仰后合,我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不甘地咬咬下唇,走上前去一脚踢出,他身形灵活地一闪,一把捉住我的脚踝,笑道,“彼岸妹妹,我这次可帮你的大忙。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恩人?踢我,嗯?”语调一扬,这个嗯字千回百转,说不出的诱惑。

该死的,太性感了太性感了!我被他嗯的晕晕乎乎,一抬头看见他那张老脸登时又清醒过来。 “如果我真心要踢,你以为自己避得开?”

“那倒是。”他放开我的脚,“彼岸妹妹,这次帮了你的忙,你该怎么感谢我?”

又提这事。叫他帮了次忙,怎么就被讹上了。我冷哼一声,“身为密探统领,深入敌人内部打探消息本来就是你的分内的事。”况且以这个身份,想要问到什么更是轻而易举。我相信这两天下来,天地会的老巢、暗部,已经被他摸了个清透。不过这些事我就没有兴趣知道了,丢失的那批火枪已经全数找回,剩下的朱慈焕余党,天地会、白莲教残部,就让朝廷另派人马去摆平吧!

“话虽如此,比起这样子,还是在监狱里探听消息轻松一些吧?你不知道这几天,又是骑马,又是狂奔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累!”

我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我怎么记得,刚才明明看见的是某人倚老卖老,叫人背着。可怜那些天地会的人啊,自己都逃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得背着个累赘。”

“其实就背了一小段路。”他辩解道,“你的那些属下就跟赶羊似的,东放一枪,西放一枪,把我们往这个方向赶。你自己在这里等的悠闲,不知道我跑得有多辛苦。”

“好吧!”看着他那张老脸上露出的委屈的表情,我头痛地揉揉额角,“你确实帮了我大忙。你受累了!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吧!要我怎么感谢你?”以前怎么会被他的外貌给迷惑了,认为他温柔……腼腆……?好吧!我不该以貌取人,可是他明明就是长了那样一副花颜月貌的面孔,风姿楚楚,温柔婉约。实际上,全是骗人的!明明是个狡诈腹黑的狐狸,还十分厚脸皮!

他诚恳道,“其实能帮上彼岸妹妹的忙,是我的荣幸。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你对我又亲又摸的,是不是该对我的清白负责?”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对他的清白负责?一个家中妻妾成群的男人对一个女人要求清白?当我是傻子吗?何况……我磨了磨牙,低吼道,“我刚才是想研究一下你的面具,不是故意要摸你。再说,我什么时候亲过你了?”

“就是上次在江宁,马车里。”他一副怎么可以赖账的表情。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终于记起了那个因为马车颠簸造成的意外。无力呻吟道,“那个也算?”

“当然算。”他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灿烂一笑,露出一排属于老人的牙齿,不知他对自己的牙怎么动的手脚,将原本洁白整齐的牙弄得如此又黄又黑,“彼岸妹妹,做过的事就要承认。你不希望知道老四,老九还有十三对我始乱终弃的事吧?”

我突然有些痛恨康熙选了这么个人当密探统领。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去调查另外几个儿子的情事,有意思吗?看看吧,如今我被威胁了。“我没有始乱……”哪里来的终弃?何况,始乱终弃总比再添个一分羹的家伙要好,他们会理解我的。会理解的吧?

“我对彼岸妹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在我的不懈追求下,彼岸妹妹总算对我的热情有了同样的回应。我只身深入敌军内部,打探敌情,只因为她要替那个人报仇。但到最后,她用一句不是她真正爱的那个人就打发了我。”胤祐笑眯眯地看着我,“你真正爱的那个是谁?老八,还是南宫遥?你猜老四他们会不会从我悲惨的结局看到自己的将来,从而对你产生怀疑和不信任?”

胤禛不会,我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我们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是谁都不能撼动的。他不会因为我抛弃了别人而对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产生怀疑。可是胤禟呢,十三呢?他们没有我和胤禛这样两世的牵绊,没有历经生死没有大风大浪,我们的感情没有经受过任何考验。他们当然爱,如此爱,不然不会宁愿和别人分享我也要呆在我身边。但是他们对我又是极不信任的,不信任我同样爱他们。何况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任何保障,他们心里本来就没有安全感。胤祐再这样一挑拨……

可恨的胤祐!专挑我的弱捏。史书上怎么会用“纯良”个词形容他,他哪点纯良了?我咬牙切齿,“你身为密探统领,怎么可以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太不敬业了!

“无所谓。反正这个密探统领我早就不想干了。”他勾起唇清浅一笑,这样的风华绝代的笑容,即使是在这样一张枯槁的脸上,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他的声音低而圆润,仿若珠玉,用诱哄的语气说道,“我身为密探统领,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外替皇阿玛办差,能回京见你的时间着实少之又少。而且我保证,你与我在一起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彼岸妹妹,其实答应这样的条件,你并不算吃亏吧?多一个人来爱你,不好吗?”

确实,这样的条件,我答应了并不吃亏。多一个人来爱我?这个说法对我有无限的诱惑。说实话,胤祐长得很好,我对他挺有好感。只是……“为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个皇子,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非要我。不只是要和别人分享,甚至要瞒着所有人,偷情一样的关系,对他这样身份的男人来说,是一种侮辱吧?是因为爱我?可是我们明明才见了没几次面而已。

“为什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眼神略有迷茫地流连在我的脸上,他细细地端详着我,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我一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他终于从我的脸上收回视线,眼眸微垂,轻声道,“也许,我只是希望,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死了,能有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为我报仇,像你替南宫遥做的一样,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化身为魔……”

“胤祐……”我看着这个男人,突然意识到他的内心也是寂寞如斯。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回京复命了。马车上,他低头深深吻住我的唇,在我耳边轻喃,“我在京城等你……”

我挑起帘子下了马车,一身紫袍的乌兰泰为我牵来了黑云,我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带着士兵们绝尘而去。林荫古道上,那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似乎是聆听着远去的蹄声。

“驾!”车夫终于扬起了鞭子,骏马长嘶一声,扬蹄奔驰起来。自此,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分道扬镳,越行越远。不过,终会相见的,……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章被强了

回到董鄂府的时候日已偏西,胤祯不在,这两日那些官员们恢复了精神,纷纷设宴,邀请当日的恩人。我带兵出城了,应酬的差事自然落在了胤祯的肩上。推了再推,推到不能推,便只好去了。

洗了澡,在房内简单地用过饭,此时天空已经变为黛青色。窗户大开着,我抱腿坐在窗边的榻上,半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长长的,散了一塌。时有清风从窗户里涌进,送来一湖青莲的香气。

我看向窗外,园中的碧池中荷叶田田,在微风中摇曳起伏,粉色的白色的荷花从密密的荷叶中探出身来,婷婷玉立。一座精致却又透着古朴气息的水阁座落在水中央,完全以原木建成,没有上漆,朴实无华的原木上还有树木本身的纹路,天还没有黑透,依稀可见那水阁八面通风,并无围栏。

那里,应该会很凉快吧?

我放下抱着的双腿,□的脚伸出去探鞋子,一个灵巧的侍女立刻上前,蹲下身,替我将精致的绣鞋穿到了脚上。

我跳下地,往室外走去,刚行了几步,回身看向那几个低眉顺目跟在我身后的侍女,“本公主要去水阁上吹吹风,你们不用跟来。”常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下人知道我的习惯,我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干什么都有好几双眼睛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可是这些侍女显然不知道这一点,她们按照自家主子的命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事无巨细,生怕哪里不周到。

“公主,水阁里没有歇脚的地方。不如让奴婢们先去布置了,您再过去?”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我想了想,点点头。

我讶然地看着眼前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的水阁。清风从湖面上吹来,穿过密密的热闹的荷叶,撩动着挂在水阁四周那层层青色的纱帐。露出里面摆好的凉塌,木桌。桌上摆着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点心,还有凉茶一壶。

披散着头发,缓步走在古朴而精致的木桥上,池上清风徐徐,带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有着荷花清香的水汽。被派来服侍我的丫鬟们已经被我遣了出去,整个院落静悄悄的,正走着,一只锦鲤突然跃出水面,砰的一声砸乱了一池春水,涟漪幽幽,却更显静谧。四周清寂无人,我索性坐在木桥之上,手扶着栏杆,望着湖面上的一池荷花将头轻轻抵在原木的年轮之上,那一圈圈时疏时密的年轮,记载了那些消逝无踪的岁月。

胤祐走了,他回京之前告诉了我一个他在狱中探听出来的消息。朱慈焕从大岚山撤退之前,下令将南宫遥绞杀。被派去的人一共有三个,两个在浙南之役中战死,还有一个,正在狱中。

胤祐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个人报仇,出卖消息的林初儿已死,下令杀人的朱慈焕已经被秘密送抵京城,秋后就要当众处斩,而那个奉命动手的,也被我捉到了狱中。明日,要杀要剐,悉随我愿。

复仇,就要结束了。我能为那个人做的只有这么多。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牵绊。我要将他深深地埋到记忆的最深处,不去想,不去惦念。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只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连这微凉的夜风,都能直接穿透我空虚的身体。我听到自己骨骼和血管的缝隙处发出呜呜的风声。

“来人,有酒吗?”

院中一片寂静,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人都被我自己尽数遣了出去。跳下栏杆,朝院子门口走去,犹豫地站在院门口,不知该不该这样贸然走出去。

今夜我穿了一身淡粉色的丝绸家常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蔷薇图纹暗白色的绣线,里面有银丝穿插,在月辉的映照下,有泽泽的光流水一般的滑过,衣衫是很美的,可是不适宜接见外人。何况先前刚洗发,一头乌黑的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直垂到膝弯,微风吹过的时候会轻轻地舞动,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在现代,披着这样一头秀发上街,会被羡慕的眼光淹没。然而这是在三百年前的古代,在外人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疯子便是半疯子。

我立在院门口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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