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芳华- 第89部分

一边说着，眼睛里就放出了光芒来，不停地看看这件，扫扫那个。白玉分明从她深敛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艳羡，想必她眼红得要命吧。

不过白玉犯不着跟她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废话，省得节外生枝，这东西多也好，少也罢，都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又不是她的意思。哪怕是把君家给搬空了，也赖不到她头上。

当即就淡淡地轻笑：“也没什么好忙活的，都是老太太让人拟好的礼单，我只管着让人搬下来就是了。”

这话明白地告诉了柳眉烟，不管多少东西都不是她白玉的主意，她还没那么个能耐呢，一切都是老太太做主的。

话虽如此，可柳眉烟是什么样的人，无事还要生事的，何况现在这东西都快耀瞎她的眼，她心内正被勾地猫挠一样，白玉这一番话让她更加不平了。

不过她是个有心的人，从来不让人看出她内心的不安，也不会把自己的真心透露出来。她随着白玉的话也轻笑了下，半天才轻轻说道：“到底是正室的命好啊。”

白玉听了心里只一动，却没有说下去。柳眉烟静静地候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我这话说的，正室的命可不就是好嘛，出身好自不必说的了，但是这言谈举止，品貌脾性都是我们这些做妾的所望尘莫及的了。瞧瞧姐姐，可不是一脸的好福相。”

她咂嘴舔唇地说完，眼睛只盯着面前的箱子，白玉也猜不透她什么心思，也只好淡淡一笑，说道：“妹妹此言差矣，我也没什么好福相，妹妹真是谬赞了，只能说这是命吧，让我们出身不同。”

她自然听得出来柳眉烟话里的醋意，可她不想和她再纠缠什么，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总不能让她把正室的位子拱手相让吧。除非那人是傻子，才会这么做！

况目今君少商爱她爱得什么儿似的，她自然不需要像柳眉烟那样怨天尤人的了。换作她是柳眉烟，是绝对不会把视线只停留在男人身上的。若是夫君不喜欢自己了，自己也无所谓，反正靠着她聪明的脑袋和勤劳的双手，也能吃穿不用愁。虽过不上这种大富大贵的日子，可也不会有什么饥馁。

但是柳眉烟这样的女子就没有这个本事了，除了靠男人，还能指望谁？眼下又没了身孕，也就没有恃宠的资本了。

听着她满嘴里的醋味，白玉既不好安慰她，也不好赶她走。就只好任由她站在那里，看着东西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一直折腾到掌灯时分，才算是收拾齐整，白玉就赶到老太太屋里，一五一十地说了搬装的过程，老太太自然点头。

白玉见老太太没什么话可说，就要退出去，回自己屋里用饭，恰好刚要抬身子，君少商从外头回来了。见过君老太太，她老人家眉开眼笑地问道：“还没用饭吧？我这里正要摆饭呢，就在这儿一块儿吃吧。”

白玉听了就要退出去，谁知道君老太太却喊住了她：“你也在这儿吃吧，忙了一天了，吃完了我们娘儿们说说话儿，你就随商儿早点歇着吧。我还等着言儿娶了亲，就抱上大胖孙子呢。”

白玉以为她指的是君少言，忙答道：“这个是自然的，母亲就等着好信儿吧。”

君少商在一旁听了只是大笑，让白玉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回味过来，原来君老太太说的是他们，脸当时就红到了脖子根儿上，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君老太太呵呵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那一对儿夫妻不生儿育女的？”

好半天，白玉才扭扭捏捏地陪着他们母子用了饭，陪着君老太太聊了几句闲话，又忽然想起柳眉烟今儿的表情，深觉可疑。

但是又不好说出来，怕君老太太和君少商两个说她不大度，仗着自己管家，就说起小妾的坏话来。

迟疑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又坐了一会子，看到君少商朝她使眼色，白玉装着不懂，可君少商私下里有小动作，不吱声在她的手上只一捻，君老太太此时刚好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恰好看了一个准儿。

白玉也察觉了，低着头狠狠地剜了君少商一眼。就听君老太太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让人把东西送到木家呢，你们也回去早点歇着吧，都是乏透了的人。”

白玉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君少商有了动作之后，君老太太就有这个话，这母子之间还真不是一般的默契啊。忙抬头陪笑道：“我们年纪轻轻的，累点一会儿就歇过来了。白日里没工夫陪着老太太说说话聊聊天，趁这个时候多待一会儿才是正经，哪能回去就睡呢？”

君少商听完了这个话，只挤眉弄眼地盯着白玉笑，无奈地摇着头。白玉把脸偏过去一边，只装作看不见。君老太太早把他们两个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见儿子急了，也就不留了。

脸上装出疲惫的样子，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你们的孝心。不过我人老了，这几天想的事儿又多，这早晚就困了，你们走了，我也就好睡了呢。”

白玉无法，只好同着君少商起身，一起退了出去。刚走出院子，白玉就加快了步子，大步往前。

君少商几大步就赶上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一天没见难道不高兴吗？”

白玉恨恨地甩开他的手，气愤愤地说道：“看看你那猫爪子挠得急躁样，在老太太面前也好那样，你不害臊我还要脸呢。”

“哎呀呀，我的好娘子唉，原来为的这个啊。这可算什么呢？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们堂堂正正的夫妻，这不是该当的吗？不过我在老太太面前也没什么啊，无非就是摸了一下你的小手，害得什么臊？”

君少商话一出口，白玉立即反唇相讥：“天啊，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你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要弄得人尽皆知啊。”

说着腾腾地不管不顾地走向前面去了，君少商哈哈大笑着紧跟其后。回到屋里又是一番洗漱，一番恩爱，也自不必多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失窃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来，白玉只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一个懒腰，就见身后的君少商也坐了起来，拥着她闻着她身上的体香。

白玉忽然想起昨晚老太太说要抱孙子的话，照这样下去，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呀？不过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暗暗祈祷着这个孩子不要那么早就到来！

起来梳洗了，吃过早饭，就得到前头院子里去看着人把东西送到三少奶奶家。君少商也预备着要到外面铺子里去，顺带着再给君少言买些东西，夫妻两个刚要起身，君府二门上的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恰好一头撞在了君少商的身上。

任是君少商是一个壮实的青年人，也被她撞得往后一个趔趄。君少商不由挑眉怒道：“什么东西也往里头闯？后头有鬼赶着吗？”

那婆子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忙跪下了，贴地叩头道：“都是老奴老眼昏花，大少爷饶过老奴吧。”

君少商正要大发脾气，白玉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襟，劝道：“先听听她到底有什么事儿吧？看她心慌意乱的，想是有什么事儿。”

君少商这才命她：“还不快起来说呢？”

那婆子颤巍巍地叩了一个头，才说道：“回大少爷、大少奶奶，送给三少奶奶家的东西少了一箱子！”

话音刚落，白玉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昨儿才查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一大早就丢了呢？

君少商也朝她看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惊疑不定：一箱子的东西要是都是金银珠宝，确实值不少的银子。这都是君老太太亲自点好的，交代给她白玉操办的，如今出了事故，赔不赔的东西还在其次，可这面子就丢了呢。

白玉长叹一口气，半天才让那婆子下去：“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那婆子退出去之后，白玉眼角含泪，转脸看向君少商：“看看你们家，什么事儿都有，我才刚回来，一天舒心的日子都不让我过。”

君少商无奈地安慰她：“你先不要急，我让人慢慢地查查。难道这又是她搞得鬼吗？”白玉知道他指的是柳眉烟，不过这事儿还没有个眉目，怎能就指定了是她呢？

当下就摇头：“还是先等着看吧，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呢，谁都不好赖的。”

君少商见白玉神色黯淡，也气上心头来，当即就吩咐人：“把府里前后门儿都看严了，任何人出进都要查验！”

白玉也不吭声任由他做去，目前也实在是没有法子，除了这个恐怕也没有别的了。她自个儿径自到了前院，差点了东西，把那一箱丢的东西又补上了，看着人装了车，出了大门送走了。

白玉才转回身，朝老太太的院落走去。这事儿必须得禀告君老太太才是，不管她老人家说什么，自己都得听着。

刚进了院子，就见君老太太正坐在花荫下喝茶呢，见白玉来了，眉眼都笑得和暖的：“你忙完了吗？这会子怎么有空儿来？”

白玉忙弯身答道：“老太太今儿好兴致，这日阳儿晒着到暖和，就怕到了晌午有些热。”

君老太太接道：“正是呢，我也就要回屋里了。这长天白日的，我也没个事儿，除了吃两口，就是在院子里散散。盼着你们来说说话儿，等死罢了。”

白玉忙陪笑道：“老太太这是享清福呢，我们想要这样还不行呢？老太太一辈子大风大浪的经过来了，眼下什么都看开了，也就不在乎那些虚名浮利了。”

“嗯，说的也是，可不是吗？”君老太太点头，“你来了正好，我们再商量商量言儿娶亲的酒席吧。”

她话锋一转，忽然说到了这个，倒把白玉满腹的话给压下去了，她要说东西丢了的事儿，碍于旁边都是人，没好意思开口，谁知道老太太又要说这个。

也许是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吸引了老太太注意起来，觑着眼照她脸上看了看，问道：“你像是要说什么啊？”

“啊？不……没什么。”见左右都是婆子、丫头的，白玉硬生生地把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哦。”君老太太应了一声，不言语了。半天，才挥着手命旁边的人：“你们把这些茶几东西都收到屋里去吧。再给大少奶奶搬一张椅子来。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大少奶奶站了这半日，茶也没喝一口。”

白玉忙低头笑道：“媳妇儿站着就行了，在老太太这里，哪有这么多的讲究？”

“你不讲究可以，但是这些下人也忒没眼色的了。”她说着双眼扫视了一圈儿，那几个下人忙低下了头，白玉才明白过来，君老太太这是在竖威呢，心里不由一动。

等周边的人都散了，老太太刚才晒太阳晒得眯缝起来的眼睛猛然睁大了，看着白玉正色问道：“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现在说吧，人都走了。”

“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太去。”白玉轻舒一口气，把前头东西丢了又补上的话说了。就等着君老太太发落她了。

谁知道君老太太只轻笑道：“这个贼偷得还真是妙呢，她不多偷，只偷一箱子，你看是为的什么？”

白玉低头想了想，迟疑地说道：“难道是故意让我难堪的？”

“聪明。”君老太太双手一合，笑道：“你说的不差。东西那么多，她既没有挑贵的，也没有捡值钱的，只随便地拿走一箱子，可见她心不在东西上。”

“真是人心叵测啊。”白玉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那老太太我该怎么办？”

“既然是人家想让你出丑，你要是毫发未损，岂不是让人家失望了？”君老太太目光灼灼，紧盯着院子的大门，仿佛那上头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东西一样。

白玉心中真是又惊又叹，这个老太太真不是一般人呢，很快就能想到这些。她倒是不怕老太太怎么发落她，既然老太太能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就说明是和她商量的，给她的发落只不过是给那个人看的。

刚想完，就听君老太太问她：“这事儿是不是府里上下都知道了？”

白玉忙点头：“想是都知道了。”

“嗯，这样，这事儿只有我们娘儿两个心里明白，你连商儿都不要告诉了。”话还未完，一个小丫头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君老太太一见，顿时把一张丰润的脸板得长长的，指着白玉大声说道：“你说你这是怎么办的事儿呀？”

吓得白玉一个激灵，旋即又明白过来，老太太这是在做戏呢。忙跪下叩头，颤声道：“老太太别生气，一切都是媳妇的错儿，媳妇不会办事，才会让东西丢了，等媳妇想办法补赔上来！”

“什么赔不赔的？”君老太太满头银发都在丝丝颤动，眼睛紧盯着低头跪着的白玉，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听了白玉的回话，连连冷哼了几声：“你的还不都是君家的？让你赔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别说这些没用的，正经还是把东西找出来要紧。”

白玉的生气儿更弱了：“老太太说的是，媳妇儿一定把它找出来，老太太莫气了。”

“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呢？你说你来我们家不到一年的时候，折腾了多少事儿出来？要不是看在商儿的面上，我能轻易饶过你吗？还不离了我这里吗？等着气死我才成啊？”

白玉唯唯诺诺地起身，眼角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水，那些婆子丫头都看见了。满园子里一声儿气息都不闻，想是被这一幕给惊吓着了。

连堂堂的君家大少奶奶都遭了不是，谁还敢说话呀？那些下人们此刻都在想：老太太看来以后是对大少奶奶没好脸子了，看样子她是个不能干的，才接手管事儿没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丑事，三少爷本来成亲是件大喜事，让大少奶奶硬是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老太太心里能不生气吗？

众人看时，只见白玉踉跄着脚步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君老太太还兀自气得指着她的后背道：“要不是她出身于官家，我哪只眼睛瞧得上她呢？”

旁边就有婆子忙解劝：“老太太别生气了，左右不过一箱子的东西，咱们君家那放在眼里啊？倒是气着了事儿就大了。”

“唉，我能不气吗？东西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丢人呢，我们君家的长媳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扶着婆子的手气哼哼地回到了屋里，歪在了炕上，连午饭都没怎么吃。

至晚，府里就传开了：老太太被大少奶奶给气病了呢。

吃晚饭的时候，柳眉烟屋里的杏儿在大厨房里就听到了这个信儿，忙忙地扒拉了几口，匆匆地赶回去，告诉了柳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