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站起身,拿了条毛巾帮我擦头发,柔软布料遮住了我眼睛,他动作很轻柔,仿佛刚才在水中是另一个人。等毛巾撤去,他用自己浴袍裹了我打横抱起,“你总是事故那么多。”
那晚我留宿在韩潜家客房里,洗好了澡,本想躺平睡觉,韩潜却来敲门,“我带了医药箱,你脚踝还是处理一下。”
之后我和韩潜都没说话,我坐在床上,他个子高,为了帮我看受伤脚踝,就那样跪在羊绒地毯上。
“贴块膏药吧,有些肿。”他手指划过我小腿,似乎刻意般停留又蜻蜓点水般离开。弄我神经一抽一抽跳。韩潜手指修长,那种不经意摩擦,倒像是爱抚和温情挑逗。
“你脚长很漂亮。”他抬头对我笑笑。
这个时候韩潜倒是很无害,完全没有那种压迫感,他就那样蹲在我身边,错觉里似乎真是很温顺大型犬。我想到我小时候养过那条哈士奇,友善,淘气,外向。有着毛茸茸脑袋和漂亮蓬松尾巴。
韩潜帮我涂了药,慢慢用指节按摩伤处,显得很有耐心。脚踝处传来火辣辣很纾解疼痛的酥麻,我不自觉就哼唧了一声,实在是太舒服。富家子弟也不是一无是处,宋二少爷就很会帮女孩子选衣服,也算是他一个特长。虽然送衣服动机都不纯良。韩潜做这个倒是很手到擒来,不知道之前是为了什么去学习,他按摩显然很有手法。
我狐疑目光大概太露骨,他擦了下手上药油,“为了岚岚学的,她小时候太皮,还喜欢和人打架,总是扭伤。”
此时我心里其实很乱,不知道怎么接话,今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像是骤然间什么都发生了。韩潜看我不说话,也没再打开话题,我跳着脚走到他身边时,他正背着我整理药箱。
我刚要道谢,重心无意间移到那只扭到脚,便是火辣辣疼,应急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韩潜丢下药箱,又一次扶起我半搂着丢回了床上。
他意味深长,“沈眠,如果不是你,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三番四次在我面前出事故,我都要以为是她手段了。”
然后他凑过来吻了我额头,是一个晚安吻,“你有时候真是天真的可怕。”头顶灯光打在他背上,投影在墙上就像是巨大兽。似乎什么东西蛰伏在那片阴影里。我看到韩潜眼睛里光华和欲言又止。
我也欲言又止。这是一个混乱晚上,什么都乱掉了,小火车脱轨了,行星飞离了宇宙,又二又傻沈眠潜到了我躯壳一个角落休眠了。
韩潜走以后我在大床上来回打滚了很多圈,还是睡不着。心里烦躁,慌乱,忐忑,焦虑,负面和正面情绪交相冲击,黑暗和失眠更放大这种感官,最后我终于掀掉被子坐起来。跳着脚打算去夜游。
路过花园时候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声响,我跳着过去一看,却发现是韩潜正点着小灯在花园小看台上喝酒,他见到我,也很是惊讶,“要喝点什么么?”
我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就这样面对面和他对饮,红酒很醇厚,我甚至有了点微醺感觉。
“睡不着么?”韩潜声音传过来,他手也伸过来摸了摸我脸,很亲昵,我觉得他可能已经醉了。
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夺过我手里酒杯,把里面红酒都倒进了花园里玫瑰田,“你还是少喝酒好。不太安全。上次如果不是我,真是灾难。”
等他再回来,手里却是提了一大杯牛奶。宋铭成说,善良干净纯白小孩子才喝牛奶。为你拿开酒杯换上牛奶男人,势必是对你有保护欲男人。
在外面我几乎有个相当不好名声,和我搭上关系男明星,想洁身自好基本都要狠踩我一番表示自己高洁姿态,韩潜倒是私下里如此示好,容许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点话,连宋铭成保护欲都可以扯上,顿时让我觉得有些错蒙抬爱情绪,“其实红酒什么都没问题,做这一行,不会喝酒怎么行,我花色新闻那么多,虽然不至于全是真,但总归不全是空穴来风。你倒不用太在意我。只不过喝酒而已。”
“沈眠,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样人。干净人,就算什么环境里都是不一样。你没有她们那么多欲求。或者你不想要,或者你已经被人满足了,”他顿了顿,“你太奇怪,做狗仔时候,做明星时候,似乎是称职,却又是游离,胡乱倒被你弄出点奇异味道。又庸俗又高洁,又痴傻又精明,实在特别。”
夜晚袒露心迹,然后要求互相评价,再展开一番批评与自我批评?我觉得事情有点要大条,只好僵硬着笑了笑,“韩先生,你喝多了,那是错觉。”
韩潜却对我这个希望话题就此打住示警却毫无反应,“我生在这个家庭,有良好物质基础,却必须为了加固这个城池去应对各种甚至我也厌烦东西。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目标一个目标,比如和宋铭元,比如哪个招标会,似乎是开始就为我设定好。总之是墨守成规生活轨迹。”
“不过现在我却愿意去为了这种生活奋斗,也算终于能体会一点,前人所说,愿我十年奋斗,再换她三年天真无邪。这话果然是激励人去拼命东西。”这次他终于转头望我,眼睛里是沉沉墨色,“要保护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足够有能力。这个定律真是激励男人们要死要活。”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韩潜却抿了口红酒,晃了晃漂亮高脚杯。
“沈眠,你可以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可以横冲直撞,用你自己姿态生活,活像骄傲孔雀,用最天然最朴质性格活下去。要风是风要雨是雨。冲动,不克制,暴躁,情绪化,插科打诨,懒惰,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就很好。我不会让你有撞得头破血流,或者被现实磨麻木,变得生硬那一天,至少竭尽我所能,让这一天永远不到来。只要有我一天,你就可以这么不用长大,这么继续天真下去。甚至没有任何生存能力,都可以好好按自己方式恣意活下去。”
韩潜用水刮了我嘴角奶渍,“我不愿意看你变成一个终于成熟冷漠个体,矜持克制像那些女人一样程式化搭讪方式程式化穿衣模式交友路线。”他语调极其温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力量。
这几乎就是致命。
我幻想过生活如水,终于会有一个男人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带我走。
韩潜说辞太让人动心,人都想依附或者崇拜强大东西,这是天性,而这个强大上位者还愿意低下姿态做出保护者示意。何况我微妙喜欢这个上位者。
妒忌,记恨,敌意,欢喜,怦然心动,这个男人身上糅杂了我太多感情。他可以手段狠辣把我丢进游泳池,可以冷然警告我,可以虽然厌恶我,仍然在那一晚后找上门承担责任,可以默不作声帮我化解舆论和媒体压力,可以在这个黑夜里这样细腻温柔说话,可以说想要保护。可以在和风细雨般保护里带上强硬占有欲。
我不反感。
这时他手伸过来握住我,“手都有些冷了,走吧,很晚了,我带你回卧室。”
我带着点茫然任由他牵着走过花园走过长廊。他在房门口吻我。这一次我踮起脚回应了他。
走廊里没有开灯,我却能看到那一瞬间他眼睛里欢喜。后来事情似乎也就顺理成章。
我坐在床上忐忑紧张惶恐,他搂着我亲吻我脖颈,一路蜿蜒。带点凉意手指伸进我衣颈,“可以么?”韩潜一边气息不稳亲吻我耳垂,一边低哑问。
我点了点头。
其实说实话,我倒宁愿韩潜只顾着自己,该怎么样怎么样,能把我感受忽略掉才好,可惜他这次却十足温柔,一改上次彪悍作风,打开我双腿以后却没有马上动作,反而是撩开汗湿了贴在我额迹发丝,细细密密吻起来,手也抚过我背,腰线,一路向下。
黑暗里身体灵敏度反而更高,他柔情的吻开始变味,带了点啃咬,路过我胸口,寂静里甚至能分辨出濡湿舔吻的声响。他手也覆盖上来,在我左胸,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感受下面脉搏和跳动,然后才是带了情色味道的爱抚。我脑海里像是炸开了星点洪荒,只剩下一句词,“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之后便是纷繁而至陌生情绪。
我能感受到身体变化,却仿佛那躯壳已经不再受我控制,全然捧给了韩潜。他在引导,他是司机,我只是个一无所知乘客,他可以带我到任何我想去,未曾去过地方。而这一路是风尘颠簸还是小小摇晃都全在他一手掌控。
男人,大概天生都喜欢在床上君临天下。
韩潜压制了我的微弱颤抖,又纠缠上来长久舌吻,舌头进出就像是模拟性交,然后他终于离开我嘴唇,用手指抹了抹留在我唇瓣上的津液却把手指压进了我嘴里搅合。我手环在他腰上,此时感受到他紧绷积蓄并且竭力克制的力量,似乎就要喷涌出来。
“乖,舔湿。”韩潜一路安抚吻我,一路用诱哄语气和不容拒绝态度驾驭我的身体。我本能听话地用舌头去纠缠他的手指,没有技巧,就像小时候吃糖般在嘴里胡乱捣鼓。他手指上还残留着红酒味道。融化在嘴里仿佛陈年佳酿,我头重脚轻,总有种醉酒迷幻。
而等他拿出手指,我终于知道这手指要去往哪里,才是万般想死的心情,简直瞬间醒酒。
“拿出来拿出来!”我揪着他背,狠命抵抗,手指却还是长驱直入,一路挺进还一路灵活揉弄。
我弓起身体,那种陌生惶恐让我像是一条脱水鱼,马上要渴死,韩潜似乎善人般像是要布施要救援,却反而让我更加焦渴。
“乖,腿不要合上,张开点,乖,不要紧张。不会疼。”他似乎也压抑紧,一手按住我小腹镇压我挣扎反抗,一手还在做着扩张,而从他颤抖指尖上,我大约觉得他是箭在弦上了。
等他拿出手指,我却已经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汗水淋漓,他却还不满足,俯下身来亲吻我腿迹和腰线。
我身体里喧嚣着一种陌生渴望。很想要糖果,韩潜却在濒临崩溃之前收回了。只留下印象里那一点甜,真正却品味不上。着实难耐。
所以等他最终埋进我身体的时候我反倒是舒了口气。
以前看故事,阿凡提说驴子不肯前进,主人往往要挂一个胡萝卜在它眼睛前面,它想吃胡萝卜,就会一直前进。这情况下我却像是那个痴痴傻傻的驴。吃到了久违的胡萝卜,似乎是身心愉悦扬眉吐气,却不知道深思,自己明明仍然是那资本主义压榨的对象,对方给你吃胡萝卜,也不过是要骑你。而这骑术技巧,倒也可以物化成一个供求关系。撩拨到你想要,越是想要而不得,在终于得到时候却反而感激起吊胃口的人来。
过程仍然有点痛,整个埋进去以后是酸胀。突突在我体内跳动,果然是比手指更凶残更可怕物件。
韩潜开始大约体谅我,没立刻开动,隔了不久却终于开始下手。很用力的一个耸动,我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声。他却反而受到鼓励般继续加大马力,狠命挺动,我被他撞击整个像是在风浪上,更准确点说是仿佛一个个大浪打过来,眼看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支离破碎支离破碎。
本能想要逃离漩涡中心,却只觉得两腿颤抖,拼命用手推他,好不容易趁他分神逃离出来了,却又被掐着腰拖了回去。那物件又重新在我体内就位了。
“乖,不要躲,我忍很难受,你不要乱动,我们慢慢来。”韩潜一边软化我,一边继续埋头苦干,我看他身上滴下汗珠,恍惚间倒是想起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用在此处倒也很符合意境。总之都是耕耘,只不过田地不一样。
等一切都结束,我有些疲乏,躺在床上这才浑浑噩噩的想,韩潜的床果然不好爬,因为爬上去了能不能下得来是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韩潜有个大杀器。
他这次很温柔也很克制,因为我脚踝还扭伤着,大约摆起姿势来他还有顾虑,韩潜此次还比较保守没有新潮到苏婷所说冲击各种意大利吊灯高难度体位,末了他甚至还帮我按摩了一下腰侧,吻了吻我脚踝。我只稍稍有些酸疼,并没有上回醉酒和他糊里糊涂春风一度以后如被卡车碾过一般崩溃。
“以后做事要当心,不要这么常常受伤。”他声音柔和,我昏昏沉沉应了一声,加上事情过后毕竟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只好把被子卷过头盖住自己佯装睡觉。
可是韩潜却没让我直接睡,“来,抱你去洗澡。”他把瘫软掉的我提溜着带到了浴室,放好水,试了水温,才把我放进去。水很暖和,我腰酸腿酸各种酸,迷迷糊糊就在水里倒头倒脑,倒差点滑进浴缸里。韩潜叹了一声,终于放不下我,挽起了袖子走过来。
事后我对我自己在浴室里懒惰行为表示万分后悔。韩潜让我泡澡,我不配合,又懒洋洋躺着不愿意动,直接后果就是对抗中韩潜衣服都打湿了,眼神又变得血腥了。
然后我们在浴室里又有了一次。这时候我已经足够清醒,扒拉着浴缸边沿就要往外爬,可惜水流原因,反而滑进了韩潜怀里。他捏了捏我湿漉漉的脸,很欢喜地亲了一下,脸上神色隐忍,身下却是狰狞。
“坐下来。”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拖着我腰把我往下按。我两个腿打颤,一时不查万般皆输。等终于脱力坐下去,只觉得又被填满了身体,却因为水流还合着涌了进来,更加酥酥麻麻的胀。好在韩潜这次更是温柔,没有刚才那样依依不饶。
我们面对面在水中拥抱在一起,我累瘫倒在他怀里,他摸着我头发,低低笑,“舒服一些了么?”
我哪里还有力气回答舒服不舒服,只是死狗一般爬出浴缸爬到床上睡了,他抱着我合衣躺着。那晚虽然疲惫乏力,我认床毛病反而发挥到极致,中途醒来数次,每次我稍微一动,韩潜就会凑过来把我抱更紧一些,仿佛是很珍贵什么东西,藏在怀里不愿别人觊觎。如此几番,我都要觉得他那晚是不是都一直吻着我额头安抚我,自己却没有睡。
早上醒来时候,听到淋浴间里传来水声,看了一眼空着半边却显然有人躺过床,我倒反而在日光里生出了恍惚。仿佛昨晚一切都是梦境。心里却反而没了焦灼,似乎什么人帮我剥离掉娱乐圈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