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手打(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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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如此多情手打(完结)-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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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铮,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苏妈妈低声地问。
    苏铮摇摇头。
    “不提,只字不提。觉得委屈得要疯的时候,都不提。”苏妈妈以自语的口气低声地说,“忍啊,我就一直想,既然我要这个家,就必须忘掉她。忘不掉也得忘掉!我还有你,有这个家,还得留住这个男人!我做到了。”苏妈妈突然笑了,有些惨,又有些骄傲,看着苏铮问,“你能做到吗?”
    苏铮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这场长谈,目的竟在这里。
    苏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眼泪。
    苏铮道:“您……您希望呢?”   
    “苦,很苦!”苏妈妈斩钉截铁,“即使到现在,你也不觉得值得!只是自己的选择,就必须走下来。”
    苏铮伸手环住老娘的肩膀,头轻轻地靠在她身上,轻轻地晃着,“妈,你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朝朝,会懂我的。”
    苏妈妈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女儿。
    书房里,苏爸爸手里的一份报纸半天没有翻过,微开的门缝有只言片语飘过来。良久,从眼镜下流出两行老泪,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逝去的红颜,还是为了身边的苦心人。
    良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苏铮走进来,对苏爸爸说:“老妈……去菜市场了。”
    苏爸爸放下报纸,擦了擦眼镜拂去泪水,让苏铮坐下。父女都有些尴尬,苏铮搓着手说:“妈妈她……都告诉我了。”
    苏爸爸点点头。苏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老爸也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苏爸爸轻咳了一声,“秦斌这孩子……和我不一样。他和你是有感情的。”
    苏铮心里一凉,担心听到另一个版本。但,有多少故事只有一个版本呢?
    “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基础深厚。我和你妈……”苏爸爸一字一字地说,“那时候我是知识分子,你妈是工人阶级,经人介绍认识的。可以说,开始的时候,我俩一天说不了两句话。我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我不屑。后来我认识了红梅……”苏爸爸在这个人的名字上顿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才说,“她父母是东吴大学的教授,死于战乱,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学校里教书。我也不知道后来就……”
    那个年代的故事,常常被加上很多背景,的确和现在的情况有许多不同,但是痛和爱大概——都是相同的。即便识字不多的妈妈,她的爱未必比那个多愁善感的红梅少多少!所以,痛会因为活着更加沉重……
    苏爸爸似乎不愿意讲下去,顿了顿才说:“我恨过你母亲,但是她说得对。错的是我,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铮默然无语。
    “后来你母亲大病一场,我突然发现,如果她走了,我的错就真的无法挽回!”
    苏铮忍不住问:“您对老妈,一直……都是内疚?”
    苏爸爸似乎也很茫然,过了半晌才说;“这么多年了,我也分不清了。”
    苏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苏爸爸拍了拍她的头,“有些婚姻不是因为爱也可以存在,存在的时间久了爱也就有了。好像一颗小石子,磨来磨去,变成一颗珍珠。我们都知道,那里面是怎样的石头,但在别人看来,包括我们的孩子,那是一颗珍贵的、圆润的珍珠。我和你母亲现在可以看到珍珠,你和秦斌,能吗?”
    苏铮咽了口唾沫,低下头,似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爸,我和秦斌没有复婚。是为了秦爸爸,演戏看的。”
    苏爸爸愣了一下,手在空中顿了顿,又轻轻地放在苏铮的肩膀上,“也好,也好,其实命运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选择,你自己的选择组成自己的命运。我相信会会走好的。”
    苏铮不敢在父亲面前哭,悄悄地退了出来。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告诉苏铮只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很难说是为了让女儿去做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只是给她一个别样的视野——看生活,看婚姻。
    苏铮带着孩子离开以后,苏妈妈问苏爸爸:“这样……合适吗?”

    苏爸爸看着自己的老伴,“对不起,我不该出这个主意,让你……”
    苏妈妈摇摇头,“这样很好,不然她会钻进死胡同的。秦斌那孩子,心里没别人。”
    两人因这句话沉默下来。卧室里昏黄的灯光照亮一隅,苏爸爸的脸上明灭不定。过了一会儿,苏爸爸拿走苏妈妈手里的书,轻声说:“别看了,诗词歌赋,你样样精通,还写得一手好字。我这个知识分子,快赶不上了。老了老了,不要给我压力。”
    苏妈妈看了他一眼,安静地躺好。苏爸爸伸手熄灭床头灯,黑暗里,只听老头咕哝了一句:“我心里,也没别人。”
    苏妈妈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窗外小区的灯光透过窗帘落进屋里,布满褶皱的眼角挂了一行晶莹的清泪。
    一生,漫长的六十年,一个甲子过去,等来这样一句话,值,还是不值? 

    Part  12
    一个“漂亮”的借口
    ·…………………………………………
    第十二式:“鱼跃于渊。”出自《诗经·大雅·早麓》。原文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鹰在天空飞翔,鱼在水中腾跃。形容万物各得其所。平凡的一跃,犹如龙腾九霄,有着强大的爆发力。

    苏铮茫然地坐在客厅里。她和秦斌已经不可能复婚,但是父母的故事似乎又暗示她,她坚持离婚的理由也许不那么重要!
    身体的背叛难道不重要吗?信任的毁灭难道不重要吗?重建——真的可以?!
    又或者,父母是告诉自己,重建者太过艰难,他们踯躅了一辈子,付出血的代价也不过换来这点儿表面的安宁。不值?
    苏铮坐在屋子中央,心里升起一股怨气。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按照自己的想法,爽爽利利地去做,哪怕错了也要等错了的时候再烦心,多好!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倾诉。苏铮摸了摸脖子,寂寞如潮水,将要把她溺毙。即使那个睡在房里的孩子,也不能抚慰一点儿心中的惶恐。    
    门铃响起来。苏铮开门一看,是郎曼。
    她说自己刚刚出差回来,一直特别忙,搬过来之后就没来聊聊,非常不好意思。
    苏铮咧着嘴摆出一张笑脸,心里却一片茫然,我跟你非亲非故,就算不聊,也是正常吧?
    东拉西扯,顾着睡觉的孩子,两人都压低了声音。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还以为是特务接头!苏铮让了四回茶,郎曼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看来喝洋墨水的,早就忘了祖宗的规矩。
    郎曼渐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苏铮凭经验慢慢地住了嘴,等着对方说话。郎曼依然不着边际地瞎扯,可是心思已经明显不在这上面,连苏铮只是敷衍都没看出来。
    “苏铮,”郎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请教?谈不上,谈不上。有什么能帮忙的请讲。”
    “我想……我想追秦斌。但是你是他前妻,我们又这么熟,我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郎曼搓着手,耸肩歪头斜眼撇嘴,一副西方人说话言不由衷时的样子。
    苏铮半张着嘴巴,呵呵了两声,说不清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反正肺里空荡荡的有些窒息。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劲儿来,脑子也有了反应,“有啥介意不介意的,你追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我知道在国内,很多夫妻都是离婚不能忘情,有时候就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离婚以后就后悔得想复婚。当然我不是说你,你和秦斌的问题不在此列。可是现在有目共睹,秦斌已经和那个人断了关系,相信从今往后他也能吸取教训不再乱来。况且,我觉得秦斌的本性不坏,只是误入歧途。如果有人给他一个机会,他仍然有权得到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你是我的好朋友,又是秦斌的前妻,你当然有优先权。”
    原谅秦斌,从头再来?他还有未来?
    这是苏铮第二次意识到秦斌可以原谅,而且是实实在在地有了新的选择!在她孤独绝望得要死时,那个人却“枯木逢春”,还——“有权”?
    苏铮死死地盯着郎曼,良久才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下脸皮上的肉,说:“郎曼,你这不是拿我我开涮嘛!好马不吃回头草,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值。”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对你来说,秦斌是不可原谅不可饶恕的,因为他背叛过你。可是对我来说,他的过去只是人云亦云的历史,即使是真实的,也是刻在竹简上的文字,过眼云烟。我看到的是改过自新努力工作的他,是发愤图强不断进取的男人。”
    “你不……借鉴一下历史?”
    “当然要借鉴。所以我会时刻提醒自己不给他背叛的机会,会更加注意他的要求,努力地去维护和创造属于两个人的幸福。对你来说,复婚是背着包袱在前进;对我来说,和秦斌在一起,只是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呵呵,你都知道我没勇气背包袱,来问我……”
    郎曼猛地察觉到苏铮的不快,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是随即,她又抬起来,笑着平静地对苏铮说:“苏铮,依照我的了解,你是不可能和秦斌复合的。但是从女人的角度,我很欣赏你工作的态度,和你的坚强。说实话,我不排除有一天秦斌会故态复萌,那时候我未必能如你这么洒脱。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许多事,理不清。”
    郎曼顿了一下,“我不想和你争什么。可是上天让我们都在秦斌身边出现。如果你仍然爱着他,我绝不插手。如果你不爱,我也绝不放手。我想……”郎曼伸手握住苏铮的手,“无论如何,我们都做朋友。爱得坦白,追得磊落。还是朋友?!”
    郎曼紧张地看着苏铮,有一瞬间苏铮似乎被她的说辞感动了,但是只要一想起她会给秦斌一个“幸福的未来”,苏铮的心里就像刀割了一样的疼。
    她见不得秦斌好!
    她就要看着秦斌赎罪般活着才舒坦!
    她费了无数个日夜熬过的怨念并没有消失,而是等着复活的机会!
    怨念,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两条黑色巨蛇,交缠在一起冉冉升起,在她面前盘旋,然后紧紧地扣住苏铮的大脑。
    松了松圆圆的睡衣领口,苏铮点点头,“好啊,你说得对。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权利嘛!我虽然不鼓励你追求他,但是追求谁总是你自己的权利。而且,我和秦斌不存在任何法律关系,他只和朝朝存在抚养关系,这也……不是基于我的。呵呵,都是穷光蛋,又不像西方的有钱人,还给孩子弄个什么基金会,我做个监护人,可能关系还复杂点儿。这个,你随便,随便。”苏铮摸摸头,湿漉漉的竟然冒汗了。
    郎曼看出苏铮的别扭,和说不出来的尴尬,但是她宁愿相信说出来的话,而拒绝去探究或许连苏铮本人都不清楚的潜台词。所以,她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样就好,谢谢你!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送郎曼出门,苏铮几乎是飘到自己床上的。四仰八叉地躺着,想着要离婚的父母,想着要幸福的秦斌,想着要朋友的郎曼,想着要爸妈的儿子,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和那两条黑色的巨蛇一起编织成一个巨大的袋子,好像血滴子一样罩在自己的头上——
    慢慢地,融化了。
    苏铮病了,还病得不轻。不过这一次,她不打算麻烦父母。
    硬撑了一天,看到所里同事惊恐躲避的眼神,苏铮想起“甲流”这个可怕的字眼。死就死吧,落个清净。只是秦朝太无辜,不能跟着自己受罪。这种一个人扛下的辛苦和悲壮,让她多了几分受虐般的快感。那一丝天下人都对不起自己的自虐情绪让她对生活无端地自信起来。但是,这一丝的愤世嫉俗并没有让她的病情有任何好转,相反越发加重了。
    苏铮借口感冒,告诉苏妈妈这几天留秦朝在家里住,自己不方便回去。电话里,苏妈妈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是不是我和你爸的事儿让你心烦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挺不容易的。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
    “开始是为了你,后来就是为了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和你爸过那么多年吗?如果只是我自己单方面的努力,真的能过下去吗?”苏妈妈隔着电话,幽幽地说着、。
    “妈,我和秦斌,都有各自的生活。”
    事实上,要开始新生活的,是秦斌。而她,在头破血流之后,已经渐渐退缩了。
    苏妈妈似乎明白女儿没有听进自己的话,顿了顿说:“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记得,婚姻不是儿戏,感情是基础,但也不是全部。如果你没有结婚,我会告诉你,秦斌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缺点,那百分之一的优点都要看成百分之百。你,明白吗?”

    苏铮点点头,“明白。刚结婚那会儿,您就说了,婚前看缺点,婚后看优点。”苏铮苦笑了一下,“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看,有什么用?”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长的沉默,良久,才传来低低的啜泣。苏铮心里一酸,“妈,都过去了。下次我找个跟我一起看的,全球几十亿人口,一半的男人,肯定有适合我的。”
    那边似乎哽咽着说了句什么,便被苏铮催促着挂断了电话。短暂的静音后,是一声长而单调的忙音。
    苏铮拿着电话愣了半晌,才叹口气慢慢地坐下。一边是自己打结,一边要去替人解结,就算是超人,也不过是维持精神上的完整。但是如果明天再交给自己一个离婚案,她就要彻底精神分裂了!对别人,这不过是个戏剧性的假设,但是对一个律师,却是司空见惯的工作内容。
    苏铮开始害怕。
    外面渐渐黑下来,苏铮摸索到台灯的开关,在摁下去的一刹那犹豫起来,当真要让明天到来吗?明天真的有希望吗?
    黎明破晓的晨光打破了苏铮家里的凝幕,新的一天还是不紧不慢地来了。苏铮揉揉眼,骨骼发出可怕的咔咔声,酸疼随着动作像电流一样在身体里最先恢复——她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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