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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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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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想起自昨日成亲到现在是没见到段豫,即然这样也就放下心来安心等消息。

萧祁见我不说话,叹息道:“即使君君的确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想我现在的安排也是对得起他了吧。”

我一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请赐君君皇族身份的用意,原来他早已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是在补偿君君。

正想说话,萧祁又道:“何况我身子这般……估计今后也不会有子嗣了,君君这般讨人喜爱,若真能成为我的孩子,也是件好事。只是父皇不愿以嫡子身份对待他,恐怕今后他还是无法承袭我的爵位。”

他之前的话我还只是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听完这句我则震惊了。萧祁他居然每一步都计划好了,甚至连自己离开人世后的爵位都安排好了。他既然连亲手打下的亲王爵位都可以拱手让给毫无血缘关系的君君,为什么还要苦苦追求那高不可攀的帝王之位?

我有些糊涂了。

正在思索,萧祁却已经站起了身,我抬眼去看他,只见他朝我挥了挥手,“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了,明日还要应付郑定山。”

这才想起郑定山和他的赌局,微微思索后问道:“明日你们赌什么?”

萧祁边往门边走边道:“兵势。”语气中的确带了倦意。

萧祁已经一脚踏出门去,我沉吟了一下还是抬头问道:“你明日可有把握赢郑定山?”

萧祁停住脚步,转头看我,半晌才微微摇头,“郑定山并不是那么好赢的,虽然我早有对策,但今日战局之败,还是叫我对接下来的战局心生担忧。”

我了然的点点头,想必他今日被郑定山打击了一回,心中难免有些不自信。郑定山毕竟是三朝屹立不倒的老将,他亲身经历的战局比萧祁从书上读到的还要多。这就好比前世的一个普通大学生对抗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一般,纵使大学生再优秀,在如此强大的竞争对手面前,还是会稍稍退却的。

更何况萧祁将胜败看的太重,他势必要得到兵符,想的越多便担忧更多,这是必定的。

见萧祁脸上神色显出难得一见的不自信,我忍不住安抚他道:“允然你实在多虑了,所谓骄兵必败,今日郑定山已经赢了一局,想必心中已不把你放在心里,明日说不定便会败给你了。”

萧祁听完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骄兵必败?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道理。”

我一愣,这哪里是我想到的道理,这明明只是前世一个很普通的成语,出自前世某个战争故事而已。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

前世!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还有前世的宝贵记忆,前世的许多宝贵知识是多么好的资料啊。

说起排兵布战,还有谁比得上孙子?他的《孙子兵法》名扬百世,直到我前世的现代社会还被人们当做人生必读的宝典。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之前看到的关于《孙子兵法》的内容我早已忘掉大半,当时还是大学时一时兴起买来看的,自然所记不多。

我偏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对萧祁挥挥手道:“你还是先休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萧祁见我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只好点头离去,只是临走还不忘深思的多看我几眼。

我叫来下人收拾碗筷,然后向萧祁的湖边书阁走去。

祁王府各处都有灯笼照明,路倒不难走。我没带下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向,进入书阁后自己点起蜡烛,坐在萧祁那张精致的黄梨木书桌前思索着。

所谓兵势

孙子说的是:“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我一边回忆,一边提笔将内容写在纸上,《兵势》一篇我记的最清楚的便是这最后一句。意思是说: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努力创造有利的态势,而不对下属求全责备,所以他能够利用和创造有利的态势。善于利用态势的人指挥军队作战,就如同滚动木头、石头一般。木头和石头的特性是,置放在平坦安稳处就稳住,置放在险峻陡峭处就滚动。方的容易停止,圆的滚动灵活。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所造就的有利态势,就像将圆石从万丈高山上推滚下来那样,这就是所谓的“势”。

我又努力的回顾了一些,依次在纸上写下: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者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

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

终于等到我再也想不起任何关于兵势的内容,我才停下了笔。看看桌上的蜡烛,居然已经燃烧殆尽,而屋外早已天光大亮,鱼肚白的色调显示着此时还是凌晨。

我微微叹息一声,伸了个懒腰。此时再回出尘园已是不可能,萧祁因为成亲,所以免去三日早朝,难得有个机会可以睡的晚些,况且他还要应付即将到来的郑定山,我还是不要把他吵醒的好。

想到这里,倦意已经袭来,我也不顾什么了,先睡一觉再说吧。这么想着便随意的趴在了桌上。

这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不在书房,反而躺在出尘园的卧室里。我挠了挠头,印象里我是在书房没错啊。一向睡觉很浅的我这次被人从书阁移到卧室,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看来我真的是太累了。

芙儿推门进来,见我已经起身,便赶紧过来伺候我洗漱。洗漱完毕,我草草用了些糕点,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郑定山与萧祁的战局。

芙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道:“郑大将军是来了,但是王爷与他在书阁中做什么,我们做下人的哪里会知道?”

我了然的点头,暗笑自己真是太着急了,居然问起芙儿来。萧祁和郑定山是为夺兵符而战,当然不会让外人知道。

不过某些知道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内人,比方说我。

我冲芙儿摆摆手,“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瞧瞧怎么回事,你去好好照顾君君吧。”

芙儿点点头,刚要离去,就见一人推门而入,神色慌张无比,看见我的刹那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急急的叫道:“王妃……启禀王妃,王爷他……他……”

我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如意,当日为萧祁治伤时他比吉祥更显伶俐,因此我对他记忆较深,此时见他如此机警之人竟这副模样,还是为萧祁而来,我便觉得事情不妙,赶紧追问道:“王爷出了何事?你快说!”

如意平复了些情绪,赶紧回话道:“王妃快去瞧瞧王爷,他刚才晕倒了。”

我一愣,心中有些无奈,萧祁怎么又晕倒了。

虽然这么想,脚步已经急切的朝外走去,如意紧随而至,快走上前,为我带路。

第二卷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第五十八章 客从东海来

书阁里香烟袅袅,我特地点上了安神香,最里间,屏风后,萧祁在软榻上安静的沉睡着。

刚才随如意赶来时,看到郑定山神色复杂的盯着昏迷的萧祁,我顿时便慌了神。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救人无数,何时这般不镇定过?

好在还是把他救回来了,他明显是精力耗尽才会晕倒,好好调养倒也无碍,只是这副身子再也经不起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了,看来我要为他调治一些补身之药才行了。

我看了一眼他安宁的睡颜,突然觉得尘世间满是寂静。这场景仿佛是千年不灭的一个梦境,我怔怔的看着,竟忘了所有的杂事。

屋外有人轻咳,我回过神来,转身走出里间。

吉祥和如意恭敬的站在外间,看到我都垂目不语,神色满是恭敬。

我抬眼看向咳嗽的人——护国将军郑定山,他自萧祁昏迷后就一直守着,并未离开。见我终于走出来,神色似乎变得轻松了些,向我拱了拱手道:“王妃恕罪,老夫不知祁王身体有恙,不知祁王现下如何了?”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稳住神色,笑着看向他,“将军多虑了,王爷身体无恙,只是最近操劳过度,有些劳累罢了,刚才经过诊治,已经无碍了。”

郑定山仔细了看了我一番,见我神色似乎并无异样,才完全放松了神色,“如此便再好不过,否则老夫就是一死也难辞其咎了。”

我见他神色间似乎对萧祁十分关切,不禁有些奇怪。既然关心他,干嘛还要紧抓着兵符不放,一定要跟他分个胜负呢?

郑定山见萧祁没事,便要告辞离去。我扯出一个笑容,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他:“不知今日将军与王爷……战局如何?”

虽然吉祥如意就在眼前,但是我知道严传正会把他们送到王府必有用意,况且萧祁刚才一晕倒是如意来报,便可得知萧祁一直让他们守在附近,所以也不用避嫌。

郑定山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我说到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题。他的脸上显出一丝赧然,一手拢在唇边轻咳一声,才缓缓的抬眼看我,“今日老夫算是见识到了祁王的过人之处,居然不出一炷香便败下阵来,说来惭愧。”

我微微一怔,原来他这是觉得败给萧祁不好意思。心里有些高兴,萧祁这一局赢了,明日一局便更有胜算。但是他这副身子我皱着眉头向郑定山走近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知大将军可否通融一二,明日一局……还是改日再战吧。”

郑定山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祁王有王妃这样一心为他着想的妻子倒是有福了,不过王妃放心,经过今日一战,老夫也就放心将兵符交给祁王了,像他这样有勇有谋的将领才能守好大梁边关,老夫已然将兵符交给祁王,自然就没有接下来的战局了。”

我不禁折服的看向他,本来还以为他是不愿放弃手中权势,却没想到他全是为了大梁着想。这时想起之前他对萧祁的嘲弄和刁难,原来不过是想为大梁边关挑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将军而已。

想到这里,我退后几步,朝郑定山深深拜了下去。郑定山大惊失色的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扶我,奈何身份有别又迟疑不前,赶紧急切的道:“王妃这是……万万不可……”

我直起身子,神色恭敬的看着他,“大将军为国着想,九歌甚为感佩,还请大将军千万不要拒绝九歌这一拜。”

郑定山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笑了起来,神色间带着一丝欣慰,“祁王得妻若此,他日必有所成。”他的眼中闪着异彩,语气颇有深意。

这话叫我身子一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郑定山朗声哈哈大笑几声,提步走出门外,再没回头。我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他似乎知道萧祁的意图,否则怎么会说这句话呢?

抬头发现吉祥和如意还在,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近些,“你们来王府多久了,怎么没来见过我。”

我的语气并无责备之意,但是吉祥和如意一听还是立马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道:“奴才该死。”

我叹了口气,笑了笑,“我不是要责备你们,只是觉得好歹也是旧识,怎么样也要打个招呼不是。”

如意率先抬头,讪讪笑道:“王妃说的是,只是王妃和王爷新婚燕尔,奴才们岂敢随意打扰。”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个机灵的如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为什么会被严大人送到王府,这件事还要好好的禀报给本王妃才行。”我故意加重“本王妃”三字,已经搬出身份施压。

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好半天吉祥才道:“王妃容禀,严大人是叫奴才来伺候王爷王妃的。”

我沉吟不语,严传正之所以要把他们送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萧祁的身体状况吧。万一他们泄露出去,萧祁的前程便毁于一旦,而将他们放在萧祁身边就是最保险的手段。可能是他们两个实在是聪慧机灵,严传正也舍不得吧,否则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了。

我想了想,看了一眼里间,萧祁还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我转头对吉祥和如意道:“你们也不必这么拘谨,我并无恶意,既然严大人是将你们派来伺候我与王爷的,那今后你们便跟着我吧。”

吉祥和如意俱是一怔,抬头看我,眼中似乎有些欣喜,见我神色不似玩笑,双双对视一眼,而后整个人伏倒在地,“是,奴才遵命,多谢王妃。”

我点点头,“起来吧。”

吉祥和如意神色恭谨的称是,站了起来。

我交待完毕,没什么要说的,便想去看看萧祁。正要转身朝里间走去,周管家走了进来,看到我躬身道:“王妃,有客来访。”

我一愣,这时候会有谁来?看了里间一眼,心中有些担忧,不会是来见萧祁的吧?他现在这副模样,哪能见客?

我皱着眉头盯着周管家,“是什么客人?”

周管家懦懦的看了我一眼,嗫嚅道:“这个……奴才不敢说……”

我心中一惊,来者定是非富即贵,否则怎么会让他不敢说呢?思考再三,我朝吉祥如意道:“你们二人守在此处,倘若王爷醒来,便立即来禀报我。记住,千万不可让外人进入书阁。”

吉祥和如意听到我口气严肃,神色俱是一凛,赶紧垂头称是。

我冲周管家挥挥手,“先带我去会会那位客人吧。”

周管家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转身在前带路。我跟在他身后,走出书阁一段路后,他突然转身低声对我道:“王妃,来客不止一位,是夫妇二人。”

我脚步顿了顿,大脑思索着,来客莫非是太子和太子妃?然而思绪还没断,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这里倒是美的紧,比我们在东海郡的府邸可强多了。”听声音似乎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正诧异着,又听到一个略显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黎儿,你小声点儿,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来了么?”

周管家和我都停下了脚步,我紧盯着远处回廊的转角,等带着声音的主人现身。

不多久,就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娉娉婷婷的出现,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往书阁这边的方向而来。

我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问一边的周管家,“你说的客人就是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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