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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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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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他继续在笔记本前点他的鼠标,隔两秒说:“那也有几个月了。” 
   “周明宇,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哼。”他不理,她也懒得搭理他,把那巴掌大的小版面剪下来,放在一边。 
  回头找不到了,问他,他说:“我怎么知道?” 
   “没道理,就放在这儿的。”关娜四处看看,这个居室的地板光可鉴人,哪有一丝纸屑? 
   “还能闹鬼了?” 
   “八成是。”他嘴角明明有笑意,却还要绷出一脸正经来。 
  她冲过去,把他的衬衫领口拽在手里:“哼哼,何方妖孽!” 
  周明宇把她拢到膝盖上,扣住她的手指:“被你识破,那得灭口了。” 
  他上下打量她:“从哪部分开始呢?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错不了。” 
  她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来,从眼角看他,样子非常俏皮。 
   “就从这里开始。”他凑过去,接触到她柔软的唇,接着,他开始不能停止的吻她,他的手伸进她的睡衣。好吧,他是真的有点想把这女人吞掉。 
  电话这个时候响了,周明宇第一个感觉就是,他有强烈的意愿,要问候一下对方的母亲。 
  关娜幸灾乐祸地叹气: 
   “爱莫能助啊周明宇。” 
   “不管他。”他开始耍赖,扯她的带子。 
   “喂,也许是公司的事呢。” 
  他终于停下动作,看着她,顿了两秒说: 
   “算了,你说的对。” 
  他把她放下来,接电话去了。 
  关娜站在那里,隔着几米远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垂下目光,开始默默微笑。 
  从前周少爷兴头上来,哪管什么公事私事呵? 
  这青年看上去仍是那般淡漠懒散,却从细微处已见变化——有些是他对自己要求的,有些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 
  周明宇的母亲都告诉她:“明宇最近上班,连一天都没迟到过,真是难得。” 
  又说:“我看这孩子这次是真受了刺激,他以为什么事他都可以掌控——包括帮你出口气,没想到,到头还要你帮他。” 
   “伯母你不要客气。” 
   “娜娜。”她在那头的声音温软慈和:“悠悠闹我呢,她也想你了,什么时候再来吃饭?” 
  她后来问周明宇:“你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生你这么个怪胎?” 
   “不知道,大概我是她捡来的吧。”他耸一耸肩:“全世界她就看我最不顺眼。” 
  她听了想,唉,难道我们都是天生不适合为人子女的那一类么? 
  回忆至此,他已经接完电话,向她走过来。 
   “思南约我们晚上去HAPPY。”他对她说道:“把衣服换一换。” 
   
   “美女,上次不好意思,我没想吼你的。”思南对她举举杯。 
   “没事儿。”她回答:“能不能别提了。” 
   “不提,不提。”思南把酒一饮而尽:“小周,你哪天动身?” 
   “不清楚,看公司安排。” 
  她想问但没问出口,等周明宇离开,她才尽量随意地问思南: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哦,小周没告诉你啊?他最近要去个原材料基地考察,上次那并购的事儿不黄了吗?” 
   “他去……考察?” 
   “他自己申请的,基层么,他从来都没接触过。” 
  关娜沉默地点头,不知道如何接口。 
  回头关娜去了洗手间,周明宇对思南道: 
   “开头你们说什么呢,你几时吼她的?” 
  思南说:“靠!你们俩有问题不能互相自己问啊?当我是话唠还是传感器?TMD!” 
   “哪那么多废话。” 
  思南忙着给身边的美女摸骨,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次,关娜找你,我说刚跟你喝了酒,她张口就训我,凭什么呀,我就给吼回去了,你不知道她那担心劲儿,嗨。” 
  这话说的,周明宇一时也想不到有言语可回。 
  思南还捏着美眉的手,醉醺醺地笑:“你看这两人,神经吧?” 
   
  晚上一群人去K歌,关娜点了《KILLING ME SOFTLY》,模仿Dee Dee Bridgewater的嗓音。 
  众人都相当给面子,鼓掌,吹口哨。 
  在闹腾的人群中,关娜几乎听不见自己的歌声,一转脸,却望见周明宇身体前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这份缱绻在喧嚣的背景里,是一个迷人的小秘密。 
  她心头一紧,赶快回头,几乎跟不上高潮部分的旋律——他温柔地杀我,他温柔的杀我。 
   
   “怎么不问我?”他看她坐回来。 
   “嗯?” 
   “我出差的事。” 
   “你也没打算告诉我啊。”她喝了口水,说。 
   “我不等着你问我吗?” 
  她还没回答,已经有人拿过话筒,开始唱《XX年的第一场雪》,她咧咧嘴,对他说,那个,我想出去躲躲。 
   “怎么了?” 
   “你不知道,每次我跟客户来KTV,这是那些老男人的必点曲目,你好好唱也就算了,你见过有人音都劈到八条马路外了,还不肯放手的?我每次都听的胃疼,真的,不骗你。” 
  她连比带划,样子可爱。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竟然脱口而出:“那别做了,我也养得起你。” 
  关娜明显怔住了:“周明宇,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也被自己一句话吓醒,敲敲前额:“可不是,这酒上头。” 
                  52
  从KTV出来,关娜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有未接来电。苏澈的号码。 
  那天的事过后想一想,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谢谢都没跟人家说一声,真是人情不容。 
  可是打他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无法接通。 
  当下她赶紧拨回给他,没响几声他就接了: 
   “喂,关娜?”声音有点儿疲倦。 
   “苏澈啊。”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你还好吧?” 
   “挺好的。” 
   “没别的事,就是那天,谢谢你啊。” 
   “没事,别客气。” 
  后来关娜才知道,苏澈之前辗转奔波多日,这一天才回S市,人已经困到近乎神智不清,刚刚倒头睡下,就被她的电话揪醒。 
  可她这会儿对此一无所知,合上手机还略有一点不满,心想他也不至于这么冷淡。 
  周明宇此时靠在车身上,转动手中的钥匙,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什么?” 
  他微微一笑,没回答她,只是转身打开车门。 
   
  车在行驶中,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关娜以为这性格别扭的少爷又哪根神经不对了,扭头瞧一瞧他,他的确有点儿心不在焉。 
   “麻烦你专心点,这会车流正密呢。” 
   “嗯?”他应道:“我知道,放心。” 
  他声调很平和,她听出来他没不愉快,还好。 
   “关娜。” 
   “干吗?”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这次可能要出去一个月,地点是T市,时间还不知道,可能是下个星期,但这个周末就得出发也说不定。”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哦。”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怎么会想到说这些?” 
   “我觉得,我们以后有事直接告诉对方就行了,周折这玩意虽然跟我一个姓,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它。”他是想轻描淡写来着,可到底就这么两句话,还是让他有一点不自然。 
  关娜怔了一小会,咬着下唇,漾起一个无声无息的笑来,他也知道,说真的,谁又愿意那么无聊? 
   “我也不喜欢。” 
  他转头看她一眼:“笑——你就没什么要告诉我?” 
   “没有啊。你想问我什么?” 
   “……没有算了。” 
  她想一想,立刻就明白了:“你说苏澈?” 
   “不然呢?还能是苏东坡?” 
   “就跟你想的一样喏。” 
  他横她一眼,她立刻接道:“对了,我忘了你脑袋构造跟人家不一样,大概没有‘男女间正常交往’这个词的存在。” 
  周明宇知道她是成心招惹他,不过她这也算是解释了。 
   “那天你找我,他一直陪着你的?” 
   “嗯。” 
   “那我得谢谢他?” 
   “可不是。” 
  他没再接话,直到在他住处外停好车,都快走进家门了,周明宇对她说: 
   “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一下。” 
  她递给他,狡黠地眨眨眼:“这么晚了,不知道要跟哪位红颜知己月下私聊,需不需要我回避?” 
  他摁了两次通话键,对她做个了“嘘”的手势:“……你好,是苏澈吗?” 
   “……”关娜差点撞到门上,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对他吼:“周明宇!” 
  他压根不理她,注意力都在电话上:“我是周明宇,你不一定认识我,但……” 
  对方打断他:“不,我认识你。” 
   “认识的?很好,是这样,上次陪娜娜找我那么久,真是麻烦你,如果可能的话,哪天有空,不知道能不能赏脸出来吃顿饭?” 
   “周先生,你不要客气。”苏澈回答:“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周明宇嘴角浮现一抹讥嘲:“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娜娜那人你知道,就是个小孩子,要不是你,丢了可怎么办。” 
   “她要是真丢了,你会去找她吗?” 
  周明宇听出了这平淡语调下的质询,他想,哥们儿,你手别伸的太长。 
   “这个问题,咱们之间没有讨论的必要吧?” 
   “我也这么想。周先生,如果没什么的话,我看就这样。” 
  周明宇看看在旁边瞪着他的关娜,接道:“娜娜就在我身边,你有没有话要跟她说?” 
  关娜已经伸出手来,苏澈却在那头迟疑了两秒说: 
   “不了,你替我转达,问她好吧。” 
  周明宇把手机递到关娜手上:“挂断了。”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周明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心血来潮的?” 
   “谁说的?”他开门,轻松地笑:“我们谈得挺愉快。” 
   “切。”她压根不信:“你说你到底想干吗?” 
   “就当是我对你的圈子好奇——你怎么认识苏警官的?”他随手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转过身问她。 
  关娜心里说,呵,那可戏剧了。一波多少折的,什么元素都占了。 
  可她只捡了其中一桩他知道的:“悠悠那事儿嘛,当时你也应该见着他了。” 
   “就这么一面?你还真够……” 
   “真够什么?” 
   “没有,没有。” 
   “哦。”她没太在意他的话,她是被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击中了。 
  黑暗的小巷,扑面的耳光,少年的喘息,被恐惧收缩成一团的心脏,几乎要挣扎到脱臼的骨节,以及警局里,亲情被母亲一脸卑微所抹杀的惨烈。 
   “怎么了?真生气了?”他看她的神色黯淡下去,收敛笑容,走过来把她搂进臂弯里。 
   “周明宇,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报应?” 
   “……你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美女。” 
   “我本来不信的。” 
  他吻着她的额发:“你做什么坏事了,小狐狸?” 
   “心理阴暗、嫉妒、说谎,多了。” 
   “我也是一样。我都记不清多少人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是啊。”她抬头看他:“不过比以前好那么一点儿了。” 
   “哪点儿?”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很难讲。”他动手解她的衣扣,唇角有不怀好意的弧度:“不过我可以用行动跟你说,你不告诉我的坏处。” 
                  53
  S市的春秋两季都极短,总是记得前一日,还是顶着寒风冲进办公室,到了隔天,就可能恨不得扒得只剩一层单衣。 
  星期一总是比平时要忙碌,来来回回奔了几趟,我就开始心烦意乱——抹一抹脸,才发现,热的。 
  真是,最近人好象变糊涂了,某些感知总是迟于感觉很久才到来。连同事都对我说,关娜,你好象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 
   “你别不爱听。”对方当时看看我:“以前你是太尖锐了点。” 
  我哪有不爱听的,难得在职场碰上如此坦诚的时候。哪怕是职场的茶水间呢。 
   
  我半跪在柜前翻找文件,觉得越来越闷。 
   “这空调什么时候能开啊!”小王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真是深得我心。 
   “公司控制成本呗,不到六月天不准开。”有人接道。 
   “靠,那些大老板,一人一台上千瓦的一年开到头,咱们这么多人的小破中央空调,通风口都坏了个把,还要限时,什么叫官僚主义啊?这不活生生的例子吗?” 
  抱怨也降不了温,反而引发集体愤慨,室内好象又高了两度。 
   “呼——”终于忍无可忍,这堆积如山的故纸堆看着都热,我站起身,脱掉外衣,其麻利程度大约不逊于这世上随便哪个急色鬼。 
   “关娜,看你脸红的。” 
   “可不是。我得去洗一把。” 
   
  刚把冰冷的水拍到脸上,我突然开始眩晕,眼前的事物都黑了几秒。 
   “总不至于中暑了?” 
  扶着额头走回来,自己想想觉得匪夷所思。 
  到了中午,穿衣服准备去吃饭,刚套了半边,隔着布料就感到一阵酥麻。 
  才想起早上把手机调成振动放进了口袋,于是甩着一边衣袖把它掏出来: 
   “喂?” 
   “你去哪了?”语气有点冲。 
   “你下飞机啦?” 
   “十点我就到了,一直给你打……” 
   “有事?” 
   “……” 
  我们仿佛正隔着上千公里面面相觑,这似乎是头一次,周明宇被堵到无语。 
  我挺愿意继续冷静的,嘴角却开始绷不住,弯上去,再弯上去。 
   “刚刚,手机是振动的,没听见。你累不累?” 
   “凑合,就是这里条件差的不行。” 
   “你知足吧。你去度假的?” 
  我听见他在那头笑了,轻缓的一声,细细碎碎打在我耳上。 
   “呵。”听声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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