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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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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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温柔笑着拉住她,一面拢紧双臂把她圈紧在怀里,一面低下头去轻轻吻她脸颊。麦羽心跳如鼓,面上更是红云一片,只觉自己快要晕过去。

麦羽在安森怀里倚了许久,这会儿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遇见一件可乐之事。你要不要听?”

安森惬意而慵懒的抚着她一头青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什么好事?”

麦羽笑道:“说不上是什么好事,不过看人掐架而已,倒也算热闹,足够博人一笑了。”

安森眉头轻蹙,“谁?”

麦羽也没注意安森表情变化,便将今日那三人争执之事一五一十说与安森听。安森听罢眉心微有不舒,却终也只浅浅一笑,并未说什么。

麦羽接着道:“素闻孟万里在朝中不招人待见,却没想到竟讨厌至此。”

安森沉吟片晌,却也不多说,只道:“小人比而不周,你知道便是了。”

麦羽抬头望向他,不解道:“虽然如此,可他们这样吵来吵去,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安森淡淡一笑,摇头道:“争吵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若哪天见他们抱作一团,才一定记得要告诉我,那才该担心呢。”

麦羽怔愣好一会儿,才干笑了几声自嘲道:“原来竟是反过来的么?仿佛是有些道理,但似乎也不是特别通透。”

安森温柔笑容中恍惚夹有几丝凉意,“没关系,本也并非什么端正之事,你不需要明白的。”

麦羽若有所思,片刻又想起今日偷听到的谈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试探道:“今日罗冰和杜克从和政堂出来,一路走一路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安森面色微变,“你听见什么了?”

麦羽靠在他胸前轻轻摇头,“我虽是都听见了,却也听不太懂,政事我是不关心的,只听到一些与你有关的人和事,才稍微有点兴致。”

安森眼神晦涩而闪烁,半晌才艰难道:“到底……是什么?”

麦羽从他的怀里正起身子来,澈如清溪的目光直直似要探进他深幽的双眸中去,却尽量放柔声音,“安森,你的亲人……为什么都不在你身边?”

安森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微微垂眸避开,低声道:“你是指老四么?”

麦羽如释重负的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提,方才问的时候还着实紧张了一把呢。”

安森面色凝重如霜,半分笑容也无,良久才沉沉一叹,“我……必须要回答么?”

麦羽一怔,见安森神色隐有怨意,又惜字如金,只得停止追问。她静静将头靠回他怀里,亦伸手抱住他,俨然一副温柔安抚的姿态,轻轻道:“我第一次见你,便觉你总是悒悒不乐,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叫你真正开怀。从前我是不便过问,只在心里揣着,可如今,你要我如何再置身事外呢?安森,以后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有什么苦对我诉,好么?”

安森颇为动容,眉心微微的跳动着,仿佛心中的某处柔软被轻轻拨动,静默良久,才勉强一笑,温柔道:“谢谢你这样体谅我。”

麦羽握住他的手,他指尖冰凉,掌心却有丝丝冷汗,她柔声道:“我怎会不体谅你,见你那样郁郁寡欢,我也难受的。”

安森默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投向远方天际,缓缓叹道:“的确,我母亲有三个孩子,我和弟弟是孪生兄弟,此外还有一个妹妹。先帝崩逝之后,风波迭起,危机四伏,我不得不将母亲和妹妹安置在别处,他们如今都安好,只是不在这宫中;至于弟弟,却是因着一场误会,远走去了南晏国……”安森欲言又止,良久才黯然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渴望和美团圆的日子,只是阴差阳错,这样的光景,从来都与我无缘。”

麦羽似懂非懂,“是只恨生在帝王家么?”

安森不置可否,只怅然一笑,继续回忆道:“当年在宫里,母亲过得极是苦闷和落寞,宫里的人从来看风使舵,所以……”安森微微顿了顿,按捺下心中波澜,才接着道:“你方才说我没有开怀,其实何曾是开怀,自打我记事起,心里便存了一根弦,永远紧绷着,不能也不敢有半刻放松。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也不过如是了。”

麦羽听得难过,摇头道:“即便你母亲寥落,可你还有父皇呢?他怎么舍得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无助?”

安森惆怅神情中闪过一丝冰冷恨意,口中却轻言细语:“或许在你看来,父慈母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于我而言,这样的温情岁月,实是不敢想的。”他垂眸凝神,长而密的睫毛在幽暗烛光下颤动不已,良久,才艰难吐出几个字,“他不怎么管我们,那一段岁月……当真是不堪回首。”

他声音极轻,似极不愿提起,仿佛欲说还休,悲苦无处可道。麦羽轻抚着他柔软长发,只觉心疼,“即便往事不堪回首,也不过是往事了,先帝再如何,也是你的父亲,而且……”麦羽微一迟疑,还是道:“而且他最终还是把皇位传给了你。”

安森眼神蓦然一颤,却止不住的冷笑,连声道:“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他若是这样的父亲,我何必今日!何必当初!”

他面色越发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摁得太阳穴几乎要凹陷进去,他浑身颤抖,眉头越蹙越深,竟绞成了凌乱纠缠的纹路,如玉皓齿紧咬得唇上印下了深深的齿印。那样不堪的往昔,那样让他拼命想要抹去的回忆,刹那间汹涌似潮水般逆袭而来,猛烈冲击着他的每一条神经,挥之不去的心魔,多年来便是这般的折磨着他,痛苦加上恼恨,让他几近昏厥。

麦羽吓得不轻,她紧紧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肩头,一声声的唤他,他没有回答,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头痛欲裂!

麦羽赶紧又手忙脚乱的起身去冲了白菊青茶,回来小口小口的喂他饮下,又搀他至榻前躺好,稍事安抚片刻,又道:“你先躺会儿,我去拿银针。”

安森一把抓住她的手,虚弱道:“不用了,你陪在这里,比什么针药都要管用。”

麦羽本已迈出的脚步骤然停住,回过头来见他眼眸切切之光,连忙又坐回床前来,柔声安慰道:“好好,我在这里陪你,你别难过了。”

窗外月光如水倾泄至枕边,默默的洒在安森毫无血色的睡脸上。麦羽紧握住他的手坐于榻前,他的手冰冷得让她害怕,她寸步也不敢离,只守在他身边细细看着他。安森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眉头依旧深深蹙着,仿佛是心头凝有千千结一般。麦羽在他身边躺下来,伸手轻抚他深结的眉心,心头越发柔软如丝,此时此刻,她只想紧紧抱住他,深深的温暖他。

安森终于是清醒过来,睁眼见麦羽正躺在身侧,两手拥着他,却不知何时已然入睡,他神色温柔下来,也未有说什么,只也伸过手来,越发拥紧了她的身子。

麦羽本也就打盹儿,自是没有睡得太深,安森这一动,便也惊醒了,连忙探起头来问道:“你醒了?好些了吗?”

安森痴痴望着她好一会儿,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叹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麦羽一边起身拿了丝帕轻拭他额上的汗珠,一边摇摇头道:“哪里就这般胆小了,那还怎么照顾你。都是我不好,不该问那些有的没的,害你这样难过。”

安森随她坐起身来,沉默了片晌,忽的又紧抓住她的手,突兀问道:“羽儿,你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麦羽被问得一愣,遂又笑了,“你在我心中,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安森静静望着她好一会儿,却慢慢松开她的手,轻抚着她额前的头发,低低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非你想的那样好,你会不会觉得失望?”

麦羽沉吟一霎,“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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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揽她入怀,紧紧抱住她,颤声道:“因为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后悔,害怕你离开!若是那样,我必会崩溃的,羽儿,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麦羽依依靠着他,动情道:“心都在你这里,人又怎能离得开?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并不值得让我忽略这当下的美好。安森,我只愿与你朝朝暮暮。”

安森缓缓舒出一口气,将脸埋进她一头青丝,久久不语。

麦羽却轻轻从他怀中抽出身来,直走向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只见一轮满月如玉盘一般,白璧无瑕,莹润银光温柔洒落,如轻纱笼罩大地,朦胧迷离,如梦如幻,叫人陶醉且沉迷。

麦羽于窗下停留了片刻,又坐回他身旁去,双手环住他腰间,亦将头抵向他肩头,轻声道:“你看这花好月圆,良辰美景,莫不是老天……要我们今晚洞房花烛呢。”

安森身子猛的一震,侧首怔怔望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旋即便将她紧紧搂住,似怕她反悔一般。然而待了须臾,却惘然的微微松开手,叹道:“这洞房花烛夜,既无椒室红帐,亦无吉字喜帖,连对龙凤花烛都没有,真是委屈你。”

麦羽满心温情密意脉脉而涌,轻声却坚定:“你我情投意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何况夜色如醉,怎不比那些俗物更有情致。”

她笑意款款,说罢便伸出手去攀上安森的脖颈,一面深情凝望他,手指一面轻柔沿着他鬓边徐徐滑下,嘴唇亦轻贴着他的耳垂,在他耳畔娇软道 :“我替你解衣。”

安森看着她两手有些颤抖的解着他丝缎衣袍上的纽扣,终于忍不住微笑,轻按住她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照你这样的解法,该解到天亮去了。”

麦羽娇羞垂首,依言缩回手来。片刻抬头时,已见安森胸膛大片裸/露开来,顿时面上一红,倏地便缩进被窝里去,蒙着头不敢再看。直过了好一阵,才听安森在外面道:“我已经好了,这就进来了。”

麦羽磨磨蹭蹭的露出半个脑袋,一眼扫见安森全身赤/裸,满脸顿时滚烫得如烧灼一般,也不敢正眼看他,只羞答答的将一堆衣物推出被窝来,声如蚊蝇道:“我也好了。”

安森一眼瞧去,却是她方才身上穿的衣裳,已被她尽数推集在被衾之外。他又惊又喜,立时便掀开被子一角,往她身边挤了去。麦羽懵了一霎,下一刻已被他肌肤相贴的紧拥住,安森随即低头吻住她的唇,反复缱绻须臾,湿热的唇瓣又落到她的耳廓,沿着她的脖颈、胸前,一寸一寸滑过她温香软玉的肌肤。少女的娇嫩芬芳令他如痴如醉,他越发忘情,只缠绵的吻着她,双手一遍遍的抚摩过她含苞待放的身体。麦羽被他那样纠缠着,也早已是心躁难耐,情不自禁的娇吟连连,身子更是酥软得如同一团棉花。然而意乱情迷之际,身体却突如其来传来撕裂样清晰的疼痛,仿佛下半身直被生生扯开来一般,一时眼泪都快要痛出来,口中忍不住唤道:“安森……”

安森纵然欲罢不能,然而一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却是心中不忍,只得放缓动作,极力轻柔,一欲慢慢启开她的青涩。麦羽眼角噙泪,痛得面容都扭曲,只紧紧抱住他的肩胛,她意识慢慢混沌恍惚,大脑亦是空白一片,只本能的合着他一阵阵绞缠交织。幸而这般欲拒还迎间,那痛楚的感觉却渐生迷离下去了,代之是从未有过的畅意,自那纵情欢爱间涣然舒展开来,蔓延至她的血液发肤,四肢百骸,直让她禁不住的浑身颤抖。

窗外自是夜色撩人,殿中罗帐内却更是春/色旖旎,缱绻无尽。直至月影西移,两人终是平静下来。

安森有些疲惫,却舒眉扬唇,自是十分满足,低头却见麦羽翻来覆去,不禁担心道:“你没事吧?”

麦羽轻轻摇头,“没事。只是睡不着。”

安森搂过她来,在她额头轻吻片刻,又问道:“还疼么?”

麦羽羞涩一笑,“好多了。”

安森注目她片刻,“怎么一直发呆,在想什么?”

麦羽远目罗帐外隐隐月光,轻叹道:“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安森会意而笑,“原来如此,那——你经常做这样的梦么?”

麦羽纤纤十指在他腰间柔缓拨动,紧依着他胸膛缠绵道:“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我情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两相欢

安森一连两个早朝都未有出现。

便是忙坏了吉如丰,不停的对文武百官们解释,称皇上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罗冰半眯了一双凤眼死死盯住吉如丰,“吉公公,到底怎么回事?”

吉如丰并不惊慌,连微笑亦是一如既往的纹丝不乱,不紧不慢的答道:“皇上龙体欠安,故是抱恙在榻。”

罗冰眉头紧蹙,明察秋毫的尖利目光狠狠剜过吉如丰得体微笑的脸,吉如丰微微欠身颔首,礼数既是周全,又不卑不亢。罗冰一时找不到破绽,却也不好贸然得罪,只得作罢,和杜克一起悻悻出了曙涵宫。

杜克亦是焦急,连连道:“皇上整整两天都不露面,到底什么病弄得这样严重?皇上还从未闹过这等事!那个侍医也不知在伺候个什么,千挑万选出来的,竟这般不得力!”

罗冰冷哼一声,“这种理由你也信?皇上除了头疾,何曾有过其他病痛,即便是头疾,也不过偶尔短暂发作,怎么都不可能病上两日。”他转头往曙涵宫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必然有事。”

杜克慢慢摇着头,“咱没有证据,吉公公又那般无懈可击,你能奈何?罢了,罢了!”他烦躁的掸一掸袖子,正欲大步走开,却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对了,方才提到侍医……那个小姑娘,我记得还是孟万里举荐的。”

罗冰猛然转头看着杜克,怔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一般狠一击掌,“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豁然开朗,冷冷道:“幸亏你提醒我,我是当真没有想到这一茬,这个该死的老贼,竟然搞出以色/诱主这一招!”

杜克尚且犹豫,半信半疑道:“话虽不错,但是以皇上的心思,他如何会看不明白?”

罗冰满目恨意,咬牙切齿道:“再精明的人,若一时给这种事情迷了心窍,也未必会马上看清。”他目光一凛,遂又冷冷笑道:“不过,我就不信皇上一直不出来。”

尽管日已中天,怡宁阁却仍是春/色无边,轻薄的锦衾半掩着两人一昧交缠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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