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芳华- 第52部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白玉一点儿也不相信白老太太会是那种束手无策，等着白老爷随便安置的人。从那双凌冽的眼神里，白玉就看出白老太太绝非等闲妇人。

听李原在那儿撇清，白玉只是抿唇一笑，这一笑，差点儿让李原当场失态，心里暗暗后悔：“当初怎么没发现她如此动人？要是白莹有她一半儿就好了。听说老太太陪嫁的铺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火旺，真是没有看出来她竟有这个才能呢。唉！”

白玉哪里会想到李原一霎时心里想了这么多，知道问不出什么话来，就同着君少商拜别了白老爷和段氏回府去了。

李原远远地望着他们离去的马车，心里感慨万千，半天，才打起精神垂头丧气往回走，却不防快要到老太太的院子里的时候，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他抬头一看，却是白莹。她一身火红的大氅掩盖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撅着嘴不依不饶地挡住李原，就是不让开。

李原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轻轻说道：“你真是干什么？我要去见老太太。”

“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娶我啊？”白莹听他提起老太太，更加不高兴，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近前一步纠缠着李原。

又是这个问题，李原都不知道自己被她给问过多少遍了。当即不耐地挥手道：“我们成亲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说娶就娶呢？”

“可是……可是我们再不成亲的话，我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我的名声就坏了。”白莹嘟囔着，声音里明显带着哭音。

李原最怕她提这个，当下恼火地答道：“你的肚子大不大与我何干？我那天晚上喝醉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非要把孩子赖在我头上，也不想想我高不高兴？谁知道你和哪个男人上过床？”

话音未落，李原的脸上“啪”地着了一下，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他下意识地抚上脸，怒视着白莹：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打他了？

白莹也是一时气急，见李原横眉立目地瞪着她，不由后退了一步，却又不肯服软，故意板着脸问道：“谁让你胡说八道了？”

李原深恨自己一时莽撞，现在白莹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了，若是不娶她，舅舅肯定会和自己没完，若是娶了他，自己这一辈子就要毁了。

他不想再理会她，就大步想走开。白莹依然不依不饶，刚才虽然打了李原，可是她还是爱着他的，听他说那些混帐话，她才迫不得已伸手的。无奈李原就像没事儿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这让她一贯骄傲的自尊怎么能放得下？她要的不是这些，哪怕李原身无分文，她都甘心嫁给他，为的就是他的一颗心。

见他往里走去，她咬咬牙，拦在了他的面前。李原还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好多了，只是有点红肿。

他鄙夷地睨视了白莹一眼，冷漠地开口：“让开！”

“不让，谁让你说这些混帐话的？就是不让，除非你给我道歉！”白莹一气之下，小姐脾气又上来了，站在那儿跳着脚，大呼小叫的。

李原忍不出推了她一把，白莹一是不防备，二是没有想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张着嘴巴就嚎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看我这样了还推我？人家看不上你你偏要贴上去，可是对我却这么狠心！”

她连哭带骂的，好听不好听地说了一大通，捎带着连白玉都说上了。李原心里那个气啊，生怕她那张可怕的大嘴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忙蹲下身子一把捂住她的嘴。

白莹哇啦哇啦地叫唤着，好不容易等她消停下来，李原才放开她。她一松口气，就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叫唤着：“快来人了，表少爷要掐死我了。”跟她的丫头刚才见她碰见李原，早就躲在一边儿去了，听见叫声，忙赶过来。

李原真是没有法子，索性不理她，就要进去。白莹不罢休地一把拽着他的后衣襟，就是不松手。

正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老太太屋里的门打开了，白敏贞出来了，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其实她和白老太太两个早就听见了只是不好出来，省得白老爷和段氏又说出什么来。见闹得越来越厉害，她也待不住了，毕竟自己的儿子正被白莹给缠上了。

白莹见她出来，闹得更凶了：“姑妈，你看看表哥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敢这么对我！”

她也不怕羞，当着丫头的面就说了出来。李原毫不示弱，扬起脸笑道：“表妹，你这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怎么就赖上是我的了呢？”

白莹听他又说这个话，哭得更加凶了，早有机灵的小丫头跑到前头去喊段氏去了。白敏贞不想再让段氏来闹一场，只好冷声喝着李原：“原儿，怎么说话呢？还不扶起莹儿？”

李原本是一肚子的火气，看到他母亲给他的眼色，只好扶起了白莹。

白敏贞和颜悦色地劝着：“莹儿，你不要生气，先到老太太的屋里坐坐，你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动了胎气。这可是我们李家的第一个孙子呢。”

白莹听到这个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毕竟他们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于是就像战胜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跟着白敏贞进了老太太的屋。

刚坐下还没顾得上说上一句话，就听外面一阵大吵，夹杂着几声妇人的声气。白敏贞知道是段氏找上来了，给她母亲使了个眼色，母女两个对视了一眼，她才款款地迎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阴谋

段氏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气势汹汹地走来，听丫头讲了李原把白莹给推倒在地上的事，她心里如刀割一样。这个女儿虽然不省心，可还是她的心头肉，怎么能由着人这么欺侮？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们将来的女婿，还未成亲，架子都这么大，这要成了亲，白莹还有活路吗？

所以，她坐不住了，忙赶了过来。白莹已经在老太太的屋里坐了，被老太太和白敏贞三言两语地哄地不哭了。

白敏贞一看段氏这个架势，暗道一声“好险”，要是刚才不管不顾任由李原发展下去，白莹披头散发大哭大闹的样子，让段氏见了，又得引出一桩大事儿来。

她忙陪着笑脸迎上去，问道：“嫂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段氏不理她，只板着脸问：“莹儿呢？”

“哦，正在老太太屋里喝茶呢，才刚和原儿两个置气，被我们劝解开了。”白敏贞赶紧先把这话说下，省得一会儿段氏兴师问罪的。

段氏没有看到白莹，心里有点惶急不安，忙进了老太太的屋里，见白莹果然坐在那儿喝茶吃点心，全不像刚才被李原推倒的样子。

她不由扭头看向那个报信的丫头，半信半疑地给老太太请过安。虽然她们婆媳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好讲，可这个媳妇儿该有的礼节她还是不能减少分毫，毕竟这事关白老爷的官声。

白老太太也笑逐颜开地让段氏起来，自己却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刚才李原和白莹争执的事儿，末了才说，“都是孽障啊，偏偏弄出了这么些事儿，还成天吵得厉害！”

看似把白莹和李原两个都说进去了，显得很公平。可是段氏听来，却疑虑重重。不是丫头说了白莹被李原推倒在地上了吗？怎么这会子几个人都坐在这儿相安无事？

她不由把眼睛看向白莹，白莹早就被白敏贞安排了几个丫头梳洗了一番，这会儿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泪渍。见她母亲看她，她也不好说实话。

她虽然心机没有段氏和白晶深沉，可也不傻，知道若是今儿闹大了，李原没了脸面，她以后就难以做人了。

对上她母亲询问的目光，她忙笑着站起来，问道：“娘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正和老太太说说家常话儿呢。”

“你倒问我，还不是你不让我省心？”段氏没有好话，眼睛凌厉地瞅了身后那个报信的丫头一眼。

“我怎么又让娘不省心了呢？”白莹装作不知，只管问下去。

段氏张嘴刚要说什么，白敏贞忙抢先道：“嫂子，我看你是对莹儿要求太高了。才刚儿我还和老太太商量着，等过了年就给他们两个把喜事办了。莹丫头天真烂漫，模样儿又是百里挑一的，我和老太太都喜欢的紧呢。”

听见白敏贞信誓旦旦地说这个话，段氏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个女儿唯一令她不安的就是能不能嫁给李原，反正她是铁了心一心想嫁，况且肚里又有了李家的骨肉，不嫁也不行了。

目前她和白老爷不能再给白敏贞母子颜色看，否则惹恼了李原，白莹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就算是能嫁过去，那日子也是难过，她总不能跟着女儿一辈子吧？

想到这里，段氏忙转怒为喜，笑道：“姑太太这话说着我爱听，我看我们这就预备吧，过了年就办事儿。刚才我在前头正歇着，这个小蹄子急匆匆地跑过去，乱七八糟地乱说了一通，害我赶紧过来。”

说罢，回头就喝命那报信的丫头：“还不滚回去吗，杵在这儿等挨打呢？”那丫头吓得一声都不敢回，就灰溜溜地走了。

这里，段氏喜眉笑眼地对白莹说道：“你出来也有一些时候了，有身子的人别坐太久，还该回去歇着才是！”

听见这个话，白敏贞忙对李原使了个眼色，李原就站起来，笑道：“莹妹，让我扶你吧。”白莹见李原如此体贴，满心里都是高兴，也不顾她母亲和丫头还在，就让李原搀了出去。

送走段氏母女，李原复又折了回来，老太太和他母亲还坐在那儿，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他径自坐了，就见白敏贞的脸扳了下来，一脸怒气训斥道：“原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是早就嘱咐你了吗，见了三丫头不能那样，你偏不听，差点儿又惹出乱子来！”

李原有点不服气，当即就问道：“娘，为什么我们要巴结他们？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我就不信我堂堂七尺男儿就没有生存之路？”

见他们母子扛上了，白老太太长叹一口气，道：“原儿，你还小，不知道世道艰难。我和你母亲，都是为你好。若是没有什么根基，你出去靠哪一个？”

李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如今又听一遍念经般的唠叨，心里更加烦躁，不由大声说道：“为我好为我好，你们都是为我好，只有我自己不好！你们为我好为什么总是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在一日？”

白敏贞立即站起来，食指点着李原，尖着嗓子叫道：“原儿，我养了你十八年，你以为我容易吗？这么多年，我天天陪着小心，为你讨来一切。可你不领情不说，还想要自在！我告诉你，你自没了父亲那一日，就没了自在，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在，唯独你没有！”

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李原最怕她母亲流泪了，看见那两行清泪顺着母亲长满鱼尾纹的眼角流下，他再也没了刚才的躁动，两腿一软，滑落在地上，抱着他母亲的腿就哭起来。

一时，白老太太也耐不住，娘儿三个哭成了泪人。

半天，李原才扶他母亲坐下，哭道：“儿子只知道任性妄为，伤了母亲的心，这么大了，不仅不能为母亲分忧，还处处惹母亲生气，实在是罪该万死！”

白敏贞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拍了拍李原的肩膀，点点头：“原儿，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那九泉之下的父亲也可欣慰了。”

李原见母亲平稳了一些，才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白老太太也擦干了眼角的泪，劝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这么些年来我都知道。我和你舅父并非亲生的母亲，你舅舅又是个软耳根子，处处瞧着段氏的眼色欺凌我们，我已经忍了。可是他们不该这么对你，所以，我曾经暗地想过，等我死了，我的东西都要留给你们娘俩，这样也好有个依傍！”

见李原嗫嚅着嘴似乎要说什么，白老太太却一摆手止住了：“先听我说完，别再说那些什么男儿顶天立地的话，没有根基你顶不起这个天，也立不起这个地。你舅舅还不是因为你外公才有了今天，就凭他那软塌塌的样子，能干成什么大事？我当时想过了，若是他肯拉拔你一把，我自然无话。可他现在防着咱们娘儿们防贼似的，我们还有什么好说？”

白敏贞踟蹰了半天，才打断老太太的话：“娘，大哥目前虽有三个女儿，可静心姨娘很快就要分娩了，若是个男孩，我们就不好动手了。”

“她能成什么气候？为什么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呢？”白老太太老神在在地说着。

“依您的意思，是要……？”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我们怎么能显露出来？这事儿我们只需添把火，那段氏自然不会忍下这口气，到时候我们就跟着看热闹吧。”

一语说得三个人都笑了。半天，白老太太又提起白玉：“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能干，听说我那处铺子已经被她给盘活了，当初倒没看出来。”

提起白玉，李原的脸又红了，若不是当初白老太太和他母亲从中作梗，说不定眼下他和白玉就是一对儿了，又听她们提起她，他满心里不是滋味。

白敏贞哪能不知道儿子的心，看了一眼老太太才道：“原儿，你也不要丧气。我听说玉娘在君家过的并不好，那姑爷似乎看不上她。当初你舅舅和君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只要好好地，以后的机会多的是！”

这话让李原的一双眼睛立即明亮起来，他母亲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白老太太接过话茬道：“是啊，这丫头这么能干，倒比三丫头强多了。当初幸亏我多留了一手，不至于以后见面无话可说！”

娘儿三个商议着，天色就晚下来，老太太留了李原在这儿吃了饭，自去安歇不提。

却说白玉随着君少商回到君府，马车在大门外才停下，就见柳眉烟屋里的大丫头杏儿等在了大门口。

他不悦地皱眉：这个女人要干什么啊？吃醋也不是这般吃法的。他才陪着白玉回来，她就不乐意了？

装作没看见杏儿，他迈开步子就往里走。杏儿赶紧上前跪下，带着哭声禀道：“爷，二奶奶的身子不好呢，才请了大夫看过了，说是胎像极不稳呢。”

事关子嗣，君少商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夫有没有说怎么保养呢？”

杏儿低了一下头，瞬间又扬起脸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