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芳华- 第110部分

“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能有什么法子，填满他那望不到底的欲壑呢？”白玉眉毛紧紧一皱，旋即又舒散开来，问道：“这么说，罪责是难免的了？只是怎么个处置法啊？”

“按我朝律例，官儿肯定是保不住了。至于发配还是流徙，只能看圣恩了。”君少商咂摸着嘴儿，又点头道：“你说，能不能去求求徐元朗？他是英王的伴读，和英王说得上话，能从中打听几分信儿也说不准呢。”

“算了，事到如今，求谁都没有用。我不希望他是自己的父亲，就贪图一丝之念去给他求情。该得的终究要来的，这就是自酿苦酒，品尝的只能是自己！”

白玉说完，两眼只朝着窗外望去，那儿一丛火红的月季开得正盛。白玉目不转睛地看了良久，才苦笑道：“就像这月季花，虽然争一时的鲜艳明媚，最终还是经不住雨打风吹！我和他虽然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也不想他深陷囹圄。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发配到边缘蛮荒的地方，我也只能送他一些银钱，别的，实在是断难帮助！”

第二百一十三章尘埃落定（大结局）

君少商听了低头无话，和白玉日夜地打探着信儿。终于，盼来了这个不能说是好的可是也没有坏透的信儿，白老爷被贬官，允他带着家小回到故乡去。这个比发配到边疆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白玉也为他们高兴，君少商亲自把白老爷从刑部大牢里接出来，又把段氏母女从庄子里借来君府，一家人团圆了一日，又送了银子，第二日白老爷就领着家眷上路了。那个小少爷还在襁褓之中，因着亲娘死了，白老爷又遭了这么多的事儿，这些日子一直交由奶娘照管着。

段氏来君府也没有带着，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是白玉实在看不过去，让人给接了过来，如今完好地交给了白老爷，白老爷任是铁打的人儿也感动地老泪纵横。

抱着儿子，他嗫嚅了一下，才对白玉说道：“孩子，是为父错怪你了，也错怪你母亲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想来，已是悔之晚矣。”

白玉黯然地垂下头，对他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这离别之际，还是有些伤感。半日，她才低低说道：“父亲不必后悔，把疼女儿的心好好地放在小dd身上吧。这虽然不是母亲亲生，可好歹是白家的骨血，日后还靠着他撑门楣呢。父亲和母亲回去之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只要女儿能帮的定当勉力而为。妹妹也该安家了，别成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找个好人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才是正经。这乡下也未必就没有好人家，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上点儿心就是了。京中虽好，可是能看得上白家的怕没有几家了。”

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白老爷听的，连段氏、白晶都说了，白玉只希望这一番肺腑之言，段氏和白晶能够听进去，回去安生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段氏到底是上了年岁的，听了这个话，也自伤感，又拉着白晶的手，让她给白玉行礼：“你姐姐都是为的我们好，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

白晶低低地也不知道低估了一句什么，白玉没听清，笑了笑，看着他们上了车。白莹嫁给了李原，李原自然不想跟着白老爷回乡的，她和白玉一样，已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跟着他们走了。

送走了白老爷一家，白玉只觉得浑身疲乏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的，总觉得不真实。可是回头想起来，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还真的应验得真真切切的，由不得她不相信！

在家里总算是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白老太太也许是有了玉玲珑，也没来找过白玉。听说李原和白晶接手了铺子，也不知道经管的怎么样。反正既然已经给了他们，也不能管得太宽了。

想着能趁着这一段日子好好养养身子，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君少商也有意让白玉在家里静养，闲暇时候白玉画几张衣服的样子，君少商自然就送给小环，由王李氏照着裁出衣服来。

杨成因为白玉留下他，也不能待在玉玲珑了。白玉就把他安排到王嬷嬷的小院子里，又做主把小环许给他，给了他们一点儿银两，算是给他们安家了。

杨成的手艺高超，白玉也觉得他总得有些事儿做才是。反正瑞福祥里还缺这样的人，就让他过去了。偶尔地也会给瑞福祥画一些新图样，招徕得瑞福祥的生意更加好了。

这一日一大早，才刚起来梳洗过了，连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外头丫头喘吁吁度跑来，说道：“大少奶奶，外头有个老公儿非要见你呢。大少爷让你这就过去呢。”

白玉听了纳闷了一会儿：宫里的人怎么会来找她呢？她和宫里的人并没有任何瓜葛。

她早就忘了那次宫里来人要走了一批样品，也忘了皇商这回事儿了。

赶忙扶了丫头出去，见上次到玉玲珑的公公正在前堂的花厅里坐着喝茶，旁边就是君少商作陪。白玉忙上前见过礼，那公公也不敢怠慢，还了礼。

白玉朝着君少商看了看，只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放下心来。等着那公公问话。

那公公轻啜了一口香茗，才慢声细语地说道：“大少奶奶真是让咱家好找啊。”

见白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呵呵地笑着：“难道大少奶奶忘了上次我到玉玲珑的事儿了吗？”

白玉忙答道：“这个怎么敢忘了？难道公公是来还样品的吗？公公也太客气的了，留给您把玩就是了。”

她话音刚落，那公公和君少商都笑了，笑得白玉莫名其妙的，暗想：不是来还东西的，能干什么呢？

就听那公公解释道：“咱家该恭喜大少奶奶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那些样品我拿回宫里，娘娘们、公主们都看了，都很喜欢。以后这宫里的首饰头面啊，就交给你做去了！”

“啊？真的吗？”白玉惊讶无比，没想到自己没当回事儿，竟然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宫里主子们的青睐，这真是意外之喜啊。不过现在的玉玲珑让给了李原，这个生意可怎么接手啊？

那公公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大少奶奶莫非是担心店铺已经转手了？这个无碍的，只要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这样也行？”白玉听着他的公鸭嗓子一顿一错地说着，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欢喜。

“这个自然，宫里的主子们看中的是你的东西，至于店铺转给了谁，那倒无所谓。不过君家有现成的铺子，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那公公憋着一张老奶奶嘴，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白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一眼君少商，只见他笑嘻嘻地盯着自己。

白玉思来想去，自己有的只是出奇的画儿，其他的都得有人去做，与其把这个美差让给别人，不如留给自己。何况君少商也并非无能之辈。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那公公满意地走了，临走时，君少商悄悄地送了他几张银票，还拜托他在各宫主子面前美言几句。

过了两天，就传出信儿，瑞福祥成为专给宫里主子们做首饰的店铺，一时羡煞了旁人。

白晶已经产了，是个女儿。听说李原不大欢喜，白晶本来嚣张跋扈的性子因为没了父母在身边，收敛了许多。又加上自己生了个女儿，也觉没脸，那头不由又低下了三分。

白玉到觉得她可怜，特意让君府的婆子带了东西去看她。

君少商每日里除了在铺子里忙活，就是在家里陪伴着白玉。白玉操心的事儿少了，有好吃好喝地静养着，脸上着实圆润了不少。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踏踏实实地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了。

君少言从外头回来，历练地更加圆滑了，经常到书房里去找君少商，白玉也和他熟悉起来。这才知道这个小叔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儿，不光功夫了得，经商的头脑更厉害，较之君少商一点儿都不逊色。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已经有如此的阅历，不能不让人佩服。

提起将来的打算，君少言坦言自己要把商铺做到全国各地。白玉笑着打趣他：“罢了，上次还逃婚呢，弄得跟一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似的，这个时候还说大话。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说出来我替你做媒去！”

君少言瞅着白玉直笑，转脸看向君少商：“大哥，其实我的眼光也不高，只要找个像大嫂这样贤惠、能干的就好了。相貌什么的倒还在其次！”

“哦？你这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头一次听说男人不看中女人相貌的？”白玉好奇地笑了，眼睛在君少言身上滴溜溜地转着，似乎要把他这个人看透一样。

君少商则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君少言的肩膀：“我们的小老三终于长大了。其实你嫂子也没什特别的，不一定得和你嫂子一个样儿。只要你看上了就好。”

一时屋子里笑语盈盈，三个人直说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各自回去歇息去了。

酷热难耐的夏天终于过完了，白玉的小腹已经鼓起了小包，身子更加不便了。府里的事儿她也没有精力打理了，好在君少言终于成亲，娶的也是一家商人的女儿，这个弟媳妇可是一把管家的好手，为人爽利大方，做事麻利，深得白玉好感，故而把管家的事儿先交由她。

白玉也不怕她日后夺权什么的，她常想，这个世道，女人只有有颗聪明的脑袋，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腊月，就是年了，白玉现在已经是大腹便便了，行动起居都要有人照顾着，君府里早就请好了产婆，为这个长房长孙做好了一切准备。

白玉知道这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有时候也会问君少商：“万一要是生个女儿你会不会不高兴？”

君少商则一脸的坏笑：“生个女儿更好。像你这样既美貌又能干，以后可就成了抢手的了。要是个儿子还得操心给他说媳妇置办宅子的，哪一项不要银子啊？”

白玉轻笑一声，娇嗔着用指头点着他的额头，心里却松了下来。看来自己的这个夫君还是不错的啊。

开春之后，白玉就觉得身子越发地沉重了，她每日里都不肯听婆子丫头的劝，躺在屋里不出门，每日里都要晒晒太阳，走走路，省得到时候难产。这古代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万一有什么不顺当的可就麻烦了。

在三月二十的这一日凌晨，白玉就觉得肚皮一阵阵地发紧，她也没吭声，知道怕是快了。等了大半天，肚子一阵阵地疼，她才让人喊来君少商，君老太太也赶来了，整个府里都忙碌起来。

产婆早就候在厢房里了，听见这个信儿，忙行动起来，命人烧开水，预备着好接生。

白玉疼得已经顾不上去想古人的这种接生法子是否科学了，只是拼命地压抑着巨大的阵痛。好在她平日里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又按照现在的科学方法每日里进行适当的锻炼，虽然疼痛，可也不是那种死去活来的痛。

到了晚上，守在门口的君少商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大哭声，不多时，门被打开，一个丫头走出来大声说道：“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生了个小少爷！”

话还未说完，君少商已经跨进去，先是看了看白玉，只见她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还好。这才顾得上去看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看不出俊丑。

君少商抱着看了看，就放在白玉的床头，拉着白玉一只有些凉的手握着，才轻声道：“玉儿，你辛苦了。”

白玉眼眶里盈满着激动的泪，半天才说道：“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君少商摇头：“你是她的母亲，你就给他先起个乳名吧。”

白玉眨巴了一下眼，忽然冒出一句：“我看就叫怀今吧。”

“怀今？嗯，好，就叫怀今！”其实他不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白玉取的名字就一定是好的。

满屋子的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了他们一家三口。白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儿子，朝着君少商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